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文明新形態“互系性”價值理念基本范疇論綱

摘要：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既超越西方資本主義價值觀局限，又區別于傳統社會主義文明形態和傳統中華文明形態。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按照中國辯證法的哲學邏輯，正確處理“資本/政治”“自由/約束”“繼承/出新”“傳統/現代”“個性/共性”等重大關系問題，并在此基礎上形成五大價值理念基本范疇：平等互鑒的兼容文明觀、共生共存的和諧人際觀、共同富裕的仁道價值觀、“天人合一”的辯證自然觀和互利共贏的普惠發展觀，共同引領人類走向新文明。

關鍵詞：人類文明新形態;“互系性”;“通變”辯證法;價值理念;基本范疇

中圖分類號：D616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3-1502（2024）06-0095-10

人類文明新形態運用中國“通變”辯證法很好地處理了“資本/政治”“自由/約束”“繼承/出新”“傳統/現代”“個性/共性”等重大關系問題，并形成了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的五大基本范疇，即平等互鑒的兼容文明觀、共生共存的和諧人際觀、共同富裕的仁道價值觀、“天人合一”的辯證自然觀和互利共贏的普惠發展觀。

一、“互系性”辯證法：人類文明新形態的辯證哲學基礎

從辯證法的視角看，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形成蘊涵著有別于西方社會的深厚的中國辯證哲學理念，體現了中華文化的“中國性”特質，揭示了中國實踐理性的哲學邏輯，彰顯了中國辯證法哲學的強大魅力。正是這種辯證思維哲學理念形成的中國特有思維方式及實踐模式，成就了人類文明新形態。

中國辯證法是在繼承中國傳統辯證法、吸收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富有“中國特色”的世界觀和方法論[1]。美國學者郝大維、安樂哲在總結中國辯證法時使用“互系性”（correlation）這一哲學概念對中國辯證法予以闡釋。對一個事物或事件作出解釋，首先要將它納入一種機制。這種機制是按照類比關系組建起來的。類比關系是為著這種機制而選擇出來的事物或事件之間的類似關系，然后再冥思和采取行動，而這個行動是這些關系所喻義的[2]。田辰山在深入研究中國辯證法思想的基礎上，借鑒郝大維“互系性”理論，提出“通變”概念，并把它作為中國辯證哲學思維方式的基本特征，他指出，中國辯證法主張二元通約，而西方傳統辯證法的核心則是主客對立的二元論，不可通約[1]。

“互系性”辯證哲學思維模式關注事物的相系性和多樣性。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3]84，“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3]80，強調的就是事物的聯系性和多樣性的屬性。在近現代，“互系性”“通變”辯證法經過瞿秋白、艾思奇、毛澤東等人的創新發展，逐漸演化成富有中國特色的辯證法哲學。這種辯證法思維把中國傳統辯證法的精髓與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結合起來，形成了獨特的中國辯證法哲學，這是中國式現代化創造生成的人類文明新形態深厚的哲學基礎[1]。在指導思想上，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又實事求是地在實踐中完善、創新并發展馬克思主義。在政治領域，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把民主集中制落實到選人用人過程中，選任真正德才兼備的領導干部，避免了西方“明星式”的純粹選舉制導致的負面后果，體現了中國辯證法的智慧;鄧小平創造性地提出“一國兩制”構想，中國和平而成功地解決了香港和澳門回歸等歷史遺留問題，為世界各國順利解決此類問題提供了光輝典范，這也是運用中國辯證法對立統一規律的光輝典范。在經濟領域，借鑒西方資本主義有益經驗，推動“無形之手”與“有形之手”有機結合、國企與民企共同發展，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在社會治理方面，摒棄西方的“社會/國家”二元對立模式，推進并建立“社會/國家”互動制度。在法律變革方面，結合中國獨特國情，構建中國特色的“法律/道德”理論，并將法治與德治相結合，避免了西方法條主義導致的“機械法治”“暴力執法”和“冰冷執法”等法治弊病，努力建設成本更低、效率更高、更加公正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以上所有這些領域的成功實踐，都是基于“互系性”辯證哲學思維模式的成功運用而創造的經典范例。

以“通變/互系”為基本特征的中國辯證法超越了西方二元論對立哲學思維模式的固有缺陷，彰顯了“實踐理性”辯證哲學的偉大魅力。在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辯證法即中國式“辯證法”[1]的指導下，中國式現代化對涉及國家治理和國家發展的重大哲學命題即“政治/資本”“自由/約束”“繼承/出新”“傳統/現代”“個性/共性”都給予了經典的詮釋。

二、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的“互系性”辯證哲學依據

（一）與時俱進地把握政治與資本的辯證關系，在“政治/資本”之間保持政治的固有本質、把控文明發展的根本方向

過去一段時間，有些認識把政治與階級斗爭簡單地等同起來，這是對政治概念的曲解，事實上，政治還有著更重要的內涵和功能。新時代我們堅持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的國家治理模式，為國家治理加入了“道德政治”的元素。“政治”與“資本”是政治哲學中的一對重要概念。資本控制政治是資產階級革命勝利的成果，這一直是資本主義制度的基本邏輯。但在資產階級革命勝利后，在不存在資產階級與封建階級間對抗性階級斗爭的條件下，如果繼續由資本控制政治，那么政治就會演變為資本進行經濟博弈的工具，這使政治失去了它的“公共性”本質屬性。西方價值觀及社會體制都是“資本邏輯”下政治被資本控制的具體表現。政治與人民之間往往互有契約，而資本與人民之間則沒有契約。隨著人類政治文明的進步，人們對政治更具有警惕心，但對資本則缺乏必要的警惕，一旦資本駕馭了政治，就無法賦予政治人民性的本質屬性。在資本主義背景下的西方模式中，資本可以控制政治并凌駕于政治之上，政治成為資本集團進行經濟利益博弈的工具，寡頭財團掌控政治也已成為一種常態。

中國古代具有大一統的向心力政治結構，不是西方契約社會的離心力政治結構，這種結構具有超級穩定性，從而使得資本沒有任何機會僭越政治，形成了政治權力限制資本的歷史傳統[4]。中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使得一向橫行于以私有制為基礎的資本主義社會的“資本邏輯”無法在中國大行其道，保持了政治的公共屬性和本質。簡言之，中國對資本的制約，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解構了“資本邏輯”的話語霸權，在政治與資本之間保持了政治的固有本質，使各類資本始終服務于人民和國家利益。

（二）科學認識社會主義合作與競爭的對立統一，正確處理“自由/約束”的關系

我國集中力量辦大事協作模式的優勢既有歷史傳統的基因，又與新中國所建立的社會主義制度密切相關。中國傳統文化不提倡西方的個人主義，強調的是社會公德和集體倫理，強調國家的整體利益和公共利益至上。在社會主流意識形態層面，中國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中國的文化傳統則進一步強化了家國同構的集體主義原則。集體主義原則經過中國的改造，成為新形勢下處理國家、集體與社會個人關系的重要道德原則。因此，中國文化傳統和社會主義理念構成集中力量辦大事協作模式的觀念基礎。

社會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協作模式的突出貢獻在于，它很好地解決了在私有制條件下無法解決的重大哲學命題即“自由與約束”關系難題。社會主義條件下，在社會主流意識形態層面，中國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創新了社會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協作模式，較好地解決了私有制條件下的利益沖突問題，并在“自由與約束”關系的平衡中釋放了巨大的生產能力，提高了發展的效率。在這種意義上，社會主義條件下集體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協作模式超越了西方模式下的“分工+市場交易”模式。西方強調個人主義，但在私有制條件下是存在利益沖突的，因此，所有的公共事業甚至基礎設施的建設也都會因為利益沖突而成為現實問題。社會主義制度下集中力量辦大事協作模式的優越性是在以私有制為基礎的體制下無法實現的。

簡言之，社會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協作模式解決了一直困擾西方社會的“自由與約束”關系難題，克服了私有制下“自由與約束”的對立關系，很好地平衡了國家與集體、社會與個人之間的利益關系，經典詮釋了“集體主義”與“個人主義”的對立統一。

（三）正確對待多元文化，在“繼承/出新”的互動中匯聚強大文明合力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強調“和”及文化多元，特別強調世界不同文化和文明之間需要平等相處、相互理解、相互尊重、求同存異。這種文化多元、文明交流互鑒的文化理念，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具有博大的胸懷，奠定了燦爛中華文化的歷史根基。

中國是一個極具文化包容性的國家。中國文化對異質文化極具包容和同化能力。中華文化不僅擁有傳承兩千多年至今仍在不斷開放、轉化、完善的儒家文化，而且吸納了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等多種宗教，彰顯了中國超強的文化包容能力。在中國常常可以看到儒、釋、道并存的景象。吸納和利用其他文化來充實和發展自己的文化，這就是中國文化的特點，也是中華民族特殊的生存方式。我們既虛心學習國外的有益經驗，又堅定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全體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實行改革開放，使中國擺脫了貧窮落后狀態，成為一個日漸繁榮昌盛的國家。

中國強調文化包容，反對文明沖突論，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樣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5]，呼吁世界各國遵循開放包容的精神創造人類美好未來，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倡議更能體現中國人民的博大胸懷，展示中國文化強大的包容能力。質言之，中國超強的文化包容能力，在繼承與出新的互動中摒棄了西方的文化霸權，為人類文明新形態匯聚了文明“合力”。

（四）增強學習能力，在“傳統/現代”的共進中贏得強大競爭力

中國自古即有學習他人的優良傳統。中國古人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6]，體現了中國人對“師”（學習）的態度;“它山之石，可以攻玉”[7]更體現了中國人對學習的謙虛和務實態度。

從某種意義上講，改革是一種學習，開放更是一種學習。中國正是在對學習的渴望中打開國門的，而且這種學習能力特別強大。改革開放以后，中國人展開了全面學習，如在科技方面學習美國，工業制造學習德國，管理經驗學習日本，工業園區學習新加坡，等等;學習內容則是從生產線到企業管理模式，從科技研發到文化產業發展，從互聯網經濟到各種高新產業，等等。

中國這種強大包容的學習能力，吸納了多元文化的精華，并使多元文化能夠共存和發展，揚棄了文化價值觀一元主義的缺陷與不足。從理論上講，正是中國人的這種學習能力成就了中國的發展和強大。在現代化學習大潮中，中國的這種學習能力更具開放性，更有優勢和競爭力，在傳統與現代的共進中跨越意識形態藩籬，獲得了巨大的成長空間，并贏得了強大競爭力。

（五）秉持“和而不同”的文明理念，在“個性/共性”的交融中平衡中國與世界的關系

在國際關系中，人類文明新形態體現的是一種“和而不同”的“平等+尊重”的國際交往理念，而不是西方強加于人的輸出模式。人類文明新形態強調“和而不同”的文明多樣性及平等并相互尊重的理念。“和”的關鍵在于承認不同，否則就無所謂“和”了，不同也能共處于一個統一體中。人類文明新形態正是包含了基于“和”文化的這種價值理念而形成的“平等+尊重”模式，國家無論大小、貧富都應該被平等對待，發展道路應該是各國人民根據自己的國情走出來的。

如今，“和而不同”的“平等+尊重”交往模式已經在國際社會上獲得越來越多的認同，這為我們贏得了國際社會的支持，為中國式現代化贏得了和平的國際發展空間。以鄧小平同志、江澤民同志、胡錦濤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高度重視“和而不同”的“平等+尊重”的理念在國際關系中的運用。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繼續堅持并進一步發展這種“和而不同”的“平等+尊重”交往模式，積極發展全球伙伴關系，從“一帶一路”倡議、二十國集團峰會、金磚國家會議到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等，都在展示中國文化中“平等+尊重”的包容理念和價值觀。“和而不同”的國際關系理念，在個性與共性的交融中摒棄了話語霸權和政治霸權，平衡了中國與世界的關系。

三、人類文明新形態“互系性”價值理念的基本范疇

人類文明新形態既是超越西方資本主義文明的文明形態，也是超越傳統社會主義的文明形態，有著不同于西方現代性的、全新的現代基本價值理念，其價值理念基本范疇包括互相聯系、融為一體的五個方面：平等互鑒的兼容文明觀、共生共存的和諧人際觀、共同富裕的仁道價值觀、“天人合一”的辯證倫理自然觀、互利共贏的普惠倫理發展觀 。

（一）平等互鑒的兼容文明觀

首先，就人的發展的值目標而言，社會主義文明是以最終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最高價值目標的文明[8]。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全人類徹底解放學說和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理念，把人類作為平等的“類存在”，體現了人類在對待同類方式上的公平、公正、人道的態度。

其次，就文明與文明間的關系而言，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表現出來的是普遍的真正的人性文明，而不是西方文明觀的片面的虛假的文明。西方文明觀的實質可以概括為文明的擴張、掠奪和戰爭。何中華先生曾從兩個方面對西方文明觀的片面性、隱蔽性和虛假性進行批判，他認為，從歷史上看，西方文明在其漫長的演進中表現出兩個弱點或是局限性：一是文明與野蠻的吊詭，二是“偽普遍性”的擴張，這更容易造成一種隱蔽的野蠻，從而有可能淪為偽善[9]。

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鑒而豐富。以什么樣的態度對待不同文明，事關人類文明發展與進步。與西方文明觀不同，人類文明新形態奉行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摒棄西方的“文明沖突論”和“文明優越論”，秉持自信自主、開放包容、公道正義、合作共贏的原則，強調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實現各類文明的共同繁榮發展。事實表明，只有堅持平等互鑒的兼容文明觀，才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唯一正確道路。作為文明互鑒的歷史前提，人類普遍交往使不同文明之間的比較、對話和會通，以及相互成就成為可能。不同文明在比較中形成自我意識和自我認知，在交往和對話中實現相互學習和相互借鑒，取長補短[9]。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人類歷史的漫長進程中，各民族創造了具有自身特點和標識的文明，共同構成人類文明絢麗多彩的百花園。各種文明是各民族歷史探索和開拓的豐厚積累，也是今天各民族生存和發展的深層指引。我們要促進人類社會發展、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就必須深入了解和把握各種文明的悠久起源和豐富內容，讓一切文明的精華造福當今、造福人類。”[10]這正是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兼容文明觀對待其他文明的科學的態度。

（二）共生共存的和諧人際觀

馬克思曾提出人的“類本質”和“類存在”的問題，并在這一基礎上提出了人與人關系的思想，這種關系就是人與人之間平等、和諧、和睦、共生共存的關系。馬克思通過對現實的進一步批判，提出權利平等要體現于政治、經濟、文化上人們的社會地位平等、階級平等、法律平等，才能實現人與人和諧的關系。人類文明新形態在秉承中華文明傳統的基礎上繼承馬克思主義的和諧人際觀，強調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共生共存理念，打破了西方社會達爾文主義的人際觀，開創了人際文明的新時代。

西方文明一直奉行競爭、斗爭和優勝劣汰的人際觀和生存邏輯，使人類世界變成一個喪失了精神性的單純“物質世界”，人類失去了精神寄托和精神家園。人類文明新形態秉持共生共存的和諧人際觀，奉行人類共生共存的理念，追求和平、和諧的價值目標，解決了“人類如何對待同類”的重大哲學問題，開啟了人類和諧共處的新時代。人類文明新形態共生共存的和諧人際觀破除西方文明奉行的人際觀和生存邏輯，引導建立社會主義新型人際關系，代表了人類文明的新趨勢。

（三）共同富裕的仁道價值觀

共同富裕是資本邏輯支配下的西方社會無法理解的一個社會主義道德原則和理念，這一理念既融入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因子，也是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繼承。人類文明新形態把這一理念作為價值目標，不僅是把中國人民也把全人類的共同富裕作為價值目標，是共生共存的和諧人際觀的具體體現，因此是一種仁道的價值觀。

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十分重視共同富裕的價值理念，《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關于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明確指出：“黨在農村中工作的最根本的任務，就是要善于用明白易懂而為農民所能夠接受的道理和辦法去教育和促進農民群眾逐步聯合組織起來，逐步實行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使農業能夠由落后的小規模生產的個體經濟變為先進的大規模生產的合作經濟，以便逐步克服工業和農業這兩個經濟部門發展不相適應的矛盾，并使農民能夠逐步完全擺脫貧困的狀況而取得共同富裕和普遍繁榮的生活。” [11]鄧小平對社會主義本質的界定包含了“共同富裕”的價值理念，他在南方談話中強調：“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12]江澤民強調：“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根本原則和本質特征，絕不能動搖。”[13]胡錦濤強調：“使全體人民共享改革發展成果，使全體人民朝著共同富裕的方向穩步前進。”[14]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共享理念實質就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體現的是逐步實現共同富裕的要求。”[15]共同富裕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實踐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內在善性，是由人民群眾的真實需要決定的，這個需要不是簡單的生存需要，而是有著豐富道德內容的美好生活[16]。共同富裕強調發展的人民性、正義性、公平性、共享性，要求我們在發展中處理好效率與公平之間的關系，積極追求效率與公平的統一，其核心價值是社會的公平正義[17]。

（四）“天人合一”的辯證自然觀

西方現代文明過度追求對自然的征服和索取，對自然過度的開發利用導致人與自然的對立和沖突。人類文明新形態則秉持“天人合一”的辯證自然觀，強調人與自然是命運共同體和利益共同體，提倡人類要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與自然和諧相處，達到“天人合一”，這是人類對人與自然關系認識問題上的重大突破，是實現人類可持續發展的哲學基礎。人類文明新形態“天人合一”的辯證自然觀正是克服了西方自然觀的局限性，把人與自然融為有機整體，促進良性發展，較好地觀照了代際正義。在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中，生態文明建設已經成為“五位一體”總體布局目標之一，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展現了“天人合一”的美好畫卷。

（五）互利共贏的普惠發展觀

西方發展觀在西方個人主義和社會達爾文主義價值觀的支配下，固守“零和思維”，把人與人對立起來，奉行“你死我活”“你輸我贏”的“叢林法則”。人類文明新形態的互惠共贏的普惠發展觀摒棄西方價值觀和發展觀，秉持互惠互利、合作共贏、共商共建共享、包容普惠的發展理念，擺脫了人類在發展問題上的舊思維和舊模式。

發展觀決定發展道路。中國“內源性”發展是由中華文明所固有的價值取向和文化性格所決定的。中華文明本質上是和平主義的。在這一深厚而悠久的文明傳統的基礎上，要實現中國的歷史崛起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就必須走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而絕不能像西方文明那樣通過資本與雇傭勞動的“零和博弈”以及殖民統治和掠奪他者來實現。就此而言，中國式現代化必然是一種內源性的現代化，這不僅取決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面臨的特定歷史語境，更深刻地取決于中華文明的基本性格及其蘊含的文化取向[8]。

四、結論

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的五個基本范疇之間是“互系性”相互聯系、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共同揭示、表達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的本質倫理屬性，即和平性、兼容性、多樣性、包容性和共識性。文明觀蘊含人類文明的本質和倫理意蘊，把控文明發展方向，體現的是作為“類存在”的人類整體對文明的本質以及文明間關系的理解和倫理訴求;人際觀揭示的是作為“類存在”的人類“如何對待同類”的重大哲學問題，涉及的是人與人的關系狀態，體現的是人類在自我本性和人性認識上的倫理觀念;價值觀體現的是人類作為“類存在”的人類整體對自身價值目標的倫理訴求;自然觀體現的是作為“類存在”的人類整體處理“人與自然”關系的一種倫理訴求;發展觀體現的是作為“類存在”的人類整體對人類發展道路和方式的倫理訴求。

人類文明新形態是中國式現代化建設過程中創造的新形態的文明形式，體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經驗和智慧。人類文明新形態不僅符合中國建設和發展的實際，也與世界文明發展的走向相融通。對于中華文化和中華文明，西方學者早就有預言，李約瑟說，從中國人的智慧和經驗中，我們可以獲得許多醫治現代病癥的良藥以及推進今后全人類哲學發展的必不可少的要素，世界上的問題，如果只從歐洲人的角度去考慮，是永遠得不到解決的[18];羅素甚至說，若不借鑒一向被我們輕視的東方智慧，我們的文明就沒有指望了[19]。在全球化時代，人類的一體化決定了我們是生活在需要有整體觀念的時代，必須有一種新的精神基礎[20]。可見，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創造不是偶然的，而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必然結果。

經過數千年的發展，人類在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方面都取得了巨大進步，而在“如何對待同類”這樣的精神文明重大問題上，人類顯然沒有做好，這需要全世界人民樹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理念，以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文明理念和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價值理念作為指導，只有這樣，人類才能走出“同類相害”的人性怪圈，走向真正的文明狀態。只有放寬世界眼光，深刻洞察人類發展進步潮流，以海納百川的寬闊胸襟和多元多樣性文明觀的眼界，借鑒吸收人類一切優秀文明成果，才能推動人類文明健康發展，而這正是人類文明新形態價值理念的永恒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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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ic Categories of \"Correlation\" as the Value

Concept of the New Form of Human Civilization

ZUO Qiuming， LIU Lin

Abstract：The value concept of the new form of human civilization transcends the limitations of Western capitalist values and is different from traditional socialist civilization and traditional Chinese civilization. It follows the philosophical logic of Chinese dialectics， correctly handling major relationships between \"capital and politics\"， \"freedom and constraint\"，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 \"tradition and modernity\"， \"individuality and commonality\"， and from which five basic value categories are derived： the compatible civilization featured with equality and mutual learning， the harmonious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based on coexistence， the common prosperity， the \"unity of man and nature\"， and the universal development for mutual benefit and win-win， which jointly lead humanity towards a new civilization.

Key words： new form of human civilization; correlation; dialectics of change; value concept; basic categories

責任編輯：翟 " 祎

基金項目：重慶市教委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項目“中國共產黨認識大黨獨有難題的百年演進和經驗啟示研究”，項目編號：24SKJD053;廣西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課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共同富裕的重要論述的理論特質和內蘊方法論研究”，項目編號：23FXS006;重慶市人文社科規劃項目：新時代重慶大中小學思政課愛國主義教育一體化建設研究，項目編號：24SKGH063。

作者簡介：左秋明（1968—），男，重慶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法學博士，重慶市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公民道德與社會建設研究中心”研究員。

劉 " 林（2001—），男，重慶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