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紀中后期松漠草原發生的部族爭霸戰

摘 要：四世紀中后期，“五胡亂華”中實力較強大的鮮卑部落集團的三支——慕容部、宇文部、段部在中國東北西部展開了激烈的爭霸戰爭。宇文部在戰爭中失利后，部分余眾在松漠草原上逐漸融合凝聚形成新的部落，并保留有原始的氏族組織形態，其中最為著名的即庫莫奚與契丹。而后，由北魏軍隊發動的松漠之戰，揭開了契丹人歷史的第一頁。

關鍵詞：四世紀中后期；松漠草原；鮮卑；契丹

中圖分類號：K28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4）07-0001-04

契丹人來源及其文化傳統，與鮮卑人存在密切淵源關系。{1}因此，認識或把握契丹人歷史發展的基本線索，首先就需要弄清楚契丹人與鮮卑人之間所存在的具體關系，了解契丹人的來歷及其早期所孕育發展的具體環境——古代松漠地域，這樣才能夠清楚地縷述或揭示出契丹人歷史發展的實際線索。{2}

一、鮮卑人部落大聯盟瓦解后的草原政局

這里所說的鮮卑人部落大聯盟，是指二世紀后期形成的檀石槐部落大聯盟及其延續發展。關于檀石槐部落聯盟的牙帳地，史書記載位于高柳東北300余里的彈汗山（約今內蒙古自治區錫林郭勒草原中西部一帶）。{3}檀石槐部落聯盟存在的歷史階段，無疑是當時鮮卑人部落歷史發展過程中，力量最為集中、對于中原政權（東漢）影響最為深刻的歷史時期。但是，檀石槐部落聯盟最終卻在中原政權實施的分化瓦解政策下，轟然崩塌，其結局是伴隨著中原政權（東漢）走向分裂瓦解（由漢代大一統走向魏、蜀、吳三國分立的歷史階段），鮮卑人部落聯盟也逐漸走向了徹底的分裂瓦解之路。{4}

由檀石槐所構建的鮮卑部落大聯盟，在統一草原地區的發展過程中，那種原本在鮮卑人部落發展與氏族生活起著重要作用的血緣紐帶，也逐漸被新興的地緣關系所取代。鮮卑諸群團也逐漸與原本草原地區留居的諸多“土著”（大漠草原的原生民，如匈奴西遷后的部族遺留等）群體發生史無前例的大融合；鮮卑人的生活發生了變化，原本建立在血族觀念基礎上的聯盟意志力，也終于在檀石槐本人病歿后，迅速地解體為各個分別以地域觀念為主的新的群團意志。這就是《后漢書》里明確記載的西部鮮卑、中部鮮卑和東部鮮卑這樣三支新的而又互不相容的鮮卑人的歷史狀況。{5}其中西部鮮卑以拓跋部為代表，中部鮮卑以柯比能為首領，東部鮮卑以慕容部、段部等為主體。{6}

雖然，在檀石槐死后，中部鮮卑又迅速地出現了以軻比能為首領的聯盟重建活動，并在三世紀初期已經完成中部與東部鮮卑力量的重新集結，基本形成了對處于分裂狀態的西部鮮卑群團的強大威懾。但是，中原政權的軍政勢力并未完全退出草原地區，軻比能不久便被曹魏幽州刺史遣人刺殺，導致重新凝聚起來的鮮卑部落聯盟組織，也再次因為首領的死亡而呈現出迅速的崩潰局面。軻比能之死，使得中部鮮卑群團陷入西部鮮卑群團的蠶食、攻擊狀態，而中部鮮卑群團的內部分裂與爭奪，使其在內外交困局面下，很快地陷入土崩瓦解狀態；中部鮮卑群團或降服并融入西部鮮卑群團，或逃竄遠走東部地區獨立發展，或依附于其他鮮卑部落。《周書》記載：

有葛烏菟者，雄武多算略，鮮卑慕之，奉以為主，遂總十二部落，世為大人。其后曰普回，因狩得玉璽三紐，有文曰皇帝璽，普回心異之，以為天授。其俗謂天曰宇，謂君曰文，因號宇文國，并以為氏焉。

普回子莫那，自陰山南徙，始居遼西，是曰獻侯，為魏舅甥之國。九世至侯豆歸，為慕容皝所滅。{7}

由此可知，鮮卑宇文部自始祖葛烏菟開始，即世代居住于古代陰山（今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北部大青山）附近，并世代為部落首領，領屬有12個部落集團。至葛烏菟的后代普回擔任首領時，方正式定名部落集團為宇文部。部落首領莫那在位時，率領部落轉徙至故遼西地區的徒河流域（今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南部老哈河流域）。而原本屬于中部鮮卑的宇文部，由陰山地域向東南遷移至屬于東部鮮卑地區的歷史事實，應該是當時中部鮮卑分崩離析的實況。{8}

中部鮮卑在西部鮮卑的攻擊下，一部分被迫遷移至東部地區饒樂水（今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境內的西拉沐淪河）與徒河（即土河，又名土斛真水或托紇臣水，今赤峰市境內的老哈河）流域，并與生活在那里的土著居民逐漸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部落組織，即后來東部鮮卑集團中著名的宇文部（宇文鮮卑部落原本居住于中部鮮卑部落群團，只是在柯比能部落聯盟瓦解后，東遷至饒樂水與徒河之間，但其不久后即稱雄于東部鮮卑群團）。宇文部遷徙至徒河流域后，經歷百年發展，至四世紀中期，已儼然成為東部鮮卑群團之強部。如史稱：

匈奴宇文莫槐，出于遼東塞外，其先南單于遠屬也，世為東部大人。……莫槐虐用其民，為部人所殺，更立其弟普拔為大人。普拔死，子丘不勤立，尚平文女。丘不勤死，子莫廆立，本名犯太祖諱。莫廆遣弟曲云攻慕容廆，廆擊破之；又遣別部素延伐慕容廆于棘城，復為慕容廆所破。時莫廆部眾強盛，自稱單于，塞外諸部咸畏憚之。{9}

這里所說的“平文女”，即北魏王朝先祖平文皇帝的女兒。北魏先祖平文皇帝，名為拓跋郁律，其在位時間317—321年，證明宇文部首領丘不勤與拓跋鮮卑通婚時間，即在拓跋郁律在位期間。至宇文莫廆在位時期，已經稱雄周邊諸部。

二、發生在鮮卑東部集團的爭霸戰

一世紀以后的世界性的民族大遷徙，對于中國歷史發展最為重要、最為明顯的影響，莫過于發生在四世紀的“五胡十六國”時期。所謂“五胡十六國”，又被稱為“五胡亂華”。在近乎百年的時間內，北方各族及漢人豪門紛紛在中國北方地區陸續建立大小各異的十余個割據政權，如漢趙、后趙、前燕、前秦、西燕、后燕、北燕、冉閔等等，這些割據政權被統稱為“五胡十六國”。其中，“胡”即指草原游牧部族，其實“五胡”也不僅只有匈奴、鮮卑、氐、羌、羯，還有其他部族的參與；“十六國”也不僅只有十六個胡族建立的割據政權，也有其他民族或部族建立的割據政權。“五胡十六國”時期，僅僅代表了中國古代一個相對動蕩混亂的發展階段，中國古代北方地區延綿長達136年的分裂割據、互相混戰局面。這個階段始于四世紀初期，盛于中期，而止于439年北魏政權重新完成對中國古代北方地區的政治統一。{10}

四世紀中期，伴隨著“五胡十六國”局面在中原地區的展開，在中國古代東北的遼西地區及其附近，已經聚結著三支實力強大的鮮卑部落集團，分別為依托遼西地區東北部大凌河流域的慕容鮮卑部、依托土斛真水（即徒河）流域的宇文鮮卑部、依托燕山以北地帶的段部鮮卑部落。慕容鮮卑部是東部鮮卑中較為強大的一支，它在“五胡十六國”時期的歷史上，先后建立了前燕、后燕、西燕、南燕、北燕等政權，尤其前燕時期（337—370年）更是一度統一了當時北方的遼西、燕山南部與山東的大部分地區。此前，宇文鮮卑與段部鮮卑仍然是具有重要影響力的鮮卑支系力量，慕容鮮卑基本上是滅亡宇文部、段部后在其廢墟上，建立起了稱雄北方的割據政權。由于“五胡亂華”的影響以及中原地區蘊含的對于北方民族特殊的政治經濟吸引力，四世紀初期也同樣促使著三大鮮卑部落集團，皆有“劫奪”榆關通道、經由幽州進入中原的意圖。于是，慕容部、宇文部、段部三者之間上演了一場激烈的“爭霸”大戰。

據《魏書》記載，宇文鮮卑部落自首領莫廆、遜昵延、乞得龜及逸豆歸等四代，都陷入與慕容鮮卑的生死爭斗中，強盛的宇文鮮卑終于345年被慕容部滅亡。史稱，慕容鮮卑首領慕容廆在位時期（約285—336年），即與宇文部及拓跋鮮卑部落發生沖突，如“平文之末，廆復侵東部，擊破之”。{11}北魏先祖平文皇帝在位時間，乃317—321年，說明四世紀初期古代遼西地區的爭霸戰爭已經揭開了序幕。337年，慕容廆之子慕容皝繼任后，自稱燕王，分別與宇文鮮卑、后趙政權展開激戰。339年，慕容皝以女兒與拓跋鮮卑和親，聯合攻擊后趙于幽、冀州。史稱，345年，“又大破宇文，開地千里，徙其部民五萬余家于昌黎”。{12}又云：“建國八年，晃伐逸豆歸，逸豆歸拒之，為晃所敗，殺其驍將涉亦干。逸豆歸遠遁漠北，遂奔高麗。晃徙其部眾五千余落于昌黎，自此散滅矣。”{13}

此處所謂“建國八年”，即北魏先祖拓跋什翼犍年號，建國八年即公元345年。“晃”即皝，乃指慕容皝。“逸豆歸”，乃宇文部別部首領，也是宇文部最后一任部落大首領。

其實，雙方征戰之初，宇文鮮卑實力強橫，慕容部、段部勢力稍遜，但慕容部致力厘革部族舊俗，注重結好遼東、遼西地區漢晉大族，不僅社會生產得到迅速恢復和提升，部落軍政實力也有明顯增強，短短幾年間，慕容部憑借軍事戰術取勝并超越了宇文部。公元319年，宇文鮮卑聯合段部鮮卑和高句麗，攻擊慕容鮮卑部落，發動了西晉末年遼東地區最大規模的一場戰役——大棘城之戰，戰役中慕容鮮卑以弱勝強，擊退了宇文鮮卑部的進攻。其后，慕容、宇文雙方又在342至345年經歷數次大戰，最終宇文部土崩瓦解，大批部民成為慕容部的屬民，少部分宇文部殘余人口四散逃亡。慕容部兼并宇文部，急于安定新附人口和征服地區，段部鮮卑則趁機聯合幽州勢力及中原割據政權，舉部進入幽州境內，然后轉進至山東及其以南地區。

發生在遼西地區的三部之間的“爭霸”戰爭，以宇文部的覆亡為結局，但其歷史影響卻極為深遠。“爭霸”斗爭中，各部為了自身的利益與發展，不斷提升自身的政治和軍事實力，促進了一些地方勢力的崛起與融合，推動了各族間的交往交流交融，并對后世的部落發展及其軍事思想等都產生了深遠影響，也為后來北方地區的統一奠定了基礎，反映了當時民族融合和政權更迭的復雜歷史過程。

慕容鮮卑戰勝宇文鮮卑前后，部族發展朝向封建專制化方向轉變，但因為內部的政見不合發生分裂。當時，部落首領慕容皝加強對部落貴族權益的控制，激化了慕容部落貴族集團內部矛盾。慕容皝庶長兄吐谷渾率領其屬民及畜群，脫離慕容部落遠徙而去，經由燕山北部，先抵陰山以南，又西徙現今之青海湖地區，是為昌盛于北朝及唐宋時期的吐谷渾（或云土渾、退渾）部落。吐谷渾及其屬部遠走，削弱了慕容鮮卑整體實力，因此，慕容部在滅亡宇文鮮卑后，已無力阻止段部鮮卑舉族南下，轉而認真經營遼西地區，建立起了十六國時期著名的前燕政權。{14}前燕在慕容儁等人的領導下，軍事實力倍增，軍隊戰斗力得到提升，并設置了較為完備的各級官制體系，對部族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發展產生較大影響。

在慕容集團致力前燕政權的建立與發展之際，部分宇文鮮卑余眾，也已躲藏入松漠草原地區，并迅速與生存于松漠地域的其他部族人口融合與凝聚，逐漸發展成為新的部落集團。所謂“松漠”，即遼代的“平地松林”，又名“千里松林”地帶；元朝時期，此地因為植被退化而名為“八百里松林”。其范圍，西起今錫林郭勒盟錫林浩特市附近，東抵今通遼市扎魯特旗及開魯縣一帶，北倚大興安嶺南側，向南延伸至今河北省圍場縣以東及赤峰市松山區以南地帶。在這個范圍內，基本形成三面環山、東臨東北平原，主體地貌呈現丘陵起伏的半封閉狀況，屬于山地稀疏松林草原景觀，其間河流湖泊密布，動植物資源豐富。登高遠望，平林漠漠，故自北朝以來被稱為“松漠”。

逃亡在松漠地域的宇文鮮卑余眾，基本保留著比較原始的氏族組織形態，最為著名的即庫莫奚與契丹。自從宇文鮮卑滅亡，在不到50年的時間內，松漠草原諸多部落人口中，已經出現了像庫莫奚部落這樣的強大部落，他們是宇文鮮卑的遺民。那么，庫莫奚部落是個怎樣強大的部落體呢？即庫莫奚與契丹組成的相互依托、共同行動的部落體——最為低級的聯盟。

三、北朝初期拓跋珪征討松漠諸部

宇文鮮卑滅亡后40年間，淝水之戰的爆發（383年），使古代北方地區的混沌亂局，逐漸又走向澄澈，原本由“五胡亂華”所造成的混亂局面，漸變為鮮卑集團內部對中原控制權的爭奪，為北方地區的局部統一創造了條件。

隨著前秦政權的崩潰，原本次第征服的代、燕諸政權，又重新復辟。代政權，原本由西部鮮卑拓跋部所建立，最初定都于盛樂（今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和林格爾縣），被前秦滅亡后，又于386年復國，仍名代，旋即更名為魏，史稱北魏。燕政權，原本是由慕容鮮卑建立的前燕，被前秦滅亡后，于383年同時恢復為西燕與后燕兩個割據政權，不久后，西燕政權便被后燕政權所兼并。

當時，西燕與后燕政權忙于對中原氐族勢力的清除，無暇他顧。漠南地區，拓跋鮮卑重新集結，實力相對弱于西燕和前燕，故拓跋鮮卑建立的魏政權，便將擴張的區域鎖定在草原地區，統治中心確立在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388年秋，魏軍大舉征討庫莫奚部落。行軍路線為今河北赤城—內蒙古多倫縣閃電河流域—清代御道口—烏蘭布統附近—沿百岔河北向下行—抵達西拉沐淪。據《魏書》記載，當北魏皇帝拓跋珪親率大軍，擊潰庫莫奚部落于饒樂水南之后，契丹部落自庫莫奚部落中分離出來，從此走向獨立發展之路。接著，北魏大軍又在追擊庫莫奚部落之際，于饒樂水北遭到庫莫奚部落伏擊，北魏軍隊亦潰敗而歸。

可以說，由北魏軍隊直接發動的松漠之戰，不僅加強了北魏對北方邊疆的控制，也直接影響了契丹部落與庫莫奚部落的政治格局和發展軌跡，揭開了契丹人歷史的第一頁。契丹部落在與北魏的互動中逐漸壯大，并在后來的歷史中建立了強大的遼朝。這是契丹部落或者說契丹人的歷史來源。當代考古學成果也已充分證明了契丹早期考古學文化與東部鮮卑歷史遺存之間存在的淵源關系。{15}

上述便是契丹部落來歷及其文化淵源的重要線索。如此而言，《遼史》關于契丹部落起源的記載中，將契丹人的先世與鮮卑部落聯盟首領檀石槐、柯比能都聯系起來看待，還有《耶律羽之墓志銘》關于契丹人“宗分佶首，派出石槐”的敘述等，都不可視為元朝人修史的杜撰和遼人附會的自擬，說明它有著十分堅定的歷史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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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釋：

{1}參見任愛君.遼朝史稿[M].蘭州：甘肅民族出版社， 2012：3-4.

{2}參見[北齊]魏收.魏書·卷一百·庫莫奚、契丹[M].北京：中華書局，1974.

{3}{4}{5}范曄.后漢書·卷九十·烏桓鮮卑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65：2989，2994，2990.

{6}參見[北齊]魏收.魏書·卷95·徒何慕容廆[M].北京：中華書局，1974：2060—2061;[北齊]魏收.魏書·卷103·徒何段就六眷[M].北京：中華書局，1974：2305-2306；又[唐]房玄齡.晉書·卷一百八·慕容廆[M].北京：中華書局，1974：2803-2805.

{7}[唐]令狐德棻，等撰.周書·卷1·文帝紀[M].北京：中華書局，1971：1.

{8}[唐]令狐德棻，等撰.周書·卷1·帝紀一[M].北京：中華書局，1971：1.

{9}[北齊]魏收.魏書·卷103·匈奴宇文莫槐[M].北京：中華書局，1974：2304-2305.

{10}陳寅恪.魏晉南北朝史講演錄[M].合肥：黃山書社，1987：292.

{11}{12}[北齊]魏收.魏書·卷95·徒河慕容廆[M].北京：中華書局，1974：2060，2060.

{13}[北齊]魏收.魏書·卷103·匈奴宇文莫槐[M].北京：中華書局，1974：2305.

{14}[唐]房玄齡.晉書·卷108·慕容廆載記;卷109·慕容皝載記;卷110·慕容儁載記[M].北京：中華書局，1974：2804-2840.

{15}參見任愛君.什么是契丹遼文化[M].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15：61-64.

（責任編輯 孫國軍）

The Fight for Hegemony on the Flat Pine Forest Grasssland During the Middle to Late Fourth Century

REN Xiaoyu

（History and Culture Colleg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1， China）

Abstract： During the middle to late fourth century， Murong， Yuwen and Duan， three of the more powerful Xianbei tribles in the \"Upheaval of the Five Barbarians\"， launched a fierce war for hegemony in the west of northeast China. After the defeat of the Yuwen trible in the war， partial remnant gradually merged and formed new tribes in the flat pine forest grassland， and retained the original clan organization， the most famous of which were Kumoesh and Khitan. Later， the battle of the flat pine forest， launched by the Northern Wei army， disclosed the first page of Khitan history.

Keywords： The Middle to Late Fourth Century； The Flat Pine Forest Grassland； Xianbei； Khit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