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組織科研平臺如何高質量發展

摘 要： 有組織科研是相對于以往松散型、個體化的傳統科研范式而言的，是政府系統或社會組織基于推動科學技術發展的目的，多學科、多專業領域協同攻關的集團化科研范式。從組織科研治理的視角而言，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作為重大有組織科研平臺，具有科研戰略目標、重大科研項目、多學科人才組織、科研經費資源、科研管理制度以及科研成果評價應用等核心要素，這些要素是完善我國科技創新體系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在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優化配置創新資源及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等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其中，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是國家科技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人才培養、科技創新和學科建設等方面肩負著重大使命和責任，但其目前卻存在服務國家戰略需求的作用發揮不夠、科技創新資源投入不足、組織模式和科研治理創新乏力以及對拔尖創新人才培養重視不夠等現實問題。為此，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要重新明確自身定位、完善對核心要素的治理、重視及加強對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以推動有組織科研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 有組織科研；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高質量發展；人才培養；科技創新；學科建設

文獻標志碼： A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中圖分類號： G640

文章編號： 1673-8381（2024）06-0001-13

2021年5月，在中國科學院第二十次院士大會、中國工程院第十五次院士大會、中國科協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特別指出：“世界科技強國競爭，比拼的是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國家實驗室、國家科研機構、高水平研究型大學、科技領軍企業都是國家戰略科技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要自覺履行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使命擔當。”［1］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作為依托高校建設的國家級高水平有組織科研機構，既是國家科技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國家科技競爭力的關鍵影響因素。作為重要的有組織科研平臺，如何發揮自身在國家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使命擔當中的積極作用，已成為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當務之急、緊迫之要。其中，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不僅是國家科技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2］，而且是有組織開展高水平科學研究、匯聚高層次專業技術人才和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平臺。文章試圖梳理有組織科研緣起，厘清有組織科研內涵，分析有組織科研平臺——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幾大核心要素及其開展有組織科研的重要性，在此基礎上挖掘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使命和現存問題，進而提出促進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有組織科研高質量發展的路徑，以期更好地推進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服務國家科技創新。

一、 有組織科研緣起與內涵解讀

梳理有組織科研的緣起，厘清有組織科研內涵是本研究的認識基礎，尤其是有效推進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為我國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發揮其應有作用的理論依據。

（一） 有組織科研的緣起

早期的科學研究源于研究者個體對探索未知的興趣，作為一種認知過程，該階段的科學研究本身沒有特定的目的。因此，早期科學研究原創性成果的獲得或科學的真正進步主要取決于個體的創造性和創新力［3］，鮮見群體科研合作的成果，且彼時的科學研究不由來自研究者個體之外的組織目標決定。隨著人類社會文明的進步，知識領域的學科日益分化，科學研究的復雜性與日俱增，并逐漸成為一項群體合作的認知發展活動，多學科大規模協同研究的新范式應運而生。尤其是進入20世紀以來，科學及其研究發生了巨大變化：在地理范圍上，從少數國家的“專屬”擴展到世界各國；在研究機構上，從大學和專業機構擴展到政府、公共和私營工業及軍事領域；在學科結構上，新學科的涌現和加速發展不僅逐漸淡化和模糊了新舊學科間的邊界，科學領域的輪廓也隨之發生了變化，正如時任美國橡樹嶺國家實驗室主任的溫伯格（Alvin M. Weinberg）于1961年在《科學》雜志發文時所說的由“小科學”向“大科學”演變［4］。基于此，20世紀以來科學及其研究發展最顯著的特征為科學研究的規模、范圍日益擴大，其影響力及投入成本亦日益提升和增加。為此，溫伯格將20世紀大規模的科學事業與早期文明的奇跡相提并論，特別強調了“大科學”對于國家和時代的重要價值［4］。

事實亦然，科學及其研究成果的物化不僅提升了各國科學技術的競爭力，而且改變了人類社會的生產和生活方式。因此，科學及其研究成果已成為一種新質生產力，并受到世界各國的高度重視。在從“小科學”到“大科學”的時代變遷中，科學新質的產生不僅啟發了人們對大規模科學的認識［5］，而且引發各國對有組織科研的高度重視。如在生物醫學領域，科學家們就認識到，若要集中力量解決更復雜的疾病問題，就需要建立必要的機制來促進和協調科學合作研究［6］。科學史學家也從“大科學”的視角考察和描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及之后工業國家科學領域發生的一系列變化，并發現這一時期的科學研究無論是規模、范圍還是成本都發生了顯著變化，科學進步越來越依賴由國家和政府資助的大型項目。就這個意義而言，“大科學”是科學研究與知識經濟互動日益增強的自然演變結果［7］。

雖然大科學時代并非意味著個體研究的衰亡，研究者個體的經驗與智慧及其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依舊是科技創新發展不可或缺的基礎，但就科學研究活動及其過程而言，大科學時代是科研規模日益龐大、多學科科研人才日益集中、科研成本日益膨脹的后科學研究時代，任何科技創新已經不再是單一學科及獨立科研組織所能完成的復雜系統工程。進言之，任何一項重大科技創新的完整流程均需經歷“科研突破-研發產品化-實現量產-被社會普遍接受”的過程，其中任何一個環節的失敗都會導致前功盡棄［8］。由于大科學時代的高新知識及其物化，即高新技術的創新越來越依賴高度組織化的科研，而有組織科研既是高度集中相關人財物的科研平臺，也是有效的科學研究組織治理范式，其不僅在防范上述科研失敗風險的創新過程中具有先天優勢，而且在承擔及完成國家重大科研項目方面凸顯出不可替代性。故此，有組織科研越來越受到各國政府及國際社會的高度重視，它不僅成為世界各國開展重大科學研究和技術創新的重要手段，而且日益成為推動科學技術規模化、體系化發展的動力基礎。

（二） 有組織科研內涵解讀

何謂有組織科研？有組織科研是相對于以往松散型、個體化的傳統科研范式而言的，是政府系統或社會組織基于推動科學技術發展的目的，多學科、多專業領域協同攻關的集團化科研范式。進一步來說，有組織科研并非指具體的科研活動本身，而是指科研單位為了服務國家或地方科技發展需要，或為了實現本組織機構自身發展目標，確保重大科研項目順利開展所建構的科研要素關系緊密的組織化科研結構及其保障體系。據上述關于有組織科研內涵的界定，有組織科研可視為高新知識尤其是高新技術日益復雜，多學科、多專業領域交叉性日益凸顯的背景下，高校或科研單位為強化政府或組織機構對科研的組織、引導和調控，聚焦國家關鍵科技領域，高度集中人財物資源，以提升重大科研攻關效率的科研治理模式。

作為一種多學科、多專業領域協同攻關的科研范式，在以人工智能為引領的多學科交叉融合、新興學科層出不窮的第四輪科技革命時期，有組織科研在推進科技創新，即驅動知識生產方式轉變上具有重要意義。眾所周知，傳統的科研范式經歷了由通過實驗描述自然現象的實驗范式，到利用模型或歸納進行研究的理論范式及應用計算機仿真模擬解決學科問題的計算范式，再到通過大數據分析研究事物內在關系的數據范式幾個階段［9］。目前，人類已經進入以生成式人工智能為代表的人類新文明階段。上述人類科技進步的升級迭代，無不是有組織科研研究范式創新驅動的結果。事實亦然，以人工智能為例，其發端于1956年達特茅斯會議，一群智能模擬、神經網絡、控制論、信息論等不同領域的計算機頂尖科學家就各自研究的學科領域融為一體的可能性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探討，并將這個新的技術領域命名為“人工智能”。可以說，就人類認知神經系統的發展而言，人工智能僅用了不到70年的時間就達到并將很快超越五千年人類文明史及數十億年人類生命自然演化才能達到的水平。而人工智能這種超乎人類想象力及智慧的發展速度，無不源于有組織科研多學科、多專業領域交叉協同科研范式的作用。有組織科研引導并促進了科學研究范式的轉變，而科學研究范式的轉變又不斷強化了有組織科研知識生產與創新的價值。

根據科學研究的目的，我們可以把科研活動分為三種基本類型：基礎研究、應用基礎研究及應用研究。基礎研究指以認識現象、發現規律及開拓新知識領域為目的，旨在知識發現的一類研究，是整個科學技術創新體系的源泉；應用基礎研究是將知識發現物化為生產力，即技術發明需要的原理性研究，技術突破及工業革命尤其是諾貝爾科學獎之知識成果的生產力物化，均依賴包括為解決新技術方法、確立新技術標準等提供科學依據的應用基礎研究；應用研究是建立在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成果基礎上，旨在推動技術發明及解決某特定關鍵技術問題，即將知識發現轉化為生產力的一類研究。人類社會高新知識與高新技術的發展離不開多學科、多專業領域的交叉融合，上述三類研究無一不是關系新質生產力發展不可或缺且彼此互補的有組織科研創新研究。據此，習近平總書記特別提出：“要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有組織推進戰略導向的體系化基礎研究、前沿導向的探索性基礎研究、市場導向的應用性基礎研究”［10］。

二、 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核心要素提煉

盡管有組織科研從概念本身可以理解為是一種推進重大科研項目的多學科、多專業領域協同攻關的集團化科研范式，但就組織集體科研攻關的目的和形式而言，其本質上更是旨在通過人財物資源高度集中以在國家關鍵科學技術領域實現突破，進而提升重大科研攻關效率的科研治理模式。科研平臺是有組織科研活動得以實施的不可或缺的組織基礎，也是科技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擔負著基礎研究、應用基礎研究、工程技術開發、科技成果轉化與推廣等重要使命，同時還承擔著凝聚與培養人才、開展學術交流等任務。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作為重大有組織科研平臺，是實現國家、地方科技發展戰略目標及完成重大科研項目必須依賴的科研組織。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建設既包括重大科研項目得以有序推進所必需的人才隊伍、科研設備等硬件條件建設，也包括有利于有組織科研中長期發展的科學規劃、頂層設計及重大科研項目協同攻關的科研治理制度等軟件條件建設。為此，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要達到基礎研究實現原創性、引領性的科學理論攻關，應用基礎研究及應用研究掌握易被“卡脖子”的核心及關鍵技術的目的，有必要從有組織科研治理的視角對自身作為有組織科研平臺不可或缺的核心要素加以明確和認識，這對提升有組織科研的治理效率至關重要（見圖1）。

1. 科研戰略目標確定。治理始于目標并終于目標，這是治理理論的基本原則。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需要圍繞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確定科研戰略目標。由于有組織科研平臺作為國家的戰略科技力量，是以滿足國家戰略需求為定位，主要從事一般科研主體無意或無法開展的高投入、高風險、大團隊、長周期的科技創新活動的科研力量［11］，其不僅是體現國家意志及服務國家重大科技戰略發展需求的科技力量和創新主體，而且是提升國家綜合國力和國際競爭力的重要基礎和促進經濟社會發展、保障國家安全的“壓艙石”［12］。故此，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緊密對接國家科技發展戰略的布局需要，把堅持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經濟主戰場、面向國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加快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具有戰略性、全局性、前瞻性作為自己的戰略目標定位［13］。

2. 重大科研項目遴選。圍繞重大科研項目開展目標明確的多學科、多專業領域協同攻關的科研活動既是有組織科研得以啟動的充分必要條件，也是有組織科研平臺得以存續及可持續發展的基礎。與科研戰略目標一樣，作為重大有組織科研平臺的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重大科研項目的遴選也必須依據國家創新驅動發展的戰略需要，以集聚力量進行原創性、引領性科技攻關，增強自主創新能力及加強基礎研究和突出原創為導向。對此，習近平總書記特別強調：“科技攻關要堅持問題導向，奔著最緊急、最緊迫的問題去。要從國家急迫需要和長遠需求出發”“前瞻部署一批戰略性、儲備性技術研發項目，瞄準未來科技和產業發展的制高點。要優化財政科技投入，重點投向戰略性、關鍵性領域”［1］。

3. 多學科人才組織。由于科研是基于專業人才創造性智力勞動的過程，而有組織科研又是基于重大科研項目多學科、多專業領域協同攻關的概念。故而，作為多學科優秀專業人才聚集的學術共同體和重要組織科研平臺，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有序及有效運行不僅需要眾多相關學科的專業人才，而且需要能夠組織統領多學科優秀人才統一行動的學術帥才。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建設國家戰略人才力量，努力培養造就更多大師、戰略科學家、一流科技領軍人才和創新團隊”［14］。如果沒有著名物理學家羅伯特·奧本海默（Julius Robert Oppenheimer）的卓越領導，美國就難以集中西方最杰出的核科學家及10萬多各類專業人才參加“曼哈頓計劃”，并在短短2年內完成這一壯舉［15］。同樣，如果沒有有組織科研的積極推進，涉及2萬家企業、200多所大學和80多個科研機構以及超過30萬人參加的“阿波羅登月計劃”亦不可能在3年間實現人類首次登月的目標［15］。我國亦然，若沒有錢學森和鄧稼先等著名科學家卓有成效的組織領導，我國的航空航天技術及“兩彈一星”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震撼西方。自第三次科技革命以來，科學已經從“小科學”向“大科學”時代過渡，科學事業的本質已然發生了根本變化，凡是具有重大影響的科學發現往往都是團隊工作的成果。自21世紀初設立諾貝爾科學獎以來，超過40%獲獎項目屬于多學科成果，尤其是21世紀以來獲獎成果中跨學科的研究成果占半數以上［16］。在多學科交叉融合導致科學研究范式發生深刻轉變的背景下，具有科技創新目的的有組織科研平臺——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只有依賴多學科人才的集中及學術領軍人物的有效組織方能達成科研目標。

4. 科研經費資源投入。無論是作為事業還是作為活動，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科研的順利開展都需要足夠的資源支撐方能得以持續，尤其是有組織科研均為指向戰略性、關鍵性領域的重大攻關項目。諸如高水平專業人才的聚集及其培養、先進儀器設備及其耗材的添置與更新、跟蹤國際科研前沿的開放式學術交流與合作等，無不與雄厚經費資源的投入密切相關。如美國的“曼哈頓計劃”歷時2年耗資20億美元，“阿波羅登月計劃”歷時3年耗資255億美元［15］。加大科研投入是我國自黨的十八大以來為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極富戰略意義的偉大實踐。10余年來，全社會研發經費大幅提升，有力保證了實現一些關鍵核心技術重大突破的資源需要，使我國在載人航天、探月探火、深海深地探測、超級計算機、衛星導航、量子信息、核電技術、新能源技術、大飛機制造、生物醫藥等領域取得了一系列重大成果［17］。

5. 科研管理制度保障。由于有組織科研是基于中長期科研戰略發展的需要，具有周期長、風險大、難度高等特征的多學科人才協同攻關的復雜系統工程，因此，完善的制度是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有序運行的基礎保障。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充分發揮國家作為重大科技創新組織者的作用”“推進科技體制改革，形成支持全面創新的基礎制度”［1］。依據制度邏輯理論，無論是作為科研組織模式還是作為科研治理范式，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都不能脫離制度而存在。系統、兼具物質性和觀念性的制度將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內部的成員凝聚為具有統一目標的學術共同體。此外，只有制度的完善才能為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提供必要的社會支持、合法性及相關資源，從而保證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作為特殊的科研生態組織，無論是在初創階段還是在成熟階段都處在具有頑強生命力的組織生態位。

6. 科研成果評價應用。科研成果評價及應用之于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重要性源于有組織科研戰略目標的指向性及重點科研項目的目的性。受學術績效主義影響，科研組織及其成員普遍存在一種以功利為目的的學術浮躁現象。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是基于國家科技發展及科技競爭力提升的需要，圍繞重大科技攻關項目構建的科研組織，其必須致力于促進國家科技進步而非以功利為目的。由于科研成果評價對科研具有強烈的導向性，對科研成果質量及其應用價值會產生決定性影響，因此，科研成果評價及應用間的關系密切。為此，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重點抓好完善評價制度等基礎改革，堅持質量、績效、貢獻為核心的評價導向，全面準確反映成果創新水平、轉化應用績效和對經濟社會發展的實際貢獻”［1］。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及其成員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的調動及組織科研成果高質量、高水平、高價值評價體系及評價機制的保障，能夠引領有組織科研健康發展。

三、 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開展有組織科研的重要性

高校是完善我國新型舉國體制下科技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在“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優化配置創新資源”［14］及“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1］等方面扮演著重要作用。因此，高校要主動回應國家急迫需求，通過加強前沿科學中心等重大科研平臺建設和有組織科研攻關，提高基礎研究組織化水平，到2035年“高校科技創新要成為支撐教育強國、科技強國和人才強國的核心力量”［18］。

在各種不同層次及類型的有組織科研平臺中，國家重點實驗室科研經費主要來自政府財政撥款且具有基于國家戰略需要自主確定科研項目的特權，從而成為提升國家科技競爭力貢獻最突出的有組織科研平臺。國家重點實驗室之所以具有其他科研組織無以替代的重大價值，不僅在于其在資源、學科、平臺等多方面均具有較大優勢，而且在于其通常與國家的戰略需求緊密相關，能夠最直接、最快速響應并服務國家安全和經濟社會發展。故此，凡科技強國無不重視國家重點實驗室建設。

自20世紀初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以來，出于國家科技競爭力提升及確保科技強國地位的需要，美國政府已開始重視國家實驗室的建設，并持續加大對國家實驗室開展目的明確的有組織科研的支持力度。為此，美國擁有世界規模最大、財政投入最多、科研實力最強的國家體制框架下的實驗室科研系統，其科研成果及其物化生產力效率最高，最能充分體現美國國家意志和滿足國家戰略發展需求。這些實驗室科研系統在關鍵科技領域享譽全球者就有24個之多，如包括防空系統高級電子學等在內的高科技國家安全研究領域的林肯實驗室，以研制世界第一顆原子彈等聞名的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以能源領域研究而享有盛譽的布魯克海文國家實驗室，早期從事核能物理（美國“曼哈頓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及生命科學研究、目前在中子科學及能源科學等領域聲名顯赫的橡樹嶺國家實驗室，以放射性同位素、重離子科學等研究而聞名的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把人類帶入原子能時代亦是美國最大最早的科學與工程研究實驗室阿貢國家實驗室等。美國國家實驗室不僅擁有聯邦政府部門提供的充足的研究經費，而且可以根據自己制定的長遠研究規劃設立研究項目而無須通過申報和競爭獲得項目。不同于高科技企業普遍重視關系自身長遠發展且具有現實和潛在商業價值的技術創新研究，美國的政府部門出于國家整體利益的需要，高度重視大量從事基礎研究的國家實驗室建設，僅美國能源部就建立了涉及海洋、能源、健康、信息、材料等多個領域的17個國家實驗室，其中以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最為著名。這些實驗室代表了世界基礎研究的最高水平，并誕生了一大批諾貝爾獎得主［19］。

我國國家重點實驗室建設計劃啟動于1982年，由原國家計劃委員會牽頭組織。我們的國家重點實驗室建設雖然遠晚于美國，但無論是在認知上還是在投入上，我國政府對國家重點實驗室建設都予以了高度重視。自1984年創建首個國家重點實驗室——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國家同步輻射實驗室以來，截至2016年底，我國已建立了254個分布在地球、工程、生物、醫學、信息、化學、材料、數理等8個科學領域的國家重點實驗室；我國國家重點實驗室總建筑面積達347.3萬平方米，儀器設備總臺數逾64萬臺，總價值423.3億元，實驗室集聚約3.5萬名工作人員，其中包括約2.4萬名全職研究人員［20］。由于國家重點實驗室能夠集中大量經費和人員圍繞專門的科技項目協同攻關，其在我國載人航天、探月探火、深海深地探測、超級計算機、衛星導航、量子信息、核電技術、大飛機制造、生物醫藥等領域取得了一系列重大成果，并實現了一些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17］。

不同于一般的國家重點實驗室，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具有國家重點實驗室和高校雙重身份。這一方面確保了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在國家科技發展戰略及物質供給上擁有重大項目及經費等資源的優先配置權；另一方面在學科建設、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方面具有一定優勢，在承擔服務國家發展需要的科技創新任務方面也具有有組織科研平臺的優越性，對此可以概括如下。其一，由于加強科學研究以實現知識創新的目標一直是高校尤其是研究型大學的核心使命，因此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具有高校知識創新的基礎，能夠依托高校自身完善的學科平臺和既有的組織體系及其靈活的科研管理制度，通過人財物資源的科學配置，進行富有成效的有組織科研活動。其二，由于高校多學科云集的學術生態組織屬性，以及不同學科、年齡專業人才集中的學術共同體組織屬性，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能夠根據國家科技發展或重大科研項目的需要，組織調配相關學科專家進行協同攻關。尤其是高校的科學研究兼有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使命，其學生尤其是以博士生為主的研究生隊伍成為不可忽視的科研生力軍，為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有組織科研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后備人才。其三，大學知識創新使命引領下的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注重對高新知識及高新技術的探索和創新，其相對靈活的管理制度、多學科科研人才資源等，能夠有效促進有組織科研的開展。

正是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具有上述特征，美國的國家實驗室多數或是在研究型大學實驗室的基礎上發展壯大而成，或由研究型大學負責管理。如隸屬于美國國防部并號稱為美國高校第一個大規模、跨學科、多功能的技術研究開發實驗室——林肯實驗室前身是1951年創建的麻省理工輻射實驗室，現在依舊由麻省理工學院負責運行。隸屬于美國能源部的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先后由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及加州大學全權負責運行管理，2007年雖然變更為由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安全機構負責運行管理，但仍然由加州大學等機構共同管理。隸屬于美國能源部的橡樹嶺國家實驗室自2000年起就由田納西大學和巴特爾紀念研究所共同管理。號稱美國政府最早建立的國家實驗室——阿貢實驗室前身是芝加哥大學的冶金實驗室，現在同時隸屬于美國能源部和芝加哥大學。該實驗室3 200名雇員中僅科學家和工程師就有2 000人之多，2017年的運行經費就達7.7億美元，涉及環境與生命科學、能源與全球安全、光子科學、物理科學與工程等4個研究領域，從原子核研究到全球氣候變化等研究項目200多個①。阿貢實驗室自1990年以來與600多家公司及聯邦政府部門以及其他組織合作開展研究工作，不僅很好地履行了政府和能源部賦予的職責，而且為全社會創造了良好的社會和經濟效益①。筆者于2005—2006年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高等教育研究中心擔任高級訪問學者時，曾經對隸屬于美國能源部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后山占地81公頃的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予以了關注。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的前身是加州大學于1931年創建的放射實驗室，主要從事高能物理領域的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主要研究雷達，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雖并入原子能委員會的國家實驗室系統并主要擔負服務國家和社會發展需求的研究任務，但仍由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管理運行。從20世紀60年代起，近70年的發展中，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致力于服務國家需求的基礎研究，完成了向多學科、多項目機構的定位與治理轉型，在物理學、核醫學、材料科學、環境科學、能源科學、生物科學、宇宙學、計算機科學等諸多研究領域，如能源效率、先進材料、粒子加速器、納米材料、磁性材料、超導材料等作出了許多突破性的貢獻。該實驗室現設18個研究所和研究中心，涵蓋了高能物理、地球科學、環境科學、計算機科學、能源科學、材料科學等多個學科，現有3 304名雇員，其中包括13位諾貝爾獎得主、70位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13位國家科學獎章獲得者等，早在2015年的財政預算就超過8億美元［21］。

由于國家重點實驗室建設與國家科技創新戰略及國家安全息息相關，而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不僅通過長期深耕某學科領域研究積累了深厚的科研基礎，而且集知識創新與拔尖人才培養使命于一身，故而受到國家的高度重視并納入國家科技創新戰略的體系框架，在政策制定及物質資源供給上被給予強有力的支持，并已成為我國不同學科基礎研究領域科技創新不可或缺的重要平臺和核心力量。為此，在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的“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快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14］的國家現代化發展進程中，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以國家戰略需求為導向，在“集聚力量進行原創性引領性科技攻關，堅決打贏關鍵核心技術攻堅戰。加快實施一批具有戰略性全局性前瞻性的國家重大科技項目，增強自主創新能力”［14］等方面發揮引領性作用，并致力于建成極具競爭實力的世界一流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

四、 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使命及現實問題

基于上述關于國家重點實驗室及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討論，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重要性無須贅述。由于地方高校重點實驗室不僅是高校學科發展的重要平臺，而且是地方區域科技創新的重要力量，其對提升地方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以及推進地方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發揮的作用不可小覷。科技部在2020年印發的《關于推進國家技術創新中心建設的總體方案（暫行）》中明確指出，區域科技創新中心建設對地方科學技術創新突破至關重要［22］。地方經濟社會的現代化是國家現代化建設的基礎。故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高質量發展不僅是高校“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養質量，著力造就拔尖創新人才”和“加快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增強自主創新能力”［14］（以下簡稱“兩個自主”）的題中之義，而且是引領和推動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

（一） 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使命責任

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高質量發展不是一個空洞的口號或被懸置的理想，而是必須根據其本質屬性及其國家與社會責任，將高質量發展目標落實到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高水平學術生態組織建設的方方面面。基于此，具有發展方向及價值選擇的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使命責任必須率先加以明確。有別于國家科研機構及高科技企業，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是同時具有高水平、高質量、高投入優勢及融“教育、科技、人才”于一身的科研實體，在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實施進程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主力軍作用，其不僅是高校組織高水平科學研究、培養和集聚創新人才、開展學術合作交流的重要基地，而且是國家和地方科技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及高質量有組織科研的重要平臺［23］。故此，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使命責任可以從如下兩個方面加以闡述。

一是必須致力于“兩個自主”的實現，即在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養質量尤其是拔尖創新人才培養和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等方面有所作為，充分發揮地方高校的龍頭作用。眾所周知，人才培養和知識創新是高校的核心使命，兩者不可割裂。進一步解讀，高校的科學研究旨在促進知識創新，但其目的和過程都不能脫離人才培養，尤其是拔尖創新人才培養，必須依賴師生共同的科研參與。此外，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還應認識到自己是本校高新知識生產及其成果轉化的核心競爭力，應擔負起提升科技創新能力及推動學科高質量發展的使命責任。

二是必須在自覺、主動、積極服務國家戰略的強大使命驅使下，聚焦國家戰略需求尤其是地方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充分發揮本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在具體研究方向尤其是基礎研究領域的優勢，集中高端專業人才及高新科技資源，為推動我國高新知識及高新科技薄弱領域的發展作出應有貢獻，為地方經濟社會的高質量發展及地方高新科技的競爭力提升起到“領跑”作用。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是由地方高校申報和負責管理的一類國家級實驗室，必須立足地方高校學科優勢和地方科技經濟發展需求，形成獨立的研究方向、創新體系、管理體制以提升科技創新能力和水平，進而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這些屬性特點意味著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在國家和地方的雙重期待下，不僅要反映國家意志，而且要充分體現立足地方、依托地方以全方位地為地方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服務，成為地方高校推動科技創新和高水平人才培養的有效途徑和重要平臺，為地方高校轉型升級及科技競爭實力提升發揮積極作用。

（二） 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建設的現實問題

盡管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目前建設成績斐然，但多數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集中在一線城市的重點高校，依托地方高校建設的國家重點實驗室對于非一線城市及其高校而言是十分寶貴的稀缺資源。由于地方經濟社會發展及高校發展水平的差別，相對而言，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不僅數量有限，而且科研平臺的建設水平也相對較低。長此以往，這不僅不利于設有國家重點實驗室的地方高校知識創新和拔尖人才培養競爭力的提升，而且不利于其為地方經濟新質生產力整體水平的提升作出應有貢獻。概括而言，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對以下問題予以高度重視。

首先，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服務國家戰略需求的作用發揮不夠，主要表現在其原始創新能力有限及原創性研究成果不足，具有國際比較優勢的科研團隊實力不強，具有科技創新價值或物化為生產力的知識創新研究項目匱乏。其次，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實施科技創新的資源投入不足。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的經費主要來源于國家財政撥款，雖然也有地方和高校一定比例的經費配套支持，但是相對具有國家和地方戰略發展需求的高水平科研而言，經費短缺仍是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長期未解決的問題。經費的不足在一定程度上既影響了高端人才的引進及后備優秀人才的培養，也影響了實驗室儀器設備的維護與更新，由此導致有些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無力完成初創時確定的研究目標或偏離原定的研究領域。同時，經費的不足也引發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面臨開放課題小且分散、研究經費不足、儀器設備資源未能得到充分共享、吸引國內外科學家及高水平專家參與科研合作能力不足等一系列問題。這些問題導致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在資源開放共享方面的成效不盡如人意。再次，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在組織模式和科研治理上創新乏力。長期以來，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內部的學科建設缺乏實質性的交叉融合甚至是有效協調。組織之間邊界的不斷強化，導致學科發展陷入單兵作戰的困局，且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的科技創新精準度不夠。總體而言，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面臨科研運作模式僵化等困境［24］。此外，由于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主要采用多個項目負責人團隊建立的扁平化管理模式，實驗環境及成員之間相對自由和分散，也帶來了人員重復、資源配置交叉、成員凝聚力不強及考核評價機制發揮作用有限等問題。最后，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人才培養的職能，強調科研成果產出而忽視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后備人才不足。

五、 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有組織科研高質量發展的行動路向

2018年，科技部和財政部印發的《關于加強國家重點實驗室建設發展的若干意見》明確指出，力爭到2020年底形成“目標明確、布局合理、引領發展”的國家重點實驗室體系［25］。這同時也意味著實現國家重點實驗室體系高質量發展將成為國家重點實驗室治理的重要目標。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要實現高質量發展，必須在認識到自己依托高校平臺負有人才培養、知識創新和社會服務“三位一體”責任與使命的前提下，針對現存的問題實施有效治理，以更好地促進自身高質量發展。

首先，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重新明確自身定位。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應將自身發展自覺納入國家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戰略框架，積極發揮引領國家尤其是地方科技競爭力提升的龍頭作用。2021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將“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上升為首要任務［26］。國家戰略科技力量是以滿足國家戰略需求為定位，由國家支持、一般科研主體無意或無法開展的高投入、高風險、大團隊、長周期的科技創新活動的科研力量［9］。高校有組織科研要明確國家重大科技突破和發展的方向及目的所在，并據此確定自己的科研戰略目標。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要在明確使命定位的前提下，堅持“四個面向”，突出國家戰略導向，解決國家重大需求背后的科學問題，確定方法和路徑，產出戰略性、關鍵性、原創性重大科技成果。

其次，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完善對有組織科研核心要素的治理。一是在科研平臺的建設上，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要充分認識學科齊全、人才集中、設備先進等有組織科研的屬性價值，重視探索有組織科研范式的規律，對組織結構及其制度建設進行必要的調整，通過制度的完善提升有組織科研的治理效率。二是在科研項目的選擇上，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從國家和地方急迫需要和長遠需求出發，根據國家和地方科技發展戰略的總體布局有所為有所不為，選擇自身的優勢學科專業及國家和地方的薄弱領域，集中人財物資源協同攻關易被西方“卡脖子”的技術領域；高度重視基礎研究，鼓勵和支持對未來科技發展具有引領性的原創性研究。三是在科研資源的配置上，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要在積極拓寬科研資源渠道，并確保資源持續穩定供給的前提下，將資源集中于具有較高知識創新價值的基礎研究領域及能有效提升國家競爭力，尤其是促進地方社會經濟發展的科技領域。四是在制度設計上，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需要擺脫煩冗的制度規訓，給予實驗室教師和學生最大限度的自由以保障其科學靈感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減少不必要的考核和冗余的非學術壓力，讓研究人員和學生能夠真正專注于手頭的科研，強化行政管理人員的服務意識。五是在學科發展上，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突破傳統的學科概念，高度重視人工智能主導下學科交叉融合的發展趨勢，尤其是要思考如何讓背景復雜多元的各個學科實現真正的交叉融合，注重新學科專業、新知識領域、新前沿方向的發展。六是在科研績效評價上，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克服學術績效至上的評價傾向，回歸知識創新和科技突破，爭取獲得更多實現國家科技自立自強及地方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突破性科研成果。

最后，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重視和加強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人才培養是高校的核心使命和社會職能，忽視人才培養，高校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培養拔尖創新人才不僅是一流大學的使命，而且是地方高校的責任。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必須加強學生科研訓練，以開闊學生的視野，培養其對科技前沿的敏感性及對科學研究研究方法的掌握能力，進而提升學生的創新能力。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擁有豐富的人財物資源，具備為學生提供重大項目科研訓練的軟硬件條件。因此，在強調科學研究任務的同時，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必須強化對人才培養尤其是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要求，為富有科研發展潛力和天賦的青年人才提供更多參與有組織科研訓練的機會，同時為自身發展培養和儲備富有活力、最具創造性的后備人才。

美國高校在開展有組織科研方面歷史悠久，既取得了矚目的成就，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如斯坦福大學國家加速器實驗室內部實施“矩陣-項目”交叉融合的組織機制，“目標導向-分權協調”的資源優化配置機制，以及“機動靈活-引育并舉”的人才招募與激勵機制等［27］。此外，斯坦福大學國家加速器實驗室還通過以管理與運營合同為契約的運營機制、以績效評估為工具的監管機制以及技術轉移與資源拓展機制等來尋求外部支持［27］。我國地方高校國家重點實驗室在未來的發展中可進一步汲取其經驗，更好實現自身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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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馬雙雙）

How to develop high quality of organized research units：

thoughts about the construction of state key laboratories based on local universities

SUI Yifan1， LUO Ying1，2， XING Taiqi1

（1. College of Education，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58;

2. Key Laboratory of Modern TCM Preparations of Ministry of Education， Jiangx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Nanchang 330004， China）

Abstract： Organized scientific research refers to the group scientific research paradigm in which the government system or social organization collaborates in multi-disciplinary professional fields for the purpose of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mpared with the traditional research paradigm of loose and individual in the pas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organizational research governance， as a major organized scientific research platform， state key laboratories in universities" have core elements such as scientific research strategic objectives， major scientific research projects， multidisciplinary personnel organizations， scientific research funding resources， scientific research management system， and evaluation and applicat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chievements， which are indispensable important components in improving th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system. State key laboratories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strengthening the national strategic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strength， optimizing the allocation of innovation resources and improving the overall efficiency of the 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system， state key laboratories in local universities shoulder major missions and responsibilities in personnel training，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But at present， there are some practical problems such as insufficient role in serving the national strategic needs， insufficient investment i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resources， weak organizational model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governance innovation， and insufficient attention to the cultivation of top-notch innovative talents. To this end， the state key laboratories of local universities should redefine their own positioning， improve the governance of basic elements， pay attention to and strengthen the training of top-notch innovative talents，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organized scientific research.

Key words： organized research; local universities; state key laboratorie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personnel training;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收稿日期： 2024-05-22

修回日期： 2024-09-01

基金項目： 浙江省社科規劃課題（23NDJC073YB）；江西中醫藥大學教改課題（2020jzyb-1）

作者簡介： 眭依凡，教授、博導，從事大學文化與大學理性、大學治理與大學領導力研究；羅 瑩，浙江大學教育學院博士研究生，江西中醫藥大學講師，從事高等教育管理研究。

網絡出版時間： 2024-11-19

網絡出版地址： https：//link.cnki.net/urlid/32.1774.G4.20241118.161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