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屆夏季奧運會將于今年7月26日在法國巴黎開幕。人們津津樂道的是,100年前的第8屆奧運會正是在巴黎舉辦。那屆賽會不僅首次正式提出“更快、更高、更強”的奧林匹克格言,而且推動了諸多變革,堪稱青史留名的一屆奧運會。

1924年是現代奧林匹克運動復興30周年。1894年,國際奧林匹克運動“指揮部”——國際奧委會在巴黎國際體育會議上成立。30年后,世界體育和奧運會都取得長足發展。為了表彰現代奧林匹克運動的奠基人、即將卸任的國際奧委會主席顧拜旦,選擇國際奧委會誕生地巴黎舉辦1924年第8屆奧運會,可以說是眾望所歸,也符合顧拜旦的心愿。當時申請主辦第8屆奧運會的共有6個城市:荷蘭阿姆斯特丹、西班牙巴塞羅那、美國洛杉磯、捷克斯洛伐克布拉格、意大利羅馬和法國巴黎。國際奧委會稍事磋商,即選定了巴黎——這個浪漫之都幸運地成為第一個兩次主辦奧運會的城市。
20世紀第二個十年,相對于奧運會出現了一些“平行賽事”,例如1922年艾麗斯·米利亞特創辦了“世界女性運動會”,1924年巴黎舉辦了“聽障者運動會”。這些賽事的出現說明在當時的奧運賽場上,男性運動員占比過高,且對弱勢群體的關注不夠。人們呼吁舉辦性別平等、包容且能吸引全民參與的奧運會——1924年巴黎奧運會擔起重任。
1921年6月2日至7日,洛桑大會與國際奧委會年會同時召開,國際奧委會討論了諸多事項,包括其自身與國際單項體育聯合會(IFs)之間的關系。重要體育項目成立單項協會是大勢所趨。國際奧委會開始尋求合作,例如接受國際自行車聯盟的倡議,讓對方在國際奧委會內部常設一個辦事處。
在國際奧委會的推動下,1924年巴黎奧運會積極求變,解決了幾個問題。
首先是專業性和業余性問題。在當時,體育運動尤其是足球運動日益職業化。國際奧委會決定:由國際單項體育聯合會確定某個項目在奧運賽場上的專業化程度(例如足球項目通過對運動員的年齡限制來降低其專業化程度),其比賽規則也由國際單項體育聯合會確定。
其次是奧運項目的取舍問題。當時有人認為,奧運會應“瘦身”,取消自行車、足球、網球、帆船和射擊項目。國際單項體育聯合會則希望奧運會保留甚至增加更多的單項,讓更多體育項目能夠出現在奧運賽場上。最終國際奧委會決定:只有曲棍球、高爾夫球和射箭3個大項被巴黎奧運會放棄,還有幾個項目中的小項被取消,包括馬術項目中的馬術體操和鉛球項目中的25.4千克級小項。國際奧委會和國際單項體育聯合會都同意,增加觀賞性較強的項目,例如古典式摔跤項目從5個增加到6個,自由式摔跤項目從5個增加到7個,拳擊項目從6個增加到8個。
最后是增加女子項目的問題。除了觀賞性較強的帆船和藝術體操以外,網球和擊劍也有了女子項目。另外,女子短程蛙泳從300米延長到400米,與男子項目一致。這些改變具有重大意義。當時國際社會關于增加女子體育項目的呼聲高漲。自巴黎奧運會起,奧運賽場上的女選手越來越多,直至與男選手平分秋色。
1924年巴黎奧運會的一個重要目標是追求觀賞性,從而增加賽會的商業價值。首先是增加各種觀賞性強的項目——籃球、排球、棒球、網球、藝術體操、巴斯克回力球、加拿大獨木舟、法式拳擊、格斗等,其中一些運動在未來得到了快速發展。
其次,繼1912年斯德哥爾摩奧運會和1920年安特衛普奧運會之后,國際奧委會第三次將繪畫、建筑、雕塑、文學和音樂等比賽納入奧運會。巴黎因其濃厚的藝術氛圍以及反映時尚新發展的服飾風格,被寄予厚望。另外,巴黎是當時上流社會的主要聚會地,是音樂和娛樂的核心地區,也是讓·科克托、保羅·莫朗等人的精神家園。超現實主義的主要倡導者已經成為這座城市中的“閃光人物”,如安德烈·布勒東、羅伯特·德斯諾斯等。
在1924年巴黎奧運會的賽場上,出現了兩位耀眼的明星,使這屆盛會讓更多的人印象深刻。
首先,巴黎奧運會是芬蘭長跑選手努米的“黃金賽會”,甚至有人把這屆奧運會稱為“努米奧運會”。他到哪里,哪里就有勝利,哪里就有“努米!努米!”的歡呼聲。這位田壇奇才的表現就如同他身穿的運動衫上的號碼——“1”號。他1897年生于芬蘭圖爾庫,13歲時就成了學校的冠軍。21歲時,他在部隊服役,因經常在比賽中獲勝而聞名芬蘭。從1920年至1928年,他在奧運會上共獲得9枚金牌、3枚銀牌,是獲金牌最多的選手之一。從1921年到1929年,他20多次創造世界紀錄,是那個時代最出色的運動員之一。
巴黎奧運會也是芬蘭田徑代表隊的春天,繼安特衛普奧運會之后,他們再次與美國田徑隊抗衡。20世紀二三十年代,芬蘭田壇的三位長跑巨星——科勒赫邁寧、努米和里托拉同時出現在奧運賽場上。雖然科勒赫邁寧在馬拉松比賽中失利,但努米成功了,里托拉也成功了。里托拉是僑居美國并在那里接受訓練的芬蘭青年選手,這次他專程回國代表芬蘭參加巴黎奧運會。他在10000米、3000米障礙等項目中,共獲得4枚金牌、2枚銀牌,金牌數僅次于努米。

其次,游泳比賽中涌現出一些優秀選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美國選手約翰尼·韋斯默勒,他奪得了100米自由泳、400米自由泳和4×200米自由泳接力三項冠軍。他的100米自由泳僅用時59秒,是世界上第一個突破1分鐘大關的運動員,而且此后約10年間,沒人能接近這個成績。很少有人知道,韋斯默勒成為游泳名將是非常偶然的。他1906年6月出生于奧地利,后來移居美國芝加哥。他小時候體弱多病,在醫生的建議下參加游泳鍛煉,為的是改善健康狀況,沒想到由此成長為一位泳壇巨星。后來他被好萊塢導演看中,在12部影片中出演了“人猿泰山”這一角色,并因此名聲大振。
與往屆奧運會不同,1924年巴黎奧運會的組織者非常注重宣傳。國際奧委會積極宣傳此屆奧運會,分發了數千份宣傳冊,發行了300萬枚郵票,以及2萬份由奧爾西和德魯伊設計的奧運會海報。
另一個明顯變化是,有近1000名新聞記者獲準參與報道,這標志著奧運會有意吸引全世界的關注。
法國人計劃將廣播引入奧運會的比賽報道,比如在廣播中現場直播足球比賽的決賽。于是,多家電臺派記者攜帶有線電話搭乘熱氣球,升到體育場上空,準備轉播比賽實況。有趣的是,一陣大風在比賽前“襲擊”了體育場,熱氣球紛紛飄到體育場外。最終,法國國家廣播電臺對奧運會足球決賽進行了實況轉播——記者埃德蒙·德霍爾特搭乘的熱氣球距離賽場最近,他一邊遙望賽場,一邊進行了解說和評論。
以前國際奧委會沒想把奧運會推廣給全球觀眾,直到1924年,這種情況發生了變化。在那之后,奧運會積極尋求媒體對賽事的宣傳和報道,真正由“城市盛會”發展為“全球盛會”。
1924年巴黎奧運會首次引入了奧運村的概念,此后一直沿用。
在1924年之前,奧運會參賽運動員數量較少,體育場館大多分布在主辦城市的中心區域,運動員分散住宿在市中心,飲食和交通均由代表團自理。
1924年巴黎奧運會的主場館并不在市中心。這是因為1921年巴黎獲得主辦權后,準備時間較短,主場館選址困難。法國一家足球俱樂部伸出援手,同意出讓球隊位于科隆布的體育場作為奧運主賽場。于是,1924年巴黎奧運會的大多數比賽都在巴黎郊區的科隆布舉行。如果運動員仍像往屆賽會那樣散居在市中心,必將面臨交通壓力,還會讓巴黎市中心本就緊張的住房情況雪上加霜。
在交通和住宿壓力下,法國奧委會關于建設奧運村的方案很快獲得通過。史上第一個奧運村建在巴黎西北郊科隆布的奧林匹克體育場附近。當時的奧運村是一排排木制小屋,每間小屋中有三張床。組委會提供三餐,運動員共用廁所、淋浴和餐廳。奧運村中還設有貨幣兌換處、干洗店、理發店、報刊亭和郵局。奧運村距離科隆布體育場僅需步行幾分鐘,非常方便運動員參賽。
巴黎奧組委現任秘書長弗朗茨·賴歇爾給予當年的科隆布奧運村以較高評價,他表示:“奧運村將各個國家的年輕人聚集在一起,讓運動員更好地相互了解,然后相互尊重——巴黎奧運會極大地推動了這一進程?!?/p>
總體而言,1924年巴黎奧運會重塑了奧林匹克運動的架構和政治基礎,鞏固了主要協議,在賽事本身的組織水平上也遠超前幾屆奧運會。在此基礎上,1925年5月26日至6月4日召開的布拉格大會決定,對國際奧委會的運作方式和未來奧運會的組織工作進行改革。亨利·拉圖爾接替顧拜旦擔任主席、執行委員會的新影響、國際奧委會與國際單項體育聯合會之間的新動態、業余選手身份的定義、女子項目的增加——這些問題在1924年巴黎奧運會之后都得以明確或解決,為奧林匹克運動的發展提供了新的框架。1924年巴黎奧運會是一場變革的盛會——國際奧林匹克運動的新階段開始了。
編輯:姚志剛" " winter-yao@163.com
2024年巴黎奧運會馬拉松賽事當天,將舉行面向業余選手、旨在吸引大眾參與的“大眾馬拉松”。雖然它不會與正式比賽同時進行,但兩項賽事在賽道、比賽條件方面沒有任何區別,均為奧運會項目。和專業選手一樣,參加馬拉松的大眾選手將從塞納河畔的巴黎市政廳出發,途經巴黎歌劇院、杜樂麗花園、盧浮宮、協和廣場等,一直跑到20公里外的凡爾賽宮。返程路線經過埃菲爾鐵塔,終點設在榮軍院。
備受關注的霹靂舞項目將在巴黎奧運會上迎來首秀。霹靂舞起源于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美國,是街舞的一種,其展現形式包括頭轉、背轉、單手撐、手轉等,動作炫酷、節奏感強。它不僅吸收了桑巴舞、體操等藝術形式,而且中國武術的元素在其中也有所體現。巴黎奧組委選擇霹靂舞,除了因這個項目在法國較為流行之外,更主要的目的在于希望奧運會能夠得到更多關注。巴黎奧組委主席埃斯坦蓋表示,吸納霹靂舞符合時代發展潮流以及激勵新觀眾、吸引年輕人的辦賽原則,奧運會需要體現觀賞性、文化性、參與性以及包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