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略高度確立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世界敘事

【內容提要】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作出“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重大論斷，為進一步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增強國際話語權、塑造國家形象提出了新要求、開拓了新空間。作為履行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的題中應有之意，要從服務于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的中心任務出發，著眼于當前國際輿論環境的復雜形勢和現實挑戰，以高度的歷史自覺和實踐自覺，構建和確立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世界敘事。

【關鍵詞】中華民族現代文明 國際傳播 軟實力 話語權

2023年6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發表重要講話，作出“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重大論斷，不僅為“創造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新文化”指明了方向，也向世界宣示了當代中華文明的現代文明主流形態地位，在中華文明發展史上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和深遠歷史意義。“中華民族現代文明”不僅是對中華文明發展進步的高度概括，也為新時代中國面向世界展開話語敘事確立一個重要的標識性概念。這一重大理論范式創新和敘事話語突破為進一步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增強國際話語權、塑造國家形象提出了新要求、開拓了新空間。作為履行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的題中應有之意，要從服務于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的中心任務出發，著眼于當前國際輿論環境的復雜形勢和現實挑戰，以高度的歷史自覺和實踐自覺，構建和確立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世界敘事。

一、把展示現代文明形象作為塑造國家形象的重要內容

中國式現代化賦予中華文明現代力量，中華文明賦予中國式現代化深厚底蘊，這一“雙向賦予”造就了中華民族現代文明。“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既是當代中華文明本質屬性的高度概括，也是新時代中國形象的真實寫照；既標示出國家發展、社會進步的目標方向，也為在新的歷史高度塑造國家形象提供了新的站位和境界。要在戰略高度，把“現代文明”的形象定位作為引導國際社會正確認知中國的重要向度，作為彰顯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的重要視角，作為展現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的重要實踐，作為闡釋中國式現代化所蘊含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要內容，作為擔負起新的文化使命的重要行動。

一是展現自信自強、面向世界的中國形象。中國式現代化既基于物質世界的騰飛，也體現在精神面貌的升華。今日之中國非昨日之中國；今日之現代文明也不是歷史文化母版的簡單延續。首先，中國式現代化是賡續古老文明的現代化，不是消滅古老文明的現代化；是從中華大地長出來的現代化，不是照搬照抄其他國家的現代化；是文明更新的結果，不是文明斷裂的產物。同時，在不斷發展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社會主義文化的歷史過程中，中華傳統文化實現了最為廣泛而深刻的改造，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實現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經由馬克思主義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所造就的新的文化生命體，成為中國式現代化的文化形態，極大地鞏固了文化主體性，中華文明以更加鮮明的文化特性同其他文明交流互鑒，中華民族以更加昂揚而從容的姿態面對世界。

二是展現開放包容、走向世界的中國形象。“開放包容”既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稟賦和特性，更是當代中華文明的氣質和品格。開放是國家繁榮的必由之路，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康莊大道。雖然有過閉關鎖國的蒙昧，但以數千年大歷史觀之，開放是中國的歷史常態。特別是近幾十年來，黨帶領人民進行新的偉大革命，對外開放成為當代中國的鮮明標識。中國開放的大門不會關閉，只會越開越大；未來之中國必將以更加開放的姿態擁抱世界。新形勢下，隨著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不斷推進，以開放謀發展、以開放促合作、以開放樹形象是新時代中國的必然選擇。面對逆全球化泛起的浪花和地緣政治驅動的“脫鉤斷鏈”“建院砌墻”乃至封鎖圍堵，中國呈現給世界的必然是一個高舉開放發展旗幟的新型開放大國形象。

三是展現創新進步、惠及世界的中國形象。中國式現代化既深深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體現科學社會主義的先進性本質，也借鑒吸收一切人類優秀文明成果。中國特色現代文明建設之路，鋪展在人類發展進步的主航道上，蘊含著重要的人類文明史意義。中國堅持和平發展、綠色發展、共享發展，走出一條不同于以往大國的新型現代化道路。中國既是一個在實現現代化的歷史過程中不搞殖民掠奪和“國強必霸”的主要大國，也將是以歷史最短時間實現從碳達峰到碳中和的主要經濟體；既是貢獻30%世界增長、70%以上全球減貧，具有最完整產業鏈的經濟大國，也是在趕超跨越中從追跑、跟跑走向并跑甚至領跑的新興創新大國；既通過發展自身讓14億中國人民過上更美好生活，也在擴大同各國利益交匯點中推動建設更加美好的世界。

二、把加強現代文明研究作為推進知識體系話語體系建設的重要抓手

從約瑟夫·奈的“軟力量”學說到亨廷頓的“文明沖突”理論以及福山的“歷史終結論”，二戰后特別是冷戰后國際輿論演進的一個特點是，以貌似超越意識形態的“泛文明理論”來掌握和體現國際話語權。這種不貼標簽的思想傳播雖然并不能掩蓋其維護國家利益的立場本質，但文明研究的形式在客觀上有助于消解思想傳播中的阻隔和障礙。相對而言，文明研究是我國哲學社會科學的一個短板——仍比較缺乏在意識形態交流交鋒中作為重要理論工具加以充分運用的認識自覺，也缺乏有效展開國際學術交流交鋒的實踐能力。究其根本，在于缺乏完整的自主知識體系和話語體系支撐。中國式現代化的成功實踐，為中國式現代化的文化形態研究和傳播奠定了新的基礎。隨著中國作為新型現代文明大國不斷發展，在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歷史進程中，應把文明問題研究交流作為充分發揮哲學社會科學對提升國際話語權特殊作用的重要力量。

話語的背后是思想，支撐話語體系的基礎是思想體系。以加強現代文明研究推進知識體系話語體系建設，在根本上要進一步傳播好闡釋好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思想、重要論述。從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到人類文明新形態，從中國式現代化到人類命運共同體，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特別是習近平文化思想和習近平外交思想中蘊含著一個完整的當代馬克思主義文化思想和文明理論的邏輯框架。這既為我們展開國際間文明對話提供了根本遵循，也為推進黨的創新理論體系化學理化宣介提供了重要的傳播載體。為此，一方面，要深化內涵解析。正如唯物史觀是馬克思主義作為人類解放學說考察和分析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根本世界觀和方法論，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指引當代中國發展進步和揭示當代人類社會發展大邏輯的21世紀唯物史觀。在新聞傳播進一步大力宣傳有關政治和政策主張的基礎上，學術研究應將理論建設進一步引向深入，系統梳理闡釋新理念新論斷中的原理性理論成果，在展現價值性與科學性相統一中進一步確立新思想作為科學理論的普遍意義和深遠影響；另一方面，拓展外延構建。既不斷深化解讀文明多樣性和文明交流互鑒等核心理念，又探索更完整地構建新時代中國文明觀的理論體系，從馬克思主義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高度，對黨的創新理論中關于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制度文明、生態文明、全球文明等的原理性論述進行體系化梳理、學理化呈現。

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歸根結底是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以加強現代文明研究推進知識體系話語體系建設，要進一步做好基礎性理論與實踐工作。中國式現代化蘊含的獨特世界觀、價值觀、歷史觀、文明觀、民主觀、生態觀等及其偉大實踐，是對世界現代化理論和實踐的重大創新。中國式現代化走出一條全新的現代化道路，代表著一種新的文明形態的崛起，蘊含著一個關于現代社會發展的新的完整的科學知識體系。要堅持以我為主和融通中外相統一。圍繞中國式現代化的經驗和認識，推進理論化、概念化、體系化建設，打造從經典命題到學理結構的理論范式，構建起符合歷史發展科學邏輯、凸顯主體性和原創性、具有中國特色和世界意義的知識體系，是構建中國特色文明問題知識體系和話語體系的主體內容。要堅持理論自信與實踐自覺相促進。以可普遍對話的話語話風，更加積極地面向世界開展理論溝通和學術交流。從文明研究的跨學科特點出發，大力培養適應形勢發展要求的學貫中外的復合型、國際化高端學術人才。在新的理論基礎和思想高度，推動形成立足中國、走向世界的文明研究成果。

三、把展開現代文明敘事作為占領話語制高點的重要途徑

一個科學的概念對塑造認知、打造敘事、影響輿論、引領思潮可以發揮出巨大威力。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是一個易于為國際社會理解接受并能引導國際學術界和國際輿論界開展討論的標識性概念。這一成功的范式轉換，不僅開創中外學術交流新局面新氣象，也必將開辟國際傳播新格局新境界。中國式現代化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也必然造就一種新的人類文明話語。要以高度的歷史主動精神，抓住機遇乘勢而上，圍繞這一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進一步創新“中國故事”的話語敘事，推動“本土敘事”不斷轉化為“世界話語”，讓國際社會不斷形成關于當代中國的正確認知，并讓世界了解學術中的中國、理論中的中國、思想中的中國。

一是以“文明自信”瓦解“文明優越”。成功走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為我們在新的高度奠定了歷史自信和文化自信。人類進入現代社會的歷史進程在客觀上與資本主義的發展過程是同步的，在那個特定歷史時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作為“歷史不自覺的工具”開創了人類社會生產的一個新時代。但資本主義國家憑借先發優勢，不僅在推行殖民主義的過程中構筑西方主導的全球發展格局，而且從“西方中心史觀”出發，把西方現代化道路定義為人類走向現代文明的唯一途徑，把西方文明標榜為人類文明的標桿和方向。基于西方現代化話語的西方中心主義話語霸權，是在對差異性、多樣性歷史發展話語的消解中建立起來的，中國式現代化的成功打破了“特殊主義普遍化”的“一元現代化模式”，也必將瓦解“西方中心主義”的“一元話語世界”。在堅持不搞意識形態輸出、不挑起意識形態對抗的同時，針對西方的“文明優越感”與資本主義文明發展狀況日益形成強烈反差、越來越脫離世界發展實際的現實，圍繞仍試圖固守強勢地位的“西方中心主義”，展開更具理論力量的學術批判，在文明高度不斷解構事實上存在的“西方文明話語霸權”，進一步破除“現代文明=西方文明”的迷思。

二是以“文明話語”超越“霸權話術”。中華民族現代文明以概念限制的邏輯方法，凸顯中華文明在當代歷史發展中的現代性時代性先進性本質特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之所以是科學的，是因為這個制度更能滿足日益發達的現代社會化大生產對制度的要求，代表了世界先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方向。西方一些輿論一貫以所謂“非民主國家”等制度話語作為制約中國的戰略話術和“話語陷阱”。站在人類價值和道義的制高點，一方面，要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制度敘事，深入揭示中國制度的歷史必然性、時代進步性、價值正義性，有效增進國際社會對中國制度的認識和認同，確立中國制度在當代世界的價值地位；另一方面，從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概念定位出發，以具有高度通約性的哲學社會科學語言，體現話語敘事的真理性特質，把業已形成的歷史性、政治性論斷轉化為學理性、學術性命題，有力闡明當代中華文明是符合現代社會發展要求的新型現代文明，不斷打造面向未來、走向世界的當代中國文明話語和人類文明話語，從而在更高量級水平為更好“解決挨罵問題”確立一個新的話語制高點，以此作為提升文明話語權進而提升總體國際話語權的重要途徑。（本文是作者在2024戰略傳播論壇上的主旨演講，刊發時有改動）

周樹春系第十三屆全國政協常委、中國人權發展基金會常務副理事長

責編：霍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