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燃燒也可以冒煙

尼采：“對待生命你不妨大膽一點，因為最終你都要失去它；生命中最難的階段，不是沒有人懂你，而是你不懂你自己。”樂黛云老師年輕時看到蘇聯(lián)小說《庫頁島的早晨》中有這樣一句話，“生命應(yīng)該燃起火焰，而不只是冒煙”，深受震動。看來她和尼采一樣，都是生命的“燃燒派”。

《紅樓夢》中的賈政、《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卡列寧（安娜的丈夫），大概則是屬于生命的“冒煙派”，甚至是“拒絕燃燒派”。潘知常先生稱卡列寧是一根拒絕燃燒的“火柴”。卡列寧的俄文意思是“理性”。托爾斯泰筆下的卡列寧，是個世俗意義上的好人。他在生活里是一個好丈夫，在家里是一個合乎要求的父親，在單位里是一個廉潔的領(lǐng)導(dǎo)。但是在安娜看來，他卻是個喪失了生命動力的人，是個不知愛情為何物的人，是個太不可愛的人。

潘知常先生這樣批評卡列寧——其實人的真正生命應(yīng)該是像一根火柴。它是要燃燒的，燃燒就是“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但是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生活得很安全，就是不燃燒。它只“表演”。它洋洋自得地說：“你看什么是火柴？這就是火柴。”這根火柴永遠(yuǎn)不用于燃燒，因此它存在的時間可以最長。它是火柴的標(biāo)本。那個永遠(yuǎn)不燃燒的，永遠(yuǎn)表演火柴所有功能的人，就是卡列寧。

潘先生的比喻可能不一定最恰當(dāng)。正如尼采所說，每個人的生命最終都是要失去的，所以你無論怎樣拒絕燃燒都是徒勞。但是，我們可以選擇燃燒還是冒煙。斯多葛哲學(xué)選擇冒煙。叔本華說：“斯多葛哲學(xué)的道德體系實際上是試圖顯著而且有效地利用人的最大長處——理智，來達(dá)到一個重要的、有益于健康的目的。這個目的就是使之超脫人生常有的痛苦和悲傷。”這種精神保健學(xué)，可以使我們堅強(qiáng)起來，能承受不幸、危險、失敗、不公、傷害、背叛、傲慢，以及人性的荒唐。聽起來也蠻不錯的，對不對？我也選擇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