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西藏旅行類短視頻祛魅與復魅分析

摘 要：隨著抖音短視頻的蓬勃發展，大量西藏旅行短視頻激發了受眾對西藏神秘、圣潔的向往。本文基于媒介祛魅與復魅視角，探討抖音西藏旅行類短視頻對受眾祛魅與復魅的機制，從傳播內容、形式、主體三方面研究抖音短視頻發揮的祛魅作用，繼而從社交貨幣現象、內容同質化兩個角度分析抖音短視頻為西藏旅行復魅的方式，旨在為抖音西藏旅行類短視頻博主的創作提供參考。

關鍵詞：祛魅；復魅；抖音短視頻；西藏旅行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4）09-0128-04

短視頻時代，各地文旅部門紛紛開通短視頻賬號宣傳當地旅游資源，促進當地的旅游業發展。其中，許多關于西藏旅行的作品獲得了大量受眾的關注與喜愛。博主創作短視頻作品時，往往帶有自身的主觀表達。因此，短視頻在為西藏旅行祛魅的同時，也會產生復魅的效果。本文通過分析西藏旅行類短視頻，闡述了短視頻內容為西藏旅行祛魅與復魅的過程，并為后續的短視頻創作提出了建議。

一、抖音短視頻的特征

學者孫斐提出，抖音短視頻創作注重以下四點：1.視頻內容的真實性與感染性；2.目標受眾的規模性與重合性；3.信息傳播的精準性與科學性；4.平臺使用的參與性與交互性[1]。本文主要從受眾和內容兩個方面闡釋抖音短視頻的特征。

（一）受眾特征

短視頻的受眾覆蓋多個年齡層，抖音利用先進的大數據技術，對用戶的行為、興趣、地理位置等多維度信息進行深入分析，通過機器學習預測用戶可能感興趣的內容，并為受眾生成個性化推薦列表。盡管推薦內容總體趨向于青年群體喜好，但抖音短視頻也在不斷優化算法，以增加對其他年齡層用戶的吸引力，努力滿足更廣泛受眾的需求。此外，抖音短視頻PGC與UGC并行的創作模式滿足了不同群體的需求，各個博主能夠根據不同的創作目的選擇不同的敘事視角與內容來完成作品，從而收獲各自的受眾群體。

（二）內容特征

抖音短視頻內容具有海量、多樣性、娛樂性強等特點，以抖音短視頻中有關城市形象傳播的作品為例，當不同的受眾群體參與城市形象傳播時，會從不同視角探索當地飲食、方言等市井內容，塑造更為立體的城市形象。這樣生活化、平民化的敘事方式取代了傳統單一的景點介紹，使得城市形象更加鮮活、接地氣[2]。

二、抖音短視頻對西藏旅行的祛魅

祛魅，亦被翻譯為“除魔”“去魅”“去除神秘化”或者“去神圣化”，是韋伯歷史哲學和宗教哲學的核心概念[3]。西藏的自然環境、宗教文化等獨具特色，相較于我國其他旅游城市更富有神秘色彩。本文認為，抖音關于西藏旅行的作品借助傳播內容、傳播形式、傳播主體三方面，實現了對西藏旅行的祛魅。

（一）傳播內容祛魅

首先，傳統媒體時代，受眾接收到的關于西藏旅行的內容多以官方敘事視角呈現，內容主要有著名的自然風景、人文景觀、路線規劃、當地特色美食展示、旅游政策與優惠等方面，這些內容的介紹較為簡略，涉及到西藏旅行的細節部分很少，且創作者對于西藏旅行的真切體驗相對單一。抖音短視頻在傳播內容上多以博主親身探索西藏自然風景、感受當地民俗文化為主，受眾能夠看到更多關于西藏旅行的細節分享，從而加深對西藏旅行的了解。其次，根據創作目的不同，有關西藏旅行的熱門短視頻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傳統旅游攻略類視頻，主要內容為熱門景點介紹，敘事較為平淡且內容存在同質化，其目的是對旅游目的地的客觀描述及行程安排推薦；另一類是同款旅途打卡式視頻，內容多為乘坐綠皮火車的硬座直達拉薩或者318國道自駕游的全程體驗，內容輸出側重于旅程體驗及情感表達，主要目的是獲得潛在受眾的關注并引領潮流的旅游方式。

1.綠皮火車游內容祛魅

隱性傳播不是依靠直接灌輸傳播者的觀點和價值，而是注重讓受眾通過傳播內容本身去體會和感受[4]。傳統媒體時代，有關西藏旅途中需要注意的事項等內容介紹相對較少，綠皮火車游西藏還屬于一種小眾旅行方式。短視頻時代，許多博主發布的自然美景不再是西藏當地的景色，而是火車旅途中的風景，這些內容具有隱性傳播的特點。例如，乘坐火車進藏前，會簽訂包含進藏時高原反應可能導致危險狀況的免責書，一些博主將其比作簽訂“生死狀”，詼諧地說明了乘坐綠皮火車進藏是有風險的。此外，在火車到達西寧站時，人們紛紛下車主動擦拭車廂外玻璃的情景，也從側面體現了接下來沿途擁有值得一看的美景。

2.自駕游內容祛魅

近年來，除了乘坐綠皮火車游西藏，318國道自駕游也逐漸成為西藏旅行的熱門選擇之一。不同于傳統媒體中西藏旅行的視頻內容，抖音短視頻博主通過將一些“非主流”的風景展現給受眾，揭開了西藏旅行中別樣美景的神秘面紗。本文認為，抖音短視頻西藏自駕游的作品中，為西藏旅行祛魅的內容主要有兩種：一是出圈的車載音樂，二是真實的自駕記錄。

例如，歌手許巍的《曾經的你》常作為背景音樂出現在西藏旅行類短視頻中，許多受眾認為這首歌傳達的精神與西藏旅行聯系緊密，甚至一些人“因為一首歌來到了這里”。數字化時代，人們渴望擺脫虛擬化的交往方式，一首與西藏自駕游相契合的追尋自由、釋放天性的搖滾樂滿足了受眾的內在需求。短視頻中的背景音樂被賦予了西藏自駕游的象征意義，拉近了受眾與博主的距離，引發了受眾與博主的精神共鳴，在精神層面幫助受眾完成了對西藏旅行的祛魅。

抖音西藏自駕游短視頻對旅途中自駕真實情況的反映，也為西藏旅行起到了祛魅作用。除了聚焦名勝古跡、風土人情，更多的短視頻著重分享在自駕路途中遭遇的突發情況。自駕游西藏的路途遙遠，且路途周圍十分空曠，如果遭遇車輛故障、極端天氣等情況，如何自救、求救以及日常的衣食住行等都是旅行者需要考量的重要因素。博主以視覺化的形式將親身經歷呈現給受眾，從現實層面進行了祛魅。

（二）傳播形式祛魅

視頻與圖片和文字相比，在信息傳播中具有獨特的優勢。動態影像具有時間上的延展性，是信息承載量最豐富的媒介形式。傳統媒體時代，受眾了解的西藏旅行內容多以圖片和文字呈現為主，缺少動態畫面展示。當互聯網逐漸興起，受眾能夠借助影像方式了解西藏的自然美景、宗教文化、人文風情等，但是，由于視頻時間較長、內容存在同質化，他們從中獲取的內容十分有限。在作品的創作方面，不同于以往的長視頻，抖音涵蓋十幾秒到幾十分鐘各類時長的西藏旅行類作品，為不同需求、不同喜好的受眾提供了多種選擇，其中，豐富的濾鏡、特效和風格多樣的背景音樂增強了視頻的觀賞性。在站內的傳播過程中，抖音在受眾訂閱推送的基礎上加入個性化推薦，優質短視頻作品在獲得廣泛關注后會得到抖音官方推流。通過抖音短視頻音畫同步的傳播形式，西藏旅行濃厚的神秘色彩、抽象的城市形象得到了生動、真實、具象地呈現。

（三）傳播主體祛魅

隨著互聯網的蓬勃發展和媒介技術不斷革新，傳統媒體不再是單一的大眾傳播主體，依靠互聯網而生的新媒體在大眾傳播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抖音短視頻是新媒體中的代表，其內容多數由非新聞專業的博主進行生產和加工[5]。截至2023年底，本文以“西藏旅行”為關鍵詞在抖音進行搜索，發現點贊量排名前十的視頻中，傳播主體不再是各類官方媒體（如西藏文旅部門、旅游OTA、景區官方媒體號），而是一些致力于旅行體驗分享、景區文化介紹以及旅游攻略測評的短視頻博主。這些博主依靠堅實的粉絲基礎，通過發布西藏旅行感受、參與當地宣傳活動等短視頻吸引粉絲乃至“路人”。例如，在網絡爆火的四川理塘藏族男孩丁真，他發布的短視頻內容多與藏族有關。雖然他的創作目的更多是向受眾展示家鄉理塘而不是西藏，但其藏族身份很容易使受眾聯想到西藏的風土人情，從而間接地為西藏旅行進行了祛魅。

三、抖音短視頻對西藏旅行的復魅

抖音短視頻對西藏旅行有著祛魅的作用，但被博主以多元視角逐漸解構的西藏之旅，也有著復魅趨勢。傳統媒體時代，因為目的地的地理位置相對偏僻，加之大眾傳播存在局限，西藏旅行在人們心中神秘十足。短視頻時代，由于受眾需求不同，博主創作的內容也不盡相同。基于大數據，當受眾試圖通過抖音構建的媒介環境了解真實的西藏旅行時，搜索到的結果可能是博主預設的帶有共同創作目的的主觀內容輸出，這些內容又對西藏旅行具有復魅作用。本文認為，抖音對西藏旅行類短視頻的復魅作用應從兩方面闡釋：一是短視頻內容的社交貨幣屬性，二是短視頻內容的自身特點。

（一）西藏旅行類短視頻內容的社交貨幣復魅

抖音西藏旅行類短視頻的受眾將前往西藏旅行這一行為當做社交貨幣，在去除迷信、神話色彩后，西藏旅行被他們賦予青春的見證、人生必做清單等意義。西藏旅行類短視頻重新定義了人與自然的關系，為受眾的精神世界找到了一種寄托。本文以大學生、職場人士這兩類博主為例，闡述抖音西藏旅行類短視頻作為社交貨幣的復魅作用。

1.大學生的青春貨幣

“青春沒有售價，硬座直達拉薩”這句文案曾經火爆社交網絡。搭乘綠皮火車相較其它出行方式（如飛機），耗時長且價格低，所以部分時間、精力充沛但經濟尚未獨立的大學生受到短視頻影響，出于探索青春意義和體驗小眾旅行方式等目的，紛紛選擇乘坐幾十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前往拉薩。這種獨特的旅行方式為大學生博主提供了豐富的素材，他們通過剪輯，在抖音上分享沿途的風景、人文故事、個人感悟等。獨特的旅行方式與獨特的旅行意義作為大學生群體的社交貨幣，不僅展現了他們的勇氣、獨特的視角和探索精神，也激發了受眾對乘坐綠皮火車前往西藏所代表的青春意義的好奇與向往，進一步完成了對西藏旅行的復魅。

2.職場人士的人生清單貨幣

截至2023年底，本文以“西藏旅行”為關鍵詞在抖音短視頻進行搜索，發現許多短視頻文案中經常出現“人生清單”“西藏夢”等詞匯。可見，在職場人士心中，西藏旅行也被賦予了獨特的社交貨幣屬性。基于抖音短視頻受眾年輕化的特點，以及對此類短視頻評論區留言互動受眾的分析，本文認為，此類短視頻觸達的受眾很多都是忙碌于工作的青年，雖然休閑時間較少，身體與精神面臨較大壓力，但仍然熱愛生活。

博主前往西藏旅行的目的大多包含釋放壓力、遠離城市喧囂、蕩滌心靈等，他們不僅將西藏看作佛教圣地，也將其當作個體找尋靈魂的圣地。在作品評論區有些受眾表示，看到視頻后會選擇立即休假，用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緩解工作中的壓力；有些受眾甚至選擇辭職踏上西藏之旅，滿足探索人生意義的精神需求。綠皮火車游西藏作為“人生清單”中的一項，喚起了職場人士心中像短視頻博主一樣追尋人生意義的強烈渴望，至此，西藏旅行在精神需求層面得以復魅。

（二）西藏旅行類短視頻內容特點復魅

1.短視頻同質化復魅

一旦優質的短視頻作品爆火后，大量同質化視頻便會隨之而來。一方面，受眾初次接觸到優質的西藏旅行類短視頻時，感受到的是新奇的體驗；當同質化作品越來越多時，受眾便對相同內容產生了厭倦，對未提到的方面會產生更多求知欲，西藏旅行對受眾來說再次變得神秘。另一方面，部分受眾會對短視頻博主創作內容的真偽與參考價值提出質疑。不同博主自身的身體狀態、經濟狀況、行程設計等不盡相同，但創作的短視頻內容卻高度相似，這使得受眾對西藏旅行的體驗是否與同質化短視頻呈現內容相一致感到困惑，渴望了解更多博主關于西藏旅行的不同的真實體驗，對西藏之旅再次產生好奇。由此，同質化的短視頻內容為西藏旅行完成了復魅。

2.短視頻碎片化復魅

碎片化的信息愈多，坐井觀天視域下依靠想象描摹與形構的西藏旅行就愈發神秘莫測，容易激發受眾亟待揭開隱秘之地面紗的窺視欲[6]。由于抖音短視頻時長相對較短，其內容無法涵蓋西藏旅行的方方面面。按照旅游六要素，即食、住、行、游、購、娛來分析，一條幾十秒的短視頻最多能較為詳細地介紹兩三方面內容，即使一條短視頻能覆蓋全部六個方面的內容，留給每一方面內容的畫面會大幅減少，給受眾留下深刻印象的機會也隨之變小，祛魅效果也會變弱。碎片化的短視頻給予了受眾自由想象的空間，容易使他們對短視頻中未涉及的部分產生好奇，從而對西藏旅行進行了復魅。

四、西藏旅行類短視頻的創作建議

（一）自媒體博主創作建議

藏傳佛教是中華文明乃至世界文明的瑰寶之一，抖音西藏旅行類短視頻除了展現自然風景外，還要重視宗教文化的介紹。記錄西藏人民真實生活的內容在西藏旅行類短視頻中較為稀缺，這類視頻內容能夠較為真實地反映西藏當地的日常生活，從而激發受眾前往西藏旅行、體驗當地生活的興趣。例如，在抖音短視頻博主“西藏兄妹”的作品中，既呈現了藏族同胞的日常起居生活，又展現了西藏壯麗的自然景色。此類視頻以真實的視角進行敘事，內容具有民族特色，不僅滿足了受眾對前往西藏旅行的無限想象，引發了他們對西藏的好奇，也打消了一部分受眾的顧慮[7]。因此，短視頻博主在創作西藏旅行類短視頻時，可以遵循以下幾點建議：深入挖掘文化內涵，通過訪談當地僧侶、參觀寺廟、講解宗教儀式等方式，讓受眾更深入了解西藏的文化底蘊；真實記錄生活場景，包括當地的起居、飲食、工作、娛樂等，讓受眾感受到西藏人民的熱情、淳樸以及獨特的生活方式，從而激發觀眾對西藏旅行和體驗當地生活的興趣；注重敘事手法和視角，如采用故事化的敘事手法，通過講述一個個生動的故事來展現西藏的魅力，或嘗試從當地人和游客的視角出發，能夠讓觀眾全面地了解西藏之旅。

（二）官方媒體創作建議

相比于西藏旅行類短視頻自媒體博主，官方媒體發布的內容往往趣味性不足，對受眾的吸引力也不強。本文認為，官方媒體應以“接地氣”的方式創作西藏旅行類短視頻，通過評論區、彈幕、私信等方式增進與受眾即潛在游客間的交流互動，拉近與受眾的距離；增強與活躍受眾的互動頻率，了解受眾對作品的需求、偏好，進而為西藏旅行的內容創作提供有力的支持依據[8]。

五、結 語

短視頻博主通過作品揭開了西藏旅行的神秘面紗，實現了對西藏旅行的祛魅，而部分短視頻內容存在同質化、碎片化等不足，又為西藏旅行進行了復魅。對此，本文認為，西藏旅游短視頻內容是在祛魅與復魅中不斷發展的，并提出短視頻博主要不斷創新、完善創作思路；受眾在觀看短視頻時，要保持質疑與求真的態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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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接丹丹.移動短視頻視域下城市形象傳播策略分析———以抖音為例[J].傳媒，2019，304（11）：46-49.

[3] 欒軼玫.視覺賦魅：領導人微視頻在政治傳播中的作用[J].自然辯證法研究，2019，35（5）：120-124.

[4] 徐敬宏，劉蓓.中國傳統文化對外傳播的路徑探析———以李子柒短視頻為例[J].電視研究，2022（4）：99-102.

[5] 楊凡.祛魅、深描與重構：西南地區“喪葬文化”短視頻展演[J].視聽，2020（11）：162-163.

[6] 王裕迪.奇觀、祛魅與碰撞：歷史視域下藏語電影的“高原反應”[J].西藏藝術研究，2021（1）：58-63.

[7] 楊利花，周德倉.抖音短視頻平臺中西藏文化的傳播———以西藏網紅“西藏兄妹”為例[J].新聞論壇，2022，36（6）：82-84.

[8] 韓劍磊，明慶忠.抖音短視頻對旅游行為意向的影響[J].社會科學家，2021（10）：52-56.

[責任編輯：李慕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