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統一大市場助力國內經濟大循環的理論邏輯與實踐路徑

摘 要：當前，我國外部環境日趨復雜，對外經濟貿易面臨巨大挑戰，國內經濟大循環的暢通已成為增強經濟發展動力的關鍵抓手。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是實現國內經濟大循環的基礎支撐和內在要求，能夠從源頭上破除地方保護主義，消除歧視性、隱蔽性的區域市場壁壘，打破行政性壟斷，促進商品、要素等資源合理流動。我國要發揮全國統一大市場的規模優勢、制度優勢和環境優勢，不斷引導經濟體創新發展，破除局部性市場壁壘，引導各地區特色發展，更好地助力暢通國內經濟大循環。

關鍵詞：國內經濟大循環；資本循環理論；現實堵點；全國統一大市場；雙循環

中圖分類號：F74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4）11（a）--04

當前，我國外部環境日趨復雜，對外經濟貿易面臨巨大挑戰。三年的新冠疫情弱化了各國間的經濟聯系，逐漸抬頭的逆全球化思潮、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傾向增加了各國間的貿易壁壘，國際經濟循環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新變化給國內經濟大循環的暢通提出了更高要求。國內經濟大循環的暢通已成為增強經濟發展動力的關鍵抓手，是繁榮國內經濟，帶動世界經濟，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必然途徑。

1 理論邏輯：馬克思資本循環理論對經濟循環機理的探討

馬克思創立的資本循環理論深刻分析了產業資本為什么要始終保持循環運動的狀態，以及如何在循環運動過程中實現剩余價值的過程，詳細闡明了資本循環運動的條件、路徑、特征和趨勢，是對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循環流通內在機理的創造性闡釋。基于馬克思資本循環理論對經濟循環機理的探討，將有助于探尋當前阻礙我國經濟循環暢通的癥結所在，為全國統一大市場助力暢通國內經濟大循環的內在邏輯提供了理論參考。

1.1 循環暢通是維持國民經濟基本運行的首要條件

按照資本循環理論的觀點，產業資本為實現最終目的——價值增殖，必須處于不斷的運動過程之中。在運動過程中，產業資本需要分別采取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和商品資本三種職能形式，并且需要經歷購買、生產和銷售三大階段，才能最終完成其一次循環的使命，并回到原點再次進行新一輪的循環運動。資本循環的過程有兩個特點，一是產業資本要實現空間上的并存。也就是說，產業資本在循環過程中，并不是某一個資本孤立地進入三個階段，執行三種職能，而是需要在空間上同時存在著執行三種職能的資本，如果執行某一職能形式的產業資本存在缺失，必然會阻礙產業資本運動的速度，導致資本的循環受阻，進而影響整個資本生產和流通過程，產生大量不必要的成本。二是產業資本要實現時間上的繼起。從貨幣資本到生產資本、從生產資本到商品資本、從商品資本再回到貨幣資本，在空間上并存的執行每一職能的資本都要實現在時間上的繼起，才能真正保證產業資本的運動不停止，實現所有資本持續處于價值增值殖軌道之中。經濟的運轉，只有讓資本不停頓地從一個階段轉入另一個階段，循環往復，保證各領域的生產、交換、分配和消費的循環暢通，才能正常進行。

1.2 科技創新是經濟循環的第一驅動力

生產是經濟循環的根本動力。生產決定交換進而決定著流通，流通只是作為生產的延伸從屬于生產。馬克思指出：“流通本身只是交換的一定要素”，而交換作為“生產和由生產決定的分配一方同消費一方之間的中介要素”，顯然“也就作為生產的要素包含在生產之內”。生產本身的發展和結構決定著流通和循環的深度、廣度和方式，是經濟一切循環過程的根本發起點和動力源。經濟循環決不只涉及流通領域，也包含著始終決定并制約著流通領域的生產領域。在資本循環理論中，馬克思將資本完成它的循環的全部時間，劃分為生產時間和流通時間，兩者相互影響、相互制約，共同構成資本循環的總過程。因此，在生產領域提高生產效率，縮短單位產品生產時間，也是暢通經濟循環的關鍵因素。其中，提升科技創新能力是生產環節暢通產業資本循環的重要途徑。在實踐中，通過科技創新，改進生產技術和應用先進設備是提升企業運轉速度的重要手段。企業為追求超額剩余價值和提升自己在市場中的競爭力，必然自發地在生產領域尋求技術突破和生產工具的革新，這個行為在當時可能只會產生局部的、微小的生產能力的改變，但隨著競爭的加劇、市場的擴展，這種創新優勢將被無限放大。企業能夠借助高科技手段，進一步提升生產和管理的效率，優化資源在企業內部的配置，促進產業資本在生產領域的快速流通。而缺乏科技創新能力不但使企業自身難以在競爭中生存，而且會因其造成資源配置的低效導致經濟循環的不暢。通過科技創新的落地應用，企業還能夠進一步實現新模式、新業態的開發。借助高新技術手段，結合當地優勢的資源稟賦，企業能夠通過新模式實現最優的產品服務呈現和合理的生產內部分工，既提升產品的質量又提高產品的生產效率。

1.3 市場是經濟循環的關鍵環節

按照資本循環理論的觀點，產業資本所經歷的循環運動必須通過要素市場和商品市場的轉換才能完成。馬克思指出：“生產將不是連續地進行，而是痙攣狀地進行，只有經過一段由流通過程的這兩個階段完成得快慢所決定的長短不定的時間，生產才能重新進行?！币簿褪钦f，流通過程的這兩個階段制約著生產的進程和效率，如果處理不好產業資本在流通過程的這兩個階段的轉化問題，那么生產可能會面臨停滯或中斷。在“G-W”的第一階段，如果貨幣資本停頓下來無法實現向產業資本的轉化，那么貨幣資本就會凝結為貯藏貨幣，退出循環過程；在“W’-G’”的最后階段，如果商品資本停頓下來賣不出去進而大量堆積，那么整個資本的循環過程都將遭到堵塞。在采購階段，要素市場決定著產業資本循環的開啟。只有經過要素市場的轉換，才能實現初始的貨幣資本向生產資本的過渡，從而為后來的一切循環奠定基礎。如果貨幣在要素市場無法轉化為生產要素，那么它將失去執行產業資本職能的資格，轉而執行貨幣的基本職能即貯藏貨幣，脫離資本循環過程，而整個產業資本循環過程將就此終結。一般而言，市場越擴大，供給越充足，貨幣資本向生產資本的轉化越容易。而要素市場規模的限制將會對產業資本的運轉帶來直接的影響。在銷售階段，商品市場成為產業資本循環的重要環節。馬克思指出：“只要現在已經增值的資本保留商品資本的形式，停滯在市場上，生產過程就會停止”，整個資本循環都將中斷，甚至再生產的規模也會因此受到影響。這是因為，商品經濟條件下的生產在本質上是一種社會性質的生產，任何私人勞動只有在滿足社會需求的條件下才能轉化為社會勞動，成為社會總勞動的一部分，進而參與社會分工和社會總產品分配。而私人勞動一旦無法轉化為社會勞動，商品生產者的預付資本就得不到補償，勢必影響產業資本的再生產進程。商品生產者必須盡快把商品賣給消費者，完成資本循環的最后一個環節，否則摔壞的不僅僅是商品而是商品所有者。

2 問題導向：國內經濟大循環的現實堵點

根據資本循環理論可以得出，國內經濟大循環的關鍵在于保證生產領域的科技創新發展和維持流通領域的市場交易的順暢進行。當前，國內經濟在生產領域和流通領域都存在阻礙國內經濟的循環暢通的現實堵點，嚴重影響了整體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2.1 科技創新缺乏需求支撐和利益保障

科技創新缺乏需求支撐和利益保障是導致經濟循環內動力不足的根本原因。創新引起生產要素在產業部門之間的轉移，導致不同部門的擴張和收縮，從而促進產業結構的有序發展。一般來說，當創新帶來的是新產品的開發或原有產品的改善時，會吸引生產要素流入這些部門，從而使得這些部門不斷擴張。馬克思指出：“勞動的生產力，從而生產資料生產迅速擴大的技術手段越發展，因而，剩余產品的量無論在價值方面或在價值借以體現的使用價值量方面越大”，那么，潛在的追加生產資本和潛在的貨幣資本的量也就越大，這些產業部門將得到巨大的擴張。當前，我國統一市場體系尚未建立，無法創設一個具有超大規模市場需求的發展環境，為科技創新提供豐富的應用場景，因此科技創新缺乏需求支撐。另外，各地分散的小市場由于缺乏豐富的市場需求阻礙了科技創新的利益回報，同時，缺乏完善的知識產權法律保障弱化了創新收益優勢的放大，導致各地區各部門創新能力不足，一些能夠得到進一步開發的潛在資源停留在無法進一步發展的部門或產業內部，被迫閑置或者錯配，影響整個經濟的循環過程。同時，由于缺乏環境支撐和利益保障而創新能力不足無法帶來新的市場需求，沒有新的市場需求就不能帶來新的產業，沒有新的產業出現，產業結構就會逐漸固化，失去活力，不能根據當地環境和條件的變化，適時進行產業結構的內在調整，進而影響產業間資源的合理流動，導致資源在產業間配置的不合理和低效率，進而影響整體經濟的循環過程。

2.2 地方保護主義阻礙區際市場貿易

地方保護主義是阻礙區際資源要素循環流動的重要制度性壁壘。長期以來，我國以省級行政管轄區域劃分經濟發展區位的現象十分普遍，各個省份內部的經濟聯系比較緊密，省內區域分工和經濟內部循環使各省經濟發展自成體系。而省際經濟聯系卻往往相對松散，除了國家大力推動的區域協同發展戰略涉及的部分省份、部分區域和部分產業能在政策框架下實現跨區域有效地經濟循環聯動，大多數省份并未形成地區的合理分工格局，依然維持著省內的自我循環，全國統一市場被割裂為省內市場。事實上，我國各省份、各區域之間在資源稟賦、地理位置、要素結構等方面存在巨大差異，如果充分發揮各自的比較優勢，立足自身稟賦實現專業化生產，可以在區際循環流通中獲取巨大的貿易利益。但是在實際操作層面，各地為消除經濟上的差距，都在向發達地區借鑒當地的發展模式，甚至直接移植到本地。這種行為固然在一定程度上，借鑒了發達地區的先進經驗，為本地的發展打開了新的思路，但是也帶來了很多消極的結果。其一，水土不服，發達地區的發展模式是依據當地的資源稟賦和客觀條件所形成的適應于當地實際的一種經濟發展方式，對于條件不同的其他地區未必適用；其二，同質化嚴重，各地不考慮具體實際紛紛效仿發達地區的發展模式，導致各地產業的同質化十分嚴重，又由于本地自身條件存在差距，所扶植的產業在全國范圍內競爭不強，因此采取地方保護主義，限制各種要素和商品在區域內外的流動，維持發展不佳的本地同類產業的存在和延續。事實上，要實現本地經濟高質量可持續的發展，應該立足本地實際，大力開發本地特色資源，實現特色化、差異化而不是同質化。地方保護主義維持不了可持續的發展，由此而導致的商品、要素停滯只會帶來當地產業發展的僵化，不利于當地的長遠發展，不利于在全國范圍內形成合理的專業化和地區分工格局。

2.3 城鄉二元結構造成資源流動限制

長期以來，城鄉二元結構限制著農村和城市的資源要素的流動，限制著第一產業和第二、三產業的深度融合，農業和農村形成獨立的經濟領域和社會范圍，農村向城市的單向要素流動和城市反哺農村發展的動力不足形成鮮明對比。除勞動力以外，農村豐富的農業資源、生態資源、風土文化資源被大量閑置，無法成為農村產業發展的特色優勢；而大量向城市轉移的農村勞動力資源，由于自身素質的限制和戶籍制度等政策的障礙，在城市產業結構轉換的大背景下面臨結構性失業瓶頸，難以得到有效的利用和開發。城市和農村之間長期性、制度性的要素合理流動機制還未形成，舊有的城鄉要素流動政策障礙還未打破，城鄉資源、要素流動渠道有待拓寬和豐富。當務之急，一方面，要實現公共資源城鄉均衡配置，減弱乃至消除城鄉公共資源的巨大差異，保證農村的基本生活設施的完善，為農村吸引城市的要素資源提供物質保障；另一方面，必須破除一切不合時宜的體制機制障礙，發掘農村巨大的市場潛力，積極引導城市人才、資本、技術向農村流動，使農業農村由過去的孤立化向未來的兼容化轉變，推進城鄉融合發展。事實上，資源在三次產業內部能夠得到利用的程度是有限的，大量資源存在利用不充分問題。為實現資源的最優配置，需要通過城鄉融合發展內在地為資源在農業和其他產業間的流動打開通道，不但提高了資源利用的效率，而且能夠創造出更好的效益。城鄉二元結構不能打破，將使農村或者城市大量資源所具有的多種經濟功能遭到閑置，只能發掘其中某一種經濟特質，堵塞了資源滿足復合型需要的通道，導致資源停留在效益更低的傳統生產領域，阻礙了資源向更優配置處的流動造成產業經濟的低效率。

3 實踐路徑：以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助力暢通國內經濟大循環

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能夠為科技創新創設良好的發展環境，為新產業、新模式和新業態的發展營造有利的發展空間；能夠從源頭上破除地方保護主義，消除歧視性、隱蔽性的區域市場壁壘；能夠為市場流通創造良好的物質環境和市場環境；是暢通國內經濟大循環的關鍵舉措。

3.1 發揮大市場規模優勢，引導經濟體創新發展

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為科技創新創造了良好的發展環境，構筑了合理的需求導向，提供了廣闊的應用平臺。加強科技創新，要發揮全國統一大市場的規模優勢，以更大規模的創新收益為動力，加速科技成果產業化、擴散化、普及化。充分利用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平臺優勢和信息優勢，結合各類企業發展的科技需要，積極引導各級各類高等院校和研究機構與生產一線企業相聯結，構建產學研各方互利共贏的體制機制。要利用全國統一大市場統一監管的制度優勢，充分保護企業的知識產權，為企業進行核心技術的研發和技術轉移及商業化能力的建設提供政策支持和利益保障。要進一步完善知識產權保護法律法規，加快構建全國性的知識產權綜合運用公共服務平臺，建立覆蓋面更廣、受眾更多的基礎技術、關鍵技術、共性技術儲備庫。要充分發展全國統一的人才市場，利用全國統一人才平臺加強對各類人才資源進行合理配置，破除勞動力流動障礙，注重對創新型儲備人才的基礎性與職業化培養，建立統一的科技人才創新激勵、評價體系和保障機制，營造良好的人才發展環境和創新環境，以適應經濟循環過程中的創新人才需求。

3.2 發揮大市場制度優勢，破除局部性市場壁壘

要利用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從源頭上破除地方保護主義，消除歧視性、隱蔽性的區域市場壁壘，打破行政性壟斷，促進商品、要素等資源合理流動，優化資源配置，使資源能夠在更大的范圍內暢通無阻。要通過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契機，將行政區一體化發展作為關鍵問題的突破口，放松對行政區域間產品和要素流動的過度管制，從而改變過去以行政區劃為界對要素資源進行不合理分割的現狀，真正培植一批既有地方性特色又有全國性競爭力的企業，實現全國的市場供求統一定價。要利用統一大市場的制度監管優勢，營造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營商環境，打破行業壟斷，建立以公平競爭為核心的市場規則，加強經營主體的產權制度保障，保證各類所有制經營主體在使用公共資源和接收市場監管的平等性。要抓緊實施全國統一的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提高各經濟主體在市場中的違法成本，保護合法經營市場主體的正當權益，創設一個有序競爭的市場秩序。要發揮統一大市場超大規模市場的規模經濟效應和范圍經濟效應，大大減少在市場交易中的交易成本，促進經濟的高效運轉。要更好地保證公平公正監管，減少局部利益相關者的干擾，實現市場運行的透明化規范化，實現價格的統一、信息的統一、規則的統一、流程的統一，保障信息劣勢群體在交易中的合法權益，激發社會投資、消費的積極性，助力國內大循環的暢通。

3.3 發揮大市場環境優勢，引導各地區特色發展

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能夠為各地發揮比較優勢創造良好的市場環境。通過大市場的推介作用，要使各地充分借鑒相互的發展經驗，促進新技術新模式的橫向傳播，加強各地區的深度競爭，要培植一批具有地方特色，適合當地發展要求的特色產業，淘汰一批同質化、低效能的落后產業。要充分利用全國統一大市場的資源融合優勢，加速地方無效率資源的深度整合。要破除傳統行業和產業間的固有界限，立足于地方傳統產業，加強對大市場提供的多種要素資源的開發，不斷提煉出當地傳統產業的休閑旅游功能、生態養生功能、紅色教育功能，促進各種要素資源在區域和產業間的有效流動，推動區域內循環和產業內循環向國內大循環的轉變。要充分發揮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市場信息匯聚功能，推動各地地方特色產業走向全國。以大市場為平臺，要深度挖掘各地的優秀民俗文化或著名歷史人物，通過舉辦文化節、傳統民俗賽事、展覽會等活動積極打造當地特色旅游品牌，通過大市場吸引更多要素資源參與地方特色項目之中，促進當地產業的良性發展和跨區域資源的合理流動和有效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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