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融合主義的“審美”與“實踐”音樂教育哲學

［摘"要］"雷默在《音樂教育的哲學——推進愿景》中提出一種走向“融合”的哲學立場，以一種合作開放的心態，承認不同立場間的細微差別，利用多樣性來創造一個更加調和的立場。本文旨在以審美音樂教育哲學與實踐音樂教育哲學對我國音樂教育的重要影響為基礎，探索如何用融合的方式促進音樂教育實踐，使中國音樂教育健康發展。

［關鍵詞］"音樂教育；融合；融合主義

［中圖分類號］"J60-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24）12-0030-03

審美音樂教育哲學與實踐音樂教育哲學對我國音樂教育產生了重要影響。然而，兩種哲學思想存在許多問題與缺陷，承認兩種立場間的對立與差別，深度挖掘一種融合的思維方式，利用多樣性來調和立場，將其發揮運用到實踐教學中，有利于我國音樂教育的健康發展。

一、融合主義的本質

貝內特·雷默（Bennett"Reimer）在《音樂教育的哲學——推進愿景》提出一種“融合”的哲學立場，面對各種思想的異同，既不能以“非此即彼”的心態極端化對待，又要允許對立面的存在。融合主義對于現代主義、形式論等理論有所推進，試圖在其中間找到互相調和的論點。

（一）融合主義的定義

“融合”或“融合主義”一詞，來源于希臘文“協力”，它指合作而不是對抗性思維與行動的可能性。

雷默.音樂教育的哲學——推進愿景（第三版）［M］.熊蕾，譯.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11：44-45.

梅里亞姆提出“集中于涵化條件下的音樂變化過程的一個方面就是‘融合主義’，它被界定為再解釋的一個側面，特指兩種或更多種文化的要素被綜合的過程”。

梅里亞姆.音樂人類學［M］.穆謙，譯.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10：325.

如果大多信條或理論不被構想為固定公理，而是被當作順應各種立場開放的話，會更有效，涉及范圍更廣，同樣不能抱有一種“非此即彼”的心態，盡管“融合主義”比“非此即彼”的難度大得多，也要抗拒這種極端而又簡單化的傾向，極端的對立是不可避免的，要尋找重疊一致的部分和協調的可能性，創造一個更加調和兼容的立場。融合主義不等同于多元主義，后者接受事物的多樣性，承認多元化的發展，前者則是在此基礎上尋求事物表面以下隱藏的形態，適當利用多樣性來發現立場間的重疊和一致，是一種有創見的、探究性的、解析性的多元主義形式。

（二）融合主義對具體理論的推進

哲學視角的突變從現代主義轉向后現代主義，后者反對前者主張的“本質主義”，認為事物并不是普遍的、規定性的，而是有條件的、暫時性的，沒有任何一條真理適用于所有時代和背景，所有時代也無法共用同一條真理。后現代思想認為人人都有創造力，甚至對音樂有見解的人其創造力不亞于藝術家，我們不該用統一的音樂感覺來控制所有聽眾和音樂人的思想，應當尊重他們所創造的。面對現代主義與后現代主義觀點的對立，融合主義試圖在中間找到互相調和的論點，“可以進行不那么有隔膜的融合”。

融合主義對形式論有所推進，形式論強調音樂內在的意義在于它的形式，作品美就是形式美，其忽略了制作音樂的過程，過于重視音樂的成果。實踐主義則強調音樂的過程，每一個過程中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和觀點，過程是音樂作品完成的重要環節。在實際教育教學中，我們不能盲目地推崇一方，采取“非此即彼”的想法，音樂形成的過程和結果同樣重要，應探究二者應用到音樂教育中產生的有利影響，將二者有機融合起來，使音樂教育健康、有序地發展。

二、兩種哲學思想的融合

審美音樂教育哲學體系的建立為當時的美國音樂教育提供了統一的哲學立場，但實踐音樂教育哲學的出現使其地位開始動搖，針對兩種思想本質的思考，用“融合”的觀點尋求兩者的對立與一致。

（一）雷默審美音樂教育哲學概述

20世紀50年代，雷默的《音樂教育的哲學》為美國音樂教育提供了一種統一的哲學立場——“音樂教育即審美教育”，相繼出版的三個版本體現出雷默審美音樂教育哲學思想發展的歷程，從思想構建到豐富延伸再到調整重建，宣稱音樂教育哲學思想從高度一致走向多樣性。第一版主要為了建立獨立的音樂教育學科體系提供哲學理論，構建了以審美為核心的音樂教育哲學思想。第二版中雷默拓寬了學科知識面，結合美學、心理學等相關學科的研究成果，豐富對音樂的審美品質的體驗和理解，音樂的認識功能的特殊性是口頭語言藝術無法替代的，通過對情感的激發和呼喚來達到審美經驗的培育。第三版中內容與前兩版相比做了很大的調整，引入了后現代觀念、音樂人類學等視角，提出要構建一種與形式的音樂、實踐的音樂、社會代理的音樂、音樂功利主義價值觀等相兼容的音樂教育哲學思想，用不同的尺度論述基于體驗的音樂教育哲學，但以審美為核心的信念一直未變。

（二）埃利奧特實踐音樂教育哲學概述

20世紀80—90年代，審美音樂教育哲學地位開始動搖，戴維·埃利奧特（David"J.Elljott）《關注音樂實踐：一種新的音樂教育哲學》標志著實踐音樂教育哲學的正式出現。埃利奧特宣稱這種新的音樂教育哲學基于兩個基本的前提：第一，音樂教育的本質取決于音樂的本質；第二，音樂教育的重要性取決于音樂在人類生活中的重要性。音樂是文化的、開放的，它與日常生活經驗密切相關，依存于時間、地點和文化，音樂教育具有過程性、反思性、情境性的特點。音樂教育的教學方法并不只是聽賞，還應有實踐，音樂是一種實踐，是一種“人類有目的的行動”，將“做音樂”置于實踐音樂教育哲學的中心理念，在音樂學習過程中過程知識即為主導知識，在一些音樂活動中設置與一定音樂挑戰相適應的音樂任務，伴隨著這樣的音樂活動，學生感受到的是“音樂享樂”（enjoyment）和“福流”（flow），并獲得最佳體驗，這能夠促進他們的“自我發展”（selfgrowth）和“自我認知”（selfknowing），這也是音樂教育的目的所在。

（三）兩種哲學思想的本質區別

審美音樂教育哲學將美學理論中的概念合理地運用到音樂教育的研究中，既論述思辨主義、形式主義的觀點，又提出絕對表現主義的概念，為審美音樂教育哲學奠定了哲學基礎。實踐音樂教育哲學基于古希臘亞里士多德的實踐觀，對于實踐與技術的區別，埃利奧特使“音樂”概念具有了動詞的屬性，與具有名詞屬性的“音樂作品”區分開來。

審美音樂教育哲學認為音樂教育的教學方法為聽賞，聽賞活動最易于獲得審美體驗，如果不進行聽賞就無法獲得審美體驗。進一步說，無論一個人作曲或表演多好，他通過聽賞來體驗任何復雜層次的音樂多樣性的能力，都將總是遠遠地勝過他自己能作曲或表演的那一小點能力。實踐音樂教育哲學認為“音樂是一種多樣化的人類實踐”。音樂制作能夠促進學生獲得最佳音樂體驗，單憑聽賞音樂達到對音樂作品的全面體驗是遠遠不夠的。

“審美體驗是情感的最高形式”是審美音樂教育哲學所倡導的，主張通過音樂的本質來收獲內在的情感體驗，是一種純粹的、無關利害的價值。而實踐音樂教育哲學主張音樂經驗與生活文化緊密相連，音樂所處的環境及時代都會深刻地影響到音樂的發展，它通過實踐促使學生在音樂中獲得自我發展和認知。

（四）兩種哲學思想下的融合

審美音樂教育哲學注重通過聽賞的教學方法提高學生的審美感知，主張的審美體驗是純粹的、無關利害的，分析音樂的本質收獲內在的情感體驗。實踐音樂教育哲學使“音樂”擁有了動詞的屬性，聽賞不再是獲得音樂體驗的唯一途徑，制作音樂更能使學生參與進來；音樂體驗與日常生活經驗緊密相連，通過實踐促使學生在音樂中獲得自我發展和認知。針對兩種哲學思想的融合，通過對融合主義的了解，既要正視兩者立場的對立，也要承認兩者間的重疊和一致。聽賞音樂教學方法固然重要，但在制作音樂的過程中能夠收獲更多意想不到的觀點和想法，前者能夠提高學生的審美感知能力，后者則能夠加強實踐創造能力。通過分析音樂要素探究音樂的本質是了解音樂基本框架的聆聽方法，同樣，音樂作品的本質和價值受社會文化因素的制約，藝術、語言、歷史、宗教等相互依存、共同發展，不能忽視文化共生的整體與交流。藝術來源于生活，生活中處處有音樂，音樂體驗與生活緊密相連，重視這一方面的發展更能找尋人生真諦，實現人生價值。

三、走向融合的音樂教育

融合主義視角下的“審美”與“實踐”音樂教育哲學思想找到了更多協調的可能性，也發現了在其表面以下的深層含義，學會在實踐教學中不斷與理論聯系，發出哲學性思考能使理論與實踐相互促進。

（一）音樂與實踐

音樂與實踐不可分割，音樂來源于實踐，在實踐中能夠發現并解決問題。在實際音樂教學課堂中，學生主動參與音樂實踐，發現其中存在的問題并尋找解決方法，提高學生洞察力的同時執行力也得到發展，面對學生的解決方法或努力發現獲得的成果時，應適當鼓勵并提出建設性建議，有助于學生找到更加明確的問題導向，更自信地進行音樂實踐活動。構建以學生為主、教師為輔的教學課堂，讓學生主動參與課堂，充分給予學生自由創作發揮的空間。如果一定要讓學生跟著教師的方向走，不僅扼殺了學生的實踐創造能力，而且師生間的關系也會日漸疏遠，學生盲目地跟從教師所給的答案，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應鼓勵學生勇于參與多種音樂活動的創作與制訂，大膽發揮想象力，在制作音樂的過程中獲取新想法，運用新穎獨特的方式和途徑闡釋音樂作品，學會對他人及自己的表演成果進行客觀性評價和建議，加強學生自主判斷能力和語言表達能力。

（二）音樂與生活

聆聽音樂與心靈產生情感共鳴，是基于每個人積累的人生經驗。人生經驗的不同導致產生共鳴的音樂也大不相同，所以，音樂離不開生活經驗。教師要善于將音樂與現實生活相聯系，來喚醒學生熟悉的經歷，深入了解并熟知學生的日常生活。例如，在聆聽安東尼奧·盧奇奧·維瓦爾第（Antonio"Lucio"Vivaldi）小提琴協奏曲《春》時，我們會自動聯想到春天來臨的美景，隨著旋律的變化，一幕幕場景在眼前浮現，眾鳥歡唱、潺潺溪流、春回大地。聽音樂時使用到聯想這種方法，直接對應到生活中的某個場景或事件，有意識、自覺地進行聆聽，培養自己欣賞音樂的耳朵。每個學生的生活經驗不同，教師可以尋找彼此間的文化共性，相互搭建情感的橋梁，加深學生對音樂的體驗，比如在欣賞民歌《楊柳青》時，學生并不了解揚州這個城市的文化，但描寫揚州的詩詞不勝枚舉，不僅可以通過對描寫揚州古詩詞的回憶來加深對揚州城市文化的印象，而且能加強詩詞與音樂的聯系。還可以來了解揚州方言特色，讓兩者建立情感上的連結，得以產生更多的共鳴。

（三）音樂與文化

教育首先教會學生如何做人，其次是做有文化素養的人。音樂是文化大系統中的一個子系統，它不能脫離文化這個整體而獨立存在，也不能不受文化的限制而獨立運行。音樂家也不能沒有文化的積累而創作出優秀的作品，更不能沒有強大的文化素養而立足于音樂世界。沒有了文化，也就沒有了音樂。文化在時間中沉淀，通過對音樂作品的欣賞可以接近某一段歷史，也可以通過反復聆聽某段音樂影射更多文化層面的信息。民族文化意識在精神層面可以為音樂家塑造民族的魂，在審美意識中可以起到一種獨具特色的審美導向，在技術操作中可以為內容、素材和形式的選擇提供多樣性、豐富性。文化課教材可以與專業音樂教育緊密聯系，在課程內容和教學方法上找到文化課與音樂文化素養教育的契合點，每位教師都應該尋找與各學科之間的文化交接點，搭建各學科之間的知識橋梁，讓學生在潛移默化中增加知識儲備量，這樣有利于激發學生學習文化課的積極性，提高學生的文化素養。這是一個任重而道遠的教育改革的探索性工作，必須在國家、學校、教師多方共同努力下才能實現。

結"語

“審美”與“實踐”音樂教育哲學對于我國音樂教育影響至深，但這些思想是否適用于中國音樂教育，如何建立中國特色音樂教育體系是值得音樂教育者重點關注的。運用融合主義做到兩者相互交融，有創見地探究融合的思維方式，在實際教育教學中不斷與理論相結合，收獲一些具有哲學性思考的反思，能促進我國音樂教育事業健康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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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覃江梅.從《音樂教育的哲學》三個版本述評雷默審美音樂教育哲學［J］.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08（2）：138-144.

［5］喻意.“音樂作為實踐”的內涵、教育方式與價值——埃利奧特音樂教育哲學研究述評［J］.中國音樂，2020（5）：134-142.

（責任編輯：馮津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