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識、置見、降蔽：圖像轉向推動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守正創新的三重向度

摘 要：

面對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在思維邏輯、認知習慣、話語表達和信息交流方式等方面呈現出日益顯著的“圖像轉向”趨勢，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在堅持遵循思想政治教育基本規律和“以人為本”的價值立場“守正”的基礎上，更需充分認識到圖像在社會動員和公共意志傳播方面得天獨厚的優勢并主動作為，運用圖像優勢實現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創新性發展。從圖像的價值賦意、話語表達、傳播媒介三個維度出發，科學把握和發揮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凝識、置見和降蔽功能，以建構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新型關系、教育介體新形態以及圖像實踐新環境。

關鍵詞：圖像轉向；思想政治教育；凝識；置見；降蔽

DOI：10.15938/j.cnki.iper.2024.04.009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１６７２-９７４９（２０24）０4－０055－０6

“圖像轉向”既是對當前普遍存在于信息傳播和思維認知領域中的視覺優勢與圖像偏好的趨勢描述，也是圖像學研究的核心范疇。這一概念最早由美國學者W.J.T.米歇爾在論及圖像與文本關系和圖像的自我指涉問題時提出，后來也成為了社會學、心理學、教育學等諸多領域關注的重要現象。具體來說，“圖像轉向”其實是一種研究視野和話語體系的轉變，而這種轉變同時發生在知識學術話語體系和公共文化領域兩個方面。一方面，在人文學科的學術視野中出現了關于“視覺”“形象”問題的關注。無論是查爾斯·皮爾斯的符號學理論，還是法蘭克福學派有關視覺媒介與現代性和大眾化之間關系的討論，抑或是福柯有關現代性視覺制度與權力的探討等都表明越來越多的學者覺察到了圖像表征對人文學科產生了日益強烈的影響，并嘗試從不同領域對這種非語言符號系統的作用原理進行闡釋。另一方面，在公共文化領域中，由于視覺媒介技術的爆炸性發展，圖像已經通過各種手段滲入了人們的日常生活，以一種無孔不入的方式創造了新的社會景觀并且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影響著現代文化的各個層面。正是由于這種“圖像轉向”表征無論是在哲學思想中還是在大眾傳媒產品中都日漸顯著，對它的研究和闡釋也變得不可避免且迫在眉睫。

馬克思曾說：“理論只要說服人，就能掌握群眾；而理論只要徹底，就能說服人。”［1］但“文本形態的馬克思主義是沉默不語的，不會主動向人訴說自己的意義”［2］，因此需要思想政治教育活動來實現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向個體認知的轉化。而圖像能夠借由外在感官感受到的形象符號引導受眾去認識內在思想和抽象理論，有助于促進情理交融，尤其是在“圖像轉向”趨勢日益顯著的今天，圖像在推動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系創新方面發揮著愈發重要的作用。善用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詮釋優勢對于促進“理論掌握群眾”，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信度”從而更好地實現理論指導實踐具有積極影響，更是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守正創新的客觀需要與“題中之義”。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應用并不是簡單地變換一種方法或形式，而是要建構感性認識與理性認知相統一的話語體系。既要讓教育對象充分調動感官對圖像的色彩、構圖、符號、元素、情景等形成直接的感性認識，又要教育對象借助理性思維從整體上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深層理論內涵與價值賦意。要達到這一目標，就必須從圖像的價值賦意、話語表達、傳播媒介三個維度出發以促進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凝識、置見和降蔽功能的充分發揮。

一、凝識：充分掌握圖像價值賦意的主動權

社會主義社會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質是堅持主流意識形態的主導和灌輸，具有鮮明的導向性特征。［3］但教育對象在現實生活中往往受到不同意識形態與社會思潮的影響與沖擊，思想認知與價值追求呈現多元化的趨向，尤其是面對如今圖像資源過剩的信息化時代，更需要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牢牢把握住圖像價值賦意的主動權才能把握好思想政治教育“守正”之道，實現凝煉理論之識和凝聚受眾共識的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凝識”功能。

1.凝練理論之識：善用“化虛為實”的圖像話語表達

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題聚焦于對中國共產黨執政理念、國家意識形態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理論闡釋與邏輯論證，而如此嚴肅且宏大的主題如果以整體呈現的方式作為議題擺在公眾面前，容易使人產生隔閡感與疏離感。系統化的理論話語與大眾化的生活話語之間一旦產生鴻溝，勢必會對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效性造成消極影響。而圖像敘事擅長將抽象的思想政治教育主題以現實的具體形象展現出來，將群體導向與個體經驗相結合，引導觀者在現實問題的討論和社會實踐場景再現中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和理論的生發點。思想政治教育的圖像話語表達憑借其與現實生活聯系的緊密性和表達方式的生動靈活性，既推動了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話語向生活話語演進，也實現了發揮微觀敘事細節張力與把握宏觀敘事完整性的動態平衡。但當我們致力于如何把深奧晦澀的理論話語轉換為通俗易懂的圖像語言、如何通過可視化手段生動有效地宣傳黨的理論成果，即如何借助圖像之“新”時，也要始終圍繞理論共識之“凝”，即思想政治教育圖像話語表達的改革創新必須以傳播內容的守正固本為前提。思想政治教育作為國家意識形態領域重要的引導力量，在傳播信息內容上具有鮮明的階級性和政治性。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倡什么、批評什么；弘揚什么、反對什么；宣傳什么、抵制什么都必須旗幟鮮明，立場堅定。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實踐不能被簡單理解為將意識形態教育內容以視覺符號的方式直譯式地還原或呈現在教育對象面前供其隨意解讀的自發“觀看”過程，而是通過圖像這種直觀的具體形象引導受眾進入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視閾之中而形成的具有一定理性認知的自覺“凝視”過程。要想達成這一目標，作為思想政治教育者，一方面對于已有的圖像資源必須增強責任意識，對圖像媒介與資源進行層層把關與篩選，堅決杜絕“拿來主義”。另一方面，在新開發圖像資源過程中堅守立場、方針和原則，始終圍繞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闡釋、科學的世界觀與方法論教育、弘揚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內容展開。思想政治教育要實現“認知性的思想教育”“方向性的政治教育”與“規范性的道德教育”［4］三者相統一，不能過分夸大圖像的形式而遮蔽了政治的底色，亦不能用形象道德教育來代替政治教育或淡化理想信念教育。

2.凝聚受眾共識：加強圖像資源開發與精準有效供給

要想真正實現圖像對思想政治教育理論的詮釋功能并能夠形成教育對象的共同認知，就必須因地制宜、因人而異、因需而變地開展圖像資源開發以實現“精準供給”。思想政治教育者要根據受教育者當前所處的認知水平、知識體系以及道德發展階段開展相應的圖像實踐策略，滿足教育對象成長需要的同時實現思想政治教育內容的有效傳播。首先，針對中小學群體受眾，要在視覺體驗與圖像互動模式開發上面多下功夫。中小學階段處于知識體系與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形成的奠基階段，對于這一好奇心強烈、求知欲旺盛且情感表達鮮活的群體而言，圖像在吸引青少年注意力并形成行為示范效應方面的作用尤為顯著。因此，針對這一部分群體開展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實踐時應該側重以感官沖擊與視覺體驗為圖像呈現的主要方面，通過虛擬現實技術、3D成像技術等可視化手段豐富教育主體間的互動方式，以吸引力促生感召力，以體驗感促生認同感，以互動性促生實踐性。其次，針對大學生群體受眾，要在加深圖像表征意義與內容性開發上面多下功夫。大學階段是訓練學生掌握專門知識和技能、培養學生理性思維的重要階段，同時也是心智逐漸健全、思維進入成熟狀態的“拔節孕穗期”［5］，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務不僅是引導大學生堅定政治信仰、樹立遠大理想，同時也要鞏固大學生已建立的理性認知體系。要達成對大學生群體的思想政治教育目標，在開展圖像實踐過程中就要注重開發圖像的表征意義，處理好視覺元素與敘事結構之間的關系。在視覺元素結構中綜合運用隱喻、象征、蒙太奇等手段，營造“凝視”與“思考”空間。在敘事結構層面加強圖像資源的內容性開發，尤其是事件載體的深入挖掘，對社會性、歷史性、文化性事件的圖像表征能夠讓大學生群體形成更為深刻的理性認知。譬如2021年中美高層戰略對話會議期間沖上熱搜的一張“兩個辛丑年”對比圖就是很好的思政圖像案例。該圖將1901年《辛丑條約》簽訂現場的歷史照片與2021年中美高層戰略對話現場照片拼接在一起，雖然沒有多余的文字注釋，但作為具備深厚歷史與時政知識的大學生群體在觀圖時便能聯想到雖同樣是農歷辛丑年，但中國早已“換了人間”。久經磨難的中華民族已經擁有了維護自身安全和發展利益的實力和底氣。美國居高臨下同中國說話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通過這張圖像的表征與敘事結構的重構，能夠形成巨大的視覺沖擊力并喚起觀看者的集體記憶，正確解讀圖像的價值賦意。最后，對于社會大眾而言，要積極探索圖像空間載體與日常生活圖像資源的發掘。思想政治教育不僅要通過教學實踐的組織形式來傳授理論知識，同時也要通過社會實踐來進行價值引導與人格塑造，不斷引導受教育者的道德素質向符合社會要求的方向發展。因此，對于社會大眾而言，擴大思想政治教育視覺傳播的廣度和效度就顯得尤為重要。一方面，加強視覺空間載體的建構，注意營造思想政治教育視覺空間的社會價值與人文氛圍，讓社會大眾能夠在景觀中實現沉浸式情感共融。另一方面，傳播和塑造現實生活中的美好形象，尤其注意圍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民俗文化以及時代發展成就故事等進行繪圖造像，有助于激發社會大眾的歷史和文化自信，以實現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在凝聚共識方面的積極作用。

二、置見：啟發式話語對灌輸式話語的超越

所謂“置見”是指合理地歸置和處置教育對象的“先入之見”，這里的“先入之見”引自海德格爾的哲學表述：“把某某東西作為某某東西加以解釋，這在本質上是通過先行具有、先行視見與先行掌握來起作用的。”［6］任何理解和詮釋都要依賴于一定的語境，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對價值理念的表征同樣也不例外，這就需要處理好圖像話語表達與圖像信息接收者“先入之見”的關系。首先，作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我們要充分認識到“先入之見”存在的必然性，它既不能從主觀上徹底清除，又無法受人們自由支配。而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實踐正是要在合理歸置“先入之見”的基礎上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文本、思想政治教育圖像詮釋與受教育者之間的思想對話和精神交流，是教育者與教育對象之間視閾融合與意義創生的過程。其次，我們也要辯證地看待“先入之見”，既不能無視它的存在及其對思想政治教育活動可能造成的影響，也不能視其為洪水猛獸。雖然受到多元價值和社會思潮影響的“先入之見”對思想政治教育造成了一定的沖擊，甚至會與思想政治教育的要求發生沖突和齟齬。但我們同樣也應認識到“先入之見”是人們基于一定的歷史性實踐境遇生成的認知，也是理解圖像并形成新的認知的“前結構”，如果能夠予以積極介入和有效引導便能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詮釋力。

1.側重“擺事實”的圖像敘事策略

圖像在“置見”方面具備一定的優勢，一方面是因為“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圖像跟語言文字相比，后者的“符號算子”與其所要表述的“概念/意義算子”之間是一一對應的確定性映射關系，是通過概念界定啟動思辨、推理和演繹等思維機制，最終達成對特定理論和概念的闡釋和總結。而圖像的“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邏輯關系則是非確定性的，是通過視覺內容的“系譜軸”及其衍生出的“毗鄰軸”之間的圖像演繹實現意義傳遞的過程［7］。故而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動中，語言文字對概念“一板一眼”的明確性闡釋雖然能夠將理論知識準確灌輸給受教育者，但這種確定性映射關系在應對“先入之見”時會顯得張力不足。而圖像在建構“概念/意義算子”時則給觀看者預留了一定的聯想與想象的空間，形成了啟發式的概念演繹模式，有助于化解“先入之見”所導致的誤解與偏見。另一方面，圖像作為視覺捕捉的主要對象在令人信服方面具有天然優勢，這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合理“置見”功能得以發揮的重要原因，充分發揮其對于現場、結果、事件等“事實”的呈現效果有助于達成“一圖勝千言”的“講道理”效果。在西方的新聞教科書中有一條新聞報道法則——“show，don’t tell”［8］，化用到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實踐中亦可成為引導受眾“先入之見”的策略，即圖像應側重于事實呈現，引導受眾在觀察圖像所擺事實的過程中逐漸體悟其所要表達和闡釋的道理。圖像對于事實的呈現過程不僅是受眾自我認知不斷調整和修正的過程，同時也是自我啟發的認知模式對單向度灌輸的話語模式的超越。

那么如何充分發揮思想政治教育圖像“擺事實”的功能呢？其一，數據信息的可視化呈現。事實能說服人的主要原因在于真實性和客觀性，數據作為真實性與客觀性的典型論據常被用于說明事物發展規律及原理。而通過綜合運用圖形、圖表、動畫等可視化手段可以將平鋪直敘的數字信息立體直觀地呈現出來，同時教育者可以通過信息的可視化設計有目的地建構數據間的關聯性并引入其他信息，從而將想要傳遞的態度、觀點、見解、期待和價值理念等通過視覺表征進行放大。其二，真實現場圖像呈現。這類圖像在陳述社會現象與問題時往往能比敘述性的文字發揮更大的勸服效力。譬如前文所例舉的“兩個辛丑年”對比圖就是通過真實的歷史照片與現在發生的新聞事件照片的直觀呈現，將中國近代以來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巨變展現得淋漓盡致。其三，典型人物形象的圖像塑造。思想政治教育以達成教育對象的政治認同與道德行為規范為基本目標，而社會實踐與社會生活中涌現出的正面典型與榜樣人物往往具有強大的形象德育功能，而圖像可以將該功能進一步深化和提升。在對典型人物形象的圖像塑造中著重采用表現宣傳對象真實工作場景、生活情景的照片與影像資料以及真人采訪視頻等素材和資源。以多維性、現實性呈現豐滿且立體的榜樣人物形象，增強其對教育對象的感染與鼓舞作用。

2.建構對話式的圖像交互模式

圖像實踐嘗試在教育者同教育對象之間構建平等的信息雙向交流模式，教育者從教育對象熟悉并關注的圖像語言出發建構視覺話語傳播體系，同時受教育者也通過情感共鳴與價值認同等方式對圖像所傳達的信息予以即時反饋，形成了對話式的圖像交互機制。這種交互機制之所以能夠建立是因為圖像建構過程“不只是一種復制的行為，而始終是一種創造性的行為。”［9］這種創造性過程不僅體現為對受教育者“先入之見”生成歷史語境和社會環境的圖像關切，還體現為通過圖像化手段建立起了“先入之見”與創造性詮釋的良性循環。常用的圖像交互模式有以下幾類：第一，圖像環境熏陶法，即思想政治教育實施者通過建立、營造、創設一定的德育圖像場景與環境使教育對象置身其中之時受到感染和熏陶而產生認知與思想觸動，達成教育目標。圍繞特定主題構建圖像教育場所、文化生活場景與實踐活動空間等方式，將具體的道德素質培養要求與價值理念宣傳通過圖示、影像、藝術設計等形式融入圖像環境之中，達到價值滲透與情感渲染的目的。第二，虛擬圖像體驗法，即依托數字化圖像處理技術，根據已有的歷史事實、事件線索對已無法用現實的眼睛看到的場景和情節進行適當聯想、拓展與還原，充分發揮圖像制作者的主觀能動性與合理想象，將觀看者帶入到一定的虛擬情境中去。運用虛擬仿真技術構建普通人無法真正進入的場景，給予那些原本“看不見”的圖像以“看得見”的形態并展現在教育對象面前。在觀看過程中將教育者想借由圖像場景的建構所傳達的價值理念與情感信息滲透給了教育對象。雖然圖像是虛擬的，但帶來的情感體驗與價值升華卻是真實而深刻的。第三，圖像情境演繹法。在上述兩種思想政治教育圖像應用策略中教育對象都是以觀看者、體驗者的身份進入教育者所建構的圖像中的。而在圖像情景演繹法中，受教育者與圖像的關系發生了變化，不再只是單純地接收編輯好的圖像信息，而是主動參與到圖像編碼的過程中，并通過自身的經驗、認知、聯想與想象對教育者所要求表達的主題進行圖像化闡釋與演繹。圖像情境的演繹又分為兩種類型：一種類型是受教育者作為圖像的創制和傳播的主導。即在教育者所規定的內容與主題的框架之下，受教育者采取自身更樂于接受并擅長的圖像表達方式進行內容的創制和形象的塑造。另一種類型是受教育者具身成為圖像的一部分，主要以話劇表演、情景劇演繹與微電影拍攝為主要演繹形式。受教育者的具身演繹既是對某個思想政治教育主題與內容理解認知的形象化反饋，更是一個感性意識形態入場的潛移默化的過程。

三、降蔽：對網絡圖像泛娛樂化“雜質”的警惕與剔除

相對于嚴肅而深刻的文字文本，生動而活潑的圖像在信息傳播領域具有天然的心理接受優勢。在消費主義的裹挾之下，圖像為了吸引更多的觀看者，呈現出以激發快感、釋放欲望為主要動機的“泛娛樂化”傾向。以往的認知經驗中理性嚴肅的議題也在圖像對娛樂屬性的放大作用之下，以一種淺薄化的樣貌出現在大眾視野中。“‘戲說’的段子成為歷史的賣點、政治觀點和人物被‘表情包’‘戲謔’、深奧的哲學和傳統經典被調侃。”［10］當前，以博人眼球、搶占熱點為取向的網絡圖像成為了泛娛樂化、媚俗化的重災區。如不加甄別地將流行度高的圖像尤其是網絡圖像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極有可能對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價值賦意的嚴肅話題與深刻內涵造成解構和遮蔽。因此“降蔽”也是擺在每一個積極應對“圖像轉向”趨勢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面前的時代課題。

1.把握好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邊界，堅決杜絕“拿來主義”

圖像的應用無疑是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創造性的重要途徑和方法。但教育形式的新穎性和豐富性要服務于教育目標的達成，同樣，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使用必須要以育人實效性提升以及有效促進教育對象價值理性生成與思想境界提升為目的。但在具體實踐中，無論是教育者還是教育對象幾乎時時刻刻都處于海量圖像的包圍之中，長期浸濡在娛樂化、淺表化、碎片化的互聯網圖像之中，自然受到大眾傳媒圖像傳播偏好的影響，難免警惕性和鑒別力會有所降低。部分教育者對圖像媒介的依賴度不斷加深和對思想政治教育圖像邊界認識模糊，導致在圖像應用中出現了教育目的與教育媒介因果倒置的現象：圖像使用者更關注圖像的外在形式及流行程度是否能夠贏得觀看者的矚目和驚喜，而將其與思政課教育目標達成之間的邏輯關系置于模糊或從屬地位。個別教育者不再慎重思考“是否有使用圖像的必要”，而是專注于“使用什么樣的圖像才能吸引學生”。圖像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地位因教育者盲目認定“有圖肯定比無圖好”的“唯圖像論”而被孤立和放大，炫目和刺激取代了艱深的思考，熱鬧和時髦取代了求知與說理，理論教學與圖像敘事之間目的與手段的關系被顛倒。尤其是對青年群體“投其所好”的網絡流行圖像的使用，網絡流行圖像雖然有大量的受眾群體和相當廣泛的傳播性，但并不具有直接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不能“趕時髦”“湊熱鬧”般的拿來就用，必須圍繞思想政治教育活動的鮮明的目的性與合規性屬性，結合教育目標對圖像元素進行適配性且有針對性的設計和重構，以實現圖像表征與價值賦意之間的高度互釋。質言之，思想政治教育中所運用的圖像并不是簡單地將意識形態內容直接翻譯成視覺符號，也不是為了用純粹的感官刺激手段來吸引教育對象，而是要將抽象道理以感性直觀的方式呈現出來并引導教育對象求真、知美、向善。

2.回歸“寓教于樂”的初衷，平衡好“意”“象”“趣”的關系

“通過娛樂來實現政治訴求是合理的，但將政治娛樂化則是危險的”［11］，當思想政治教育圖像以一種取悅受眾為導向的娛樂化方式表現出來的時候，就會給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傳播和表達帶來解構與遮蔽的風險。因此在運用圖像開展思想政治教育的過程中要注意把控“樂”的尺度。“寓教于樂”一詞雖結束于“樂”但重點卻在“教”，圖像實踐固然能夠增加思想政治教育的生動性與趣味性，但“樂”的目的是為了吸引教育對象、突出教育主題、達成價值賦意，絕不能以犧牲思想政治教育的政治性與真理性為代價。雖然人們在社會生活場景中主動接觸圖像多數是為了尋求精神的享受和感官的愉悅，但在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使用上，則更關注圖像所蘊含的價值理念的構建與形象符號的選取，即“意”與“象”的耦合性問題。“需要注重圖像所含蘊的‘意’是否與其呈現的‘象’相吻合，內涵豐富的‘意’是‘象’進行演繹的源泉。”［12］“趣”的情境與氛圍則需要“意”的主線來貫通和延伸。故而思想政治教育圖像之“趣”并不是空洞而直白的搞笑之樂或戲謔之趣，而是讀懂“畫外之意”后的“旨趣”和“意趣”。教育者要在“意趣盎然”中實現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實踐的理性回歸。尤其對于以理想信念、價值理念、政治要求、道德規范和制度政策等政治性鮮明的議題為主要內容的思想政治教育來說，充分發揮圖像在情境牽引、氛圍營造、情緒感染、審美情趣、寓教于樂等方面優勢的同時，更加不能悖離了堅持正確政治方向與強化價值引領功能的原則。對烈士的英雄事跡和革命戰斗事實的圖像戲說和惡搞就是滋生歷史虛無主義的溫床；對拜金主義和享樂主義的圖像美化和宣傳就是腐蝕民眾價值信仰體系的毒瘤。在思想政治教育圖像實踐中我們一定要杜絕此類現象或傾向，避免低俗趣味褫奪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政治屬性和理論品格。平衡好思想政治教育的趣味性與嚴肅性、娛樂性與政治性之間的關系。

綜上所述，思想政治教育活動向圖像的轉向是與時俱進回應時代話題的必然選擇，圖像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應用不只是一個方法問題，更是一個理論問題。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本質是通過“觀看”的方式向社會大眾進行主流意識形態和國家意志的宣傳、教育、引導和灌輸，其實質是意識形態教育向大眾化的日常生活的轉向和融入。因此將思想政治教育圖像的應用理解為簡單地將意識形態內容直接轉換為圖像符號抑或是“趕時髦”“蹭熱度”的觀念都是狹隘和僵化的。守正是創新的基礎，創新才能讓理論更好地被宣傳、被闡釋、被群眾所掌握，才能讓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愈加鞏固。圖像的應用與實踐無疑是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守正創新的關鍵一環，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的圖像實踐不應僅僅止步于事實呈現與情感體驗，而是應該將一定的邏輯結構與價值意蘊統一于圖像的話語體系之中，真正實現知情意的直接統一，從而培養和提升教育對象的能動性、概括性與反思性的理性認知體系。唯有如此，方能充分發揮圖像在社會動員和公共意志傳播方面得天獨厚的優勢，為新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發展賦能、提質、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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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 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