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全媒體時代的到來,使涉警網絡輿情的發展呈現出新的特征。全媒體賦予人們參與政治生活的權利,但也帶來了涉警輿論危機的潛在風險。本文圍繞涉警網絡輿情的多階段屬性,依托階段分析論,結合網絡輿情傳播效應理論,探析涉警網絡輿情的產生過程及發展特征,并基于危機管理4R理論探索涉警網絡輿情治理優化之策,旨在助推涉警輿情管控體制不斷完善,促進網絡生態健康發展。
關鍵詞:全媒體;涉警網絡輿情;發展特征;治理優化
中圖分類號:D035.31;G206.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24)08-0023-04
一、引 言
全媒體時代,涉警網絡輿情信息傳播在廣度和速度上都被按下快捷鍵,背后的社會問題也被無限放大。涉警部門和主流媒體在輿情處理過程中,面臨來自時空、技術、主觀和效用維度的時代挑戰。但是,全媒體傳播方式的出現也為涉警網絡輿情治理提供了絕佳機遇。在這樣的背景下,深入了解和把握全媒體時代涉警網絡輿情的特征和規律,制定科學合理的治理措施,對于維護社會穩定和保障公共安全至關重要。
二、從階段分析論角度探析涉警網絡輿情發酵全過程
斯蒂文·芬克認為,危機傳播分為潛在期、爆發期、蔓延期和解決期四個階段。現代涉警網絡輿情發展演變始末、媒體報道變化、涉警事件雙方沖突之間均存在密切聯系,借助四階段理論,不僅有助于更深刻地認識全媒體生態,還能為涉警網絡輿情的治理提供更清晰的邏輯思路。
(一)輿情潛伏期:信息零散不成規模
輿情事件并非瞬間產生,而是在網絡平臺上已有跡象的逐步積累,然后在某個時間點被“引燃”。涉警輿情事件一旦發生,各大網絡媒體便會爭相報道,這會加快事件的傳播速度、擴大傳播范圍和影響力,網民也會從不同媒體渠道獲取各樣信息,進行五花八門的評論和討論。但是,這種廣泛的關注和討論通常是短暫的,絕大多數網民對事件的關注度會隨著時間的延長而逐漸消退。例如,2019年11月7日《紅星新聞》發布“63歲老人被誤當嫖客遭警方毆打”事件,從7日到10日處于潛伏期,媒體報道的訊息較少,網民的轉發討論也少,影響力較低[1]。但是,一些細微的線索和小規模的討論往往會為后續的輿情爆發埋下伏筆。
(二)輿情爆發期:話題熱議度凸顯
輿情爆發期是網絡輿情發展的高峰期,此時,信息傳播速度快、影響力比較大。這一階段,專業新聞媒體、自媒體大V、主流媒體會將輿情擱置在公共討論平臺之上,對涉事人員進行討論,以此打造新的討論話題,吸引更多社會關注。對于“63歲老人被誤當嫖客遭警方毆打”事件,《新京報》報道“抓嫖客還不許曝光,把賠償當作封口費?”一文迅速引爆社會輿論。事件真相是:一名六旬患癌老人被警方誤會,遭到控制和毆打,警方事后道歉并賠償9萬元。但在媒體報道后,警方要求老人返還賠償款,理由是老人接受采訪違背賠償協議。此舉再次激起社會輿論,網民紛紛聲討,認為警方是掩蓋事實、壓制言論。隨后,相關部門介入調查,涉事警察和相關領導被要求作出解釋和整改。此時,涉事警方處于被動局面,如果繼續處理不當,將引發網民更大的激憤情緒,成為執法過錯“該糾不糾”圖鑒,產生社會負面影響。
(三)輿情蔓延期:媒體—意見領袖—公眾多方互動
當輿論事件的熱度處于頂峰時,其傳播主體眾多,傳播速度迅猛,影響范圍廣泛。傳統媒體的優勢是具備權威性和公信力,自媒體的優勢是快捷和互動性,在與網民的互動之中,民意表達被進一步維系和放大[2]。因此,官方機構、權威媒體以及網絡意見領袖的關注與轉發會集中全社會的視線,引發輿論井噴和深度討論。當涉警事件出現時,網民往往會通過網絡意見領袖獲得信息,從而產生對網絡意見領袖的依賴、模仿、跟隨等行為。隨著參與話題討論的人逐漸增多,話題發展方向也會呈發散式,各種涉警事件會相繼爆出,層出不窮,眾說紛紜。
(四)輿情解決期:評論、反思與消解
每個涉警輿情事件都會隨著事件的解決而走向衰退,根據不同涉事部門具體的處理情況,消退時間有長有短[3]。此時,雖然相關事件的社會關注度顯著下降,相關責任方已經接受了相應懲處(如拘留、降職、警告等),但是,社會環境所遭受的影響難以逆轉,如若相關主體缺乏反思,可能會再次觸發輿情。輿情解決期涉事部門應主動發布處理結果,向公眾傳達解決措施和改進方案,以增強公眾的信任感,同時,總結經驗教訓,完善應對機制。
三、從網絡輿情傳播效應探析涉警網絡輿情發展特征
自媒體平臺上各方輿論的匯聚與碰撞所產生的輿情現象呈現出共同的規律特征,可以用某些“效應”來概括,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標簽效應:輿情潛伏期情緒積壓,標簽化明顯
互聯網傳播為特定輿論事件賦予標簽化的污名,其傳播過程進一步在網絡議題的形塑中將個案污名拓展至類似事件,引發廣泛的社會公德討論與批判[4]。公安機關作為與群眾日常生活、交往最為頻繁的一個團體,自古便被賦予權威、正義和善良的形象。然而,隨著新媒體技術的發展,個別涉警網絡輿情事件暴露出的問題影響了公眾對公權力人員的整體印象,導致公安民警團體出現了被污名化的現象[5]。涉警網絡輿情往往集中于公權和群眾之間,敏感性較高,在社會轉型升級的時代背景下,公安機關的特殊性使其必須走在維護社會和諧秩序的最前沿,一旦出現負面涉警輿情事件,就會激化社會矛盾,將民警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例如,“廣西學生被錯誤羈押14天事件(2019年2月23日)”“民警違規傳喚女子并未道歉事件(2021年9月12日)”“河南民警腳踹村民事件(2020年4月11日)”等都屬于負面涉警網絡輿情事件,經過自媒體流量加持,個別網民為警察貼上了“冷血機器”等污名標簽。標簽效應使得個別網民對涉警事件帶有先入為主的偏見,容易對警察群體產生不信任感。因此,當公安民警被污名化時,發生一起普通的社會事件也會激發社會中的不穩定情緒,導致公眾產生質疑心理。這種情緒在輿情潛伏期逐漸加劇,一旦觸發事件爆發,情緒宣泄會導致輿情進一步發酵,進而對公安機關及社會產生影響。
(二)暈輪效應:輿情爆發期輿論失焦,情緒化凸顯
自媒體的信息傳播機制不完善,缺少嚴謹的審核過程,這使得意見表達在輿論構建初始階段就容易失焦。在次級傳播中,這種失焦猶如暈輪般擴散[6]。全媒體環境中,很多起初不明朗、信息不完整的涉警事件很容易被不良媒體曲解、誤讀,在流量誘惑下就會出現輿情暈輪。這種現象使得涉警事件的真實情況往往被淹沒在大量的錯誤信息中,例如,“張玉環故意殺人案再審改判無罪事件(2020年8月4日)”“內蒙古交警隨意處罰貨車司機事件(2021年9月8日)”“廣東省資深警官李春生涉嫌違紀違法被查事件(2022年12月8日)”等,部分網民不明真相,對警方產生了疑問和不信任。全媒體時代下,網民容易受到不完全事件影響,在真相還未浮出水面前,追隨社會媒體的思想大流,出現主觀臆斷和以偏概全的現象。此外,個別崇尚流量為王的自媒體賬號也善于在事件未調查清楚之前率先發布引戰言論,借機挑起更多輿論情緒,以訛傳訛模糊事實本質,加重輿情發展偏差,使網絡輿情出現“后真相”情況。
(三)破窗效應:輿情蔓延期不受約束,空想性加劇
破窗效應的核心理念是,任何未能及時糾正的微小失序或偏離行為將逐步擴散。網絡輿情事件的生成大致經歷新聞傳播、話語互動和事件定性三個步驟。[7]。在這三個步驟當中,全媒體為網絡輿論提供了溫床,個別媒體把關人角色缺失,網民對涉警網絡輿情事件的評論觀點也不受約束,通過無限想象和揣測,導致事實真相被逐漸淹沒。例如,“深圳交警毆打女友事件(2019年12月7日)”發生后,個別網友發布了“警察打人沒事”的言論。這些負面涉警網絡輿論是網民情緒發泄的閘口,但也影響了其他網民的判斷,嚴重干擾了事件的客觀評判與有效解決。
(四)長尾效應:輿情解決期影響深遠,問責性強烈
假設輿情的爆發時間是“頭部”,那么平息時間則是“尾部”。涉警網絡輿情熱度逐漸消退后,事件真相得以浮出水面,網民看到事件被合理解決后,對涉警信息的追蹤度和敏感度也隨之降低,此時的網絡聲音也逐步回歸理性,網民開始站在宏觀角度反思事件本身所折射出的現實問題。例如,《南方周末快評》曾對“西安的哥猝死(2021年5月)”涉警事件做出簡評,認為嚴格遵循執法程序能夠減少涉警負面輿論和社會負面情緒爆發,也能從根本上保護受害者權益;“俠客島”曾對“汕頭交警暴力扔車執法(2019年9月)”事件做出微評,認為基層民警執法行為仍存在諸多不規范,容易被網民定義為“暴力執法”。從涉警網絡輿情事件發展規律來看,事件發展到終末期會呈現出明顯的問責特征,網民希望執法人員在下一次執法時能更公平、公正,希望涉警事件出現后警方及官方媒體能第一時間做到信息公開,若出現過失執法要及時承認錯誤并做出相應挽救措施。從某種意義上看,涉警網絡輿情發展到問責階段,體現了公眾對基層公權力行使監督、批評和建議權。
四、從危機管理4R理論探索全媒體時代涉警網絡輿情治理優化
4R理論是管理學家羅伯特·希斯提出的,即縮減(Reduction)、預備(Readiness)、反應(Response)和恢復(Recovery)。4R理論被廣泛應用于輿情治理領域,能夠對不同發展階段的涉警網絡輿情治理做出針對性優化,使輿論風向朝著更加理性、正確的方向發展。全媒體時代給各地涉警網絡輿情處理帶來新的挑戰,統籌規劃、綜合施策,優化網絡輿情治理勢在必行。
(一)輿情潛伏期須加強輿情信息監測
涉警網絡輿情發展從潛在到顯現具有一定的規律性,潛輿論作為廣泛公眾和既定輿論客體情緒的體現,預示著絕大多數人的立場,所以相關部門要加強潛伏期信息監測與管控,及時把控顯輿論走向。潛伏期輿情涉事者主觀性與情緒性較強,容易不理智或被不良媒體誤導,導致后續事件發展難以控制,所以公安機關涉警網絡預警部門要充分運用大數據和現代化科技,有效地檢測涉警負面輿情信息。例如,公安機關研發的“謠言機器人”可對涉警網絡輿情進行識別、篩選,用計算機有效定位網絡信息,這對優化網絡輿情治理有重要作用。
此外,涉警網絡輿情治理僅憑公安機關努力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互聯網公司的通力輔助,通過利用人工智能識別技術對輿情信息自動篩選、分類,以及專業研發人才在算法優化、數據處理和系統維護方面的支持,大幅提升輿情治理的精準性和有效性。這不僅有助于及時發現和應對潛在的輿情危機,還能確保涉警事件的處理過程更加透明和公正,從而贏得公眾的信任和理解。特別是短視頻流行的當下,各地公安機關也要做到扁平化管理,盡可能做好跨省、跨市、跨區域的協調預警聯動,將輿情危機扼殺于萌芽之中。
(二)輿情爆發期應適度報道輿情信息
部分涉警網絡輿情的爆出都來源于自媒體,主流媒體報道相對滯后,以至于很多網民難以判斷輿情信息的真實性,出現了盲目跟從的現象。因此,涉警網絡輿情事件爆發后,主流媒體應迅速跟進,客觀、適度地報道事件真相,以引導輿論走向,減少不實信息的傳播。同時,公安機關應第一時間了解事件情況,對涉警網絡輿情進行判斷,第一時間發布警情通報,表明官方態度,第一時間拿出有效應對措施,并及時公布事件處理進程。這不僅有助于輿情的平息,也能增強公眾對公權力機關的信任。
(三)輿情蔓延期應持續跟蹤輿情報道
全媒體時代,信息魚龍混雜,不論是社會媒體還是公安機關,都要樹立“變堵為疏”的理念,把適度報道與跟進報道相結合,及時解讀事實真相,抓準時機扭轉輿情走向。在跟蹤報道過程中,須堅持網上網下“三同步”,加強對散播警情和謠言的懲戒力度,嚴肅處理借機炒作、為謀取個人利益而隨意杜撰、編造虛假信息的網民,并及時公布涉事民警的處理進展,確保信息公開透明。
(四)輿情解決期應總結事件處理經驗
涉警網絡輿情進入尾聲,輿論傳播速度大大減緩,此時,公安機關要做好復盤工作,分析事件處理過程中存在的不足,總結輿情治理經驗,避免相同事件再次發生。一起類似事件的發生,如果處理不當,就會在公眾心中留下“后遺癥”,類似事件再次發生時,公眾情緒會被瞬間點燃,公安機關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重建公信力與權威[8]。危機事件過后,涉警網絡輿情看似已經得到有效處置,但涉事公職人員要對輿論的被動性深刻反思,這是重塑公安民警正面形象的重要一步。對于存在執法過失的涉事民警,事后須主動發聲,沉穩持重地表述自身不足,以真誠的態度彰顯責任擔當,努力獲取群眾的信任與支持。同時,公安機關也要化危機為契機,構建和諧警民關系,不斷優化涉警網絡輿情治理策略,提升危機管理的服務能力與水平,推動網絡強國建設。
五、結 語
全媒體時代下,涉警網絡輿情可能會出現輿論倒灌現象,其中負面網絡輿論迫使公安機關處于被動狀態,輿情危機影響很大。網絡是公眾表達自身訴求的重要場所,也能反映一定的社會問題,所以,公安機關要不斷優化涉警網絡輿情監管機制,第一時間對輿情做出反應,持續跟進輿情治理。同時,主流媒體應發揮正面引導作用,及時、客觀地報道涉警事件,幫助公眾了解事實真相,增強公眾對執法部門的信任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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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宋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