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紫蘭：不悲不喜，不怨不怒

關紫蘭1903年出生于上海，十幾歲時便考入上海神州女校圖畫專修科，后轉入中華藝術大學學畫。畢業后，關紫蘭赴日本繼續深造。在日本學習期間，關紫蘭得到日本現代藝術畫家有島生馬、中川紀元的指點，深得野獸派的放誕無拘之精髓，擺脫寫實油畫注重體積感與明暗表現的方式，走向了用筆放縱、豪放，瀟灑自如，造型渾樸，色彩率意帶有抽象意味的平面繪畫表現風格，畫作中越發透露出堅強與宏偉。

1930年，關紫蘭學成歸國，從此，她把野獸派風格移植到中國文化的土壤中，將復雜造型簡約、單純化，把東方的優雅含蓄與西方野獸派的激情奔放相結合，讓作品兼具中國民間藝術的色彩和造型，具有韻律感。

關紫蘭喜歡畫女人肖像和花卉，她擅長在畫布上慢慢呈現一個女人從青澀、張揚到豐潤、內斂的生命歷程，如一棵植物，日復一日地生長，漸漸豐盈飽滿，根深葉茂。

關紫蘭的繪畫始于個人而終于個人，皆從微觀的生活細節處落筆，清晰呈現微妙難言的日常經驗。在她筆下皆是信手拈來的日常物什，對景寫生的歡愉亦是淡淡的味道，決不沉溺。

抗日戰爭爆發后，京劇大師梅蘭芳罷歌罷舞，蓄須明志，表達愛國之情。國難當頭，關紫蘭同樣揣著赤子之心。由于有留日的經歷，日本人多次動員她為日本工作，還要給她辦畫展，都被她嚴詞拒絕。為了表明對日本侵略者的抗議，她決定閉門不出，堅決不社交、不繪畫。如果必須在公共場合出現，她必定身著中式服裝。她說：“越是在這個時候，我越要表現出一個中國女人的端莊與優雅。我不怕，因為我是一個中國人。”

關紫蘭在新中國建國初期創作了一些反映時代變化的新題材。出于對美好生活的天然敏感性，關紫蘭留下了一批具有寫實主義風韻、畫面清朗、反映都市現實生活的作品，如《上海街景》《靜安寺》等。畫作中標志性建筑影影綽綽，蘇州河邊、黃浦江邊綠樹叢叢，質樸又不單調的市民服裝、人們不緊不慢的生活節奏、不繁華但整潔的馬路，那個時代的上海獨特風情被關紫蘭用她那嫻熟的畫筆記錄下來。

1985年6月30日，因心臟病突發，關紫蘭卒于自己的寓所。她從來都不悲不喜，不怨不怒，因為她很早就從畫布上窺透了一個秘密。這秘密告訴她：美，一直就在那兒，它們從來都沒有變動過，也永遠不會消逝。

關紫蘭的畫作色彩絢麗、形體嚴謹，她沉迷于尺幅間的縱橫涂抹、點染勾勒，自自然然地表現生命的歡愉和自在，留一點欲說還休的言外之意。不執著、不強求、不張揚，展現出那個年代別樣的藝術風格。

文章責編：韋 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