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系統(tǒng)自洽”，快解古文閱讀

“系統(tǒng)自洽”最初是個數(shù)學概念，現(xiàn)在基本是各個學科各個領域共用的概念。對語文學科而言，系統(tǒng)自洽要求文本內部的任何元素及其描述保持一致，不出現(xiàn)前后矛盾。通俗地說，就是“不能前言不搭后語”。嚴格地說，就是同一語言系統(tǒng)中（同一話語人，針對同一話題），不能既說“孔子在趙襄子被困之前已經去世”，又說“孔子對趙襄子解困后獎勵高赫一事進行評價”，因為兩者是矛盾的。在高考試題中，“系統(tǒng)自洽”更是放大到“文本、注釋、題目”之間的一致。這一概念，聽起來只是“高大上”而已，實質上對于我們理解文言文，快速準確解答文言文，解決其他題目，乃至提升語文解讀能力都有實實在在的意義。

一、“系統(tǒng)自洽”在文言文題目中的體現(xiàn)

具體地，我們可以借助2023年新高考Ⅰ卷的注釋和第12題來看。

首先是注釋②子鮒：即孔鮒，孔子八世孫。其次是12.下列對材料有關內容的概述，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主上設置有關法令，令行禁止，群臣不敢越職侵權，也沒有了奸詐之心，他們履職行事，有了功勞就能得到賞賜，韓非認為這樣才叫“善賞罰”。

B．在武臣看來，韓非與孔子觀點不同的地方很多，在遏奸勸善等方面，韓非不一定就不對，孔子也不一定就合理，韓非也可以稱得上是當世圣人。

C．世人說到高必定會以上天作比，說到低必定會以深淵作比，他們常通過引經據(jù)典、援用圣賢來成就自己，使自己更加賢能，以爭取民眾的信任。

D．子鮒對韓非之類的諸子學說閉口不言，充耳不聞，而武臣卻深信不疑，進而懷疑圣人，子鮒對此深感失望，認為武臣是見識短淺，不明大道。

四個選項中，我們可以快速提取其主體與關鍵表述，比如A韓非認為“令行禁止”“論功行賞”才是“善賞罰”；B武臣肯定韓非，而且質疑孔子；D子鮒認為武臣懷疑圣人（孔子），不明大道。這三者緊密相關，而且直接與注釋②相對應：子鮒作為孔子的后代，對質疑孔子，抬高韓非的武臣，肯定要表示批判。這些都形成了一個“自洽”的語言系統(tǒng)，而C選項關于“世人如何抬高身價”的表述，則獨立于該系統(tǒng)之外。因此，該題答案選C。

二、“系統(tǒng)自洽”在文言文解答中的價值

通過上面的例子，我們也可以初步了解，運用這一方法，我們就可以快速了解文本的主要內容，而且初步判斷第12題C選項為“不正確”的答案。

不過，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可以繼續(xù)利用“系統(tǒng)自洽”，利用文本與題目之間的勾連，利用題目與題目之間的交叉，像打臺球一樣，借助球與球之間的動態(tài)聯(lián)系“一桿清臺”。

具體地，我們以2024年國家考試院命制的九省聯(lián)考試題為例，看看利用“系統(tǒng)自洽”，實現(xiàn)“一桿清臺”的全過程。

首先，還是從“對材料有關內容的概述，不正確的一項是”的第12題開始：

A.突厥首領頡利在戰(zhàn)爭中敗給了李靖，派遣使者到唐朝謝罪，希望能率領整個國家歸附唐朝，唐王朝派遣唐儉等人為使者，對突厥進行撫慰。

B.李靖認為，使者到達后，突厥人一定以為危機已解除，如果此時能抓住機會出兵襲擊，一定可以像當年韓信破齊一樣，一舉擊潰敵軍。

C.頡利見到唐儉等人十分高興，完全沒有料到唐軍會發(fā)動進攻，李靖趁其不備，指揮大軍殺到，突厥大敗，頡利也在逃跑途中被唐軍擒獲。

D.世人傳言李靖以唐儉作為死間，一舉打敗了突厥，唐太宗就此向李靖求證，李靖表示像唐儉這樣的忠臣是無法用來做間諜的，傳言不實。

我們同樣可以分析出A、B、C內容的勾連，而且從中可以明確材料中“突厥頡利被李靖打敗，向唐王朝求降，唐王朝派唐儉出使。李靖借唐儉出使，頡利放松警惕的機會，進行突襲并取得勝利”的大致內容，確定之為“自洽系統(tǒng)”。D選項則與該系統(tǒng)關聯(lián)不緊密，“唐儉做死間”無法從A、B、C找到端倪，而且“忠臣無法用來做間諜”本身就有自相矛盾之處。所以，可以初步判斷D選項的錯誤，然后在文中找到對應的語句進行檢驗判斷。可以說第12題僅是一道題的“小系統(tǒng)”；但我們不要忘記，題目之間也需要遵守“系統(tǒng)自洽”。比如第12題是對文本主要內容的把握，而第13題是對文本具體語句的翻譯，兩者之間自然也不能互相矛盾。

所以接著，我們可以在解第13題時，借助劃線位置，明確對應的第12題選項（高考選項設置基本都是對應文本順序的），得到輔助支撐。比如13.（1）頡利雖外請朝謁，而內懷遲疑，靖揣知其意。我們可以明確其對應第12題A選項中，“頡利派遣使者到唐朝謝罪”，明確“請朝謁”這一難點的大意。相似地，13.（2）周公大義滅親，況一使人乎？灼無疑矣！我們也可以明確對應D選項，加上對A選項“一使人”明確是“唐儉為使者”，理解這是對唐儉之死的判斷，自然可以明確大意。

同樣，系統(tǒng)繼續(xù)放大到其他題目。緊接著，我們又可以利用第12題和第13題的理解，解決第14題（李靖在與突厥的戰(zhàn)爭中不顧唐儉安全的原因是什么？）從翻譯題（1）中，我們可以明確一點：李靖認為突厥外表歸順，但內心還存有僥幸；從翻譯題（2）中，我們又可以明確一點：為了國家利益（大義）可以犧牲個人。光這兩點已經能夠拿到滿分了。何況，通過選擇題和翻譯題鎖定文本位置，我們也不難從文中再找到“機不可失”的答案。

然后，我們可以“依樣畫葫蘆”，鎖定范圍，明確第10題斷句題（督兵疾進行至陰山遇其斥候千余皆俘以隨軍），對應的是李靖突襲突厥的內容，輔助解答。明確第11題的各個選項位置相應的內容，進行代入判斷，比如A選項（保，文中指守衛(wèi)、據(jù)守，與李密《陳情表》中“保卒余年”的“保”意思相同），我們可以根據(jù)文本“頡利可汗走保鐵山，遣使入朝謝罪”明確是頡利被打敗，所以逃跑，據(jù)守鐵山。前后是“自洽”的。接著，把“據(jù)守”代入“卒余年”就不通了。因此，該題答案為A。

這樣一來，我們無需對全文進行“逐字逐句”的“箋解”，也不會陷入“矛盾”的困境；自然提高了效率，也提高了準確率。

三、“系統(tǒng)自洽”解題方法在2024年高考文言文閱讀題中的驗證

那么從上述案例中，我們發(fā)現(xiàn)的“系統(tǒng)自洽”解題方法，是否具備普適性呢？在實踐中，筆者對很多高考題，還有相對規(guī)范的模擬題（諸如廣州、深圳的一模二模），都有效檢驗了其可行性與有效性。現(xiàn)在，我們用2024年新高考Ⅰ、Ⅱ卷來進行檢驗。

2024年新高考Ⅱ卷，相對“關聯(lián)度”更高，我們先就之進行簡略檢驗。

從第12題的選項來看，其中的B、C兩項，既有交叉也有矛盾：

B．漢高祖想廢掉太子，改立趙王如意，呂后為此十分恐慌，派人強行要留侯出主意，留侯認為如請到漢高祖景仰已久的四位賢人，將會對太子有利。

C．四位賢人表示太子仁孝愛士，漢高祖打消了廢太子的念頭，希望他們好好輔助太子：四人本是留侯親自招來的，這也是沒有另立太子的一個因素。

兩項的統(tǒng)一之處是：因為四位賢人輔佐太子，漢高祖打消了廢太子的念頭；而太子找來四位賢人，與留侯有關。矛盾之處是“B留侯是被強行出主意”而“C留侯是親自招來”，明顯不正確一項必在B、C中，對應原文可以找到“強要曰”，可見B項正確。因此，該題答案為C。

而第10題斷句（魏君賢人是禮國人稱仁上下和合未可圖也），與第12題A選項（魏文侯曾經師從子夏學習儒家經藝，他崇禮敬賢，在諸侯之中享有美譽。每次乘車經過名士段干木居住的里巷時，他一定會行禮致意）明顯對應，意思理解準確，斷句不難。

第13題翻譯題（1）“吾求公數(shù)歲，公辟逃我，今公何自從吾兒游乎？”對應第12題B選項。翻譯（2）“卻軍還眾，不犯魏境者，賢干木之操，高魏文之禮也。”則與斷句題一樣，對應A選項，輔助也可參考D選項中“魏國與秦國的情況正與此相類似”。

至于第14題：王充認為，“太子敬厚四皓，以消高帝之議”猶如“魏文式段干木之閭，卻強秦之兵”，請根據(jù)材料分析二者的相似之處。又一次，分別與第12題B選項和A選項相應，可以通過選項準確理解題意，再聯(lián)系D選項“王充認為，假如有兒童持刀與孟賁相斗，兒童肯定不能取勝；如果兒童對孟賁恭敬有加，孟賁就不忍心傷害，魏國與秦國的情況正與此相類似。”可以掌握答題方向。

2024年新高考Ⅰ卷，雖然題目關聯(lián)度不如新高考Ⅱ卷，但仍然可以運用“系統(tǒng)自洽”有效解題。

首先，仍從第12題選項入手：

A.李陵擅長騎馬射箭，受命在酒泉、張掖訓練軍隊。李廣利出擊匈奴時，李陵請求以少擊眾，率五千步卒深入單于王庭，王夫之認為這是“自炫其勇”。

B.李陵遭遇單于三萬人馬，奮力作戰(zhàn)，單于震恐，召八萬人圍攻李陵，李陵率軍殺敵數(shù)千。對于李陵的戰(zhàn)功，司馬遷稱贊他雖敗猶榮，而王夫之則未置一詞。

C.李陵投降后，武帝大怒，司馬遷竭力替李陵辯白。王夫之認為，司馬遷這樣做的原因，是擔心如果不及時為李陵掩飾罪過，就會損害李廣的聲譽。

D.武帝誤信李陵幫助匈奴訓練軍隊，誅殺李陵家族，其實幫助匈奴的是李緒。王夫之認為，即便滅族之禍可以歸罪于李緒，李陵的罪責也無可推卸。

選項充分體現(xiàn)近兩年高考命題“事理一體”的選材特點，進行相應的表述，我們可以看到“先事后論”的結構形式：“事”——李陵請求以少擊眾，深入單于王庭；“論”——王夫之認為這是“自炫其勇”……

雖然，這四個選項之間沒有明確的“相互支撐”或“相互矛盾”的突破點；但整體來看，王夫之核心是站在司馬遷的對立面，批評李陵。而C選項與其他三項不同，側重指向司馬遷。而且“武帝大怒，司馬遷就為之辯白”已經“及時”，而“竭力”突出的是力度，有不對應之處。疑惑之下，對應原文“遷之為陵文過若不及，而抑稱道李廣于不絕，以獎其世業(yè)”，可知是“若不及”理解錯誤導致。

更重要的是，從第12題所得到的理解，同樣與其他題目可以產生聯(lián)系。第13題（1）“愿得自當一隊，到蘭干山南以分單于兵，毋令專鄉(xiāng)貳師軍”。與第12題A選項對應，由此可以明確主要內容，加上注釋，基本可以得出“（我）希望能夠自己負責一支軍隊，到蘭干山南去分散單于的兵力，不讓敵人只是向著李廣利的軍隊進行攻擊（不讓他們專門針對李廣利的軍隊）”的理解，里面的“鄉(xiāng)”翻譯成“向”，作為得分點，有一定難度，但與“分……兵”一句必須“自洽”，所以可以推知“鄉(xiāng)”通“向”是“通假字”。

第13題（2）李陵曰“思一得當以報漢”，愧蘇武而為之辭也。在文本中位置與第10題斷句題臨近，意義上有承接呼應的關系。而第10題的內容，又與第14題（王夫之強調李陵“大節(jié)喪，則余無可浣也”，材料一有哪些事實可以支持王夫之的觀點？請簡要概括）直接對應。同樣可以做“自洽”分析：“大節(jié)喪”就是指“投降”；“無可浣”意思是“（污點）無法清潔”。而這也恰好與選擇題四個選項中王夫之的主要觀點相應。由此，我們可以借助句意的準確把握，先解答第10題：為將而降/降而為之效死以戰(zhàn)/雖欲浣滌其污/而已緇之素不可復白（作為將領卻投降敵人/投降后還替敵人效死力作戰(zhàn)/即使要洗滌他的污點/但已經染黑了的白緞是不可能重新變回白色的）。

接著第14題也可以回頭借助第12題的選項進行解答，支持王夫之觀點有如下事實：①李陵投降匈奴是不爭事實；②（聯(lián)系A選項）李陵雖說以少擊眾，但也是自炫其勇的后果；③（聯(lián)系D選項，結合原文）是李續(xù)替匈奴練兵而不是李陵，但李陵實實在在與李廣利轉戰(zhàn)九天。這三點答案已經基本覆蓋給分點，妥善起見，還可以結合上面答點對應原文之間的“與衛(wèi)律皆貴用事”，給出“與降將衛(wèi)律一樣被單于重用”。

這里，我們再補充說明第13（2）的翻譯，因為王夫之的核心論點，李陵投降敵人的事實，是無法洗白的。所以第13（2）的內容講的就是司馬遷和李陵洗白的話“尋找一種合適的方式來回報漢王朝”。所以，明確意思后，可以準確翻譯：李陵說“想著找到一個得當?shù)姆绞絹砘貓蟠鬂h”，這只是愧對蘇武因而偽托的說辭。

至于第11題詞語解說題，方法同前，借助對應的選項，比如第11題A項中考核的“壯”可以通過文章位置，對應第12題A項，代入理解，確定準確后，再以“意動”用法代入理解“貴”，確定選項準確……此處不再贅述。

雖然2024年新高考Ⅰ卷在最初第12題判斷時，比較難以入手；但仍然可以看出整個命題內容結構與文本“系統(tǒng)自洽”，我們仍然可以利用這一思路，提升速度和準確率。可見，高考命題也遵守“系統(tǒng)自洽”，“系統(tǒng)自洽”是我們解題的一種有效策略。

四、“系統(tǒng)自洽”解題方法在古詩詞中的運用

那么，“系統(tǒng)自洽”解題方法是不是僅適用于文言文題目，當然不是。正如開頭所言，“系統(tǒng)自洽”本身就是眾多學科的共同基本概念，題目命制的科學性也決定了命題本身的“系統(tǒng)自洽”。

只不過，在解題中，有些題目更加明顯，容易突破；有些題目不是很明顯，比較難以借助“系統(tǒng)自洽”“一桿清臺”而已。在其他類型的高考題中，“系統(tǒng)自洽”仍然可以找到非常適用的案例。比如2023年新高考Ⅰ卷中的詩詞鑒賞題：

相似地，從第15題選擇題入手：

A．詩的首聯(lián)描述了當時人們不畏艱難、努力學習圣人之道的學術風氣。

B．詩人認為，“皮毛”之下精要思想的獲得，不能簡單依靠口耳相傳。

C．頸聯(lián)中使用“自”“親”二字，以強調要獲得真正學識必須親自鉆研。

D．詩人采用類比等方法闡明他的治學主張，使其淺近明白、通俗易懂。

我們可以快速找到BC兩項的“自洽點”：獲得精要思想，不能靠口耳相傳；獲得真正學識必須親自鉆研。兩者幾乎是換了個表述而言，所以兩者不能有一個錯，也就是兩者均為正確表述。而這兩點都是“治學主張”，D選項中的“類比”又可以從B選項中的“皮毛”可以得到印證。唯有A選項，基本上是“超然物外”，與其他三項沒有密切的關聯(lián)。所以可以懷疑A選項的正確性，并找原句參詳。最后，得出該題答案A。

而選擇題完成后，又因為已經快速明確詩歌主題，所以對于第16題（詩的尾聯(lián)提到魏了翁的名言：“不欲于賣花擔上看桃李，須樹頭枝底方見活精神也。”結合本詩主題，談談你對這句話的理解。）只需翻譯魏了翁的詩句之后，用BCD相關的意思組織回答就可以了。

總之，“系統(tǒng)自洽”不僅有助于高效解決文言文閱讀題目，對于現(xiàn)代文閱讀題、語用題，甚至作文審題也有普遍的適用性。畢竟，“系統(tǒng)自洽”是所有學科共同遵守的一個基礎！

【作者簡介：中學語文一級教師，民主促進會潮州市湘橋總支副主委，出版有《絕對理性：探尋思維的局限》《語文的道與術：教材運用與應試藝術》，在各類期刊發(fā)表論文33篇】

責任編輯 廖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