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細雨中吶喊》中解讀人性的“沉默”

[摘" 要] 本文通過對該作品的分析和解讀，探索“沉默”在人性中的具體體現(xiàn)以及其背后的深層含義。一方面，人物在特定的社會背景中展現(xiàn)出了內心的恐懼和彷徨，另一方面，整體社會面貌呈現(xiàn)出人性的麻木和冷漠。總體來說，《在細雨中吶喊》中的“沉默”預示著當時社會群眾的情況，也反映了現(xiàn)實的殘酷，具備深刻的文學內涵。

[關鍵詞] 《在細雨中吶喊》" 人性解讀" “沉默”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30-0055-04

在當代的文學領域中，針對人性的探討始終是熱點話題。余華所著的《在細雨中吶喊》具有獨特的敘述風格和對人性的描繪，在文學界引起了強烈關注。《在細雨中吶喊》對人性進行了多角度的探索，從鑒賞的角度上看，作品中的主題——“沉默”在人物塑造以及主題表達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文章的研究可以對作品人物和社會進行深度剖析，引發(fā)讀者對現(xiàn)代社會的反思，促進對個體情感和社會關系的深化研究。

一、人性的“沉默”在小說中的體現(xiàn)

1.人物角色的“沉默”

在《在細雨中吶喊》這部作品中，人物角色的沉默貫穿了全文始終。沉默表達的不但是語言上的緘默，更是內心深處的無聲吶喊。主人公孫光林就是沉默的最佳人物寫照。在小說的開篇，孫光林作為被送養(yǎng)的孩子，其不具備反抗和吶喊的權利，內心無助孤獨，他的“吶喊”格外安靜。孫光林的“吶喊”展現(xiàn)了他對命運的反抗，但是也體現(xiàn)了他對外界的渴望，但是他的“吶喊”并未得到反饋，因為個體的孤獨和強烈沖擊導致了吶喊中的沉默[1]。在實際的成長歷程中，孫光林始終處于邊緣化的地位，無論是家庭還是社會的關系都呈現(xiàn)出脆弱和疏離的特點。這種邊緣化呈現(xiàn)出的孤獨，讓孫光林沒辦法融入集體，加深了人物的沉默。在對孫光林心理的描寫中，主要是自我放縱和自我折磨的結合，這是一種較為矛盾的心理狀況。孫光林的矛盾心理主要是因為家庭的冷漠、親友的背叛以及愛情的苦澀等，他雖然對生活充滿希望，但是卻被無情地淹沒，他的“吶喊”被迫沉默。這種沉默在掩飾自我痛苦的同時，也是對周圍世界不公的無奈。小說中的其他人物，比如蘇宇和曹麗，這兩個人物在面對社會壓力以及個人掙扎時，也選擇了逃避和沉默，是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也是對自我的保護。

2.社會環(huán)境的“沉默”

在《在細雨中吶喊》中社會性的沉默就像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壓迫著書中的每一個角色，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深刻地反映了當時社會結構的僵化以及對人性的漠視。小說中描寫了封建社會的環(huán)境，展現(xiàn)了時代的黑暗和殘酷，因為整部小說的基調為封建剝削和倫理約束，社會底層的人們拋棄了自尊，生活得極度艱辛。而因為底層人士不存在反抗的資本和能力，所以他們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較為沉默，是社會底層人士對不公平環(huán)境的被迫接受和默認[2]。在小說中，對家庭和社會環(huán)境的冷漠和孤立描寫十分明顯，比如主人公孫光林在六歲時被送后回到原生家庭時，受到家人的排斥，而家庭作為社會中的避風港，在小說中卻是冷漠的象征，反映出來的沉默是對家庭功能和親情關系的直接質疑。在社會人際方面，小說中對友情的虛偽進行了解釋，比如蘇宇在勞改后受到社會的拋棄，親生父母更是橫眉冷對。這進一步明確了社會的沉默態(tài)度，反映了人際關系中的冷漠和虛偽。

二、沉默的原因分析

1.內在原因

1.1個性缺陷

人物沉默的內在原因受到個性的影響，這些缺陷主要來源于他們的成長環(huán)境和家庭的影響，人物的個性缺陷主要是通過復雜的人物關系和命運得到展現(xiàn)。主人公孫光林個人缺陷主要是從其生長環(huán)境中得以體現(xiàn)。孫光林童年時被送養(yǎng)，這樣的經(jīng)歷讓他處于無助和恐慌中，在回歸原生家庭后，他又受到偏見，這導致他在家庭中感受到不被理解和邊緣化，逐漸導致其自我封閉。小說在描寫孫光林的童年時，多采用了碎片化記憶和交錯的時空回憶完成描述，這種描寫手段也展現(xiàn)了孫光林童年內心的無助和孤寂，為孫光林成年后的沉默提供了可預見性。孫光林在成長中缺乏正向的引導，父母都沒有給予他關懷，導致他在面對困境時因為沒有人幫助和支持，只能忍氣吞聲。而小說中的其他人物，比如孫光林的哥哥孫光平在歲月的磨煉中失去了傲氣，在時間的推移下承認了自身的平庸；弟弟孫光明過早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父親孫廣才則是自私自利、冷漠無情的人；母親生活得隱忍和痛苦中，這些家庭成員的經(jīng)歷和命運造就了人物的個性缺陷，共同奠定了小說悲劇的基調。

1.2心理創(chuàng)傷

人物的心理創(chuàng)傷是導致其沉默的另一內在原因。首先是社會和家庭呈現(xiàn)出來的冷漠，直接導致了人物的心理創(chuàng)傷。在小說中，孫光林無論是在被送養(yǎng)時被家庭的拋棄，還是回歸家庭后不受家人的關注，這種家庭氛圍的冷漠加劇了其內心的創(chuàng)傷，導致孫光林在經(jīng)歷過周圍人的冷淡和無情后，開始對人性產(chǎn)生懷疑，選擇了沉默作為保護自己心靈不受傷害的手段。同時，無力反抗是主人公孫光林沉默的深層心理原因。由于受到封建社會的長期壓迫，孫光林開始明白依靠自己的力量很難改變周遭環(huán)境，明確了自己無法反抗社會的不公，這樣的無力加劇了他的沉默，成為孫光林逃避現(xiàn)實的一種方式[3]。長期受到不公平對待以及被社會邊緣化，讓主人公孫光林內心充滿苦悶，他將這種苦悶深埋于心，不愿將自身的脆弱透露給他人，選擇沉默來掩飾痛苦，這也是受到傷害時的一種本能反應。在《在細雨中吶喊》，余華并未直接進行人物心理創(chuàng)傷的描寫，而是通過事件以及人物的變化讓讀者可以洞察到人性的脆弱和復雜，主人公通過沉默尋求自我安慰和救贖，以及在不斷成長中完成自我渴望。

2.外在原因

2.1社會壓力

《在細雨中吶喊》的寫作背景為中國六七十年代，也就是“文化大革命”時期，這一階段的社會環(huán)境較為動蕩，影響著每個人的生活，人性的“沉默”是社會現(xiàn)象。小說中主人公孫光林的沉默很大程度源于社會的壓力，他的原生家庭較為復雜，父親是道德敗壞的人，母親則是沒有主見的父母，兄弟之間的相處存在暴力和欺騙，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讓孫光林感到孤立無援，他曾嘗試融入，企圖擺脫心理的孤獨，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是在家人眼里還是在同學眼里，都是邊緣的存在，這樣的情況強迫了自己保持“沉默”，他不再執(zhí)著于融入周圍集體。孫光林所在的學校更是充滿階級斗爭的地方，同學之間的交流往來都伴隨著社會權利，孫光林為了融入“高級”的朋友圈，他強迫自己去模仿他們的動作，雖然他覺得這些行為不齒，但是為了擠入受歡迎的行列，他對自己的言行進行了“沉默”。從更深層次來看，孫光林的沉默也是集體對個人自由意志的壓制，揭示了人性在極端環(huán)境下的脆弱，以及個人在集體中不合群的無奈。

2.2傳統(tǒng)文化

小說中的主人公孫光林的“沉默”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文化傳統(tǒng)的影響。在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孝道被看作是重要的美德，子女有義務和責任照顧父母。孫光林在養(yǎng)父母相繼去世后，被送回原生家庭，雖然他并不能融入原生家庭中，但是受到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回歸家庭是對家庭倫理道德的尊重，所以他在回到原生家庭時選擇了沉默。同時，孫光林回歸到家庭后，發(fā)現(xiàn)家中充滿了矛盾和沖突，但是如果他表達自己的想法和反抗，就會產(chǎn)生違背家庭倫理的行為，可能會引發(fā)家庭的破裂，導致家庭內部矛盾激化，所以在面對欺騙、暴力等行為，孫光林選擇了沉默，希望可以維護家庭表面和諧。中國傳統(tǒng)的文化主張集體主義，孫光林融入家庭和同伴群體的舉動就是對集體主義最好的詮釋。由于受到家庭道德觀念和集體主義的影響，孫光林在面對違背道德的行為“視而不見”，繼續(xù)保持沉默，希望可以用個體的力量去維護家庭和社會秩序。

三、《在細雨中吶喊》中“沉默”的象征與隱喻

1.沉默作為家庭社會的表征

在《在細雨中吶喊》中，“沉默”不是一個動態(tài)化的詞匯，而是從人性中反映出來的，是人物在受到當下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的表征。孫長林在原生家庭中因為缺乏有效的溝通和理解，導致在家庭中不被理解和鼓勵，這種家庭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沉默感，導致了溝通障礙和人際關系的疏離。在目睹父親和兄弟的欺騙和不公，他并沒有揭露真相，而是選擇了沉默，這種沉默是對良知的壓抑，也是對社會正義的回避。同時，孫光林在學校中被孤立，也反映了學校內出現(xiàn)的社會層級隔閡以及個體在社會中的被邊緣化。孫光林為了融入學校群體中，認為跟著學校內最受歡迎的人就可以獲得同樣的對待，但是沒有想到不但沒有讓他得到應有的尊重，還導致他成為大家嘲笑的對象。在這樣的情況下，孫光林開始對自身的言行進行反思，但是他對自我的社會角色認知較為模糊，這樣的困惑導致了他最終選擇沉默，因為就算他發(fā)聲，也不會有人理會，從而產(chǎn)生個體在社會中的無助感。

2.沉默在個體命運中的隱喻

沉默在個體命運中的體現(xiàn)主要是主人公孫長林的無奈，小說中孫長林從童年時期到青年時期一直充滿了變故，他在整個過程中產(chǎn)生的吶喊和掙扎都被他人視而不見，他的命運似乎受某一不可抗力的因素影響。這種沉默隱喻了對個體命運的無力感，就算是孫光林內心中有強烈的渴望，他的聲音也很難改變周遭的環(huán)境和個人命運[4]。其次，沉默在個體命運中的隱喻還體現(xiàn)在不可預測和偶然性，孫光林的整體命運存在了很多偶然事件，比如被送養(yǎng)、又回歸原生家庭等，這些偶然事件具備不確定性，孫光林就算再努力掙扎也逃脫不了外界的不可控因素，長此以往，孫光林決定接受這些不確定性，開始不做反抗，在不可控因素面前保持沉默。最后，“沉默”在小說中不僅僅是對個體命運的隱喻，還涵蓋了對人性的反思，揭示了人性的復雜以及個體與命運的斗爭等，引起了讀者的深度思考。

3.沉默在文化語境中的意義

在文化語境中，小說雖然以孫光林的“吶喊”作為全書的線索，但是其吶喊的無效導致了沉默。余華在小說中利用主人公孫光林的吶喊作為人性的矛盾揭示，在小說中，孫光林的吶喊是對現(xiàn)實的不滿，但是這種吶喊無法改變自身命運，這就導致沉默成為對現(xiàn)實無奈的回應。余華通過這種寫作手法，讓沉默成為人性深處的一種真實體現(xiàn)。在小說中，孫光林的吶喊雖然無用，但是他依舊堅持自身的信念，這種堅持本身就是一種人性堅韌的表現(xiàn)，當吶喊無效時，孫光林的沉默就是對這種堅韌的反思，通過這樣的語境對比，揭示了人性的矛盾。孫光林在小說中對所聽到所看到的事情的譴責其實是對自由和真理的追求，但是這種追求在現(xiàn)實的面前過于蒼白，所以孫光林的沉默存在被迫性，是他對人性本質的質疑和追問。除此之外，沉默也是孫光林的自我救贖手段，在小說中，孫光林發(fā)現(xiàn)吶喊無效后，就開始沉默，在沉默中尋找自我救贖，內心深處依舊保持著對生活的美好向往。

四、對人性“沉默”的批判與反思

1.對“沉默”現(xiàn)象的批判

1.1對人性的漠視

在《在細雨中吶喊》中，對人性的忽視是對“沉默”現(xiàn)象的批判。孫光林的父親孫廣才就是典型的案例。他作為一個無賴，無視社會的法律道德，為了利益可以出賣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他將自己的妻子、孩子和父親都看作是賺錢的工具，這種對人性的忽視導致他走向滅亡。在小說中國慶是孫光林小時候的玩伴，但是他在長大后卻無視社會法條，不尊重父母，犯了很多的過錯，最終遭受了懲罰。從另一個角度上出發(fā)，如果國慶在出現(xiàn)第一次錯誤時就有人站出來糾正，那么他最終也會像孫光林一樣離開小鎮(zhèn)，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但是周遭人甚至是父母都選擇了沉默，沒有完成對國慶健康人格塑造的引導[5]。

1.2對社會正義的挑戰(zhàn)

小說中孫光林的沉默是被迫的，但是其他人的沉默是主動的。比如孫廣才在進行無賴行為時，其妻子和孩子都進行了默許，沒有人主動出面去反抗，導致其出現(xiàn)橫行霸道、沉迷賭博等行為，他的行為是對社會正義的挑戰(zhàn)。李秀英作為孫光林的養(yǎng)母，雖然身體有殘疾，但是始終保持對生活的熱情，她的善良體現(xiàn)出了人性的良知，也是對社會正義的呼喚。而孫光林的養(yǎng)父雖然身強體壯卻無法改變家庭貧窮的情況，這也側面反映出社會對弱者的忽視。孫光林整體的人生經(jīng)歷就是對社會正義的挑戰(zhàn)，他在南門村和孫蕩鎮(zhèn)的所見所聞，都反映了社會不公的事實，最終他通過自身的努力離開家鄉(xiāng)，這是對社會正義的追求。

2.對沉默的反思

2.1尋求突破沉默的途徑

《在細雨中吶喊》中對人性的“沉默”刻畫不僅是對個體的束縛，也是對社會正義的侵蝕，尋找突破沉默的途徑關鍵點就在于對沉默根源的理解。個體從認識到吶喊再到沉默并非無意識的過程，而是通過多層次復雜的情感交雜最終形成的沉默，需要在心理層面開展自我探索，個體突破沉默的面紗。主人公孫光林通過自己的努力走出了小鎮(zhèn)，打破了沉默，其成長路徑可以看出教育在打破沉默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同時，個體也要培養(yǎng)自我意識，意識到沉默不能解決一切事情，需要學會在生活中針對不公和錯誤努力表達自己的觀點，克服沉默，成為社會變革和發(fā)展的積極參與者。

2.2呼吁關注人性關懷

余華在《在細雨中吶喊》中，利用吶喊和沉默的對照描寫，呼吁了社會和群體對人性的關懷。首先，對人性的關懷需要正視個體內心需求和掙扎，比如書中的孫光林父母在日常生活中忽略了他的內心想法和需求，導致童年時期的他內心受到創(chuàng)傷，這也給當代父母一定的啟示，在進行家庭教育時，對孩子的人性關懷不但體現(xiàn)在外部行為上，還要深入了解他們的內心世界，在情感上給予孩子支持和鼓勵，鼓勵他們將想法吶喊出來[6]。其次，對人性的關注也是對社會道德的呼喚。在小說中，孫廣才的無賴和對家人的忽略，這些都解釋了社會上存在道德缺失的行為。在現(xiàn)代社會中，人們對類似的行為仍存在沉默現(xiàn)象，所以對社會道德需要進行重建，保證每個人處于足夠的關愛和尊重中，從個體到集體，全方位提高對人內心的探索和尊重，以構建人與人和諧發(fā)展的公正社會。

五、結語

《在細雨中吶喊》通過對孫光林成長歷程的刻畫，揭示了人性在各個因素影響下迸發(fā)出的無聲吶喊，造成了人性的“沉默”，這種沉默是對個體內心掙扎的體現(xiàn)，也是對社會不公和道德失范的被動接受。小說對社會中存在忽略人性的現(xiàn)象進行了批判，同時，也反思了主人公沉默背后的原因，呼吁人們關懷人性，完成個體的覺醒，促進個體的成長和進步。

參考文獻

[1] 周銀鳳.“救救孩子！”——從兒童角度分析余華作品《在細雨中呼喊》[J].社科縱橫：新理論版，2008（4）.

[2] 任慧.流光容易把人“拋”——從《在細雨中呼喊》的“棄兒”說開去[J].芒種，2020（6）.

[3] 周啟群.簡潔冷峻的筆調，淳樸溫暖的人性——余華作品賞讀[J].初中生之友，2022（24）.

[4] 張英.余華：人性在任何時代都是一樣的[J].快樂閱讀（下旬刊），2022（2）.

[5] 黨飄.余華長篇小說中的人性探析[J].長江小說鑒賞，2023（6）.

[6] 李海僑.小說《在細雨中呼喊》維譯方法與技巧研究[D].伊寧市：伊犁師范大學，2023.

（特約編輯 范" 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