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高中多樣化有特色發展要始終堅持以人為本

多年來，我國在普通高中特色化建設方面進行了一系列探索實踐，并取得了重大成效。比如國家賦予地方和學校一定的辦學自主權，不少學校因地制宜、因校制宜開發出可供學生選擇的校本課程，推動了育人方式、人才類型的多樣化、特色化發展;以科技、藝術、體育、外語等課程為依托的特色高中大量出現并得到社會廣泛認可;高中學校從“普職融通”走向“普職融合”成為大勢所趨。筆者以為，學校發展的多樣化、特色化問題歸根結底就是要解決“人”的發展問題。立足“人”的發展，是教育的初心，解決“人”的問題，是多樣化、特色化辦學的動力。

一、普通高中學校的“創特”誤區

學校特色發展如何界定，特色學校有何標準，具體實施路徑又是什么——國家政策進行了“統一命題”，卻沒有提供“標準答案”，而正是這樣的“留白”空間，學校才有特色化、多樣化發展的可能。同樣，這既激發了學校的創造熱情，同樣又令其陷入“承認與抵制”的兩難境地：辦學者一方面承認特色化、多樣化發展的必要性，另一方面又在政策面前無所適從，甚至陷入特色發展的誤區。

（一）虛假的“口號式”特色

辦學理念是展示學校辦學特色的重要符號。筆者調研發現，目前很多學校的辦學理念雖然文字表達不同，但內涵指向上其實大同小異。誠然，辦學理念呈現“趨同性”本身無可厚非，而讓理念在辦學實踐中落地，特色才能真正彰顯。

遺憾的是，不少學校在通過理念衍生出一套思想體系、課程體系之后，把精力主要放在了對品牌形象的刻意包裝上，為特色而特色，在具體的實踐中實際上又是“泯然眾人矣”：學生的學習形式，教師的教學方式，學校的管理模式并沒有做出多大改變。對外宣傳“轟轟烈烈”，對內實施“平淡如水”。表面創特、“口號式”宣傳特色凸顯了辦學者的“求異”心理，也反映出了當前“創特”之舉在實施路徑上面臨的意識誤區。“如果我們僅停留于口號，而不是在實踐中推動真正的變革，那么，什么改變也不會有”。

（二）盲目的“項目化”特色

當前的教育體制下，“項目”仍然是評判一所學校辦學效益、辦學特色的重要參考，甚至是判定一所學校層級的硬性指標。比如評定國家級示范性普通高中、省一級學校等等，都要求有特定的“項目”加持。而不少學校為了滿足“資質”，往往選擇對標上馬相關項目，臨時完善軟硬件設施。比如一些學校建有游泳池，但從未對師生開放;建有科創中心卻始終沒有形成專業的科創團隊;建有幾塊菜地便標榜綠色學校、主打勞動教育，等等。顯然，有些項目并不是在學生的個性發展需求中應運而生，而是在為了實現某種“特色”的驅動下順“勢”而為。

實際上，辦學特色的形成過程是一個長期的綜合歷史、人文、環境、地域等多重因素進行選擇、凝練的過程。在具體的實施中，特色項目的引入必修要考慮人的需求，與人的品格相適應。立足人本、觀照人文始終是學校“創特”的邏輯起點，絕非運用簡單的項目疊加、形象包裝就能達到目的。

（三）單向的“課程化”特色

開發形式多樣的校本課程，招收高水平特色人才是彰顯學校辦學特色的重要手段，但衍生的問題不容忽視。以普通高中自主招生為例，近年來不少高中增設了人文班、數理班等自主招生項目以拓寬自主招生渠道。但結果因為缺少相應的制度約束，不少初三特長生在順利完成“晉級”后，最后放棄了原來特長，選擇成為普通高考生，于是這些所謂特色項目、特色課程便只是發揮了“跳板”功能。其次是由于高中階段的特長生培養課程沒有跟大學進行有效銜接，造成“入口”與“出口”信息極不對稱，導致不少特長學生在面臨升學時無所適從。

可見，承載辦學特色的自主課程務必要注重雙向開發，既要考慮學校實際，更要立足學生未來。只有切實加強課程的制度建設，完善保障機制，特色課程才能持續保持活力，真正發揮育人功能。

二、學校特色辦學的宗旨始終是立德樹人

學校特色辦學的主體對象是學生，立德樹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務。特色辦學不能讓學生充當“旁觀者”，而是讓他們成為“代言人”。在當前的特色化辦學形勢下，筆者以為有兩個方面的因素不容忽視：

（一）要關注心理問題學生

根據《中國國民心理健康發展報告（2019-2020）》，當前高中生抑郁檢出率偏高。心理問題學生的大量存在直接影響了教育教學質量的發展提升，也導致教師普遍不愿擔當班主任工作。因此，我們在特色化辦學的過程中，同樣不能不考慮這一“特殊群體”的存在。

筆者以為，無論學校是以“幸福教育”主導辦學方向，還是以“生本教育”標榜辦學宗旨，學校的特色所在不僅僅在于憑借這些先進理念成功培養了多少優等生，也在于拯救了多少“問題生”。就課程的角度而言，普通高中學校的校本課程不能只是聚焦在科技、體育、藝術這些方面，還要因地制宜、因校制宜，加強對各類資源的開發利用，豐富校本課程的種類，比如心理、天文等等，給予不同類型學生更多的選擇，讓每一個學生都能夠找到歸屬感、存在感、價值感。

（二）要構建多元的校園文化

文化建設同樣是學校特色辦學的重要內容，如上海市齊賢學校以“龍文化風箏”為主題設計系列活動，成就學校品牌;蘇州市平江實驗學校結合當地歷史，開發系列課程，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桂林市翠竹小學傳承“彩調”文化，開展美育教學，等等，這些學校的特色活動、特色文化擦亮了學校的品牌，成為學校特色辦學的一張閃亮名片。而活潑的校園文化同樣能夠在潛移默化中賦予學生開放熱情的品格，也能夠有效減少學生心理問題的產生。

三、對“人”的多元評價是特色辦學的關鍵所在

在高考為主導的評價體系之下，普通高中辦學者的“創特”行動無異于“戴著鐐銬跳舞”，既要“舞姿”優美，引人注目，同時又要時時保持“克制”。比如很多地方高中在高一、高二如火如荼開展校本課程、走班制教學等“創特”探索，而一旦進入高三階段，相關活動便立馬“偃旗息鼓”，一切為高考讓道。

實際上，普通高中特色發展與現實評價體系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也是掣肘所在。處于國民教育體系中承上啟下關鍵節點的普通高中，踐行多樣化有特色發展本身也是“摸著石頭過河”，比如如何順利實現高中的分層向分類轉變，如何解決高中與大學的銜接問題，如何保障特色人才的未來就業等等，這些都是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

由此可見，評價體系的變革是學校施行特色辦學的關鍵點之一。如今，不少名牌高校在高中以“強基計劃”“綜合評價”“空軍招飛”等形式進行自主招生，讓我們看到了國家在改革高考評價制度方面所做的努力。這些努力給予了學校培養特色人才的信心，而歸根結底，關注人的個性成長，實現評價的多元化，才是這份信心不竭的源泉。

四、培養特色人才是學校特色的終極標志

普通高中“創特”行動中，地區政策支持力度、資金投入比重、教育資源分配等因素固然重要，但凝練學校特色的關鍵還是在于特色人才的培養。因為相對于“輸血”而言，學校自我“造血”往往更利于特色的可持續發展。

（一）要做好特色發展的頂層設計

從政策層面而言，目前特色高中的評定并沒有明確的評價指標，這是因為特色本質上是一種文化，而文化本身是難以量化的。并且即便人為統一了標準，又不利于多樣化的實現，這實則是一個兩難問題。

特色沒有標準，但思想卻永遠是行動的指南。辦學者務必要厘清思路，明確特色內涵，辨析特色所在，巧借政策利勢，善于結合地域文化，全面綜合本校實情，因地制宜開發出適合校本校情的特色發展路徑，以人才培養為導向，做好頂層設計。同時要綜合招生、課程、師資、評價等多種因素，挖掘資源，凝練特色，縱使平凡，亦能出彩。

（二）要建立健全人才培養機制

“不讓任何一個孩子成為陪讀生”，這是教育公平的需要，更是教育現代化的本質要求。在特色化辦學實踐中，辦學者不僅要樹立全面觀（每個孩子都有成才的可能），也要樹立全局觀（關注到每個孩子未來的發展）。尤其在新的教育形勢下，辦學者更值得去思考特色化辦學中人才培養機制的建立健全問題。

比如本文論述中提到的高中心理問題生。對于這些孩子，當其無法參與統一的班級授課時，學校是否有其他方式讓他們繼續接受學習;在他們對常規課程內容已經無法適應的時候，是否有其他個性化課程助力其成長。又如在學校自主招生環節，有沒有考慮特長生后續的培養與發展問題，有沒有建立相應的制度規范他們的“跳板”行為，或者有沒有相應機制、特定項目，能夠發現、挖掘學生潛能，使其成就最好的自己。以上種種，既是高中學校在特色育人中亟待突破的現實瓶頸，也是時代賦予每一個辦學者的宏大命題。

總而言之，普通高中多樣化有特色發展既是時代的呼喚，也是現實的需求。辦學者一定要堅持以國家政策為導向，因地制宜、因校制宜，從制度、課程、文化、項目、師資等多層面綜合設計，厘清思路，架構體系，凝練特色。同時，也一定要樹立正確的政績觀，科學的教育教學質量觀，堅持以人為本，始終從“人”的角度考慮特色，才能讓學校特色永葆生機，永不“褪色”。

責任編輯 徐國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