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誰來種地”問題的探討

信陽市平橋區甘岸辦事處二郎村以9家農民合作社（家庭農場）為支撐，聯農帶農科學種糧，實現糧食穩產、農民增收，對破解“時代之問”作出了有益探索，具有鄉村振興“扛旗”的典型意義。

一、二郎村農業生產經營的基本狀況

二郎村位于淮河北岸，南距信陽市26 km，北距明港鎮20 km，107國道穿境而過。全村轄29個村民組，有農戶817戶，3426人，其中，常住人口1320。全村總面積4.7 km2，耕地304.07 hm2，以種植水稻、小麥和蔬菜為主，年種植水稻273.33 hm2，產量250萬 kg，小麥200 hm2，產量120萬 kg，是典型農業村、種糧村。農業生產經營呈現以下四個特點。

（一）以農民合作社、家庭農場為種田支柱

2011年以來，該村農民先后成立了億運農機、繁高農業、三兄弟種植、文昊種植、建華種植、楊中安種植、俊農發展7家合作社和幫全、蘭杰2家家庭農場。截至2022年，他們通過土地流轉，共經營著本村253.33 hm2耕地，占全村耕地總面積的83%，是該村農田耕種和糧食生產的支柱。

（二）以糧食、蔬菜為主導產業

9家合作社（家庭農場）均堅持以種植糧食為主、蔬菜為輔的原則，正常年景年種植水稻207.33 hm2，產量200萬 kg，小麥130.67 hm2，產量75萬 kg，蔬菜40 hm2，產量1620 t，是保障“米袋子”“菜籃子”安全的生力軍。

（三）以機械化生產為主要方式

9家合作社（家庭農場）共有各類農業機械75臺（套），育秧大棚、糧食烘干設備齊全，糧食生產實現全程機械化。同時，通過為分散經營的小農戶提供耕、種、插、收等社會化服務，全村糧食生產基本實現了機械化，解決了“老人種田難”“小戶機械化難”的問題，降低了勞動強度，提高了生產效率，實現了節本增收。

（四）經營平穩、效益良好是基本狀態

近年，在部分農業規模經營主體經營艱難的情況下，二郎村的9家合作社（家庭農場）始終保持穩定向好的經營狀態，不僅為保障糧食安全作出了貢獻，而且每年都有可觀的收益，解決了部分群眾的就業問題。以2022年為例，繁高合作社實現凈收入200萬元，其中，種糧種菜收入150萬元，開展社會服務收入30萬元，其他收入20萬元左右，并解決了212名群眾就業的問題，增收138萬元。

二、二郎村經驗的實踐意義

二郎村從實踐維度回答了誰來種地、怎么種地、如何穩糧、何以增效等事關“怎么種好地”的系列問題，對因地制宜探索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具有深刻的實踐意義。

（一）誰來種地：“職業大戶+分散小戶”

以家庭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是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發展適度規模經營，培育新型經營主體是現代農業的前進方向和必由之路。以制度為前提，根據國情、農情、市情，在建設農業農村現代化過程中，職業大戶和分散小戶將長期并存。二郎村9家合作社（家庭農場）雖然流轉了全村83%的耕地，但仍然有110多戶農戶在分散經營。因此，既要大力扶持發展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又不能忽視小農戶，應積極探索一條改造傳統小農為現代小農的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道路。

（二）怎么種地：“專業合作+社會化服務”

建設農業強國的基本要求是實現農業現代化。在家庭經營基礎上實現農業現代化，必須大力發展多樣化的聯合與合作，解決一家一戶辦不了、辦不好的事，這也是世界農業強國發展的基本經驗。支持大戶聯合做強，并通過專業化的社會服務，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有機銜接，讓小農戶在全面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征程上走向共同富裕之路，是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的應有之義。二郎村的小農戶，正是通過繁高等合作社提供的全程社會化服務，實現了機械化生產和節本增效。據測算，僅水稻機插秧環節每667 m2可節約投入70元，增產5%左右。

（三）如何穩糧：“良田糧用+三產融合”

“良田糧用”是政策要求，“種糧最穩”是二郎村9家合作社（家庭農場）的共同認識。前些年，政策要求不嚴時，他們也曾種過夏枯草、豆丹、大田辣椒等，皆因人工成本高、市場變化快、效益不好而放棄。近年，一直堅持以種糧為主，在國家政策的支持保護下，種植保持平穩運營。由于他們目前的生產經營基本處于一產環節，比較效益不高，要想進一步發展壯大，帶動更多的農戶增收致富，必須積極拓展農業功能，多業態發展，走三產融合發展之路。

（四）何以增效：“村田村種+適度規模”

二郎村之前曾有幾家工商資本來流轉土地、發展農業，結果無一例外以失敗告終，棄田走人，村里不得不另找人接盤。目前的9家合作社（家庭農場）成員都是該村村民，村民熟悉當地風土人情，相處融洽，且世代務農，對農村、農田有深厚情感，種田專注、種糧專心。特別是村民有豐富的種田經驗，懂得農業生產經營規律

和如何把握適度規模，面積基本控制在20 hm2左右。據

繁高合作社負責人講，盡管他們設備裝備齊全，機械化程度高，最理想的面積也只能是133.33 hm2，規模再加大，效益就要下降甚至虧損。二郎村黨支部書記曾凡利介紹，近些年，他們始終把握住兩點：一是汲取教訓，對外來資本流轉農田持審慎態度；二是堅持規模適度原則。

三、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社會化服務能力不能滿足農戶需求

比如，繁高合作社每年開展社會服務面積0.2萬 hm2，

輻射周邊多個村。但隨著需求增加，對外服務能力已顯不足，不能夠完全滿足農戶需求。據反映，受育秧大棚規模制約，2024年很多小農戶為訂不到秧苗而發愁。因插秧機數量不足，一些農戶只得人工插秧，每667 m2增加成本70元左右。

（二）經營者普遍年齡偏大，文化水平較低，使用新科技困難

9家合作社（家庭農場）中，年齡最大的65歲，最小的40歲，且大部分為初中文化水平，繁高合作社僅有1人會操作植保無人機。建華種植合作社負責人反映，子女都沒有返鄉意愿，“接班人”問題難以解決。

（三）農機更新換代快、費用多，補貼少、兌現難

目前，市場上農機品牌繁多、良莠不齊，機型迭代快、淘汰率高，農機設備成本居高不下。比如，購置一臺插秧機12.8萬元，工作滿5年1440 h就面臨淘汰。大部分合作社農機購置補貼優惠政策沒有落實到位，補貼資金沒有及時下發。據幫全家庭農場負責人反映，2021年2月購買1臺插秧機，省級補貼1.9萬元至今沒有兌現。

（四）糧食生產基礎設施不配套

農田水利建設滯后，打井費用高，打一口井最低費用為15 000元。三兄弟種植合作社花費十幾萬元打了十口井，但仍不能滿足生產需要。田間溝渠排灌不暢，雜草叢生。生產路不能滿足機械化生產需要，不利于土地流轉和生產率提高，導致部分田地想轉卻轉不出。

（五）農業設施用地審批難

1.倉儲用地緊張，大戶貯糧難。例如，繁高合作社年產糧近200萬 kg，而現有倉庫只能存放約50萬 kg，只得“東貯西藏”。

2.農機庫用地緊張。小型農機具大都存放在庭院中，大型機械露天停放，風吹雨淋日曬，不僅縮短使用年限，還占用道路，影響村容村貌，且存在被盜的隱患。

3.新增育秧大棚用地難。據反映，育秧大棚現在只允許拆舊建新，不允許在基本農田上新建大棚。

（六）禁煤帶來糧食烘干難的問題

現有的糧食烘干設備均以燒煤為主，近兩年環保要求禁止燒煤，推廣煤轉電、轉燃氣。但農村不通天然氣，現有設備也無法使用電，糧農只得改燒木柴或柴油，烘干糧食成本每千克提高0.14元左右。

（七）秸稈禁燒引發的問題

據反映，處理秸稈每667 m2增加支出40元左右。同時，導致病蟲害增加，種植成本增加，難度加大；導致草荒，被迫頻繁使用除草劑，增加了成本，污染了土壤。

四、放大提升二郎村經驗樣本效應的建議

二郎村經驗符合中央要求、農業經營規律和信陽市情農情，可持續、可復制、可推廣。提升樣本效應，對保障糧食安全、走好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信陽道路有示范意義。

（一）運用系統思維進行整體設計

按照全域振興、全面振興的要求，緊扣“一主兩支三色多業態”發展思路（“一主”即糧食，“兩支”即蔬菜和水產，“三色”即綠色農產品、秀色的村莊、彩色的田園，“多業態”即生態農業、有機農業、定制農業、創意農業、休閑農業同步發展）進行系統策劃、整體規劃，著力打造產業、生態、文化、人才、組織同步振興的樣板。

（二）構建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

通過政策支持，解決服務主體裝備、設施、技術和人才不足問題，補上社會化的服務短板，完善與農戶利益聯結機制，進而探索出依托雙層經營體制建設農業強市、實現農業現代化的有效形式。

（三）引導大戶聯合做強，推動三產融合發展

通過政策和項目資金撬動，9家合作社應發展“三位一體”合作，壯大實力，拓展糧食產業功能，實現提質增效。結合二郎村的區位、交通、綠色農產品優勢，開展稻田文化創意設計、農產品直播，打造甘岸稻香特色小鎮，把看稻鄉風光、吃稻田燒烤、賞豫風楚韻文化結合起來，讓種糧變得新潮、時尚，推動農文旅融合發展，發揮好新時代鄉村的“保障農產品供給、生態涵養、休閑觀光、文化體驗功能”，走出一條水到渠成的鄉村振興路。

（四）優先改善農業生產條件

對村莊基礎設施建設進行一體規劃設計，整村安排高標準農田建設項目和農田水利項目，加強農業生產基礎設施，優先安排鄉村道路建設項目，打造稻鄉旅游環線。

（五）統籌解決制約發展的突出問題

倉儲用地、農機庫房用地、育秧大棚用地緊張和禁煤引起的糧食烘干難題，秸稈禁燒引發的問題具有代表性，有關部門應開展專題調查研究，逐一拿出解決辦法。屬于執行中矯枉過正的，及時糾偏；受政策剛性約束的，要堅持實事求是、因地制宜，積極穩妥解決，營造良好發展環境。

作者簡介：袁野（1969— ），男，河南信陽人，本科，主要從事農村政策經濟研究。

（責任編輯 " 劉沛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