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儀式觀視域下講好中國故事相關紀錄片敘事策略研究

摘 要：“講好中國故事”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重要時代命題。當下，國際傳播進入重要階段，如何通過紀錄片講好中國故事，是學界和業界研究的重點。為了更好地傳遞中國聲音、展現我國形象，各地舉辦了許多與“講好中國故事”有關的大賽，“講好中國故事”創意傳播大賽就是其中之一。本文基于傳播儀式觀視角，以2022年“講好中國故事”創意傳播國際大賽獲獎作品為例，分析探討講好中國故事相關紀錄片的敘事策略，旨在為跨文化傳播視野下紀錄片敘事研究提供借鑒。

關鍵詞：傳播儀式觀；講好中國故事；敘事策略

中圖分類號：J9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4）08-0082-04

傳播學者馬歇爾·麥克盧漢認為，“媒介即訊息”，媒介記錄了信息的產生和傳遞，媒介本身也是一種訊息。紀錄片作為傳播媒介之一，能夠展現一個國家的歷史與文化，傳遞一個國家的精神與價值觀。隨著《舌尖上的中國》系列紀錄片在海外引發熱烈反響、博主李子柒發布的田園生活短視頻在YouTube等海外社交平臺走紅，我們看到了中國故事“出?！钡南ＭＷ悦襟w的蓬勃興起打破了傳統的傳播格局，傳播者與受眾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無論是行業媒體制作的專業紀錄片，還是博主個人制作的微紀錄片，都見證了互聯網時代紀錄片的傳播力量。

“講好中國故事”創意傳播國際大賽（以下簡稱“大賽”），以“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為導向，以“講好新時代中國故事”為宗旨，自2017年開辦以來，吸引了眾多國內外機構和個人參與，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對外傳播提供了實踐平臺。近年來，大賽展示了大量優秀作品，傳播了眾多“中國故事”。2022年，大賽以“踔厲奮進，共向未來”為主題，最終評選出98部優秀紀錄片獲獎作品。

一、概念界定：傳播儀式觀

傳播儀式觀由文化研究學者詹姆斯·凱瑞提出，是指“一種以團體或共同的身份把人們吸引到一起的神圣典禮。”[1]詹姆斯·凱瑞認為，文化與意義是傳播中最核心的探究點。這也是傳播儀式觀強調的深層內涵，傳統文化在整合社會、統一社會價值觀方面具有巨大力量[2]。基于傳播儀式觀理論研究文化傳播的具體文本實踐，能夠發現作品背后所構建的情感認同，以文化的角度讓傳播具有儀式感，通過儀式傳播達成“文化記憶共同體”。

二、符號建構：視聽語言構建儀式場景

詹姆斯·凱瑞認為，現實以傳播的方式存在，通過對符號形式的構建、解讀和運用而創造出來。文化符號作為儀式的組成部分，需要充分將其承載的精神、物質元素呈現給公眾[3]。儀式性傳播的重點在于其符號化的建構過程。傳播不僅是信息的傳遞，更是一種符號的創造和解碼。2022年，大賽中的獲獎作品借助獨具特色的視聽語言構建儀式場景，讓國內外受眾更好地感知中國故事，達到了良好的傳播效果。以下結合傳播儀式觀分析本屆大賽相關獲獎作品中的符號建構。

（一）語言符號

語言符號在紀錄片中的作用十分重要，具體包括講解語言符號和無聲語言符號兩種類型。它們在紀錄片中穿插呈現、相互配合，方便受眾理解畫面內容，讓受眾領略到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語言之美。

1.講解語言符號

講解語言符號主要是指解說詞和人物話語，這是紀錄片的有聲語言，能夠起到補充畫面內容的作用，方便受眾沉浸式感受紀錄片內容。

（1）解說詞

解說詞對紀錄片畫面延展起到了一定的補充作用，從而達到在光影之外詮釋內容的效果。例如，大賽一等獎獲獎作品《我從宋朝來》以溫州朔門古港遺址考古重大發現為出發點，選擇具有代表性的“青釉瓷碗”文物進行第一人稱解說，配音以輕柔舒緩的語調娓娓道來，介紹了宋朝時期以青釉瓷碗為代表的一批龍泉瓷在運輸中遇到海難沉睡千年，再到被考古發現的過程，通過文物符號和語言符號雙重“加碼”，營造了儀式空間，使受眾沉浸式感受文物的歷史底蘊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靈韻。

（2）人物話語

人物是紀錄片的靈魂所在。紀錄片中，真誠樸實的人物話語能夠打動受眾，同時，也能體現紀錄片的真實性。例如，一等獎獲獎作品《絕壁問道：劈開天渠》中，出鏡的多是前進村的干部和村民，他們面對鏡頭，用親切樸實的家鄉話表達了父輩們堅守“一定要把路修通，為下一代子孫造福”的初心，描述了前進村歷經三代人在懸崖峭壁上劈開天渠，修出三條大堰的困難和艱辛，讓受眾深刻體會到前進村村民讓河水變道、山川變貌的勇氣和意志，給予受眾內心深處的靈魂“共振”。

2.無聲語言符號

無聲語言符號主要是指字幕及畫面內文字，字幕能夠幫助受眾理解視頻內容，畫面內文字能夠能突出重點內容[4]。例如，在三等獎獲獎作品《雙流，見信佳》中，創作團隊通過5封信之間的關聯性，以展現成都市雙流區的城市風貌和人文景觀，并將這些地點用畫面內文字進行標注，引起了受眾注意；伴隨著旁白和字幕的進度，5封信的關鍵內容也相繼出現在畫面中，使受眾能夠從中了解到發生在雙流區有關親情、愛情、友情的故事，進而產生情感共鳴。此外，考慮到國內外受眾不同的語言和接受習慣，字幕的使用更能幫助他們同頻理解紀錄片的內容和主旨。在出鏡人物不同語言和方言的混雜中，字幕起到了解釋說明的作用，運用字幕這一無聲語言符號，能夠減少文化交流障礙，創造海內外受眾共通的情感空間。

（二）非語言符號

非語言符號是指不以人工創制的自然語言為語言符號，而是以其他視覺、聽覺符號為信息載體的符號系統[5]。視聽元素的加持，能夠進一步營造傳播“儀式感”，使受眾沉浸于儀式場景中。

1.視覺符號

視覺符號在畫面呈現中能夠突出重點，在語言符號的輔助下達到“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效果。大賽的獲獎作品有效運用了多種視覺藝術展現故事內容。例如，特等獎獲獎作品《“天路”背后的中國答案》，講述了生活在重慶山溝里的下莊前進村村民為了尋找出山的路，歷經幾代人努力，終于在懸崖絕壁上造出了山路的壯舉。在畫面呈現上，紀錄片大量運用長鏡頭增強畫面的吸引力，其中，實景展現“天路”所在位置的崎嶇陡峭就運用了一組將近20秒的航拍長鏡頭。此外，一些對于“天路”位置的推拉鏡頭也增加了畫面的緊張感。在畫面內容中，既有現在村民與探訪者亞當回憶開鑿“天路”畫面的對話呈現，又有以前村民開鑿“天路”的視頻和照片等史料穿插。在動畫技術方面，該片還使用了CG特效技術還原“天路”路線，向受眾直觀展示了“天路”的陡峭與險峻，極具畫面感。

2.聽覺符號

紀錄片中的背景音樂和音效能夠增強畫面感染力，在關鍵情節中融入合適的背景音樂或音效能夠產生“畫龍點睛”的效果。例如，在獲獎作品《戲臺之上》和《黃梅聲聲》中，無論是出場人物的演唱還是伴奏的管弦聲，都帶著獨特的中國韻味，給紀錄片增添了更多的文化底蘊和藝術美感。此外，根據“踔厲奮進，共向未來”的大賽主題，相關獲獎作品多采用宏大型及厚重感的背景音樂，渲染積極向上、催人奮進的氛圍，使受眾身臨其境。例如，二等獎獲獎作品《鐵匠》用民間小調“廣成韻”開頭，不僅與主人公老鐵匠的職業特點與性格特征相照應，而且渾厚的歌聲一出現就十分吸引人，激發了受眾對整個作品的興趣。

三、敘事策略：多元敘事描摹中國圖景

傳播儀式觀偏重共情敘事，在儀式場景營造過程中注重引發受眾的情感認同，使受眾參與到儀式場景中，進而在“文化記憶共同體”的驅使下實現儀式傳播。“題好一半文”，“講好中國故事”相關紀錄片的敘事策略關鍵在于主題選擇。先有主題選擇，再搭建故事架構，在講故事的過程中融入傳播的儀式感，才能讓受眾在不同主題和不同敘事方式中感受中國故事之美。

（一）關注非遺，展現傳統文化魅力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瑰寶，是國家與民族文化底蘊的重要標識。在“國潮熱”的背景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開始“破圈生長”，得到了進一步弘揚和發展，與之相關的非遺也開始蓬勃發展。本屆大賽中有許多與非遺有關的獲獎作品，本文經過統計分析，發現其敘事策略分為三大類：

1.全方位展現非遺技藝

非遺與技藝密切相關。例如，《魚皮畫》《關東泥人》等獲獎作品，著重展現非遺產品的制作過程，并在此基礎上加入非遺傳承人對這份工作的獨到見解與熱愛之心，以物承情，托物言志，激發受眾對紀錄片中非遺項目的興趣和對非遺傳承人的敬佩。

2.以傳承人為主線

非遺與其傳承人息息相關。文化的生生不息貴在一代又一代的傳承，傳承人是讓非遺技藝得以流傳至今的重要因素。拍攝非遺類紀錄片，切忌見物不見人，只見樹木，不見森林。森林既是指一代接一代傳承至今的傳承人群體，也指當下苦心孤詣留住傳統根脈的傳承人群體，這兩個來自不同時空維度的傳承人就是非遺紀錄片的主角[6]。例如，《戲臺之上》《熏陶者》等獲獎作品，不僅聚焦非遺本身，還用大量篇幅展現了非遺傳承人背后的人生故事，以物載文，以人傳神，讓受眾在觀看紀錄片過程中感受時代風貌和工匠精神。

3.多線交叉融合式

要在一部紀錄片中展現多個非遺故事，就要選用多線交叉融合的敘事方式，平衡各線故事發展，多元共生，并行不悖，既不能“喧賓奪主”，又不能“一團亂麻”，讓受眾在觀看時不會覺得單調。例如，一等獎獲獎作品《世界鞋都·山水斗城》通過表里相濟的敘述內容，將甌劇、彩石鑲嵌、手工鞋制作技藝等溫州非遺項目多線并行，講述中青兩代非遺傳承人的故事，同時，創作團隊還考慮到海外受眾的日常視聽習慣，采用英語解說，站位較高，具有一定的國際視野。

（二）聚焦平凡人生，謳歌人民群眾

中國外文局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國家形象全球調查報告》顯示，“勤勞敬業”是中國國民最突出的形象[7]?！扒趧诰礃I”的勞動者永遠值得我們歌頌。在聚焦新時代勞動者的獲獎作品中，有在海上劈波斬浪的“大國工匠”韓超、沙漠植綠人孟軻、91歲高齡的兒科醫生陳桂芳、松花江畔護鳥人任建國……他們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在各自領域里閃閃發光。講好中國勞動者的故事可以從百姓視角切入，以主人公自身經歷為主線展開故事情節，將個人命運與國家發展串聯起來，以小見大，讓受眾從這些人物故事中不僅能感受到人性光輝和人間溫情，還能體會到國家的日益強盛和社會發展的日新月異。

（三）走進基層治理，領略民生建設

“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泵裆鷨栴}是我國社會治理的一個永恒命題。作為“黨、政府和人民的喉舌”，關注民生問題是媒體發揮宣傳和監督功能的重中之重。主流媒體講好中國故事應遵循“三貼近”原則，注重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彰顯民族自信和民族精神，在深入了解海內外受眾需求的基礎上創新傳播形式，推動中華文化更好地走向世界。

正如費孝通先生所說的那樣，“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我們要講好中國故事，就要不斷創新講述方式，將中國式現代化的生動圖景娓娓道來，并進行“柔和式”傳播，注重尋求與海外受眾共同的審美情趣，實現跨文化傳播。例如，特等獎獲獎作品《小雅的日記———一個基層治理的齊魯樣本》，是由《齊魯晚報》和威海市宣傳部聯合制作，聚焦基層治理中的“紅色物業”板塊，以“小雅”和“芳姐”兩個人物符號，生動講述了青年物業工作者走基層、解決群眾困難的日常工作故事，還穿插著老一輩物業工作者對青年工作者的教導和鼓勵，展現了基層工作者的風貌，讓受眾從日常工作小事中感受到我國基層治理優勢。

（四）關注多樣美食，展現中國風味

《舌尖上的中國》系列紀錄片作為中國美食文化“出海”的代表，向海內外受眾成功講述了中國美食故事。它將“中國美食”這一文化符號進行資源整合，把人們日常生活中的“美食”與市井小巷的人物故事串聯在一起，通過故事化手法將美食背后的文化和情感展現出來，為中國美食鐫刻民族烙印，成為跨文化傳播的精品之作。飲食是人類生存的基石，也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其背后蘊藏著深厚的文化內涵。從“飲食”線入手展開日常生活敘事，不僅能給受眾帶來親近感，更能展現我國人民獨特的飲食習慣、審美追求以及積極的生活態度，蘊含了中國飲食文化對中國人精神的滋養。

參賽作品《一顆螺的旅行》向我們展現了當下備受歡迎的小吃———螺螄粉的生產和制作過程，在一些關于螺螄粉制作的特寫鏡頭中，香味似乎要隔著屏幕飄出來。此外，片中還呈現了食客品味螺螄粉的鏡頭，人文與美食交匯，展現了日常生活風貌，讓受眾感受到中國飲食文化的精妙之處。

（五）走進外國友人，感受中國面貌

社會學家蘭德爾·柯林斯提出“互動儀式鏈”一詞，認為“親身在場”“共享的情感狀態”“共同的關注焦點”是構成儀式互動鏈的關鍵[8]。通過“他者”視角敘事，能夠快速拉進與海外受眾的距離，打造傳播互動儀式鏈，實現從符號呈現到文化認同的儀式性表達。通過外國友人視角認知中國，從他們的親身經歷出發感知中國的發展變化，更容易打破傳播屏障，實現跨文化傳播。獲獎作品《“天路”背后的中國答案》通過一位在重慶生活了15年的外國人亞當的視角，以他的探訪經歷展開重慶下莊前進村村民合力打通“天路”的故事，向受眾展現了當代“愚公移山”的壯舉；《喀麥隆留學生高遠的“黑土情”》從喀麥隆留學生高遠的視角看我國東北的農業發展，講述了他與這片黑土地的不解之緣；《我在中國過大年》以集體畫像的方式，從外國友人視角真實記錄了他們眼中“中國春節”的情景。

四、結 語

跨文化傳播背景下，中國故事愈發需要被世界認知。通過紀錄片這一傳播媒介去講好中國故事，能夠更好地傳播中國聲音、展現我國形象。講好中國故事需要官方與民間協同發力，共同豐富中國故事的厚度，拓寬中國故事的廣度，提升中國故事的深度。“講好中國故事”創意傳播國際大賽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優秀的自媒體人也可以嘗試以自己的視角尋找素材，去拍攝屬于自己的“中國故事”紀錄片，推動“中國故事”出海。

參考文獻：

[1] 詹姆斯·凱瑞.作為文化的傳播：“媒介與社會”論文集[M].丁未，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5：7.

[2] 賈若琪.傳播儀式觀視角下《典籍里的中國》節目影像建構研究[D].保定：河北大學，2022.

[3] 馮蕾，陳佳倩.傳播儀式觀視角下《典籍里的中國》建構文化記憶探究[J].新聞愛好者，2022（11）：69-71.

[4] 甄一丹.傳播儀式觀下中國傳統文化短視頻傳播研究———以《如果國寶會說話》為例[J].中國報業，2023（4）：76-77.

[5] 郭美含.短視頻的跨文化傳播策略研究[J].今古文創，2023（17）：124-126.

[6] 楊杰宏.用鏡頭講好民族故事———民族非遺類紀錄片的敘事策略[J].中國民族教育，2021（9）：62-64.

[7] 崔瀟.新時代中華文化海外傳播內容創新的四個“度”———以第一屆“講好中國故事”創意傳播國際大賽獲獎作品為例[J].對外傳播，2018（12）：36-38.

[8] 孫浩，尹曉佳.傳播儀式觀視域下文化類綜藝節目創新策略研究———以《典籍里的中國》為例[J].電視研究，2021（7）：68-71.

[責任編輯：李慕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