指向素養立意的試題命制

素養立意是能力立意的一次進步和升華。從能力概念與素養概念的比較中，我們可以看出素養的一些特征。素養基于實然而趨于應然，融二者為一體，有較強的觀念含蘊，凸顯主動獲得能力和主動應用能力的價值意義。這里的“實然”指的是學生當前實際具備的能力和素養的現狀，即“是什么”的狀態；而“應然”則是理想中學生應該具備的素養和能力水平，即“應該是什么”的狀態，反映了教育者的期望和目標。在新課標背景下，教學將以核心素養的落實為指向，依據新的教學結構重組各種教學要素。教學評價旨在促進學科學習、改善教學、完善課程設計和監控學業質量，是課程的重要組成部分。依據教、學、評一體化原則，考試評價將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我們作出以下判斷：

指向素養立意的試題命制方向

1. 強化情境性

鑒于教學堅持以問題解決為核心，學習始于知識實際應用的環境中，命題改革的方向就在于減少裸考知識現象，讓測評發生在知識處于應用狀態的情境之中，真正實現把知識能力還原到需求知識能力、產生知識能力、應用知識能力的真實境況中。2019年12月教育部考試中心發布了《中國高考評價體系》，提出“情境”即“問題情境”，指的是真實的問題背景，是以問題或任務為中心構成的活動場域；“情境活動”是指人們在情境中所進行的解決問題或完成任務的活動。

舉例來說，考生普遍反映2023年和2024年高考英語新課標Ⅰ卷和Ⅱ卷的聽力測試題較難。為什么考生有如此感受？2023年聽力錄音中增加了除標準化的英音和美音外的一些具有方言性質的口音，這不僅考查了考生在某種特定情境中聽懂并獲取信息的能力，還考查了他們在多元化口音情境中轉化信息、整合信息形成事件鏈，從而作出合理判斷的能力。2024年聽力的平均語速是每分鐘152詞左右，比2023年的聽力語速（每分鐘140詞左右）有明顯提升。此類試題力求創設真實的生活情境，使目標語言在這些情境中以自然的方式呈現，強調通過這種方法引導學生更好地理解和掌握目標語言。這種呈現方式不僅提升了學生對語言的感知和應用能力，也使他們更容易適應實際的交流情境。因此，我們需要優化情境設計，融入真實語言，實現情境化測試。這也是素養立意下試題命制的發展方向之一。

2. 加大開放性

鑒于教學注重培養學生的實踐能力和創新精神，將問題解決置于真實生活背景中，命題改革的方向應保持試題的開放性，重點考核學生提出問題和評價結論的能力。測評不僅要關注學生解決問題的能力，還要關注他們是否具備發現和提出問題的能力；不僅要考查學生對已有知識的了解程度，還要考查他們能否批判性地審視、追問和評價這些知識。

以2023年高考英語新課標Ⅰ卷和Ⅱ卷寫作第一節為例：

假定你是李華，外教Ryan準備將學生隨機分為兩人一組，讓大家課后練習口語，你認為這樣分組存在問題。請你給外教寫一封郵件，內容包括：

（1）說明問題；

（2）提出建議。

再以2024年高考英語新課標Ⅰ卷和Ⅱ卷寫作第一節為例：

假定你是李華，上周五你們班在公園上了一堂美術課，請你給英國朋友Chris寫一封郵件分享這次經歷，內容包括：

（1）你完成的作品；

（2）你的感想。

這類寫作試題的命制貼近學生的實際生活，寫作任務的內容所體現的問題情境和情境活動都是通過文字符號描述的方式（即紙筆形式）進行建構的。考生需要認真讀題、審題。也就是說，考生需對寫作提示語提供的背景進行場景構建，使之符合實際交際需要。第一例（2023年高考）中，考生需要認真審題，明確外教的分組方式所存在的具體問題是什么；第二例（2024年高考）中，考生需要合理創設在公園這一開放的、非傳統的課堂場所上美術課的情境。對此，每個考生的答案都是不一樣的，他們思考問題的視角不同，呈現的問題內容和表述的作品內容也不盡相同。這種試題命制展現了試題的開放性。考生通過答題體現出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和提出切實可行方案的思維能力。這種測評知識遷移能力的試題命制是素養導向的核心。

3. 增加思辨性

鑒于教學重心正轉向注重思維能力和探究能力的培養，將學生的思維過程和探究過程置于教學任務的首位，命題改革的方向就應當強調對思維過程和探究過程的測量和評價。這一變化是考試制度不斷改進的方向，與素養導向的教學理念一脈相承—— 優秀的教學應該激發學生的思考能力，并引導他們進行探究。

以基于一篇關于太空垃圾處理的文章命制的閱讀試題為例。該文章大意為：太空垃圾移動速度快，有撞擊航天器的風險，返回大氣層時也會對地面安全造成威脅，因此清理太空垃圾勢在必行，英國薩里大學牽頭實施的用“魚叉”捕獲太空垃圾的實驗測試獲得成功。文章節選如下：

（原文第一段） This is the moment a harpoon was fired in space striking a target almost dead centre. It was filmed 400km above the Earth. It’s the latest experiment from the RemoveDEBRIS spacecraft. Led by Surrey University， it’s a mission that’s testing out the technologies that could clean up space junk. It was absolutely a success. And the goal of the experiment was to hit the target.

這篇篇幅僅333詞的文章涵蓋了科技發展、環境問題、科學實驗、國際合作等多個方面，具有較高的價值和意義。試題通過適切的語料選取和問題設置，不僅激發了考生的探究熱情，還鼓勵他們感受探究意義的過程。試題任務所要驅動的，不單純是考生的記憶和理解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思考和探究過程。這正是這篇素材的文本價值所在—— 培養科學精神，激發創新思維。

再以2024年高考英語新課標Ⅰ卷的閱讀理解D篇為例。該文章是一篇研究報告性質的說明文，通過介紹一項關于物種記錄的數據研究，說明了在全球生物多樣性研究中依賴電子觀察記錄的數據應用情況，以及這些數據存在的偏差和局限性。該文章的試題命制通過要求考生提取信息、分析偏差原因、歸納研究重點，以及綜合應用建議等，整體考查考生的思辨能力。試題不僅要求考生理解文章的表層內容，還需要他們對信息進行深入分析和推理，辨別出隱藏的信息和邏輯關系，從而展示出對內容的全面理解和批判性思考的能力。這種命題方式有效地促使考生在閱讀過程中動腦思考，鍛煉綜合理解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這體現了指向培養學生科學素養的試題命制。

4. 注重整體性

鑒于教學現已轉向通過大任務來承載主題意義，通過實施主題、活動、項目等大任務，實現對原理、法則和態度等大概念的領悟，命題改革的方向應是從碎片化測試走向整體性、結構化測試。這意味著要在學生完成任務或活動的過程中，全面、深入地考查他們的知識應用水平、行動能力和態度表現。因此，命題改革的方向應是從碎片化測試走向整體性、結構化測試。在學生完成任務或活動的過程中，全面、深入地考查他們的知識應用水平、行動能力和態度表現。

以高考試題中新增加的讀后續寫題型為例，這類試題不僅考查考生對文本內容的理解程度，更重要的是考查考生能否將所學知識和觀點與實際情境相結合，進行創造性的表達和思考。題型設計的情境要求考生在任務框架限定下，續寫更加開放的內容，強調對學生表達能力的考查，同時注重對應用性和創造性能力的評估。學生在語言學習過程中，應注意審視語言和文化中的具體現象，梳理信息，從獨特視角評價事物和觀念，并創造性地用英文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想法。

這種任務不是讓學生被動地回答問題，而是通過自主思考和實踐來深入理解和運用所學內容，從而實現真正的學以致用。這充分體現了考試評價對“做中學”（learning by doing）理念的踐行，也反映出考試評價在引導教學方向上的重要作用，是對學生進行整體測評的有效途徑。

基于以上討論，可以看出“情境性測試”“開放性命題”“思辨性探究”“整體性評估”這些概念的指向就是素養養成，這類型的試題命制是對素養立意思想的積極探索。

指向素養立意的試題命制改進建議

目前，高考英語試題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素養立意的試題命制精神，但仍然存在可進一步完善的空間。如目前大部分試卷的閱讀理解和完形填空等試題仍然采用四選一選擇題的形式，由此產生答案過于明顯、信息比對過多等問題，導致學生在解答過程中缺乏挑戰和思考的空間。鑒于此，筆者提出以下改進和完善試題命制的建議。

首先，閱讀理解部分可適當減少四選一選擇題的數量，并適當增加簡答題題型，如提供多個不同視角的問題，請學生選擇一個來回答等。這樣的試題設置會給予學生更多興趣選擇和優勢選擇的機會，不僅能更好地體現學生的個性化需求，也與新課標的課程理念相呼應，使學生可以更加主動地參與到解題過程中，體現試題開放性的測評原則。

其次，可增加一些評價已有現象、方案、報告、結論的試題。這類試題鼓勵學生進行評價和分析，通過思考、評判、反撥以及提出可能的改進建議等來發展批判性思維，學會從多個角度審視問題；同時，學生在答題過程中要進行獨立思考和判斷，分析信息，提出論據，并得出自己的結論，這一過程有助于學生深化對所學知識的理解，并將其運用到實際生活中解決問題。通過評價真實的現象或解決方案，學生可以看到他們的學習是具有實際意義的，從而激發他們的學習動力。這樣具有開放性、思辨性、情境性的試題命制正是素養立意的試題命制。

此外，可考慮增加一些撰寫微型探究報告的試題。這樣的試題要求學生進行系統性的調查和研究，提出問題、設計實驗、收集數據、分析結果、得出結論，并根據實驗結果進行判斷和分析。在撰寫微型探究報告的過程中，學生要綜合運用各種能力，包括調查研究能力、數據分析能力、邏輯思維能力、文字表達能力等。該過程在激發學生的創新思維、鼓勵他們提出新的想法和解決方案的同時，更綜合鍛煉他們的各項能力，有利于展示他們的研究能力和探索精神，提高綜合素養水平。這樣的試題克服了碎片化測試的弊端，符合整體性評估的要求。

最后，在試題內容設置上應適度增加寫作部分的比重，并且拓展讀后續寫試題的題材范圍，不局限于故事類寫作，而是涵蓋多種文體，以體現基于真實生活情境的讀寫融通。這種做法有助于更全面地考查學生的語言表達能力和思維邏輯能力，進而真實評價他們的關鍵能力。除此之外，多樣化的寫作任務還能培養學生的創造性思維和想象力，幫助他們拓寬視野，發展批判性思維。這樣的試題不僅能更好地評價學生的語言能力和思維能力，也能促進學生素養的全面提升，體現試題的素養立意之情境、開放、思辨和整體。

綜上所述，素養立意的試題命制改革可以從試題形式、內容設置和比重安排等方面進行調整，以更貼近學生的實際學習，全面評價他們的語言能力和實踐能力，達到素養立意的考試目標。

作者簡介

常玉梅 山西省教育科學研究院高中中心副主任，山西省教育科學研究院高中英語教研員，國家基礎教育外研中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