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現狀、問題與對策

摘" " 要：為實現“雙碳”目標，了解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現狀，探究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解決對策，運用宏觀數據描述性統計方法對天津農業碳排放量趨勢和結構進行分析，并在實地調查基礎上分析農業生產經營者生產行為。結果表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低碳農業技術采納水平有所提高，典型低碳農業園區發揮了引領示范作用。但是，天津市低碳農業理念推廣力度有待提高，小農戶獨立承擔碳減排能力較弱，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帶動小農戶低碳農業生產行為有限，低碳農產品市場體系尚未建立。因此，筆者建議大力推動低碳農業技術推廣，加強低碳農業創新平臺建設，發揮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示范效應，逐漸推廣碳標簽農產品。

關鍵詞：低碳農業發展；低碳農業技術；存在問題；對策建議

中圖分類號：F327；X322"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DOI 編碼：10.3969/j.issn.1006-6500.2024.10.008

The Current Situation， Problems and Countermeasures of Low-carbon Agriculture Development in Tianjin

DUAN Yuhuan， ZHANG Yumei

（1.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Tianji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4，China; 2. Research Center for Rural Modernization， Tianji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4，China）

Abstract：To achieve the \"dual carbon\" goal， understand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low-carbon agriculture development in Tianjin， explore the problems in development， and propose solutions. This study used macro data descriptive statistical methods to analyze the trend and structure of agricultural carbon emissions in Tianjin. It also analyzed the production behavior of agricultural operators on the basis of field surveys. The results indicated that the adoption level of low-carbon agricultural technologies by new agricultural management entities had improved， and typical low-carbon agricultural parks had played a leading and demonstrative role. However， the promotion of low-carbon agriculture concept in Tianjin needed to be improved， and the ability of small farmers to independently bear carbon emissions reduction was weak. The new agricultural management entities had limited influence on the low-carbon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behavior of small farmers， and the low-carbon agricultural product market system had not yet been established. Therefore， the author suggests vigorously promoting the promotion of low-carbon agricultural technologies， strengthening the construction of low-carbon agricultural innovation platforms， leveraging the demonstration effect of new agricultural management entities， and gradually promoting carbon labeled agricultural products.

Key words： development of low-carbon agriculture; low-carbon agricultural technology; existing problems;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農業生態系統具有一定的“減排固碳”功能。為實現我國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目標，農戶采取低碳農業技術，減少農業碳排放是大勢所趨。2022年，農村農業部和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公布的《農業農村減排固碳實施方案》明確提出，落實保護性耕作、秸稈還田、有機肥施用、綠肥種植等措施以及化肥減量增效行動[1]。

天津作為首批低碳經濟城市，都市農業更應走綠色低碳發展之路。天津市農業綠色發展“十四五”提出，規劃鼓勵小農戶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使用測土配方施肥技術，提升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水平，強化秸稈資源化利用，落實嚴格的農膜管理制度，加強農膜生產、銷售、使用、回收、再利用等環節管理，打造綠色低碳農業產業鏈[2]。未來50年，若農業生產持續實施科學的農田管理模式以及秸稈還田、有機肥替代化肥等措施，土壤固碳的貢獻比例將高達30%～36%[3]。目前，天津市仍需進一步發展氣候友好型農業土壤固碳技術[4]，同時鼓勵使用新能源和清潔能源，降低化肥、農藥等農用化學品的投入，從而減少農業碳排放[5]，推動低碳農業發展。為進一步探究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路徑，本文深入剖析農業生產者對低碳農業技術的采納行為，并為政府提供相關政策建議提供理論依據。

1 天津市低碳農業的發展現狀

1.1 天津市農業碳排放來源多樣

農業碳排放具有源頭多樣性的特征。根據天津市農業發展的實際情況，碳排放主要來自農地利用碳排放和動物養殖碳排放。農業碳排放總量計算公式如下：

Ic=∑Ii=∑Yi×ki

式中，Ic表示農業碳排放總量；Ii表示各類碳源產生碳排放量；Yi為各類碳排放源量；ki為各碳排放源系數。

農地利用活動導致的碳排放主要包括農業投入品使用、農業能源耗費、農業生產過程（稻田排放）、農業廢棄物處理等環節帶來的溫室氣體的排放。例如，灌溉抽水帶來能源消耗和溫室氣體排放，農用機械使用帶來溫室氣體排放，土地翻耕帶來有機碳流失。稻田生產碳排放主要為CH4，其排放系數為5 110.92 kg·hm-2[6]。

畜禽養殖碳排放主要包括牲畜腸道發酵及糞便管理系統碳排放。根據天津畜牧業的發展情況，牛、豬、羊是排放甲烷的主要畜種。畜禽業各畜種碳排放系數如表2所示。

1.2 天津市農業碳排放穩中有降

根據2004—2023年《天津市統計年鑒》和2004—2023年《中國農村統計年鑒》數據，本文重點分析2003—2022年天津市農業碳排放的趨勢變化。其中，化肥、農藥、農膜、柴油、灌溉等采取當年統計年鑒實際數據，翻耕數據以實際當年播種面積為準，水稻碳排放以當年實際種植面積為準，畜禽業碳源采用當年年末存欄量。

由圖1可知，2003—2022年天津市農業碳排放穩中有降。由于筆者無法獲得2003年農膜使用量數據，無法計算當年農膜的碳排放量。從總體趨勢來看，2006年農業碳排放總量呈下降趨勢，2007—2016年農業碳排放總量趨于平穩，2017年農業碳排放總量呈升高—下降趨勢。從長期趨勢來看，天津市碳排放總量穩中有降。從具體碳排放趨勢來看，稻田碳排放量呈升高—下降趨勢，畜禽養殖業較為穩定，農業生產投入碳排放量下降速度最快，其中2017年農業生產投入碳排放量呈明顯下降趨勢。

2016年以后，稻田碳排放量呈上升趨勢。2021年以后，稻田碳排放量有所下降。天津市大力發展小站稻種植在一定程度上導致碳排放量增加，2021年小站稻種植中逐步推廣稻漁立體化綜合種養模式，促進環境改善。近年來，畜牧養殖業碳排放一直保持平穩態勢，這與環保政策不斷推出和標準化養殖模式推廣密不可分。環境友好都市型現代畜牧業產業體系的建設為減少碳排放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1.3 天津市農業生產投入碳排放下降趨勢明顯

農業生產投入碳排放量自38.38萬t（2004）下降為19.86萬t（2022年），碳排放總量呈明顯下降趨勢，總體下降48.25%。整體劃分為3個階段：（1）2004—2010年緩慢增長，從38.38萬t（2004年）上升至41.24萬t（2010年）。（2）2011—2016年緩慢下降，從39.88萬t（2011年）下降至35.84萬t（2016年）。（3）2017—2022年快速下降，從31.45萬t（2017年）下降至19.86萬t（2022年）。

歷史數據顯示，化肥是農業碳排放的首要來源，其次是柴油、農膜、農藥、翻耕、灌溉。天津主要種植大田作物和設施蔬菜，化肥的需求量較大，因此，2004—2010年化肥碳排放量呈緩慢增長態勢。2010年國家發展改革委開展低碳省區和低碳城市試點工作，天津作為首批低碳試點城市之一，在實施節能減排、推進低碳循環經濟方面進行了一系列探索和實踐，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2011年開始，天津市農業生產投入碳排放量開始下降。2016年農業部辦公廳印發《推進水肥一體化實施方案（2016—2020年）》和《2016年農藥專項整治行動方案》的通知，全國積極開展農藥專項整治行動，加強農藥監督管理，推動實施化肥使用量零增長行動，提高水肥資源利用效率[10]。2017年，天津市化肥和農藥碳排放量明顯下降，化肥碳排放從19.13萬t下降至16.13萬t，下降15.68%。農藥碳排放從1.63%下降至1.16%，下降28.83%。

隨著《到2025年化肥減量化行動方案》和《到2025年化學農藥減量化行動方案》的實施，天津市進一步推進實施化肥、農藥使用量零增長行動，科學施肥、施藥理念不斷強化，技術不斷創新，農業投入品減量取得一定成效。2024年天津市開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實施方案，加快淘汰耗能高、污染重、安全性能低的老舊農機裝備，積極推廣應用高效低耗智能農機裝備，這些措施也進一步降低了碳排放量。

2 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取得成效

2.1 減碳政策的出臺與實施，全面支撐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

2022年3月，天津市政府印發《天津市加快建立健全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經濟體系實施方案》。該方案提出，加快農業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發展生態循環農業，到2025年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率提高至90%，主要農作物秸稈綜合利用率達98%以上。開展農業節水示范，推廣微灌滴灌、水肥一體化等高效節水技術。實施農藥、獸用抗菌藥使用減量行動。2022年8月，天津市政府印發《天津市碳達峰實施方案》，為天津市全面落實碳減排任務提出具體規劃路線。該方案明確提出推進農業農村減排固碳，構建用地養地結合的培肥固碳模式，逐步提升土壤有機質含量。實施保護性耕作和退化耕地治理，改良土壤結構，增加耕層厚度，培肥地力，控污修復，不斷提升土壤固碳潛力。推廣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就近還田新技術，推動畜牧業綠色低碳發展。

2.2 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對低碳農業技術的采納水平有所提高

低碳農業的發展離不開農業生產經營者對低碳技術的采納。本文結合前人研究成果，根據農業生產過程，將產前采取保護性耕作技術，產中減少化肥和農藥施用量技術，采取節水灌溉技術，產后廢棄物處理環節采取減少碳排放的技術統稱為低碳農業技術。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以家庭經營制度為基礎，具有相對較大的經營規模，與現代農業及市場經濟相適應，包括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和農業企業[11]。筆者分別于2023年7—8月和2024年1月進行調研。調研數據顯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低碳農業技術的采納水平高于小農戶。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對環境的保護意識更強，低碳農業政策理解更深刻，低碳農業技術接受更迅速，多數經營主體能采取節水灌溉、測土配方施肥、廢棄物資源化再利用技術。

2.3 典型低碳農業園區發揮引領示范作用

天津生態田園充分利用“43—543”生態強化技術，構建了健康、穩定的農業生態系統。

在充分發揮農業多功能性的基礎上，實現了低碳農業的可持續發展。天津生態田園依據良生、良田、良法、良制4項理論，設計和重構了農田生態系統，從“田內、田邊、田外”3個尺度，通過田內多樣化種植等5項技術、田邊喬灌草立體生態網構建等4項技術、田外林草濕復合系統構建等3項技術，實現農田生物多樣性保護、作物多樣性輪間作、病蟲害綠色綜合防控、化肥農藥減施增效、立體種養等關鍵技術的集合。天津生態園區建立的多樣化輪間作種植體系及立體種養體系，不僅豐富了農田生物多樣性，而且實現了實現種植和養殖的有機耦合，減少了碳排放量[12]。

3 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存在的問題

3.1 低碳農業發展理念推廣有待進一步提高

天津市各種環境友好型政策的出臺，為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指明了方向，低碳農業發展需要摒棄環境資源過度開發的模式，樹立生態保護和低碳發展的理念，提高農業生產技術水平，減少碳排放的生產方式。低碳農業發展理念的推廣不僅要面向農業生產經營主體，還需在社會公眾消費群體中加大宣傳推廣。消費群體對低碳農產品認知不夠，消費偏好不強，導致農業生產經營主體采納低碳農業技術和生產低碳農產品的動力不足，低碳農產品在市場中處于劣勢。

3.2 小農戶獨立承擔碳減排能力較弱

小農戶是指以家庭為單位，集生產與消費于一體的農業微觀經濟主體[13]。根據第三次全國農業普查數據顯示，小農戶占全國各類農業經營主體的98%，小農戶經營耕地面積占全國總耕地面積的70%[14]。因此，以小農戶為主體的分散化經營仍是我國現階段農業的主要經營方式。結合本次調研結果，本文選擇依靠農業生產和自身勞動力維持生計的家庭，農田面積小于2 hm2，不具備大規模農業經營能力的農戶為小農戶。調查結果顯示，受訪者中，小農戶共計208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共計111人，分別占調查總人數的65.20%和34.80%。調查數據基本符合我國農業普查數據特征。首先，小農戶老齡化問題較為突出，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對低碳農業認不到位，低碳農業技術在農業領域難以推廣應用。其次，小農戶分散經營不利于采納低碳農業技術，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低碳農業發展。最后，大多數小農戶追求短期經濟效益，這與低碳農業可持續發展目標相悖，導致小農戶對低碳農業技術的采納意愿不強，難以獨立承擔碳減排任務。

3.3 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帶動小農戶低碳農業生產行為有限

自2022年天津市開啟鄉村產業振興帶頭人培育“頭雁”項目，每年面向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負責人、農民專業合作社理事長、家庭農場主、社會化服務組織負責人、區級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負責人、種養大戶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遴選100人，培養其接受新技術、新模式、新業態和新理念，主動向農戶分享經驗、提供技術支持和信息服務，帶動農民實現增收致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在引領帶動小農戶低碳農業生產行為被寄予厚望，“頭雁”項目當前略有成效，但處于起步初期，小農戶與合作社、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之間的利益聯結機制不夠成熟，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輻射帶動小農戶尚未形成持久穩定的保障機制，因此帶動小農戶低碳農業生產行為有限。

3.4 低碳農產品市場體系尚未建立

2023年國家發改委發布的《關于加快建立產品碳足跡管理體系的意見》提出，2025年建立碳標識認證制度。將碳標識認證制度應用在農業生產領域，即記錄農產品從種植、采摘、運輸、加工至消費階段的全生命周期環節內的溫室氣體，折合成CO2當量，并以標簽形式告知消費者，這種農產品稱為碳標簽農產品。只有碳標簽農產品進入市場交易，才能實現農業減排固碳的經濟價值。象山“紅美人”柑橘、湖南“靖州低碳楊梅”、江蘇“響水西蘭花碳標簽”等在取得低碳農產品標簽后，生態產品價值得到了轉化。目前，天津市碳標簽農產品尚未廣泛推廣實施，農產品無法有效核算其碳排放量，導致無法得到確切的單位農產品CO2排放當量，也就無法實現碳標簽農產品的有效供給。消費者對低碳農產品的認可度較弱，增加碳標簽農產品需求也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4 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的對策建議

4.1 大力推廣低碳農業政策和技術，增強農業生產經營者低碳農業生產意識

第一，充分發揮各級農業技術推廣體系的作用，通過編制培訓教材、宣傳資料，舉辦各類培訓活動，打造系列低碳科普佳作，提高農業生產經營者的低碳農業意識，了解低碳農業生產的技術要點。第二，采用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相結合的方式，形成多方合力，共同推進低碳技術應用。第三，鼓勵農業科研院所專家學者走進農村，建立公益科學工作站，協助當地農業生產經營主體解決生產難題，并宣傳低碳農業政策和技術，樹立生態低碳農業發展理念，摒棄高農藥、高化肥、高投入的原有生產模式，轉型為生態低碳的農業生產方式。

4.2 加強低碳農業創新平臺建設，保障低碳農業技術的適用性、宜用性

第一，在低碳農業的發展過程中，政府推動高質量農業科技示范基地建設，鼓勵有條件的農業企業建立低碳技術創新機構[15]，加強農業企業與科研院所、政府部門合作，保障低碳農業技術的適用性。第二，以天津市低碳農業發展目標和戰略需求為導向，充分發揮農業科研體系和涉農院校作用，推進建設農業領域市級重點實驗室和低碳農業發展研究中心，組建一支專業化的專家咨詢科研團隊。第三，構建低碳農業技術的國際化貿易平臺[16]，與國際先進科研機構及企業交流合作，引進國際低碳技術科研成果。

4.3 發揮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示范效應，積極帶動小農戶轉型發展

第一，政府應該通過改革傳統的農業生產方式，引導農民積極轉變觀念，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鼓勵、扶持有條件的小農戶朝“專業大戶”方向跨越[17]，實現種植業規模化規范化經營。第二，政府應給予政策支持，鼓勵新型農業經濟主體采納低碳農業技術，從而帶動更多的小農戶采納低碳技術。第三，加強組織建設，發展農村合作組織和農業合作社，提高農民的組織化程度，推動家庭農場高質量發展，增強小農戶轉型的整體效應。

4.4 逐漸推廣碳標簽農產品，提高低碳農產品市場競爭力

第一，采用傳統媒體和現代新媒體相結合的方式，多方開展碳標簽農產品的宣傳，提高消費者對碳標簽農產品的認知度和接受程度，進而引導消費者產生對碳標簽農產品的偏好[18]，從而推動碳標簽農產品市場的快速發展，倒逼低碳農產品生產。第二，政府鼓勵支持農業企業或合作組織帶頭進行碳核算，形成示范作用，增加低碳農產品供給量，帶動形成全社會低碳采購氛圍[19]，增加低碳消費市場需求。第三，鼓勵商超等農產品消費場所設置“碳積分”，通過“碳積分”來引導消費者在購物過程中關注碳標簽產品，融入自愿減排實踐。購買帶有碳標簽農產品便能夠獲得碳積分，根據碳積分的多少來兌換不同價值的商品[20]，以此培養大眾的低碳消費觀念，激發對碳標簽產品的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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