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米線生產商壟斷銷售案

從2017年5月開始，云南潤某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潤某公司”）等米線生產商和個體戶達成協議，以潤某公司名義與昆明市各農貿市場的米線攤位和中間商簽訂排他性供貨協議和合作協議。受其影響，投資1800余萬元的云南易和潤滇米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潤滇公司”）經營日益困難。2024年8月29日，最高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終審判決：潤某公司賠償潤滇公司經濟損失100萬元、合理開支10萬元。

簽訂排他性協議

在昆明，圍繞米線產業衍生出一些生產米線的上游企業和個體商戶，如潤滇公司、潤某公司、昆明林某秋谷食品制造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秋谷公司”）以及個體工商戶——昆明市官渡區龍某精米廠（以下簡稱“龍某精米廠”）、尋甸林某源食品廠（以下簡稱“林某源食品廠”）、昆明市民某米線加工廠（以下簡稱“民某米線廠”）等。

2017年5月，潤某公司計劃增資擴股。2017年9月17日，秋谷公司法定代表人蔣某、林某源食品廠投資人岳某乙、龍某精米廠經營者楊某甲，分別向潤某公司交納40萬元、20萬元、20萬元認購該公司增資擴股股權。此外，2017年5月至7月，民某米線廠經營者張某以及個體戶班某、馬某、郭某也分別向潤某公司交付保證金，認購潤某公司增資擴股的股權。2017年9月17日，潤某公司出具的《證明》載明：潤某公司共出讓股金200萬元，即20%的股份。但潤某公司未與上述投資人簽訂股權認購協議，亦未在工商登記部門進行變更股權登記等。后經昆明市盤龍區人民法院審理，判令潤某公司分別退還上述公司和個人股權認購款及相應利息。

為了壟斷昆明市米線生產、銷售市場，從2017年5月起，潤某公司、秋谷公司等公司和個體戶達成協議：以潤某公司的名義一致對外，與昆明市各農貿市場的米線攤位和中間商簽訂供貨協議或合作協議。秋谷公司等7個企業和個體商戶按一定比例出資，提供給潤某公司使用，通過向每個米線攤位提供5000元保證金的形式，促成以潤某公司的名義與昆明市市區數百家農貿市場米線攤位簽訂供貨協議，約定米線攤位除銷售供貨協議約定的米線廠生產的米線之外，不得銷售其他廠家的米線。若米線攤位違約，需向潤某公司支付5萬元違約金，潤某公司還將通知所有合作的米線廠，停止對該攤位的米線供應。

此外，潤某公司、秋谷公司等企業和個體商戶聯合以潤某公司名義與中間商簽訂合作協議，協議約定：除合作協議約定米線廠生產的米線之外，中間商不得配送其他廠家的米線；中間商違反約定需賠償5萬元，潤某公司還將通知所有合作的米線廠，停止對該中間商的米線供應。

一家米線企業因壟斷停產

2017年初，潤某公司拉攏潤滇公司加入，被潤滇公司拒絕。2017年6月至8月，潤某公司與米線攤位簽訂供貨協議309份，約定的米線供貨廠家中包括潤滇公司的有143份。供貨協議中雖然有潤滇公司的名稱，但所留聯系電話號碼與潤滇公司毫無關系，米線攤位經營者無法通過該電話號碼與潤滇公司取得聯系。

2017年7月26日至30日，潤某公司與米線中間商簽訂的37份合作協議中均未將潤滇公司列入協議米線廠之中。2017年8月之后，潤某公司法定代表人要求已經簽訂供貨協議的米線攤位經營者不得繼續銷售潤滇公司的米線。上述供貨協議合作、協議約定的履行期限分別為3年和5年。

為了推動供貨協議、合作協議的順利簽訂，2017年5月22日，潤某公司作出的《潤某公司關于整合市場、簽訂合同、組織機構及近期工作安排的股東會決議》載明：“與終端客戶（攤位）簽訂合同期間，如果出現攤位拒不簽字者，由市場部及時反饋給每個米線廠家，必須無條件配合市場部工作，采取斷貨處理。”

2017年7月25日，潤某公司召開全體股東會并形成的《潤某公司股東會決議》注明：公司針對中間商合作協議的簽訂成立專門工作小組；每個廠家所生產的米線價格按如下執行：中間商攜帶簽訂兩份攤位供貨協議的按每公斤價格2.1元；中間商攜帶簽訂的攤位供貨協議低于兩份的按每公斤價格2.2元；中間商拒不簽訂合作協議的每公斤價格2.3元；所有潤某公司的米線送至攤位市場統一指導價2.3元。

2015年，潤滇公司廠區基本建成，共投耗1800余萬元，2016年得到迅速發展，但自上述壟斷協議達成并實施后，潤滇公司的市場份額大幅減少，經營日益困難，自2019年5月30日起停止米線生產。

一審判付律師費2萬元

潤滇公司向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2022年4月1日，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立案受理，隨后開庭審理。

2022年9月28日，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潤某公司、秋谷公司、龍某精米廠、張某、班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連帶支付潤滇公司維權合理開支律師費2萬元；駁回原告其他訴訟請求。本案受理費5.52萬元由潤滇公司負擔5.49萬元，由潤某公司、秋谷公司、龍某精米廠、張某、班某共同負擔300元。

潤滇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訴。2023年3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立案后，組成合議庭，于2024年7月22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

二審判決賠償110萬元

最高人民法院審理查明：本案系橫向壟斷協議糾紛。2024年8月29日，最高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終審判決：撤銷一審判決，潤某公司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潤滇公司經濟損失100萬元、合理開支10萬元；秋谷公司等7位被訴壟斷行為人對賠償義務承擔連帶責任；駁回潤滇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一審案件受理費由潤滇公司負擔2.02萬元，潤某公司和秋谷公司等7位被訴壟斷行為人共同負擔剩余部分；二審案件受理費4.8萬元，由潤滇公司負擔2萬元，潤某公司和秋谷公司等7位被訴壟斷行為人共同負擔2.8萬元。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

案后思

2024年7月1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壟斷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四十四條第三款規定：“原告有證據證明被訴壟斷行為已經給其造成損失，但難以確定具體損失數額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原告的主張和案件證據，考慮被訴壟斷行為的性質、程度、持續時間、獲得的利益等因素，酌情確定合理的賠償數額。”本案裁判通過對被訴壟斷行為的細致分析，闡明了具有競爭關系的數個經營者聯合抵制具有競爭關系的其他經營者時所采取的橫向的合同措施安排，認定案涉聯合抵制交易構成橫向壟斷協議。本案裁判通過辦好關乎群眾切身利益的“關鍵小事”，彰顯反壟斷法治精神，對規范民生領域的壟斷行為具有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