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最復雜、選民最分裂的美國大選
2024年美國大選分兩個階段。8月初,美國民主黨大會之前是拜登總統與前總統特朗普之間的競爭;民主黨大會之后是副總統哈里斯與特朗普的對決。第一階段,特朗普占盡上風,他在與拜登辯論中咄咄逼人,使拜登身心俱疲,難以招架,不得不將總統大選重任交給副總統哈里斯。第二階段,8月,副總統哈里斯在民主黨代表大會決議下倉促上陣,在保持拜登主要內外政策基礎上,政治光譜上趨于中間偏左的激進自由主義傾向,在性別、墮胎、控槍、氣候變化上比拜登更激進,更加注重價值觀、法制等社會議題;提出“機會經濟”口號,強調關注黑人、拉丁裔等中下層百姓利益,讓企業和富人承擔更多的責任,并承諾不對年收入40萬美元以下的百姓加稅,提高制藥公司定價透明度,免除低收入人群醫療債務,維護拜登的《平價醫療法案》;促進發展環境友好型產業,走清潔經濟道路;在對外政策上繼承拜登以價值觀為基礎的聯盟戰略;在對華政策上堅持“戰略對手”定位,繼續在地緣戰略和經貿科技上對華施壓和打擊。

但從此次大選結果看,美國選民顯然對哈里斯激進自由主義的一套不買賬,反而對特朗普以美國利益優先考量“再工業化”進程,使美國再次偉大,大規模驅逐非法移民,大力開發化石能源的主張,以及對全球征高額關稅以對沖美國高債務和高通脹率,以“美國優先”強基壯體,以全球戰略收縮突出制華重心,退出對美國不利的國際義務如《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等為特征的主張更感興趣,特別是接受特朗普要求“排干沼澤”為政府瘦身,打擊腐敗的主張。盡管目前美經濟指標不錯,9月年通脹率2.4%,年核心通脹率3.3%,失業率4.1%,但這些數據顯然與選民感覺錯位。特朗普不僅在選舉人票上大勝(312:226),而且選民票也居于領先(50.4%:48%),且共和黨重新奪回參議院多數席位,維持眾議院多數席位,共和黨贏得27個州的州長。特朗普已將行政和立法權均掌握在自己手里,且高法由保守派法官掌控,為特朗普下一步推進激進的政府結構改革與政策實施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特朗普當選對美國對外戰略及對華政策的影響
特朗普再次當選,使其“美國優先”及“讓美國再次偉大”的理念可以繼續實施:對內強化美戰備思維“內顧化”傾向,無需顧慮“深層政府”掣肘,行政、立法、司法大權在握,將依托一批保守派親信推進對行政當局、軍隊、情治部門等的結構性改革;推進驅逐非法移民和開發化石能源日程。對外則以“美國優先”及“讓美國再次偉大”理念確立美國未來戰略重點、經濟利益、策略手段和利益交換機制,回歸“有原則的現實主義”風格,打破二戰后形成的美領導的聯盟體系主導國際秩序的掣肘,傾向于以推動主要大國雙邊關系為主的外交戰略,企圖對美歐亞盟國征稅或要求其更多負擔美駐軍費用,謀求重建“美國優先”的霸權世界格局。
在對華戰略上,特朗普謀求在歐洲平緩俄烏沖突,尋求在維護以色列利益基礎上推進阿以和談方案,進而以中國為主要競爭對手落實印太戰略。
一是特朗普政府將優先考慮對中國經貿施壓,最大限度地獲取經濟利益。特朗普上任初期可能對我國抬高要價,以高額關稅為抓手為美攫取經濟利益。特朗普在競選期間宣稱要對中國進口商品征收60%的關稅,由此,將嚴重沖擊中美經貿關系,將使中國對美出口造成重大損失。目前我國仍是美國第四大貿易伙伴,1-9月,中美貿易額為5044億美元,其中我國對美出口3811億美元,從美進口1233億美元,我國順差2578億美元,且經過多年貿易戰,中美貨物貿易種類大體固定,我國在對美國出口上將會承受相當大的沖擊,有人估計可能對我GDP增長造成一個百分點以上的影響。但大幅提高關稅也將提升美國的通脹率,據美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測算,此舉將使美通脹率上升0.4%,如中國對美國實行報復,則美通脹率將上升0.9%。

二是特朗普將在全球戰略上實施重新洗牌。除增加關稅外,將要求歐亞盟國為美駐軍增加支持經費,提高美對其安全的“保護費”;謀求調整大國關系,以結束俄烏沖突為突破口,謀求穩定美俄關系,甚至以放松金融制裁或解凍俄資產,換取俄松動談判立場,在中俄之間“吹逆風”,盡可能在中俄關系中打入楔子;在中東維護以色列既得利益,推進阿以和談。美國企圖在全球戰略內固化的同時,重點針對中國,推進印太戰略新布局,重新布局對印太兩洋雙邊為主的戰略經貿關系,可能廢除拜登政府的“印太經濟框架”,重拾“在公平對等基礎上推進雙邊貿易協議”,致力于自由市場經濟,與盟國加強高質量基礎設施建設。隨著美新政府全球戰略調整,以及重塑印太戰略,中美關系可能在新的雙邊建構中尋求某種平衡。
三是特朗普政府不會拋棄臺灣這個戰略棋子,但將要求臺灣當局和企業對美多交“保護費”,對我國打臺灣牌仍是特朗普對華政策應有之意。畢竟特朗普只有4年時間,其變革內部、謀求振興美國經濟是重點。
對未來中美關系的幾點思考
1.特朗普重新上臺是美國國內政治格局的重大變化,必將對中美關系產生影響。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初,我國可能面臨戰略與經濟、科技的巨大壓力,中美博弈的頻度和烈度都可能“走邊緣”。我國應堅持對美既定方針和與美纏斗的主軸,以加快中國式現代化和高質量發展為目標,應對特朗普對華政策的新變化,扎實做好在臺海軍事斗爭準備,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

2.準備應對美對我國施加巨大關稅壓力,以活躍國內經濟和貨幣金融手段對沖高額關稅帶來的影響。我國科技界宜做好美對我國在科技創新產業進行多方面施壓封鎖的準備,堅定樹立自主創新精神。利用好特朗普對盟友征稅可能提供的機遇,強化與亞太和歐洲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貿和科技關系,對沖美壓力,利用好RCEP及美歐經貿關系可能變化提供的機遇。
3.對特朗普處理中美關系趨向要冷靜觀察,特別要注意其周邊對華強硬保守派人物動向。這些人反華意識濃厚,主張以戰略、安全、經濟、科技高壓削弱中國發展基礎。他們入閣必將對中美關系產生負面沖擊,我們仍需在斗爭中尋求各種發展機遇。
4.深入做友華人士和民主黨官員工作,做好馬斯克等企業家工作,加強中美商界和文化交流,加大以商促政的力度。
5.在臺灣問題上堅持原則,對美售臺武器等利于“臺獨”分裂活動的企圖絕不讓步,在對美開展涉臺外交同時,積極做好軍事斗爭準備,以美進我進、后發制人原則處理臺海局勢。
(編輯 尚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