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背景下教師的角色困境與轉變

摘 要 以人工智能技術為代表的第四次科技革命，加速推動了教育領域的變革。人工智能技術在為教學提供便利的同時，也為教師角色帶來困境，如教師的知識權威地位受挑戰、師生情感聯系被弱化等。為解決教師角色困境，應促進教師角色向課程知識的建構者、高階思維的培養者、情感心靈的溝通者和思想道德的引領者轉變。據此，文章從教師主觀層面提出實現角色轉變的策略：更新課程教學理念、提升教師數字素養、關注自身情感素質、培養優良教師德性。

關鍵詞 人工智能；教師角色；教師困境

中圖分類號：G451 " """ """"""""""""""""""""""""" 文獻標識碼：A """ DOI：10.16400/j.cnki.kjdk.2024.24.022

The Role Dilemma and Transformation of Teachers in the Context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bstract The fourth technological revolution， represented b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echnology， has accelerated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education sector. Whil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echnology provides convenience for teaching， it also brings challenges to the role of teachers， such as challenging their knowledge authority and weakening the emotional connection between teachers and students. Solving the role dilemma of teachers should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ir roles into constructors of curriculum knowledge， cultivators of higher-order thinking， communicators of emotions and spirits， and leaders of ideological and moral values. Based on this， strategies for achieving role transformation from the subjective perspective of teachers are proposed： updating curriculum teaching concepts， enhancing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paying attention to their own emotional qualities， and cultivating excellent teacher ethics.

Keywords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eacher role; teacher's dilemma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是引領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關鍵技術，以其為代表的第四次科技革命為教育的創新發展提供了條件。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的時代背景，也對教師的身份定位和自身發展提出了新要求。

1" 教師角色的內涵

“角色”緣起于拉丁語，指演員在舞臺上扮演的角色。20世紀20年代，美國社會心理學家米德（Mead）提出與“角色”相關的理論，此后“角色”的概念逐漸進入教育領域。《教育大辭典》認為教師角色是教師與其社會地位、身份相聯系的被期望的行為[1]。胡森主編的《教育大百科全書》對教師角色提出三種解釋：教師角色就是教師行為；教師角色就是教師的社會地位；教師角色就是對教師的期望[2]。鞏建華將教師角色定義為“依據社會期望，教師根據自身的能力來適應環境的特定行為”[3]。綜合來看，教師角色反映了社會對教師的需求與期待，是教師群體根據社會、他人和自身的需求所表現出的與自我身份相符的行為。

2" 教師角色困境

科技進步使教育中的智能化應用場景逐漸豐富，這不僅方便了教師的教學，也豐富了學生的學習體驗。但是教師在享受便利的同時，也容易被技術反噬，產生教師角色困境。

2.1" 教師知識角色困境：知識權威受到挑戰

智能技術的發展使學生獲得知識的途徑發生改變，這撼動了教師以往在知識教育活動中扮演的知識傳授者、知識壟斷者和知識儲藏者等特定角色，教師的知識權威受到挑戰。

2.1.1" 高存儲、全開放：教師知識權威被打破

古代教育體系表現為“學在官府，官師合一”“以僧為師，以吏為師”，教師能夠依靠自身掌握的文化資本保持一定的知識權威地位[4]。隨著技術的飛速發展，信息資源的指數增長改變了原有狀態。在知識生產方面，數千億的區域網絡和強大的模型為數據庫提供支撐，這使得智能應用在解惑方面要更完備于教師；在知識傳播方面，開放靈活的特性也讓智能應用提供知識更優于固定時間地點的課堂傳授。學生對知識的探究不再只依賴于教師的課堂講授，教師對知識的壟斷被打破，教師的知識權威被不斷削弱。

2.1.2" 個性化、多選擇：學習方式超越時空限制

在整合教育大數據、學習分析等先進技術的基礎上，虛擬現實教育、遠程互動教學、校園智能管理等智慧教育場景，能夠為學生提供個性化、沉浸式的學習體驗。人工智能技術實現了優質學習資源的關聯，極大地促進了知識的融通和共享。它還能為學生提供技術支持，方便學生可以按照自己的偏好與需求選擇學習內容。現如今，學生在學習方式上已經打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教師的知識權威日漸式微，一部分偏重知識傳授的教師可能面臨生存空間縮小的困境。傳統的教學方法已經無法滿足當下的教學需求，教師角色需要不斷變化以適應學生的需求。

2.2" 教師情感角色困境：師生情感被弱化

情感是人對客觀事物所持態度產生的主觀體驗。技術化的教育新生態中，師生交流方式的改變可能使師生情感聯系面臨被弱化的困境。

2.2.1" 傳統交流：線下互動

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明確了教育不僅是知識的傳授，更注重德性的培養。傳統教育中，師生基本的交互樣態表現為同一時空下的耳提面命。教師可以實時觀察學生的反應并給予指示，這有利于師生之間建立情感聯系。馬克思曾經指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這種社會關系需要以情感交換為基礎進行維持。情感德育理論也主張個體道德信息的接受、道德價值的學習以及道德行為的發生都受情感的調節。師生之間雙向的情感交互可以幫助學生形成面對事物的積極感知，促進學生健康發展。

2.2.2" 當前交流：間接對話

在人工智能的介入下，原本“教師－學生”的直接對話，逐步轉變成“教師－智能應用－學生”的間接對話。長時間沉浸式的擬人化陪伴模式可能導致學生產生嚴重的情感問題，學生的社會情感能力與責任感的發展受阻，實施情感德育的困難增加。缺少情感交流的師生關系，還可能會反向影響教學質量，并讓教師在師生關系中面臨角色困境。由于教師真實生命的缺席，師生難以走入彼此的精神世界。傳統師生交流靠共同探索真理來維系，奉行“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而被機器弱化的師生關系卻很難做到以“師尊”和“學道”為取向，這種變化也有違師生交互的本質意蘊。

3" 教師角色的轉變

根據相關研究，在未來，我國的710萬個工作崗位將消失，700種職業中47%的工作可能被人工智能/機器人所取代。對于教師來說，教育的育人本質明確了教師不會被取代，更不會消亡，但是人工智能的技術進步必然促使教師角色發生變化。

3.1" 課程知識的建構者

人工智能時代知識數量劇增，知識網絡的淺層性不僅影響師生互動，更影響學生的知識創造和價值判斷能力。教師的知識教學模式也應向課程知識建構轉變，通過整合知識讓學生的原有認知和新認知產生關聯，進而實現富有內涵的學習。教師能夠理解簡單語句中包含的復雜語義，在對事物和問題的表象進行深層次解讀后，建立并完善課程知識的結構體系。教師的這種個人闡釋、語言表達和課程理解的特質也是機器無法比擬的。人工智能時代，教師和學生共同理解課程、建構課程，幫助學生完成知識經驗的建構，成為課程知識的建構者。

3.2" 高階思維的培養者

人工智能會對部分職業產生沖擊，舊有需求的淘汰必然會催生新的需求，依賴高階思維、綜合能力的崗位需求會隨之暴漲。高階思維是較高層次的心智活動，需要基于先驗知識的掌握，將探究、想象、行動、反思等子思維各有側重地組合運用[5]。人工智能技術對于固定化問題的解答具有優勢，但涉及開放性問題時則顯得無能為力。因此，人工 智能并不能代替教師對學生進行高階思維的培養，教師要以問題引導的探究性學習為核心，依據學生現有認知水平提供有效支架，借助智能教學環境激發學生思維的敏捷性，助力于學生高階思維的培養。

3.3" 情感心靈的溝通者

人工智能不具備感受情感的生理結構，只能結合情感詞匯和上下語境推斷情感，很難達到與受教育者的精神契合。智能導師系統可以完成學習診斷、計劃制訂等一部分教學任務，使教師能夠把更多的精力分配到促進學生心靈成長的教育活動中。柏拉圖在《理想國》中通過“洞穴之喻”闡釋教育的本質在于關注學生內在精神的塑造，在于實現“人的靈魂轉向”。無論科技如何發展，對于學生精神的培養都是教育的靈魂所在，這賦予了教師實踐者和守護者的使命，更是人工智能所不能替代的專業特征。

3.4" 思想道德的引領者

教育的內涵和外延之豐富，不僅包含“傳授知識”，更應當涵蓋“育人”之效用。教師角色的“育人性”也意味著教師應擔當起立德樹人的責任，始終把學生的道德成長置于首要位置。教師可以通過榜樣作用和深度對話發揮自身獨有的精神引領能力，讓學生在充滿關懷的環境中成長，彌補人工智能算法在教育領域的缺憾。教育是引導人向善的過程，要實現學生成長的轉向，就必須以教師和學生為主，這既是教育靈魂的根本所在，也是教育的初心和本質。因此，教師要秉承“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成為學生思想道德的引領者。

4" 促進教師角色轉變的策略

面對人工智能帶來的挑戰和沖擊，教師應努力提升自身能力，主動實現角色轉變。教師的發展不能僅靠外部因素強推，而應該從教師主體角度探討教師角色轉變的實施策略。

4.1 更新課程教學理念

在新課程改革的背景下，多元創新型人才已成為時代需要的主流，這對教師也提出了新的要求。而教師角色要實現重塑，課程教學理念的與時俱進是重要前提。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提倡以學生為中心，把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和實現終身學習作為目的。這就要求教師以學生為本，從注重教學結果轉向注重教學過程，從重視知識傳授轉向關心學生全面發展，突出學生的主體地位。因此，教師要關注學生學習興趣和經驗，注重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做到教與學、主導與主體的合理結合。

4.2" 提升教師數字素養

2022年發布實施的《教師數字素養》明確給出了教師數字素養框架，規定了數字化意識、數字技術知識與技能、數字化應用、數字社會責任、專業發展五個維度的要求，為教師指明了提升數字素養的大方向。文件同時指出，教師數字素養即教師適當利用數字技術獲取、加工、使用、管理和評價數字信息和資源，發現、分析和解決教育教學問題，優化、創新和變革教育教學活動而具有的意識、能力和責任[6]。教師應該及時跟進數字技術的最新進展，了解相關數字技術知識并掌握數字技術資源的使用方法，學習智能教育相關的知識和理念，并通過不斷反思促進自身的專業發展。

4.3" 關注自身情感素質

教師作為學生成長過程中的“重要他人”，與學生建立了密切的聯系。這種聯系不僅體現于各類學科知識的傳授，更具體表現為對學生品德的直接和持續性影響。期望實現的德育功效與教師的情感素質具有密不可分的聯系。自身情感飽滿、內在精神世界豐富的教師，能在教學過程中感受到學生的情感變化。通過對學生情感狀態的敏銳觀察，教師能夠及時發現學生存在的消極情緒，并通過調整教學策略將學生的消極情緒轉化為積極情緒。教師這種對于學生情感問題的洞察和應對能力，能夠有效填補人工智能時代下學生的情感空缺，促進他們成長為心靈健康的人。

4.4" 培養優良教師德行

教師德行是教師在教育教學過程中經過不斷修養而形成的一種獲得性內在精神品質。教師作為立德樹人的中堅力量，應當“把教書育人和自我修養結合起來，做到以德立身、以德立學、以德施教”[7]。按照政治道德、社會公德、個人私德的三維要素劃分，教師德性涵蓋了理想信念、倫理操守和個人修養等多方面。基于教師的自然權威，教師的優良德行能對學生發揮道德示范和引領作用。因此教師更要格外關注自身的德行修養，在教學過程中營造溫暖的師生氛圍，加強對學生的人文關懷和道德價值層面的引導教育，成為學生人生路上的良師益友，幫助學生健康成長。

5" 結語

教師角色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被注入新的內涵，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會體現出不同的時代特征。教師要借助技術優化教育實踐并不斷超越自我，在增長智慧、體驗生命、完善人格中實現教育的真諦。

參考文獻

[1] 顧明遠.教育大辭典（第6卷）[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450.

[2] （瑞典）胡森等著.張斌賢等譯.教育大百科全書[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401.

[3] 鞏建華.國外教師角色研究述評[J].上海教育科研，2011（10）：35-39.

[4] 潘小芳.“祛魅”與“返魅”：人工智能時代教師權威的危機與重塑[J].江漢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39（1）：116-124，128.

[5] 馮永剛，陳穎.智慧教育時代教師角色的“變”與“不變”[J].中國電化教育，2021（4）：8-15.

[6]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教育部關于發布《教師數字素養》教育行業標準的通知[EB/OL].（2022-12-02）.http：//www.moe.gov.cn/srcsite/A16/s3342/202302/t20230214_1044634.html.

[7] 習近平.在北京大學師生座談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8-05-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