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江南,天高云淡。站在火車站廣場前,看到“金壇站”三個紅色大字閃耀在湛藍的天幕下,我不禁心潮澎湃。
一年前的秋天,江蘇金壇,這座隱于長三角經濟高速發展區的小城,開啟了高鐵時代。許多金壇人第一時間搶購車票,爭做首趟列車的體驗者。盼望已久的高鐵真的開來了,它以極快的速度縮短了時空,世界不再遙遠,金壇人背上包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更加經濟、便捷。眉宇間、談論里,金壇人洋溢的喜悅,與桂花浮動的暗香,被輕柔的秋風吹過街口,吹過村舍,吹到角角落落。
我坐火車出行的次數屈指可數,中短途一般乘駕汽車,遠途大多乘坐飛機,主要原因是金壇沒有火車站,不方便。二十年前,我去徐州參加研討會,早晨八點搭中巴車去常州火車站,坐普快列車到達徐州已是傍晚。那是綠皮火車,噪聲很大,硬座也不夠舒適。好在鄰座都很熱情,加上我初次乘坐的新鮮勁,當時并未感到疲憊,時光在窗外景致的奔跑中悄然流逝。那是我第一次乘坐綠皮火車,也是唯一一次,后來有過幾次乘坐動車軟臥和高鐵,速度和舒適感都大幅提升,卻似乎都沒有了第一次乘坐時的喜悅和難忘。
金壇的公共交通隨著經濟的發展而變遷。我上小學前,輪渡是鄉村到縣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我喜歡趴在河埂上看來來往往的船只,看一波追趕著一波的白色浪花,聽機帆船啪啪啪的吼叫,聽輪笛嘟嘟嘟的長鳴,想象著大大小小的輪船,或載著客或裝著貨,各自去往遙遠的地方。
上小學時,河埂前修了一條石子公路。習慣光著腳走路的小伙伴們,踩在上面硌得生疼,夏天還燙腳。我們不敢撒開腳丫子奔跑了,只能弓著足背走貓步。這時,公共汽車成了鄉村進縣城的主要交通工具。一向節儉的瞎爺爺也趕時髦坐了一趟車。許是后悔了,他逢人便說:“不上算喲,屁股還沒有坐熱,五分錢沒有了。”也許又不是,他滿臉的皺褶里分明藏著笑意。由于班次少,乘客多,排隊上車時常常吵得雞飛狗跳,直到車內擠滿了黑壓壓一片,汽車才緩緩離站。剛才還面紅耳赤的人們,隨著汽車吱吱嘎嘎的搖晃,很快便一路歡笑了。沒過幾個月,石子公路就坑坑洼洼地裸露出大石塊,汽車駛過,晴天時塵土飛揚,雨天則泥水四濺。行人見有車來時,便會遠遠地躲開。來不及躲閃的,被濺上泥水后也不惱怒,只是嬉笑著罵上一句,要死了,開這么快。
20世紀90年代初,一批有經營頭腦的個體戶買了三輪卡車跑客運。車廂頂上罩著油布,兩側架著木板坐人,后面焊上簡易的鋼筋門,有三五人便可出發,相對便捷,但安全隱患也很明顯,尤其在人多超載的情況下,常有車禍發生。90年代中期,中巴車逐步代替了三輪卡車,在保證便捷出行的同時,也保障了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進入新世紀,私家車逐步增多。目前,金壇構建了城鄉公交、村鎮公交一體化的交通網絡,城鄉公路實現黑色化,村村水泥路相通,老百姓出行更加便捷、經濟和安全。在改革的春風里,歲月在變,交通工具在變,人民生活水平在變,不變的是中國共產黨人為人民謀福祉、為民族謀復興的初心與使命。
嘟——一聲長笛攪動了時空,遙遠的記憶與現實重疊。河岸間的阡陌變換成眼前的高架鐵路,由東向西橫臥在小城之南,長湖以北。一白色列車正循著記憶呼嘯而來,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徐吉華:江蘇金壇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在多家報刊發表小說、散文300余篇,著有長篇小說《蹚過青澀的河》、散文集《尋求教育的另一種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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