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新質生產力是我國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和重要著力點。數字經濟作為新型產業形態,驅動未來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蓬勃發展,促進傳統產業改造升級,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浙江作為數字經濟發展高地,努力突破關鍵核心技術、鞏固未來產業技術基礎,強化深度融合、打造戰略性新興產業應用新場景,加速改造升級、轉換傳統產業經營模式。浙江的實踐表明,發展數字經濟賦能新質生產力需要加快科技創新形成關鍵支撐,促進產業創新構建有效載體,優化制度創新形成基礎保障。
關鍵詞 新質生產力;數字經濟;浙江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健全促進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制度”。數字經濟作為新型產業形態,驅動未來產業、新興產業蓬勃發展,促進傳統產業改造升級,不斷成為引領現代產業體系的重要力量,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有力支撐。得益于“八八戰略”前瞻性引領,浙江數字經濟起步早、發展快,數字經濟已經成為浙江發展的“金名片”。2023年,浙江數字經濟增加值突破4萬億元,連續十年保持兩位數增長,增速居全國省(區)第一位,數字化綜合發展水平連續兩年位居全國第一位。其中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9866.6億元,占GDP比重達12%。數字經濟既是未來產業和新興產業發展的重點領域,又是改造傳統產業和賦能實體經濟的重要路徑。浙江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蓬勃涌現。2023年,以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為代表的“三新”經濟增加值占浙江生產總值比重達到28.3%,為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注入了動力和活力。
一、數字經濟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作用機制
新質生產力的直接載體在于現代化產業體系,包括未來產業、新興產業和傳統產業。當前,科學技術飛速發展,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數字技術日趨成熟,數字經濟已經成為全球競爭新高地,既為未來產業和新興產業發展壯大提供了廣闊空間,又為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提供了有效路徑,助力新質生產力培育和發展。
(一)數字經濟優化未來產業的發展環境
未來產業處于技術和產業生命周期前沿階段,是由前沿科技和顛覆性技術創新引領,并在重大國計民生領域交叉融合應用,且以大數據和知識作為關鍵生產要素和經濟資源,形成以“融合與共享”為特征的商業生態系統,對人類社會生產、生活和治理方式變革以及可持續發展產生重大影響的產業體系。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推動了量子云平臺、新型互聯網交換中心、區塊鏈和物聯網等新基建和新產業的出現,構成了數字經濟發展的技術基礎。目前,數字經濟發展進入成熟期,以數字技術為代表的新技術簇群逐漸成為社會主導技術群。根據數字經濟發展要求,數字技術在生產生活方面承擔著數據分析、信息存儲和安全保障等功能。數字化的普及推動數字技術不斷迭代升級,并不斷與能源、交通、通訊、材料等領域融合,催生了先導技術及其應用方式,為未來產業發展奠定技術基礎。
(二)數字經濟拓寬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空間
戰略性新興產業在技術和產業生命周期方面較未來產業更加成熟,是以重大技術突破和重大發展需求為基礎,對經濟社會全局和長遠發展具有重大引領帶動作用,知識技術密集、物質資源消耗少、成長潛力大、綜合效益好的產業。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全方位深度融合,創造了數字技術的多元化應用場景,催生了新產品和新業態,壯大了戰略性新興產業。一方面,數字經濟創造了數據開發利用場景。隨著數字基礎設施的完善,遍及各行業領域的感知網絡擴大了數據的供應規模和主體來源,數據要素逐漸成為獨立的要素投入參與經濟活動。數據要素的使用具有場景依賴性和乘數效應,特定的數據只能運用特定的應用場景,海量的數據在工業、服務業和農業等多類產業中的廣泛應用,促進了多元應用場景的創新和融合。另一方面,數字經濟創新了勞動參與場景。數字平臺作為連接企業和用戶的中介,能夠為不同的群體提供相應的就業崗位和創業機會。
(三)數字經濟優化傳統產業的發展模式
《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4年)》顯示,2023年,我國第一、二、三產業的數字經濟滲透率分別為10.78%、25.03%和45.63%。數字經濟滲透到傳統經濟活動各個方面,推動傳統產業生產環節和流通環節的變化。生產環節方面,企業管理模式由金字塔式的科層制逐漸轉換為連接員工、上下游企業和客戶的平臺型組織,數字平臺作為數字經濟時代資源配置的基本單元,促進傳統產業的分工模式由垂直分工向網絡化方向發展。由于社會分工的日益細化,產業之間的合作使得產業間的區別日趨模糊,數字平臺能夠幫助企業將內部分工通過“眾包”的形式外化,推進企業間分工的精細化和專業化,提高企業經營效率,降低管理成本和生產成本。流通環節方面,數字網絡與公路網、電網和鐵路網等實體網絡逐漸融合,構成現代產業的物流物聯基礎,促進整個經濟系統的網絡化和數字化,提高產業協同水平和資本流通速度,拓展產業集聚的地理邊界。
二、數字經濟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浙江實踐
一直以來,浙江積極搶抓產業變革機遇,數字經濟發展走在前列。早在2003年,習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間就提出了“數字浙江”戰略部署。二十多年來,浙江始終堅持一張藍圖繪到底,從信息經濟到電子商務,從數字經濟“一號工程”、數字化改革到數字經濟創新提質“一號發展工程”,數字經濟不斷成為浙江發展的“金名片”,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
(一)突破關鍵核心技術,夯實未來產業發展基礎
發展未來產業的核心支撐在于數字技術和先導技術的進步。未來產業具有顛覆性、不確定性和復雜性等特征,只有集聚大量優質資源進行多層次、全方位和長期化的投資,未來產業的關鍵技術才能不斷興起和成熟。浙江為推動未來產業發展進程,利用數字經濟大省優勢,構建研發、生產和消費一體化的未來產業培育鏈,打造眾多平臺集聚創新要素。
平臺方面,浙江省按照每個平臺聚焦一至兩個未來產業的原則,以“萬畝千億”新產業平臺為主陣地,提高區域創新能級。目前,浙江省已布局并建成了以科創走廊為支撐、實驗室為主干、重大科技基礎設施等為重要支點的高能級科創平臺體系,創新能力不斷提高,為提升數字技術和先導技術水平注入強勁支撐力。浙江省科技廳數據顯示,浙江省已涌現了可視信息智能處理重點實驗室、數字精密測量技術研究實驗室、微納量子芯片與量子調控重點實驗室等128家省級重點實驗室和27個新產業平臺。
技術方面,數字經濟時代產業發展具有標準先行的特性,浙江充分把握這一特征,聚焦人工智能與大數據、高端制造與智能裝備、半導體與集成電路等關鍵核心技術領域,構建“嚴大快同智”知識產權保護格局,實施單列管理、科技成果賦權轉化和先用后轉等科學技術進步條例,優化創新環境,為創新發展夯實基礎。在此過程中,政府數字治理水平持續提高,創新活力不斷釋放。截至2024年9月底,杭州法院知識產權案件一審服判息訴率達91.5%、溫州知識產權保護案件連續四年入選全國典型案例、紹興知識產權糾紛行政調解率達100%,有效提高了企業和單位的辦事效率。
人才方面,浙江牢牢把握人才是支撐發展的第一資源,實施青年科技人才培養行動、六大人才引培行動和三大人才高峰支持行動,推進浙江省高水平人才隊伍建設,形成先導技術和數字技術創新發展的強勁支撐。根據《中國城市人才吸引力排名2024》,近年來,浙江省多個城市位列榜單前列。尤其是杭州,城市人才吸引力已位列全國前五,人才凈流入率為1.2%,已經成為全國科技創新人才高地。
(二)強化深度融合,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模
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牽引力在于拓展數據要素和數字技術的應用場景,以多元場景拓寬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市場規模,以數字資源稟賦驅動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浙江以數字經濟為指引,著力打造一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和數字產業集群,具體表現在數據要素市場化、虛實空間一體化等方面。
數據要素市場化方面,數據要素價值的最大化利用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具有疊加、倍增和放大的作用。當前,數據要素普遍存在權責不明、價值震蕩和流通堵塞等問題,推進數據要素的確權、定價和交易等市場化建設,直接關系到企業對創新資源的使用和未來融資。因此,浙江探索了數字產品交易市場,有序推進數據要素市場化改革。2023年,浙江省大數據交易中心與人民數據、貴陽大數據交易所和中國電信等多家單位成立數據要素聯盟,基于不同的數據要素需求,單獨設立數據國際交易專區、兩個產業特色專區和六個區域專區,豐富了數據要素獲取、加工和交易的市場體系,推進數據要素確權和流通等工作,交易模式愈發成熟。不僅如此,浙江已建成并啟用新興行業領域的產業大腦,鼓勵企業加大數字產品的研發力度。截至2023年底,浙江產業大腦能力中心已累計上架1000個以上數據產品和10000個以上能力組件,產業數據倉體系愈發完善,為經濟增長和生產力進步提供了有力保障。
虛實空間一體化方面,數據要素和數字技術深刻改變了群眾消費習慣,為拓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潛在市場空間提供了新機遇。浙江省積極推進端側大模型、跨屏互聯和柔性屏等數字硬件設備的開發力度,運用數字人、人工智能大模型和虛擬現實等數字技術拓展消費購物體驗空間。與此同時,浙江省充分運用數字技術和數據要素實現政府、企業和客戶的互聯,基于數字平臺整合線上線下商業資源,支撐產業鏈橫向縱向延展,推動商業綜合體打造即時消費和虛擬購物等消費新場景。截至2024年4月底,浙江已累計布局和建設省級示范智慧商圈20個、省級及以上智慧商店20家、智慧旅游景區160家以上和省級新型算力中心5個,增強了智能穿戴、5G技術、VR技術和大模型等數字技術的應用程度,促進線上線下消費空間的聯動,加速催生新業態、新業務,形成了一批具有浙江特色的標志性成果。
(三)加快改造升級,提高傳統產業發展效率
激發傳統產業發展活力的重要支點在于產業數字化轉型。只有數字經濟充分滲透各產業領域,才能更好地暢通產業再生產循環。浙江深入實施數字經濟創新提質“一號發展工程”,推進制造業集群式、智能化、高端化發展,加速傳統產業轉型升級。
生產環節方面,浙江加大第二產業數字化的投入力度,通過“產業大腦+未來工廠”的模式,將資源要素數據、供應鏈數據和貿易流通數據匯集分配,引導省域產業數字化的發展。近年來,浙江已打造細分行業產業大腦96個、數字化車間601家。不僅如此,浙江還鼓勵各地市政府探索第一產業數字化轉型路徑。例如,臺州通過搭建“親農在線”平臺,實現農業產銷一體化,該平臺運用病蟲害識別模型和采收預測模型等數字技術產品幫助農戶精細化管理農作物,保障農產品品質,精準解決農產品市場供需不匹配與流通損耗等問題。
流通環節方面,浙江積極推進數字經濟在交通領域的滲透和應用,陸續出臺了《浙江省數字化改革總體方案》《浙江省數字交通建設方案(2020—2025年)(試行)》等系列交通數字化改革政策,聚焦“1+7+X”的交通數字化改革總體方案,著力推進數字公路、數字港航、數字機場等應用場景的數字化改革。截至2023年底,浙江省數字交通覆蓋了11萬公里公路和1660公里航道。其中智慧高速和智慧航道分別擴建294公里和23公里,“浙港通”實現省內95%以上賦碼,“浙大件”審批時長縮短11%,為數字交通統一基礎平臺全面支撐各類交通場景夯實基礎。不僅如此,浙江作為數字經濟創新發展高地,通過數字技術、數字平臺和數據要素的多樣化應用,推進城鄉居民高質量就業。目前,浙江省建立零工就業平臺、重點群體就業幫扶平臺和青團社一站式靈活就業招聘服務平臺等數字就業綜合性服務平臺,對就業困難群體實施失業走訪、技能培訓、即時指導等就業幫扶,減少基層服務工作滯后性和差錯率,推進勞動市場有序匹配,緩解摩擦性失業和周期性失業。
三、數字經濟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啟示
新質生產力是創新起主導作用,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生產力發展路徑,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數字經濟作為新一代信息技術蓬勃發展的成果,既是新質生產力的組成部分,又通過滲透改造推動傳統經濟發展,賦能新質生產力形成。
(一)科技創新是數字經濟賦能新質生產力的關鍵支撐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科技創新能夠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先導技術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基礎,數字經濟作為新質生產力的組成部分,關鍵在于數字技術不斷進步,能夠形成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浙江的實踐表明,數字經濟要發展,需要做好創新這篇文章,充分釋放創新引領數字經濟發展的作用。從平臺來看,浙江充分發揮體制機制優勢,健全科技創新新型舉國體制,聚焦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重點領域,打造高能級科技創新平臺,加快數字經濟領域先導技術攻關,加快推進關鍵核心技術創新突破。同時,加快推進智能計算中心、工業互聯網服務平臺、衛星互聯網和5G基站等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釋放數據要素價值潛力。從主體來看,浙江強化企業創新主體地位,建立以企業為引領的產學研合作創新平臺,開展跨界合作和跨學科研究,推進數字資源合理、健康和規范的共享復用體系建設和機制探索,構建符合行業特性與區域特征的多層級數字科創平臺體系,引導創新資源集聚,形成企業、政府和高校等多方參與的協同有效、自主迭代的創新網絡系統。從要素來看,浙江充分發揮人才作為第一資源的作用,深入實施人才強省戰略,建立更為完善的人才引進、培育、使用等機制,精準實施人才優待政策,加大人才引進力度。同時,按照人才成長規律,建立人才培育體制機制,營造人人皆可成長、人人皆能成才的氛圍。
(二)產業創新是數字經濟賦能新質生產力的有效載體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以科技創新推動產業創新。科技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表現形式為催生新產業、推動產業深度轉型升級。產業是生產力變革的具體表現,現代產業體系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直接載體,包括提前部署未來產業、持續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改造提升傳統產業,促進科技創新和產業深度融合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支撐。浙江的實踐表明,數字經濟作為數字科技創新的產物,深刻改變了傳統經濟社會運行的各個領域,促進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是新質生產力形成的有效路徑。從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來看,浙江鼓勵企業提高場景創新水平,打造多元化應用場景,促進數字經濟在各個產業的滲透,開發智慧城市、智慧醫療、智能制造、智慧農業等多元化的高價值應用場景,培育新興市場,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規模。同時,建設數字協同平臺,培育符合各產業需求的專業化服務商,聚焦“鏈上”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同步、技術迭代方向迷失等關鍵問題,圍繞重點行業和關鍵環節,提供多樣化的數字化產品和轉型服務。從改造提升傳統產業來看,浙江大力推動數字技術向第一、二、三產業深度滲透。例如,在制造業領域,建設智能車間和智能生產線,推進關鍵工序數控化和傳統設備網絡化工程,實現決策智能化和動態化。不僅如此,浙江充分發揮數據要素的價值,逐步優化和完善數據要素交易平臺建設,打造數據要素流通生態系統。
(三)制度創新是數字經濟賦能新質生產力的基礎保障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生產關系必須與生產力發展要求相適應。發展新質生產力,必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與之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馬克思對于創新活動的解釋在于通過運用已知的信息,不斷突破常規,發現或產生具有社會價值或個人價值的新事物、新思想,而創新不僅是技術變革的集合,也是包括技術創新在內的多種形式的創新活動。具體而言,技術創新解決的是生產力發展的問題,而制度創新則是解決生產關系變革的問題,堅持科技創新和制度創新雙輪驅動是更好發揮數字經濟作用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保障所在。浙江的實踐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和新質生產力涌現離不開完善的政策體系和制度供給。從數字經濟發展而言,浙江始終沿著習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間的“數字浙江”戰略部署走下去,一張藍圖繪到底,一任接著一任干,通過平臺打造、人才培養等,更好突破數字經濟領域關鍵核心技術,提高數字技術水平,促進數字經濟規模持續壯大。從數字經濟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而言,浙江深入實施數字經濟創新提質“一號發展工程”,出臺系列政策,瞄準人工智能大模型等未來先導技術,加速建設智慧工廠等平臺,持續完善數據要素規范使用,重塑平臺經濟競爭優勢,優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等,以此更好發揮數字經濟優勢,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注入動力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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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技術趕超進程下貿易摩擦的誘發機制與中長期應對研究”(編號20CJY010)和浙江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數字技術賦能區域科技創新治理研究:作用機制、績效評價及優化路徑”(編號LY23G030004)
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中共浙江省委黨校浙江省“八八戰略”創新發展研究院)
【責任編輯:方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