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構投資者、產品市場競爭與審計費用

【摘要】近幾十年來，機構投資者在企業治理中的起到越來越大作用。文章研究了機構持股和審計收費之間的關系，以及在產品競爭市場下其發揮的作用。通過收集和分析2013—2022年滬深兩市全部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研究發現機構持股比例與審計收費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產品競爭市場能顯著抑制這種正相關關系。研究結果為理解機構投資者的行為和影響企業審計費用因素提供了新的視角。

【關鍵詞】機構持股；審計收費；審計需求

【中圖分類號】F239

一、引言

近些年來，機構投資者在投資市場上越來越活躍，逐漸成為上市公司的重要股東。機構投資者憑借自身各類要素的優勢，積極參與上市公司的管理，有效地提升了持股公司的管理水平以及改善了小股東與控股大股東之間存在的利益沖突問題。機構持投資者在資本市場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因具有豐富的投資經驗和專業知識，能夠影響公司的治理結構和決策。審計收費是公司為了獲得審計服務而支付的費用，可以反映出審計質量以及對股東委托監督效果的衡量。

機構投資者作為企業股東需要外部審計來提高對企業的監督，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越高，參與審計的越有可能是大型會計師事務所（張敏等，2011）[1]。審計是因兩權分離而產生的，是一種不可或缺的外部治理機制，企業憑借高質量的外部審計能夠有效抑制管理層的違法行為，降低股東和管理層之間的代理沖突。機構投資者通過選擇更加獨立、聲譽更好的審計師，總體上能保護自我的利益，并在保護企業股東方面發揮作用。在激烈的產品競爭市場下，企業的信息披露質量會更好，股東和管理層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減弱，管理層為了滿足自身業績要求也會傾向于提升企業信息透明度，降低企業的代理成本。

本文利用中國2013—2022年滬深兩市全部A股上市公司的經驗數據，通過實證分析發現機構投資者持股與審計收費之間的正相關關系，產品市場競爭會抑制這種正相關關系，這為理解機構投資者的行為和影響企業審計費用因素提供了新的視角。

二、文獻回顧和研究假設

（一）審計費用

從目前的研究文獻來看，影響企業審計費用的因素有很多，一般認為，審計費用由審計成本、審計風險和事務所正常利潤構成（伍利娜，2003）[2]。Hay等（2006）將研究審計費用的文獻進行分析，發現企業規模、風險水平以及業務復雜程度都能影響企業的審計費用[3]。審計收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審計師對潛在審計風險要求的補償，審計費用高低主要取決于兩大要素：審計師風險和審計師風險負荷（王雄元等，2014）[4]。被審計公司規模、業務復雜層度、高管背景、信息披露、公司治理以及公司訴訟風險等都會對審計費用產生一定影響[5-9]。現在研究機構投資者對審計費用影響的文獻較少，也很少有文章從審計需求的角度出發去研究機構投資者和審計費用兩者之間的關系。現在很多文獻研究機構投資者持股對企業的審計費用影響，都是從機構投資者作為“監督者”的身份出發的。機構投資者以“監督者”身份參與企業治理，能有效抑制企業的盈余管理，降低審計風險從而審計費用下降（梅潔等，2016；李祎等，2016） [10][11]。機構投資者可以發揮監督治理作用，對大股東進行有效的監督，緩解代理問題帶來的效率損失（竇歡和陸正飛，2017）[12]。也有學者從機構投資者異質性出發，發現只有獨立的機構投資能發揮監督治理作用，并能顯著降低企業審計費用（夏寧和楊碩，2018；李蘭云和高丹，2021）[13][14]。

企業所有者和管理者之間存在的代理問題會產生外部監督的需求，外部審計是最為常見的一種外部監督手段。機構投資者作為企業的所有者，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需要外部的審計監督來解決和管理層之間的代理沖突。代理沖突更嚴重的上市公司更傾向于聘請高質量的外部審計師，以降低企業代理成本（曾穎和葉康濤，2005）[15]。機構投資者對外部高質量的獨立審計需求，會增加企業的審計成本，也就是導致企業審計費用增加。為了提高對企業監督效果機構投資者會聘請大型事務所審計師，高質量的外部審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對公司管理層的行為進行監督和制約，約束了管理層風險行為。除了通過外部監督的方法減低代理沖突，管理層持股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企業的代理沖突，從而降低股東對外的審計需求，降低企業的審計費用（熊婷等，2016）[16]。企業機構持股數量增加，審計師預測其面臨的訴訟風險會增加，從而會導致企業審計費用升高（Coey A et al，2018）[17]。一方面，機構投資者會傾向于聘請大型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師，提高外部監督的效果，從而降低信息不對稱問題。另一方面，審計師認為企業的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高的企業更有可能會進行集團訴訟以及某些機構投資者可能會為了短期利益和管理層合謀，從而增加企業的盈余管理和企業信息不透明度，增加審計風險，審計師為了預防風險會提高審計收費。綜上分析，提出假設1：

H1：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更高的企業審計費用更高。

（二）產品市場競爭

企業為了實現可持續的高質量發展，不僅要考慮成本與效益問題，還要關注企業處于市場的競爭強度以及自身競爭優勢。現有研究普遍認為產品市場競爭是一種重要的外部治理機制，能有效緩解企業所有者和管理者的代理沖突。產品市場競爭越激烈，市場中信息越有效信息不對稱越弱，企業的對外信息透明度越高，投資者等利益相關者對于管理層的監督就越充分（曹裕，2014） [18]。因此，處于產品競爭市場越激烈的企業，機構投資者等利益相關者對于企業監督成本降低（Mohamed Arouri et al.，2018）[19]。產品市場競爭可以顯著降低企業投資者的監督成本，可以有效緩解代理問題，減少管理層機會主義行為帶來的風險（章永奎等，2019）[20]。企業在激烈的產品市場競爭中，機構投資者和管理層之間的代理沖突不嚴重，機構投資者對于外部高質量審計來監督管理層的需求降低，進而導致企業審計費用下降。管理層為了降低職業風險并獲取投資者的關注和信賴，會更加重視企業的治理效果，注重提升公司治理水平，傾向于提升企業的財務信息質量和信息透明度，即產品市場競爭作為一種外部的監督治理，能緩解機構投資者對企業進行監督和獲取企業經營真實信息的動機，機構投資者從而會降低對外部審計的需求。通過運用上述理論來分析產品市場競爭對于內部治理和監督的影響，在產品市場競爭更強烈下，企業管理層加強信息披露質量，降低代理問題，降低機構投資者對外部審計的需求。根據以上分析提出假設2：

H2：產品市場競爭能抑制機構投資者對外部審計的需求。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

文章選擇中國滬深兩市上市的A股公司作為研究對象，數據選取2013—2022年作為樣本區間，并對獲取研究對象的初始數據進行了如下處理：（1）剔除金融類行業的公司和交易狀態為ST及*ST的公司；（2）剔除財務數據有缺失的公司；（3）剔除上市時間不足兩年的企業。初始數據均來自國泰安（CSMAR）數據庫，為了消除極端值的影響，文章對所有的連續變量都進行了1%的縮尾處理。

（二）變量定義

審計費用和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是文章的主要的研究變量。其中，機構持股比例（IO）是解釋變量，表示機構投資者在企業中的持股比例；審計費用（LFEE）為被解釋變量，是企業年度審計費用的自然對數，LFEE越大，表明企業審計費用高，對外部高質量審計需求越高；變量PMC表示產品市場競爭，PMC取值為1時表明產品市場競爭越激烈。參考夏寧和楊碩（2018）以及劉馨茗等（2021）[13][21]，選用企業規模（SIZE）、成長性（TBQ）、資產負債率（LEV）、審計意見（OP）、業務復雜程度（IR）、企業是否虧損（LOSS）、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等作為研究的控制變量，具體如表1所示。

（三）回歸模型

模型（1）和（2）中的LFEE為企業審計費用，其數值為審計收費取對數，IO為機構投資者的持股比例，變量PMC表示產品市場競爭。Con表示為所有的控制變量，詳細見表1。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從表2可以看出，審計費用（LFEE）的最小值為12.71、最大值為16.28，審計費用最大最小值之間差距較大，說明不同企業間的審計費用差距較明顯。機構投資者持股（IO）最大值為0.912，最小值為0.0032，說明不同企業間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相差很大；均值為0.425，表明機構投資者在投資者市場上占比較高，有越來越多的機構投資者參與到投資者市場上并發揮作用。“四大”（BIG4）均值0.057，上市公司選擇“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來審計情況較少。但是，“十大”（BIG10）均值為0.511，說明上市企業還是傾向于選擇大型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師。從表2可以看出，各個變量指標沒有極端值，說明樣本選取和數據處理較適合。

（二）回歸分析

表3是基準回歸結果，其中第一列是回歸只有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沒加入控制變量且固定年份和行業的結果，結果顯示機構投資者持股（IO）回歸系數為正的0.8158，且在1%水平上顯著；列（2）是在加入控制變量的基礎上固定年份和行業，機構投資者持股（IO）回歸系數為0.1201，且在1%水平上顯著，即機構投資者持股與企業審計費用正相關，驗證了假設H1。第（5）列是加入調節變量產品競爭市場（PMC）回歸結果，產品競爭市場（PMC）和機構投資者持股（IO）交乘項回歸系數為負且在1%水平上顯著，即產品市場競爭能抑制機構投資者對外部審計需求，證明了假設H2。機構投資者需要聲譽好的大型會計師事務所來審計企業業務，以降低股東和管理層之間的代理沖突，也就是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高的企業審計費用會更高。

（三）穩健性檢驗

為了確保本文的實證結果更為可靠，本文進行了穩健性測試。將機構投資者持股滯后一期和固定效應回歸模型進行回歸。穩健性結果如表3第（3）第（4）列所示，其中第（3）列是機構投資者持股滯后一期的回歸結果，第（4）列是固定效應回歸模型，從表3可以看出，機構投資者持股（IO）回歸系數均為正且在1%水平上顯著，結果支持本文研究結論。

五、結論與啟示

通過利用滬深A股上市公司2013—2022年的樣本，研究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對審計費用的影響，結果顯示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越高，上市公司的審計費用越高。本文的研究結論說明機構投資者可通過提高審計師質量的來監督公司，產品市場競爭是外部治理的替代性治理機制，能有效抑制企業管理層的投機行為。審計費用作為企業的一項必不可少的支出，不應只將其作為企業單純費用支出去關注，要將企業作為一個整體去看。首先，機構投資者作為公司的外部監督者兼所有者，應該考慮如何充分發揮機構投資者對公司的積極影響，發揮其監督治理作用；其次，要降低公司管理和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不能單純依賴外部審計，機構投資者可以積極參與企業的治理來降低代理成本，還可以通過管理層持股的方式，降低管理層和股東之間的利益沖突，從而達到緩解代理問題；最后，對于在產品市場更激烈的企業，股東更應該關注企業核心競爭力的培養和戰略發展布局。對于政府及市場監管機構而言，認真履行自身職責，為企業發展創造一個健康穩定開放的資本市場環境。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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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夢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