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圖書館用戶學習與閱讀行為的空間嗅覺影響機理研究

[摘 要] 人類嗅覺與認知、情感、行為績效間存在緊密關聯，因而圖書館空間嗅覺影響機理研究對圖書館用戶體驗升級和空間設計具有現實意義。采用眼動追蹤、皮膚電生理信號反饋等實驗手段，配合單因素方差分析等統計方法，量化監測高校圖書館用戶在差異性空間嗅覺環境中的學習績效與閱讀心理體驗。研究發現具有空間嗅覺設計的環境更能提高被試的學習績效水平，不同的空間嗅覺對用戶學習績效的影響效果不盡相同，特定空間嗅覺設計的環境能顯著優化被試的閱讀體驗。據此，提出高校應通過更加科學、高效、人性化的舉措增強用戶的嗅覺情緒體驗；要有差異化氣味釋放機制的設計思維；要基于用戶群體的嗅覺喜好，照顧不同類型用戶與館員的體驗與需求，實現嗅覺空間設計方案的均等化。

[關鍵詞] 高校圖書館 空間嗅覺 學習與閱讀行為 影響機理

[中圖分類號] G252； G258.6 [文獻標志碼] A [ DOI ] 10.19764 / j.cnki.tsgjs.20222275

[本文引用格式] 蘇文成，于瑩瑩，盧章平，等.高校圖書館用戶學習與閱讀行為的空間嗅覺影響機理研究[J].圖書館建設， 2023（2）：81-93.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具身認知視閾下圖書館空間重塑機理與路徑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2CTQ015。

Study on the Mechanism of Spatial Olfactory Influence on Learning and Reading Behavior of Academic Library Users

Su Wencheng， Yu Yingying， Lu Zhangping， Liu Guifeng， Wu Junru

[Abstract] The interrelation between the human sense of olfaction and cognitive， emotional， and behavioral performance is well established. Thus， the study on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library spatial olfactory has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the upgrading of library user experience and space design. This study used eye-tracking， skin electrophysiological signal feedback and one-way ANOVA to quantify the learning performance and reading psychological experience of academic library users in different spatial olfactory environments， and to explore the mechanism of spatial olfactory environment on users’learning and reading behavior. It was found that the experimental environment with spatial olfactory design was more effective in improving participants’ learning performance than the experimental environment without spatial olfaction， and the effect of different types of spatial olfaction on participants’ learning performance was different. Accordingly， this study proposes a conceptual model of spatial olfactory influence on users’ learning and reading behaviors in academic libraries， and proposes ideas for future academic libraries’olfactory space design.

[Keywords] Academic library； Spatial olfaction； Learning and reading behavior； Influence mechanism

0 引 言

圖書館“資源”“人”“空間”服務重心的轉變及其內部變化，映射出圖書館由封閉走向開放，從以資源為中心向以人為本理念的轉變[1]。社會的進步與變化促使學習方式發生結構性改變，泛在學習、場景融合、具身認知將成為用戶新的需求[2]。圖書館是高校師生的主要學習、閱讀場所，其空間環境設計的科學性、適宜性直接影響在館活動體驗。因此，在以人為本的理念指導下，高校圖書館應當秉持科學、創新原則，以提供用戶高質量在館體驗為初衷，重塑滿足讀者深層次感官體驗、情感需求的現代化圖書館館舍空間[3]。

建筑空間是圖書館諸要素中，吸引讀者注意力、尋求存在感的先導因素。除了備受關注的整體布局設計，燈光、色彩、聲音、溫濕度，氣味嗅覺設計亦是空間設計中不可缺少的一環[4]。合理、科學的空間嗅覺設計對圖書館用戶情緒、行為和認知起到正向引導作用，也是提高用戶在館體驗滿意度，提升圖書館品牌價值的有效措施。準確把握用戶的嗅覺感官需求、設計適宜館內活動的嗅覺空間環境是當前圖書館學界與業界亟待探索的問題。

本文以具身認知理論為基礎，探究不同氣味設計的圖書館嗅覺空間實驗環境對用戶學習與閱讀行為的影響機理，為高校圖書館嗅覺空間的設計提供建議，以期為實現用戶在館體驗的優化升級提供策略。

1 相關研究

1.1 空間嗅覺設計研究

嗅覺和視覺、聽覺、味覺、觸覺一樣，是人類感受世界的方式。嗅腦所在的位置剛好與管理情緒、學習和記憶的區域重復[5]。嗅覺感官體驗可以刺激感知、喚醒記憶，氣味的設計是完全不同于視覺傳達的另一種深層體驗形式。建筑空間對視覺刺激的極度關注，導致程式化的設計、雷同的視覺表達與信息轟炸充斥視野，疲勞的審美使得人們更渴望追尋情感的共 鳴[6]。在公共建筑空間中，運用積極的嗅覺作用可以活躍空間的使用，產生意想不到的空間體驗[7]。外國對空間嗅覺設計的研究和應用相對成熟，廣泛應用于酒店、商場、賭場等場所。國內有關公共空間的嗅覺設計研究尚屬于理論探索階段。殷敏等[7]、魏正旸[8]、張子碩等[9]分別從室外環境視角，探討了公共空間嗅覺設計路徑和未來發展方向。金夢[10]、王薇等[11]從室內空間設計出發，闡釋了商業場所嗅覺設計的價值。此外，在公共文化服務領域，吳夢菲等[4]探討了圖書館建筑空間嗅覺設計的價值和實現路徑，為公共文化服務空間的嗅覺設計提供了理論參考。

1.2 空間嗅覺對行為認知的作用研究

具身認知心理學認為，環境、身體、認知是一體的，認知不僅產生于大腦還受制于環境和身體的作用[12]。積極的氣味能夠對人的生理和心理產生放松或喚醒的引導作用，消極的氣味會降低人的活動積極性并引起負面情緒。Haviland-Jones等[13]證明了玫瑰和梔子花的香氣對人的積極情緒有促進作用。英國雜志Nature Communications發表的一項神經科學研究指出，人類的嗅覺或與空間記憶力存在關聯，且受到同一個腦區的控制[14]。用戶的空間體驗帶有顯著的具身性，以嗅覺為代表的感覺系統在人感知空間環境時起重要作用。Millot等[15]研究發現在閱讀同一篇文本材料的任務條件下，身處薰衣草的愉快氣味條件下的聲音音調要比在吡啶①等不愉快氣味環境下高。Epple等[16]發現在與失敗有關的環境氣味中完成認知任務，會引發參與者的消極情緒并且降低認知活動的表現能力。Lwin等[17]研究發現在單調重復的工作環境中，薄荷氣味能夠對提高疲勞狀態下工作人員的警覺性和記憶力產生積極影響。此外，彌漫香味的餐廳更具有引導用戶選擇一致性食物的傾向[18]，氣味設計與商場環境相一致能顯著增強購物體驗感[19]。自然的植物香氣即使沒有被人感知到，也能影響人的情緒和行為[20]，如玫瑰花和梔子花的香氣在沒有被人感知的情況下，就能增加積極情緒[21]。圖書館作為學習閱讀、獲取知識的重要場所，空間環境的設計必須遵循人本原則，關注用戶的身心感受。搭建有空間氣味設計的圖書館嗅覺空間環境，對用戶的在館學習行為和閱讀心理體驗有積極的引導作用，從而更有利于用戶對圖書館的正向評價。

2 研究設計與假設

2.1 研究設計

為更客觀地量化測度圖書館嗅覺空間對用戶行為的影響機理，本研究采用眼動追蹤配合皮膚電信號監測的實驗方法，獲取用戶在圖書館空間嗅覺實驗環境下體驗學習、閱讀過程的行為數據和生理信號數據，定量剖析圖書館空間嗅覺環境氣味類型對用戶行為的影響機理。另外，圖書館是高校讀者的主要學習場所，本研究選取學習、閱讀作為典型在館活動行為進行分析。

2.2 研究假設

2.2.1 圖書館空間嗅覺設計對用戶學習績效的影響

具身認知理論提出，認知是通過身體體驗及其活動方式形成的[22]，感官系統的刺激與感受影響人對周圍環境的理解和行為績效。人的認知具有情境性，基于嗅覺體驗創設的學習情境，對人的學習效率具有正向引導作用。愉快的空間氣味環境對于人的行為具有正向促進作用[23]，如薄荷、玫瑰可以提升大腦的思維能力、振奮精神，香橙能緩解人們在學習過程中的緊張感并積極影響認知效果。此外Degel[24]證明，參與者在嗅聞茉莉花及薰衣草香味之后的數學運算和字母拼寫的正確率均有改善。創設滿足嗅覺感官體驗的圖書館空間環境，可以利用氣味刺激用戶的嗅覺感官，產生相應的感覺，經過理解形成“知覺”，最終影響認知、行為。基于嗅覺刺激所引起行為績效變化，提出研究假設：

H1 相較于無氣味設計的空間環境，有嗅覺設計的圖書館環境對空間用戶學習績效具有顯著積極影響作用。

H2 相較于無氣味設計的空間環境，不同嗅覺設計的圖書館環境對空間用戶學習績效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

2.2.2 圖書館空間嗅覺設計對用戶閱讀心理體驗的影響

感知源于身體體驗，身體是人類認識和體驗空間環境的必經之路。當人們品茶時，會緩緩地用鼻子去聞聞茶香，此時便會習慣性閉上眼睛，單純體會這神清氣爽的嗅覺享受。嗅覺感官系統對感知周圍環境的作用毋庸置疑。

感官營銷研究領域發現，環境氣味不只影響顧客的情緒，更有延長顧客在店內停留時間[25]、增強品牌記憶[26-27]等作用。具身認知理論認為人的特定感官能夠激活相應的心理，即認知根植于感官，而后推廣到情緒[28]。

用戶在有氣味設計的圖書館空間環境中閱讀，嗅覺感知影響情緒反應，進而影響整體閱讀體驗。基于嗅覺刺激對閱讀體驗的影響，提出研究假設：

H3 相較于無氣味設計的空間環境，有嗅覺設計的圖書館環境對空間用戶的閱讀體驗有顯著積極影響作用。

H4 相較于無氣味設計的空間環境，不同嗅覺設計的圖書館環境對空間用戶閱讀體驗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

3 實驗流程與操作

3.1 實驗方案

本研究采用單因素組間實驗設計，自變量為圖書館空間環境的氣味類型（對照組無氣味設計），因變量為用戶的學習績效與閱讀體驗。實驗分為實驗組和對照組，具體分組見表1。

實驗任務要求被試在佩戴移動眼動儀和皮膚電生理信號監測器時，進行學習任務和閱讀任務。學習任務要求被試于8～20分鐘內完成一篇英語閱讀理解，閱讀任務要求被試進行10分鐘的指定小說文本閱讀。

以學習過程中被試的眼動數據作為學習績效指標，以閱讀過程中被試的皮膚電信號、情緒狀態作為空間用戶閱讀體驗的分析指標，實驗技術路線如圖1所示。

3.2 實驗設備與材料

選用眼動活動數據作為分析學習行為績效的指標，眼動儀采用Tobii Glasses 2（采樣率為50Hz）記錄被試在實驗過程中的全部眼動數據，通過Tobii Pro Lab軟件對采集的眼動數據編碼分析。

皮膚電活動是除心率之外最常被使用的第二類生理指標[29]，可以作為情緒喚醒指標。Bensafi采用嗅覺誘導范式的研究，發現隨著正性和負性情緒的喚醒程度增高，被試的皮膚電水平也隨之增高[30]。當學習者情緒較為緊張、恐懼或焦慮時，汗腺分泌增加，皮膚導電性升高；情緒較為平靜時，汗腺分泌減少，皮膚導電性降低。選用皮膚電信號作為被試情緒變化的量化指標，收集被試的汗腺活動數據的設備為多導儀反饋生理儀器（采樣頻率256HZ，單位為μS）。

此外，輔以簡式心理狀態剖面圖（Profit of Mood States，簡稱POMS）問卷[31]對比參與者在實驗前后的情緒狀態，它包括7個分量表（緊張、壓抑、憤怒、精力、疲勞、慌亂和自尊感），用于測量被試實驗前后的情緒狀態。

3.3 被試篩選

首先，實驗參與者均為高校圖書館學生讀者群體，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右利手且母語為中文，之前沒有做過類似實驗。其次，根據Meharabian的刺激過濾理論[32]，不同個體的刺激過濾能力不同，對環境刺激的反應存在差異性。為了確保參與者的刺激過濾能力水平屬相同基準，在實驗前采用Meharabian量表[33]，從報名對象中篩選出中等刺激過濾者30人②。其中男性12名，女性18名，平均年齡23.27±1.95，隨機分配到不同氣味組參與正式實驗，實驗后得到一份實驗獎勵，被試信息如表2所示。

3.4 實驗過程

實驗時間定在晴天10：00～16：00，圖書館嗅覺空間實驗室的布置選用溶于水的香味精油，實驗前通過加濕器釋放20分鐘，以確保被試進入實驗室時能聞到香味（對照組沒有氣味釋放）。

實驗前未告知被試實驗目的，被試需在等候室靜坐十分鐘后填寫POMS情緒量表，以確定其正式實驗前的情緒狀態。填完情緒量表后，在主試的引導下進入實驗室，實驗內容要求被試佩戴移動眼動儀和皮膚電監測器的同時，完成學習任務（時間限制為8～20分鐘）和閱讀任務（時間限制為10分鐘），中間休息10分鐘。最后，回到等候室，接受半結構化訪談。

4 實驗數據分析

本研究以眼球運動數據作為學習績效的重要指標，通過單因素方差分析不同氣味設計環境中空間用戶在學習過程中的注視指標數據和訪問指標數據的影響差異，探究圖書館空間嗅覺環境對用戶學習績效的影響。以情緒狀態和生理信號作為情緒感受的指標，通過單因素方差分析不同氣味設計環境中空間用戶在閱讀過程中的POMS情緒量表數據和皮膚電生理信號波動數據，探究圖書館空間嗅覺環境對用戶閱讀心理感受的影響。

4.1 眼動實驗數據分析

4.1.1 數據清洗與興趣區繪制

實驗選用眼動分析軟件Tobii Pro Lab導出與“注視”（fixation）、“訪問”（visit）相關的17小類指標數據，其中注視指標與視覺興趣有關，訪問指標與認知過程有關。

在實驗過程中，個別參與者因身體動作幅度過大、眼睛疲勞或者其他生理原因，使采集的數據質量低于60%，將其從實驗結果中剔除。此外，刪除注視點小于5個的試次；刪除短于80ms或長于800ms的注視點；每個指標上刪除3個標準差以外的數據。在眼動數據分析過程中，“興趣區”（Area of Interest，簡稱AOI）由主試自繪，以便繪制熱點圖、軌跡圖，從而得出每個興趣區內的眼動數據。

4.1.2 眼動指標選擇

眼動研究中，常用的指標有注視指標、眼跳指標、訪問指標等[34]。注視指眼睛在一定時間內保持相對靜置狀態，使中央窩視覺穩定在某處以便于視覺系統能夠獲得該事物的細節信息。訪問是在興趣區內的第一個注視點與興趣區內最后一個注視點結束之間的眼動數據。本研究將眼動實驗數據與用戶的學習行為、閱讀行為特征相結合，選擇注視次數、訪問次數作為眼動數據分析指標。注視指標和訪問指標能夠反映參與者對興趣區內容的注意力集中與分散趨勢，判斷學習行為狀態。

（1）注視軌跡（Fixation Path）：記錄注視點隨時間變化的軌跡和順序，動態反映信息加工的順序和軌跡。

（2）注視熱點圖（Heatmaps）：形象地通過顏色來反映被試對目標材料的關注程度，直觀地觀察到被試感興趣的區域和不感興趣的區域。

（3）注視次數（Fixation Counts）：在一個興趣區內注視的總次數，反映對某個興趣區的關注程度及信息的加工難度。

（4）訪問次數（Visit Counts）：興趣區內的訪問次數。

4.1.3 眼動數據分析

利用IBM SPSS Statistics 27.0統計分析軟件，進行單因素方差檢驗，分析實驗組和對照組在各指標數值間的差異。單因素方差分析是基于各種來自于相互獨立的正態樣本和控制變量不同水平的分組之間的觀測變量的方差相等的假設。經統計分析，發現學習任務中的注視次數和訪問次數符合正態檢驗（夏皮洛-威爾克檢驗法，簡稱S-W檢驗，p>0.05，即認為數據符合正態分布，檢驗結果見表3）和方差齊性檢驗（萊文方差齊性檢驗，p>0.05，即數據符合方差齊性，檢驗結果見表4），可進行單因素ANOVA檢驗分析。

將學習任務中的眼動數據（注視次數、訪問次數）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見表5），發現學習任務中的注視次數存在顯著性差異（p=0.039<0.05）。然后，在數據符合齊性檢驗的情況下，對數據組進行兩兩范圍檢驗和成對多重比較，通過最小顯著性差異法進行事后比較（見表6）。

學習過程中，青檸檬組與無氣味對照組、桂花組、百合組的學習過程注視次數存在顯著差異；白茶組與桂花組、百合組的注視次數存在顯著差異。從注視點數量上比較，青檸檬組>白茶組>薄荷組>梔子花組>對照組>桂花>百合組。

將學習任務中的眼動數據（注視次數、訪問次數）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見表5），發現學習任務中的訪問次數存在顯著差異（p=0.045<0.05）。訪問次數存在顯著差異（p=0.045<0.05）。之后，在數據符合齊性檢驗的情況下，對數據組進行兩兩范圍檢驗和成對多重比較，通過最小顯著性差異法進行事后比較（見表6）。學習過程被試的訪問次數，體現了被試在整個學習過程中的效率，次數越多，說明被試對學習內容的理解、認知和問題分析存在越多困難。對照組與梔子花組、桂花組、薄荷組、白茶組、青檸檬組和百合組存在顯著差異，即對照組的訪問次數多于所有實驗組的訪問次數，且差異顯著。

學習任務的眼動數據分析結果表明，空間氣味能夠影響被試的注視點次數和訪問次數，兩項眼動數據的變化，表明圖書館空間氣味設計能顯著影響空間用戶學習績效的變化，且不同氣味設計的圖書館空間環境對空間用戶學習績效的影響存在差異。

4.2 皮膚電數據的統計分析

被試在圖書館嗅覺空間體驗閱讀過程中的皮膚電數據的平均值作為統計數據，采集信號經過Biotrace軟件處理獲得時間軸可視化數據。刪除受到干擾因素的生理信號異常值，之后將實驗數據錄入SPSS軟件進行分析，發現學習任務的皮膚電均值數據，閱讀任務的皮膚電均值數據符合正態檢驗（夏皮洛 -威爾克>0.05，見下頁表7）和齊性檢驗（p>0.05，見下頁表8），可以進行單因素ANOVA檢驗比較實驗組和對照組的差異。

將皮膚電數據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見下頁表9）發現學習任務皮膚電均值存在顯著性差異（p=0.003<0.05），在數據符合齊性檢驗的情況下，對數據組進行兩兩范圍檢驗和成對多重比較，通過最小顯著性差異法進行事后比較（見下頁表10），發現對照組與薄荷、百合、青檸檬存在顯著差異；桂花與薄荷、百合、青檸檬存在顯著差異；白茶與薄荷、百合、青檸檬存在顯著差異；梔子花與薄荷、青檸檬存在顯著差異（見表4）。各自的均值大小為：對照組>桂花>白茶>梔子花>薄荷>百合>青檸檬。分析結果顯示，在任務1—學習中，無氣味對照組的皮膚電均值與有空間嗅覺設計實驗組中的薄荷、百合、青檸檬存在顯著差異，而與桂花、白茶、梔子花的結果相近。精神緊張或者情緒波動時，皮膚電值會增高。無空間嗅覺設計對照組的皮膚電均值最高，而空間嗅覺設計實驗組中青檸檬緩解負面情緒效果最好，其次是百合和薄荷。

單因素方差分析同時發現，閱讀任務皮膚電均值存在顯著性差異（p=0.044<0.05），在數據符合齊性檢驗的情況下，對數據組進行兩兩范圍檢驗和成對多重比較，通過最小顯著性差異法進行事后比較（見表10），發現對照組與白茶、薄荷、青檸檬、百合存在顯著差異；桂花與百合存在顯著差異。各自的均值大小為：對照組>桂花>梔子花>白茶>青檸檬>薄荷>百合。分析結果顯示，在任務2—閱讀中，無氣味對照組的皮膚電均值與有空間嗅覺設計實驗組中的白茶、青檸檬、薄荷、百合存在顯著性差異，而與桂花、梔子花結果相近（見表4）。此外，有空間嗅覺設計的實驗組間，桂花與百合的皮膚電均值存在顯著差異，說明了桂花、梔子花氣味環境對皮膚電影響微弱。

4.3 簡式POMS量表分析

情緒紛亂的總分（Total of Motional Disturb，簡稱TMD）計算公式為5個消極情緒得分之和（緊張+憤怒+疲勞+抑郁+慌亂）-2個積極情緒得分之和（精力+自尊感）+100。

任務1—學習體驗后TMD得分相較于實驗前存在變化：對照組平均升高9，梔子花組平均升高6，桂花組平均升高1，薄荷組平均下降2，白茶組平均下降1.33，青檸檬組平均升高0.25，百合組平均升高1.75。相較于無氣味對照組，桂花、青檸檬和百合的TMD總分變化較小，薄荷、白茶對于緩解被試的負向情緒有比較明顯的影響作用。

任務2—閱讀體驗后TMD得分相較于閱讀前的變化：對照組平均下降11.5，梔子花組平均下降6.75，桂花組平均下降5.67，薄荷組平均下降3.2，白茶組平均升高1.67，青檸檬組平均下降2.75，百合組平均下降5.75。相較于無氣味對照組，白茶組、薄荷組、青檸檬組的情緒變化較小。

根據前人已有研究結論，當用戶身處令人愉快的香氛環境中時其情緒會得到約40%的改善[35]。本研究發現基本與上述結論保持一致，證明了相比無氣味設計的空間，薄荷、青檸檬、白茶和百合對空間環境中的被試情緒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這有助于緩解被試的情緒紛亂程度。

5 高校圖書館嗅覺空間環境影響機理

5.1 嗅覺空間設計對用戶學習績效的影響

基于被試在圖書館嗅覺空間中學習過程眼動指標的單因素方差分析處理得到的結果，證明空間嗅覺設計能夠提高空間讀者的注意力水平。注視次數分析得知青檸檬氣味、白茶氣味以及薄荷氣味組對于學習過程中的注意力有顯著正向引導作用。空間嗅覺設計能夠緩解空間讀者學習認知負荷。通過訪問次數分析結果得知，無氣味對照組的被試對于學習任務的認知負荷更大。

被試在學習過程中皮膚電數據的單因素方差處理方法得到的數據計算結果表明，在學習體驗過程中，參與者的情緒呈負向趨勢，有空間嗅覺設計的空間環境緩解了被試在學習過程中的緊張情緒，促進了注意力的提高，其中青檸檬、百合和薄荷的效果最為顯著。

因此可以證明，有空間嗅覺設計的圖書館空間將有助于提升用戶的學習績效和認知能力。這也驗證了嗅覺環境刺激能夠提升神經元的可塑性，進而影響認知和學習能力的研究發現[15， 24]，即相較于無空間嗅覺設計的空間環境，有空間嗅覺設計的環境對空間用戶學習績效具有顯著積極影響作用，假設H1成立。

本研究還發現不同的氣味類型對學習績效的影響存在差異。白茶氣味組和百合氣味組的注視次數存在顯著差異。注視次數作為參與者專注程度的重要指標，表明兩組被試在學習任務中專注程度的顯著不同，不同的氣味對學習能力的改善程度有所不同。氣味對于大腦學習能力作用機制及位置不同，提升人們學習能力的作用也存在差異。正如迷迭香類氣味能夠提升記憶能力[36]，而薰衣草精油對下丘腦及杏仁核的影響能進一步改善學習能力[37]。所以，具備不同嗅覺設計的空間對用戶的學習績效具有顯著差異，假設H2成立。

有實驗發現，薄荷醇類氣味對學習的影響體現在海馬區酰膽堿酯酶及谷氨酸受體表達上[38]，本研究也發現薄荷可以用于提高用戶的行為績效。不同氣味對學習績效存在顯著差異性，因此，在圖書館嗅覺空間構建中進行合理的氣味設計能夠幫助讀者增強學習能力和認知能力，提升學習工作效率。

5.2 嗅覺空間設計對用戶閱讀心理體驗的影響

被試在圖書館嗅覺空間中閱讀過程的皮膚電生理信號的單因素方差分析和POMS情緒量表處理得到的結果證明了：

（1）空間嗅覺設計能夠影響空間用戶的生理信號變化。圖書館空間用戶在閱讀過程中，百合、薄荷、青檸檬能夠緩解圖書館嗅覺空間讀者的皮膚電信號的變動，顯著影響生理反應。

（2）空間嗅覺設計對空間用戶的情緒狀態有影響。圖書館空間用戶在閱讀過程中，青檸檬、薄荷、百合能夠改善其情緒體驗。

（3）氣味設計對于改善空間用戶的閱讀情緒具有顯著積極影響，即有空間嗅覺設計的環境對空間用戶閱讀體驗具有顯著積極影響作用，假設H3成立。

情緒量表的分析結果表明，圖書館嗅覺空間的不同氣味類型對空間用戶情緒狀態的影響不同。不同氣味能夠引起人生理的不同變化，皮膚電生理信號分析結果表明，相較于薄荷、百合和青檸檬組，桂花氣味雖然能夠緩解抑郁[38]，但是對于促進參與者在學習和閱讀過程中的積極情緒反應并不明顯，表明并非所有氣味都適合圖書館空間環境中學習和閱讀的心理體驗。心理學、神經學界都曾深入探索過氣味對人情緒變化的差異，茉莉花香能夠刺激大腦，天竺蘭香能夠鎮定安神，消除疲勞[39]。Lehrner等 [40]研究發現橙子的氣味有益于緩解候診患者，尤其是女性患者的焦慮，讓其心態變得比較平和、積極。此外，氣味設計對空間讀者的生理刺激反應、心理情緒反應存在差異性。不同空間嗅覺設計的環境對空間用戶閱讀體驗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假設H4成立。

不同類型的氣味對人類的行為都存在潛在影響，應保證氣味類型與空間環境的一致性。其中，將薄荷、百合、青檸檬氣味應用在圖書館環境下，對空間讀者的閱讀心理體驗的影響效果最佳。

5.3 用戶學習與閱讀行為績效的空間嗅覺影響機理概念模型

相較于無空間嗅覺設計的圖書館空間環境，有空間嗅覺設計的圖書館空間環境對空間用戶學習和閱讀的行為和情緒體驗都存在顯著影響。

根據實驗研究發現，本文構建高校圖書館嗅覺空間的環境影響機理概念模型（見圖2）。其中，高校圖書館空間用戶的嗅覺感官，接收到氣味信息等外部環境刺激，經過理解形成知覺，會影響其認知水平、情感和行為，即影響學習績效和閱讀心理體驗。感官系統與身體配置和運動系統的經驗促進了人類對世界的認知，且具有基礎作用[41]。室內物理環境氣味設計在現代高校圖書館空間中要被充分地體現和考慮。基于環境、身體體驗和認知的聯動性，應選擇同時滿足與圖書館空間環境相一致，對空間用戶的心理體驗最優，以及對學習績效有正向影響的嗅覺設計。

6 啟示與總結

6.1 本研究對高校圖書館嗅覺空間設計的啟示

（1）高校圖書館特定區域嗅覺特征與用戶活動體驗的關聯思考。不同主題氣味空間對讀者群體的學習、閱讀等在館行為和情緒影響存在個體差異，文化活動、閱覽活動、創客活動對讀者喚醒度與情緒體驗不同，不同主題的文化活動、閱覽活動內部可細分嗅覺的組合釋放方式，以滿足讀者的多樣化需求。在重復接觸同一種輕度愉悅的氣味后，人們的愉快程度會有所提高[42]，但不同愉悅度的氣味環境對讀者學習績效是否會因時長的不同而存在差異仍有待后續探索，同時，長時間嗅聞到同一種氣味，人的主觀忽視會降低氣味對行為、情緒的調節作用。未來高校館舍的嗅覺空間設計也應以后續關聯主題的研究發現為基礎，避免傳統公共空間氣味環境的單一化設計，改為通過更加科學、高效、人性化的舉措增強用戶的實際嗅覺情緒體驗。挑選與圖書館空間環境特質一致的氣味，在館內空間中使用，是改善讀者情緒和提高活動積極性的優化策略。

（2）高校圖書館嗅覺空間差異化氣味釋放機制的設計思維。氣味釋放裝置存在多樣化組配方式，如人工香氛、植物花果和焚香。國外公共圖書館內設置壁爐是常規設計，在保證采用防火玻璃隔絕并確保用火安全的前提下，給用戶提供火爐前溫暖的閱讀體驗，氣味釋放機制亦可學習這種設計思路。相對于連續散發氣味，間歇性散發氣味在增強記憶和警覺性方面更具顯著性的效果[17]。因濃度對行為和體驗的影響，不同釋放裝置的不同散發方式存在時間調控的差異性。因此，未來嗅覺空間設計研究有必要探索氣味擴散裝置（噴灑、香氛、汽化）和方式的高效運行機制。此外，不同類型嗅覺空間對不同復雜度、不同時長的創新型任務、經驗型任務的學習績效影響機理尚待實證探索。差異化的氣味釋放機制也是對高校館舍嗅覺空間設計的有效補充。

（3）高校圖書館嗅覺空間對用戶績效刺激策略的供給。高校圖書館不同用戶群體的空間嗅覺喜好傾向如何，有必要用抽查或小規模普查的形式調研確定，這對館內嗅覺空間氣味屬性的設計至關重要。瑞士日內瓦大學的學者針對氣味引起的情緒變化進行量化，并制作了“日內瓦情緒與氣味量表（GEOS）”[20，43-44]，這在多項嗅覺研究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該量表的應用存在文化差異，國內學者王娟等[39]已基于語義相似性和知覺相似性，探討了大學生對氣味詞的分類。一般而言，嗅覺只能通過空間用戶的個體親身體驗才能產生實際效果，感官知覺體驗不易準確轉化成語言，且在認知意義上達成一致，因此對于嗅覺感官知覺體驗的語義標準化問題值得進一步深究。基于用戶群體的嗅覺喜好，照顧不同類型用戶與館員的體驗與需求，實現嗅覺空間設計方案的均等化：設置無氣味過渡空間，嗅覺空間的構建有必要從小塊專一功能區間開始實驗；面向公共學習用戶群體，如考研群體區域、朗讀區、過道提供績效刺激的氣味。6.2 總結

空間環境的嗅覺設計與研究獲得越來越多的關注，其在商業領域的應用實踐，已為高校圖書館空間的嗅覺設計提供了現實指導。本研究作為圖書館嗅覺空間構建的實證初探尚存在諸多不足。若要實現高校圖書館嗅覺空間的設想，仍有很多深層次的機理問題亟待解決。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用戶的嗅覺感官體驗將會成為高校圖書館空間重塑工程中的重要考慮要素，而優秀的高校圖書館空間嗅覺設計也注定將為用戶群體的體驗升級帶來強大的助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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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蘇文成 1990年生，江蘇大學科技信息研究所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為圖書館建筑、用戶環境心理學、具身認知心理學。E-mail：bao5ye@ujs.edu.cn。

于瑩瑩 1995年生，江蘇大學科技信息研究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圖書館嗅覺空間設計、用戶具身認知心理學。

盧章平 1958年生，江蘇大學科技信息研究所教授，研究方向為圖書館空間再造、圖書館戰略管理。

劉桂鋒 1980年生，江蘇大學科技信息研究所教授，研究方向為用戶信息行為、圖書館數據治理。

吳君如 2000年生，江蘇大學科技信息研究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圖書館用戶信息行為。

[收稿日期：2022-12-06]

① 吡啶，是一種有機化合物，化學式C5H5N，含有一個氮雜原子的六元雜環化合物，無色或微黃色液體，有惡臭。

②本研究的Meharabian量表采用9級李克特量表編制，每題分數- 4到4分，共計40題。得分- 160到- 50分段被試界定為低刺激過濾者；- 49到50分段界定為中等刺激過濾者；51至160分段界定為高刺激過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