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從司馬遷的《史記》開始,歷代基本沿用了以本紀為綱、列傳為目的撰史體例,因此本紀是史傳的核心。在此基礎上,本文從本紀中對詩歌的記述入手,試圖勾勒詩歌功能與觀念的發(fā)展和變化軌跡??偟膩碚f,詩歌在本紀中的變化大致經歷了幾個階段:在《史記》《漢書》中,有關詩歌的記述主要是引用《詩經》為詔令;《三國志》至《舊唐書》中,詩歌運用的場景與使用范圍逐漸拓展;到《宋史》以后,本紀中詩歌記述的政治屬性大大增強,記述材料的多寡與科舉息息相關。
關鍵詞:史傳本紀 詩歌功能 觀念嬗變
劉勰認為,“然史之為任,乃彌綸一代,負海內之責,而贏是非之尤。秉筆荷擔,莫此之勞”[1]。史書擔負著記錄時代的重任,具有重要的價值與意義。對詩歌的研究者而言,觀察歷史也是研究詩歌的重要方式之一。在中國古代歷史撰述過程中,產生了編年體、國別體、紀傳體等多種史書體例,而紀傳體應屬其中使用時間最長、影響最大的體例。本文嘗試以紀傳體中的本紀為線索,分析詩歌功能與觀念在不同時代的變遷。
一、史傳本紀與詩歌記述
本文會先對紀傳體作出一定解釋。所謂“紀”,劉勰認為,“紀”的出現是比照古書體式的結果。若比照《尚書·堯典》,其中混雜著并非圣人的“中賢”;若比照“經”,文章又不如孔子所著。因此,仿照《呂氏春秋》的體式則稱之為“紀”。紀是紀事綱領的簡稱,但“紀綱之號,亦宏稱也”[2],劉勰認為“紀”也依然是比較宏大的稱呼。而所謂“傳”,劉勰認為是因為《春秋》“睿旨[存亡]幽隱,經文婉約;丘明同時,實得微言,乃原始要終,創(chuàng)為傳體”[3]。也就是說,《春秋》的文字精簡,缺乏足夠的解釋,因此有了左丘明的“傳”,即對《春秋》作注釋。劉知幾則認為“蓋紀者,綱紀庶品,網羅萬物”[4],這昭示了本紀作為史傳綱領的特性。同時,“又紀者,既以編年為主,唯敘天子一人”[5],有重要的事件就記錄在本紀中,而事情的細節(jié)則“付之列傳”[6]。劉知幾的觀點是對紀傳體史書比較成熟的認識,他區(qū)分了“紀”和“傳”在記史中的不同功能,重點強調了“本紀”的綱領屬性。
從詩歌入史角度來看,詩歌入史與本紀的體例有所沖突。在中國古代的政治結構中,天子擁有最高權力,這使其私人化的情感必然帶有強烈的政治屬性,本紀因“唯敘天子一人”,使詩歌進入本紀成為可能性,但同時詩歌又是高度私人化的,正如毛詩序所言:“詩者,志之所之也?!?sup>[7]換言之,詩歌進入本紀,所涉及的是政治的公共性與情感的私人性之間的沖突,這種矛盾限制了詩歌大量地進入本紀,故而可以預見在不同史傳中有關詩歌的條目并不會太多。但反過來說,正因為這種矛盾,能進入本紀的詩歌才顯得更加珍貴,而這些史傳中的詩歌也為本文深入理解詩歌所發(fā)生的歷史性演變創(chuàng)造了條件。
一些學者已經注意到了中國古代詩歌功能與觀念的變遷,尤其是在文學史與批評史的撰寫中。例如,郭紹虞在《中國文學批評史》中,就曾將文學觀念的演變分為周秦、兩漢、魏晉南北朝三個階段[8],但尚未進行深入分析。近來也有學者嘗試描繪詩歌功能的變遷線索,如李春青將詩歌功能描述為貴族言說方式與帝王制作、宮廷文人創(chuàng)作、表達個人情趣三個階段,已相當精到,然其側重于借助詩歌功能考察審美趣味的生成,未能以一具體線索論述詩歌的功能轉變。[9]在前輩學人的基礎之上,本文則嘗試以本紀為中心,對詩歌功能的轉變作出論述。
值得說明的是,以史傳本紀為線索,本質上應該說是以“史”為本位的,其與文學史或批評史的以詩歌、文論為中心有所區(qū)別:一方面,“史”的撰寫帶有比較明顯的滯后性,詩歌或文論表達個人情感,作者往往能率性而發(fā),無所顧忌,史書的撰寫卻相對具有比較高的嚴肅性,尤其是本紀的撰寫,涉及權力中心,史官必須更為慎重,且史傳往往是由新朝為前朝撰寫,因此,對詩歌的認識無法第一時間進入史傳本紀;另一方面,史傳又具有強烈的政治屬性,載入史傳本紀的詩歌事件,大多都具有明顯的政治因素,其與私人詩歌所重視的抒情言志功能有所區(qū)別,與政治的聯(lián)系也更為密切。
總的來說,紀傳體中的本紀具有特殊的屬性,嘗試探索詩歌在其間的角色,或許能夠提煉出某種歷時的流變線索。筆者限于學力,此處僅考察本紀中直接論及詩歌及賦詩場景的片段。
二、《史記》與兩漢書:以《詩經》為核心的用詩
在《左傳》中,已有大量引述《詩經》的內容,主要發(fā)生在人物的對話或對人物的評語中,這種使用方式即孔子所謂的“不學詩,無以言”[10]?!对娊洝肥枪糯哉摰闹匾罁袊糯缙诘募o傳體史書,基本都繼承了這一用詩方式。但在《史記》中則略有不同,雖然其所用的“詩”或“詩人”的指涉對象大多依然是指《詩經》或《詩經》的創(chuàng)作者,如:
懿王之時,王室遂衰,詩人作刺。[11]
但在記述帝王言論時,《史記》卻并未使用《詩經》中的內容,而是使用了“自為之詩”作為人物的言論的情況:
于是項王乃悲歌忼慨,自為詩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12]
酒酣,高祖擊筑,自為歌詩曰:“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13]
詩歌雖然是項羽、劉邦所作,但是他們既不是《詩經》的創(chuàng)作者,也不屬于后世所論以文人為主體的“詩人”的范疇。這兩處在《史記》和兩漢書的本紀中都屬特例。
除上述三條外,還有一條較為特殊:
始皇不樂,使博士為仙真人詩,及行所游天下,傳令樂人歌弦之。[14]
此條可能是史書本紀中最早關于個人作詩的記錄,但情景依然是配合歌舞而傳唱的,因此并不能算詩人的個性創(chuàng)制,與后世文人所寫詩歌相比還存在較大差異。
《漢書》記載的用詩方式更具典范意義,引《詩經》作為詔令,如:
夏四月,有星孛于參。詔曰:“朕之不逮……《詩》不云乎?‘凡民有喪,匍匐救之’。”[15]
《漢書》所記載的用詩方式延續(xù)了較長的一段時期,這種用詩方式基本可以用劉勰的話加以概括:“是立義選言,宜依經以樹則,勸戒與奪,必附圣以居宗;然后詮評昭整。苛濫不作矣?!?sup>[16]
三、《三國志》至《舊唐書》:詩歌功能與用詩范圍的拓展
在《三國志》中,首次出現區(qū)別于《漢書》的用詩方式:
五月辛未,帝幸辟雍,會命群臣賦詩。侍中和逌、尚書陳騫等作詩稽留。[17]
這是正史本紀中第一次記錄了帝王與群臣的共同賦詩,這表明詩歌的使用場景已逐漸拓展,但由于當時國家分裂與朝代更迭等原因,詩歌的功能未能全面展現。在《三國志》的其他用詩條目中,依然是以《漢書》的方式為準,直到《舊唐書》的編撰,詩歌的功能才得以全面總結?!杜f唐書》本紀中關于詩歌的材料達三十余條,此處根據詩歌的不同功能各舉一例,如下:
高祖命突厥頡利可汗起舞,又遣南越酋長馮智戴詠詩,既而笑曰:“胡、越一家,自古未之有也”。[18]
秋七月丁巳,宴近臣諸親于咸亨殿……上因賦七言詩效柏梁體,侍臣并和。[19]
庚子,幸兵部尚書韋嗣立莊,封嗣立為逍遙公,上親制序賦詩,便游白鹿觀。[20]
庚子,遣左右相已下祖別賀知章于長樂坡,上賦詩贈之。[21]
上御勤政樓試四科制舉人,策外加詩賦各一首。制舉加詩賦,自此始也。[22]
九年春正月庚辰朔,朝賀畢,上賦《退朝觀仗歸營詩》。[23]
乙亥,上顧謂宰臣曰:“神仙之事信乎?”李藩對曰:“神仙之說,出于道家……古詩云:‘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誠哉是言也?!?sup>[24]
由上觀之,詩歌經由皇帝之手,其功能已經拓展到政治生活的各個方面,皇帝能在各種政治場合自覺地運用詩歌。
而突破詩歌使用范圍的例子,則首見于《晉書》:
及超請急省其父,帝……因詠庾闡詩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遂泣下沾襟。[25]
這是正史本紀中第一次真正出現文人自創(chuàng)詩歌。在《史記》中,雖然有劉邦和項羽二人的“詩”,但卻并非由擅長寫作詩歌的文人所作。此處庾闡詩歌的出現,表明詩歌所包含的史料意義得到了史官認可與重視。
《晉書》開私人詩歌入史之濫觴后,《晉書》至《舊唐書》的本紀中出現了不少這樣的用詩方式,如:
東魏主不堪憂辱,詠謝靈運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26]
崔季舒……誦鮑明遠詩曰:“將軍既下世,部曲亦罕存?!?sup>[27]
也有皇帝自創(chuàng)的詩歌被整篇納入本紀的,如:
帝既失位,乃賦詩曰:“朱門久可患,紫極非情玩。顛覆立可待,一年三易換。時運正如此,唯有修真觀?!?sup>[28]
史傳本紀中的詩歌內容由單一引用《詩經》拓展到引用文人乃至于皇帝本人的詩歌?!杜f唐書》中還有援引《古詩十九首》和杜甫詩歌的條目。不過在《舊唐書》以后,史書不再引用私人詩歌入本紀,這顯然是為維護本紀屬性而刻意為之。
與詩歌功能、用詩范圍拓展相關,從一些其他關于詩歌的記載中,可看到這一時期史官對詩歌的認識也發(fā)生了巨大變化,比如在《宋書》中就載有:
三月,天子至自江陵。詔曰:古稱大者天地……實二代是維。或乘資藉號,或業(yè)隆異世,猶《詩》《書》以之休詠,記策用為美談。[29]
在這些條目中表明,史官對待詩歌的方式已經大為變化,具備詩歌創(chuàng)作才能的皇帝可以在史書中占有一席之地,從這個角度,也可佐證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提到的“文章為經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之說。
然而,大量地援引詩歌,尤其是私人詩歌,會導致本紀的綱領屬性有所模糊,正如劉知幾在《史通》中提出的批評:“如近代述者魏著作、李安平之徒……于諸帝篇,或雜載臣下,或兼言他事,巨細畢書,洪纖備錄?!?sup>[30]“諸帝篇”即本紀,劉知幾認為,像《后魏書》等史書本紀的撰寫,過于雜亂且細致,僅從詩歌的記述角度來看,也可見一斑。這種認識應該說得到了后世史官的認可,因而在經歷了《舊唐書》的大總結后,詩歌很快迎來了一次大的去本紀化——即《新唐書》的編撰。
四、《新唐書》詩歌記述的去本紀化及后代史書的穩(wěn)定趨向
《舊唐書》本紀中豐富的用詩記載與《新唐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新唐書》本紀的用詩僅有三條,用詩方式也非常相近,基本都是援引《詩經》作為史評或人物言語,如:
贊曰:《小雅》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贝酥苡耐踔娨病?sup>[31]
這一用詩方式較為復古,不再論及詩歌的其他使用場景或引用其他詩人的詩歌,而是將詩歌作為對人物的評語,這種用詩方式可以說是對《左傳》的繼承。在《左傳》中有不少引用《詩經》內容評價人物的條目,宋代史官將其從“君子曰”轉變?yōu)椤百潯保诒炯o中品評人物。同樣是繼承了《左傳》的寫史傳統(tǒng),編撰《新唐書》的歐陽修、宋祁等人,是有意向傳統(tǒng)的記史體例學習的。
原《舊唐書》本紀所載用詩情況在《新唐書》的大量刪改,此處也需作一說明。在《新唐書》中,原為各臣子的列傳中,出現了大量與皇帝作詩、用詩相關的條目,茲舉二例:
作三重樓以馮觀,筑山浚池。帝及后數臨幸,置酒賦詩。[32]
帝將征高麗,行本……中流矢,卒。帝賦詩悼之。[33]
這些材料在《舊唐書》中并無記載,換言之,《新唐書》的史官并未將用詩情況完全刪除,而是從本紀轉移到了列傳。從本紀的體例來看,宋代史官已經認識到詩歌的私人屬性與本紀的體例并不符合;從列傳的書寫來看,創(chuàng)詩與用詩依然是具有重要價值與意義的史料。
但是《新唐書》的這種用詩規(guī)范,卻并未被后世史家很好地繼承,此后史傳本紀中詩歌記述的多寡與其時是否以詩賦取士呈正相關。在使用詩賦取士的朝代,不僅有大量論及詩賦取士的條目,而且本紀中皇帝自覺利用詩歌作為賞賜的記述也更多。反之,不使用詩賦取士的朝代,詩歌在本紀中的記述相當簡略,更像是作為一種政治符號或政治程序而存在。根據詩賦取士的發(fā)展來研究詩歌記述的變化,具體可分為宋遼、元明和清代三個時期。
宋遼時期,盡管詩賦取士時有中斷,但在《宋史》與《遼史》中,依然有不少的詩歌記述。相比于前代,其中多出了不少有關科舉的條目(僅《宋史》本紀中就有近十條),內容不外乎詩賦在科舉中的興廢,就詩歌的功能方面,也未出《舊唐書》的詩歌使用范圍之外,故不再贅述。
而元明兩朝,史書中關于詩歌的記述則非常少。元朝統(tǒng)治者并不采用科舉,明朝則以八股取士,因此在《元史》《明史》中,詩歌的記述僅見三條:
丁未,中書省臣言:“妄人馮子振嘗為詩譽桑哥,且涉大言……乞免所坐遣還家。”[34]
六月己卯,遣官捕近畿蝗……因作《捕蝗詩》示之。[35]
六月乙酉,禱雨不應,作《閔旱詩》示群臣。[36]
以上例子表明,在不以詩賦取士的朝代,詩歌依然可以作為政治生活的重要工具,表達某種政治含義。但是這一時期詩歌在史書中的作用與地位則明顯不及其他朝代,因為元明兩朝不以詩賦取士,對詩歌的重視程度不夠,導致這一時期進入本紀的詩歌大量縮減。
與之形成對照的是,隨著詩賦取士制度的重新采用,清代史傳本紀中有關詩歌的記述也隨之豐富起來,從皇帝賜贈詩歌到科舉試詩,史書中均有記載。但與前代略有不同的是,詩歌的政治屬性在這一時期進一步加強,詩歌有時會成為政治事件的導火索,如:
甲子,江南民人沈天甫撰逆詩誣告人,誅之。被誣者皆不論。[37]
丙戌,上……召大學士、九卿、翰詹、科道,諭胡中藻詩悖逆,張?zhí)╅_刊刻、鄂昌唱和諸罪,命嚴鞫定擬。[38]
詩歌作為一種“謀逆”的方式并不少見,在宋代就有“烏臺詩案”,但使用詩歌的“刺惡”作用,在本紀中還是第一次出現:
壬戌,侍講錢名世投詩年羹堯事發(fā),革去職銜,上……令文臣作為文詩刺惡之。[39]
盡管在這些朝代中,詩歌的記述情況略有不同,不過詩歌的功能并沒有發(fā)生大的變化,基本是依照前代史書所定的方向進一步發(fā)展。整體而言,本紀的用詩方式自《宋史》以后已逐漸穩(wěn)定,這既代表詩歌功能的穩(wěn)定,也說明史官對詩歌屬性與本紀特性之間的關系已有清晰把握。
五、結語
本文從史傳本紀入手,探討了詩歌在不同史書的使用方式,主要包含兩個方面,一是本紀中的用詩范圍,經歷了從引用《詩經》到私人詩歌再到二者逐漸退出本紀的過程。二是本紀中記載的詩歌功能,實現了從貴族言說方式到詩歌功能的拓展再到以科舉為核心的變遷。研究者應充分注意史書在編撰過程中本身就包含對大量文學材料的選取或刪減,因而史書存在著諸多可供考察的視角,包括史官對詩歌的擇取態(tài)度、史官與文人身份的耦合、史官使用詩歌的方式等,這對我們思考文史之間的關系具有重要啟發(f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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