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天（組詩）

你的樣子

等你長大

想帶你到山林

去看風信子、虞美人和薄雪草

去看蘆鶯、椋鳥和丘鷸

看我心里

你的樣子

愿你慢慢長大

我想，收起

晨曦里的第一滴露水

為你縫一對天藍色的翅膀

翻越過層層青色山巒

爬上匍匐前進的粉色云朵

摘下天邊的甜棗

把綠葉編織成小船

光著腳，在鋪滿漣漪的彩虹里

聆聽喜鵲的歌謠

海風為你帶上鈴鐺

你帶上烏龜、野兔

還有黃魚

去田野里舞蹈

愿你永遠不懂眼淚的苦澀

在柔軟的草木里

慢慢長大

修 路

因為修路

一條窄路，被隔成兩條更窄的路

月亮都圓了，瀝青還沒干

我把身子攤成白紙的厚度，貼著廣告擋板

跟住前面的人，后面的人跟著我

月光照在心上，心落在地上

沒有分叉的，選擇

道路難得遼闊

雨 水

下班回家

總要先在門前擰干身上的水

擔心房間留下塵土的痕跡

同樣的動作

已經重復了幾周

被工作擠滿生活的人

容不下一點雨水

雨又下了一整天，好累

我癱在沙發，對女兒說

“不能出門玩了。”

暖棠扳著我的手臂

“沒關系，雨是甜的，地上好多甜甜圈。”

閃 電

黑色的云裹著清晰的月亮

黑色的房間躲著恍惚的我

只是天空，突如其來的一聲嘆息

就驚動了枝頭上的麻雀

與遠方的山

豐盈的雨水，淋濕了整個季節

還未完成的事，是一層層密不透風的霧

在每個看不見光的日子里

一聲輕微的蟬鳴

都會讓我驚心動魄

在河流里淘洗出月光

傍晚離開村莊，眼睛和太陽一起藏到大山的背后

接受落葉、車笛和秘密

上升的炊煙

擰干云朵里的水分，再倒出

這又是一個輪回的開始

搖上車窗，有河流淌過的痕跡

一浪接過一浪

像關了一盞燈

我舀出身體里的傷口

淘洗著月光

我想成為一棵行走的大樹

每次修剪三角梅的時候

總會被枝上的倒刺

劃破皮膚

我看著葉片染上鮮紅的汁液

宛如綠皮火車在日光下起伏，蜿蜒

駛過堅硬的荒野

尖刺在我青黃的皮膚上，生根發芽

這很好，等到它枝繁葉茂

就可以幫你

抵擋世間風沙

【作者簡介】李祖堯，福建省泉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泉州市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2022年開始詩歌創作，作品散見于《福建文學》《海絲文評》《撇詩刊》《詩客》《北極星文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