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聲音藝術再現新聞事業的“長江力量”

【內容提要】新時代的新聞傳播環境有著新的復雜性，新聞工作者想要更好地肩負職業使命就必須有更強的內心動力，而廣播劇《不盡長江滾滾來》用聲音藝術塑造的人物畫像就有較強的專業動員力量。諸如劇中毛澤東、周恩來的聲音充滿著歷史的張力，用聲音塑造的富有生氣的記者群體形象釋放著集體的熱情，尤其是“有國家高度”和家國情懷的范長江的聲音畫像，通過廣播劇的結構細節展現了新聞人的職業素養標桿，以聲音敘事的藝術方式表達出了范長江和同行者宏微兼具的家國情懷，這些對今天的新聞工作者和新聞事業發展，都會因“長江力量”產生較強的推動力，這也是這部廣播劇的時代價值所在。

【關鍵詞】廣播劇《不盡長江滾滾來》 聲音藝術 “長江力量”

新時代的新聞傳播環境，呈現著前所未有的豐富性和復雜性。媒介技術在為新聞傳播活動賦能的同時，也在為新聞工作者帶來更多元化的注意力競爭格局；社交平臺的不斷發展拓寬著新聞媒體的信息傳播渠道，同時也在互動傳播中提升著媒體輿論引導的難度；數量越來越龐大的網民既有積極參與新聞媒體互動傳播的較高媒介素養，也存在進行情緒化、虛假性、牟利性信息傳播的極大可能，這些都意味著對新聞工作者的職業能力要求越來越高，追求和堅守真相會有意想不到的障礙，維護社會正義與公平會有不期而遇的阻力。而新聞事業通過報道新聞、引導輿論、傳授知識、提供娛樂、刊播廣告等功能的實現將社會子系統鏈接起來，成了社會整個運行系統中的有機構成部分，對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各個方面都產生了重要影響、起著重要的作用，所以作為整個社會發展的有機構成部分也越來越重要。工作難度的快速增加和職業使命的更高要求，意味著新聞工作者需要更強的精神支持讓自己保持堅定的職業信心，需要更強的內心驅動力讓自己充滿職業活力。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中，廣播劇《不盡長江滾滾來》的職業動力價值就顯而易見了。

廣播劇《不盡長江滾滾來》由中國新聞史學會指導意味著其史學X2sF495efTKtsv97809FqBIt+XiS6Ys8/IPl506vO4k=的扎實，中共重慶市委宣傳部、中共內蒙古自治區委員會宣傳部聯合出品是權威性的體現，重慶三峽融媒體中心、內蒙古廣播電視臺等單位聯合制作就是在精益求精，而播出時間定在2023年中國記者節，正是歷史和時代的雙重召喚。第1集內容講述了范長江1935年加入《大公報》，開啟西部考察計劃，撰寫出新聞史上的巨作《中國的西北角》及其深刻影響；第2集講述了在綏遠大捷和西安事變兩大歷史事件中，范長江不懼危險、身赴一線采訪，由此深入了解中國共產黨的抗日主張并進行報道；第3集講述了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范長江組織領導“中國青年記者協會”，帶領青年記者積極戰斗，宣傳抗日主張，并加入中國共產黨的歷程。盡管全劇只有約83分鐘的時長，但劇中的情節、場景卻還原式再現了范長江在中國歷史的深處充分新聞采訪實踐的職業精神，體現了其作品在中國革命進程中產生的影響深度和廣度。《不盡長江滾滾來》用聲音藝術呈現的范長江精神，在今天對廣大新聞工作者依然具有強烈的激勵作用和震撼人心的感召力。

一、聲音藝術塑造的人物畫像有更強的專業動員力量

廣播劇以聲音符號進行傳播，聽眾在收聽場景中通常沒有聲音以外的符號輔助，但注意力也不會受到其他類型符號的干擾，而精良的制作恰恰因為符號種類的唯一性擴大了聽眾的劇情參與空間、沉浸空間，釋放更強的吸引力。《不盡長江滾滾來》作為傳統廣播渠道和新媒體平臺同步傳播的精品廣播劇，不僅快速覆蓋包括互聯網聽眾在內的受眾群體，更是以其獨特的聲音藝術實現著內容的傳播價值。

劇中人物的聲音根據聽眾的熟悉程度可以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諸如當時在中國共產黨和軍隊中擔任重要職務、至今依然被人民所愛戴的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人的聲音，他們抑揚頓挫、擲地有聲的話語、腔調已經被人民所熟知，聽眾聽到聲音自然就會有人物形象和歷史場景涌現在腦海。劇中毛澤東所言“中國人民要求改變，這是哪個也阻擋不了的”“今日之中國，國共兩黨摒棄前嫌、聯合抗日是大勢所趨，也是民心所向，事關中國前途命運，不容任何一方把一己之私擺在國家和人民利益之上”，周恩來所嘆“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這些承載著中國人民永遠不能忘記的歷史事件的聲音、腔調，撐開了歷史空間，讓聽眾在瞬間被帶入，充分感受到歷史空間的張力。對新聞人而言，因為跟毛澤東、周恩來對話的是無產階級新聞事業出色的領導者、新中國新聞事業的開拓者之一范長江，所以這些熟悉的聲音在藝術場景里的呈現，也就自帶了歷史場景感和情感的動員力量，溫和而有力的聲音特質在時間的河流里歷久彌堅，賦予新聞工作者的使命感和力量感也會與日俱增，也必然會為新時代的新聞人承擔使命與責任賦力——用聲音傳達出來的人物形象將職業力量向著新聞工作者的情感深處又推進了一步。

第二類是用聲音塑造的記者群體形象。劇中記者群體的形象主要體現在特定音效中的話題展開，那是給世界提供真相、給人民群眾提供判斷依據的群體對話，對話的背景音效隱喻著“提供真相”的難度之大。如第3集開篇就是記者群體的聲音畫像：“我要像老師那樣在戰場上寫出最好的報道”“你們奔赴不同的戰場，都是好樣的！很快我也要到前線去，期待我們戰場再見”，盧溝橋的炮聲是這一場師生分別的音效背景，記者們的聲音里表達出來的是熱情沉穩的態度，目標清晰的奔赴，沒有畏懼的堅定；而在成立中國青年新聞記者協會的籌備會上，從“我同意”“我不同意”的直言不諱到達成“青年代表希望，也代表未來”的共識，一場討論就是記者們為了新聞事業生生不息而奮斗不止的群體形象；“這里什么都缺，唯獨不缺家的溫暖”是剛從前線回來、在記者之家棲身的記者們的由衷感慨，也是記者群體不畏艱苦永葆革命熱情的形象寫照，“你們讓我充滿了前進的力量”是劇中范長江面對年輕人的深情告白，在簡陋至極的記者之家，新聞事業的傳承力量卻生機勃勃。

第三類也是該劇的核心——范長江的聲音畫像。范長江的聲音特質、語言面貌并不是大眾所熟知的，但他在我國新聞事業發展的奠基作用卻是眾所周知的，該劇呈現出來的范長江形象是在不同的聲音場景之中的，全劇開篇就將他的聲音放在激烈的爭執場景中，專業視角看是他與總編關于新聞價值觀的爭執，本質上是中國生死存亡的問題，劇情細化的是范長江的國家存亡視角與主編的報社生死視角的沖撞——“有國家高度”是范長江在劇中最突出的聲音畫像，每一個被歷史記錄的戰斗場景、對話實況都能聽到范長江站在國家高度的記者智慧。

二、結構細節展現的歷史畫面里有職業素養標桿

《不盡長江滾滾來》作為一種以聲音為表現手段的廣播劇，在論及其如何以結構細節突出人物形象之前，很有必要先概言其在音響、音效細節上的處理。在這部劇中，反應特定場景的聲音如電報發射聲、行軍馬蹄聲、盧溝橋炮火聲、紅格爾圖戰斗的沖鋒聲、十九世紀三十年代的戲曲聲、日本人轟炸的警報聲、報童的叫賣聲、因為志同道合而干杯的聲音等等，都在相應的角色性格呈現、角色形象塑造、情節氛圍營造、劇情發展推動等方面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對聽眾而言場景的真實感和代入感也因為音效而增強。在音效營造出濃重歷史氛圍、增強可聽性的基礎上，語言聲音表達出來的場景細節，展現出了更鮮明的人物內心追求，讓該劇有了更高的傳播價值和更強的傳播效果，也是本文研究其結構細節的前提。

首尾圓合的兩段旁白為全劇表現范長江作為新聞工作者標桿式的職業素養奠定了基調。片頭為“新聞是什么？它就是廣大群眾欲知、應知而未知的重要事實，而我們這些新聞工作者的使命，就是竭力去求真相，尋真理和傳真知。”片尾則是“記者是誰？他應該懷揣赤子之心，是歷史的見證者，他們記錄時代的足跡，與時代同呼吸，與民族共命運，與人民心連心。”問答之間，范長江和廣大新聞工作者的責任、使命、時代價值都一目了然。片頭表達出的受眾本位觀既是新聞價值規律的反映，也是對新聞工作者提出的基本要求，尊重事實，為時代記錄，為人民服務。在接下來的劇情中，這一主題草蛇灰線，讓劇情更緊湊，節奏更有力量，主題表達也更加順理成章。

在范長江西北之行的起點成都，劇中緩而有力的旁白“追上紅軍，了解真相，一下就成了范長江的最大心愿”之后，是范長江為追求新聞真實性的扎實采訪，并因此追尋到了真理，也找到了人生方向。皖南事變后由于國民黨的新聞封鎖政策，外界對紅軍長征等重要事件的真實情況知之甚少，如此信息閉塞，導致民眾難以了解真相，也使得范長江等記者的新聞報道有了迫切的需求和廣闊的空間。在松藩，大家議論著“我最不懂軍事，卻很好奇啊，那里軍事布置井然有序，不像報上所講的，是一群流竄之徒。”“報上所言怕是吹噓啊！”“更可悲的是啊，徐向前部只放了5槍，川軍就四處逃竄嘍……這些當然就不會見報了，你們曉得的”，這是范長江等人以不溫不火的語氣對國民黨媒體違背事實進行報道和“有償不聞”的揭露和諷刺，還有“如今的報紙虛假泛濫使人不忍目睹，看看那些剿共報道，從來是國軍勝利紅軍潰敗……”這些都與第1集開篇即是“吵架”的職業追求是一致的。第2集劇情到綏遠大捷時，全國人民的抗日決心被這場勝利激發，抗日熱情高漲，但蔣介石卻在加緊軍事剿共的同時壓制抗戰輿論，震驚世界的西安事變爆發后張學良楊虎城呼吁和平解決，但《大公報》的社論是堅決反對他倆的出場，“如此重大事件，我們手中的這些報道，卻沒有一篇是現場采訪，若是以訛傳訛，必然誤國誤事”范長江沉重略顯焦急的聲音。這兩個歷史場景中也是與違背事實的媒體行為的抗衡和對新聞報道真實性的追求。

在用評論形成有效的輿論引導問題上，范長江與時任《大公報》主編的觀點越來越相悖，當主編要求范長江按照國民黨的思路修改評論觀點時，遭到范長江的嚴厲拒絕，并堅持社論為國而不能謀私的觀點。根據劇情設計，這場“火藥味兒”十足的爭吵極具可聽性，沖突中也將其本質體現了出來，就是對新聞事業社會功能的選擇方向問題，范長江堅持的是用客觀準確的事實、正確的輿論引導人，反對的是為一部分人的個人利益而損害人民利益、國家利益。新聞報道中，無論是事實信息還是意見信息，劇中的范長江都給出了新聞職業素養應有的標桿式的高度。

三、宏微兼具的聲音敘事體現家國情懷

廣播劇《不盡長江滾滾來》以生動的歷史情節再現了范長江人生中的三個第一：第一個在國內報紙上公開報道工農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第一個向“國統區”人民報道“西安事變”真相；第一個以“國統區”記者身份進入延安采訪毛澤東。這三個“第一”就很好地體現出了這一聲音敘事兼顧的宏觀微觀。一個人突破萬難做一件事，是個人的人生故事，而這件事是將重要的信息告訴千千萬萬的人以幫助他們改變命運，就是國家故事了，劇中的范長江每一項重要活動都是在將個人的人生融入國家之需。

簡潔的對話折射出深刻的認識，為時代青年點燃思想的火苗，這是該劇的深刻之處，也是范長江新聞智慧的形象體現。范長江托徐特立從延安帶馬列主義著作到桂林，組織年輕的新聞記者趁著在防空洞躲避日軍轟炸的機會進行學習，有年輕人問“我們是記者啊，也要學習這些嗎？”范長江的回答是：“當然了，沒有正確的政治認識，等于航海的船沒有指南針，一旦錯過航線，就可能造成災難后果。所以啊，新聞是有態度的，一個正確而堅定的政治態度，對我們這些新聞工作者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形象的比喻內含了新聞工作者應有的職業態度和家國情懷，時長并不長的廣播劇也因此而更有份量。

簡單的生活場景里有著新聞人純凈的理想，有著新聞工作者為新聞事業全力以赴的樣子，也是該劇溫暖而厚重之處。“你這塊煤球啊。我現在就剩下你了。你可要慢點燒啊！不然，我都熬不過今晚了……先生怎么知道我還餓著肚子？”“你的計劃書被我們《大公報》采納了……當然還是我請你吃炒肝啊。……我呀不光知道你餓著肚子，還看到你屋里的煤球都沒了。”這是寒冷的冬天范長江與有知遇之恩的楊先生在炭火不足的火爐邊的對話，簡單而溫暖的場景，聊的卻是宏大的西北之行的藍圖。吃不飽依然樂觀，這樣的熱情和信念滋養著純凈的關于傳播中國西北角的理想。在日本人占據東北又對全中國虎視眈眈的時候，范長江認識到“到時候西部就是我們的大后方，西部的情況如何，才是我們如今要盡早挖掘的最大新聞價值所在”。簡單溫暖而不瑣碎的生活場景，投射的是范長江心無旁騖全力以赴為新聞事業的情懷。

以“家”之名為“國”發聲，《不盡長江滾滾來》中呈現的“記者之家”是全劇中最顯凝聚力和青春活力的地方，也是該劇較為典型的微觀與宏觀互現的段落。在異常艱苦的環境中聚集的青年記者，在范長江盡最大努力的組織之下擁有了與前線相比讀書和寫作的便利，也是因為有集體的生活、集體的工作、集體的學習，青年記者們也不覺苦不覺難了，反倒充滿了進步的熱情和希望，就是因為國家更難，他們要團結廣大新聞工作者，同億萬人民一起，同日本侵略者戰斗到底，凝聚的力量和精神的傳承讓“記者之家”也閃閃發光了。

充滿力量感的廣播劇《不盡長江滾滾來》，所講述的新中國新聞事業開拓者范長江作為《大公報》的記者，從1935年到1941年從事抗戰新聞宣傳的故事，用聲音的藝術生動再現了他先進的新聞理念、扎實的采訪功底、卓越的新聞業績和追求真理的新聞人精神。這不僅僅是新聞人的寶貴精神財富，在當前的新媒體時代和復雜的媒介環境中，范長江充滿激情和智慧的新聞人經歷、深刻認識到新聞事業對于國家對于人民的重要性、心無旁騖地專注于每一次采訪，這些對于今天的新聞工作者而言是可以產生很強的帶動力量的。對于新聞人樹立新聞理想、提升職業信心、實現職業價值都能夠產生較強的推動力量，可以說，無論從個人成長的角度還是建設國家的高度來講，廣播劇《不盡長江滾滾來》都因為生動再現新聞事業的“長江力量”而有著歷久彌新的時代價值。

作者簡介：烏瓊芳，內蒙古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劉海，赤峰市融媒體中心主任編輯

編輯：王洪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