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影像奇觀到異化敘事： 邁向強人工智能的電影創作思辨

【摘 要】 隨著電影創作革新浪潮不斷興起，人工智能技術對電影創作的影響從傳統拓寬視聽想象、建構影像奇觀向全面參與電影敘事升級。在邁向強人工智能的敘事語境下，以創作精品電影為指引，聚焦電影藝術“科學+藝術”的創作內核，重點從藝術、文化、技術等方面探索電影創作邏輯變化，通過關注大眾的審美期待、消費偏好，促進電影藝術的視聽審美與內容創意實現有機融合。本文通過對人工智能在電影創作中的應用狀況進行分析，結合應用人工智能創作電影存在的現實困境，提出構建“人機共生”電影創作生態的相關建議。

【關鍵詞】 影像奇觀； 異化敘事； 強人工智能； 電影創作

強人工智能是指有自主學習及決策能力，具備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是人工智能發展的終極目標。[1]在2024年6月17日第二十六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期間，圍繞“人工智能+電影”趨勢，與會人員集中討論了“人工智能技術如何重塑電影行業？”，其中，導演黃建新認為“應該把AI看成是人類意識外延的一部分，要與AI共生”，動畫導演河森正治認為“AI技術能夠讓動畫角色形象、畫面有更多選擇”，霍廷霄認為“技術與藝術融合，是未來中國電影的走向”。[2]將人工智能應用于電影創作，先后經歷了影像奇觀、“類人模仿”的復合敘事框架再到電影創作全鏈條的變化。在邁向強人工智能進程中，通過以新的數字美學為導向，充分利用人工智能生成技術、數字特效技術，構建“人機共生”的電影創作模式，不僅能夠響應電影市場消費訴求及受眾審美的全新變化，也通過持續探索電影藝術的未來想象，有力拓展了電影藝術的創作空間。

一、邁向強人工智能進程中電影創作的多重變化

在邁向強人工智能進程中，電影創作變化不僅體現在創作題材、敘事類型和表達風格的多重變化，也體現為創作者藝術思維、文化表達和多重美學詮釋的系統變化。學者孫立軍認為：“未來電影發展趨勢主要有三點：在形式層面，數字虛擬角色將更加廣泛應用于電影制作；內容層面，高精尖技術將加速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美學層面，超高清播映及沉浸式互動將促進視覺審美轉向。”[3]為此，通過將人工智能技術全面滲透、融入電影創作全流程，將為電影創作注入更多活力，推動藝術表現、文化內核與技術創新等實現系統革新。

（一）基于藝術視角的創作變化

電影作品通過利用光影藝術將敘事內容與情感理念、現實表達相融合，不僅表達了創作者的情感，也借助獨特的藝術表現方式，傳遞了對真善美的追求。在人工智能元素應用下，通過利用技術營造充滿想象力的視聽場景，從而使電影藝術在反思社會現實、反映客觀真實的同時，借助科幻敘事類型，構建了充滿未來想象的敘事圖景。“電影是第一種因科技發明而誕生的藝術形式，它回應了一種迫切的生活需求，人類必須擁有這項工具才能增加其對真實世界的掌握的能力。”[4]弗里茨·朗執導的電影《大都會》（德國，1927）是世界電影史上首個使用人工智能角色的電影作品，通過塑造“類人機器人”的角色形象，營造面向2006年的社會科幻景象，借助人工智能創作理念，拓寬了電影藝術的想象空間。但是，早期電影藝術中的人工智能更多是以人類為模仿對象的智能造型，不僅對人類有極高依賴，也限制了敘事場景想象。在邁向強人工智能進程中，人工智能作為核心技術，融合了大數據、云存儲、數字特效等多種技術，不僅能自動化生成影像藝術，也塑造了具有獨特美感的電影作品。2024年7月8日，我國首部由AI全流程參與創作的科幻短劇集《三星堆：未來啟示錄》正式上線[5]，該劇以“AI+”為核心，以厚重歷史與未來想象融合表達作為創意方向，通過將AIGC技術全面應用于創作流程，構建AIGMS電影制作工作流程，建立數據圖庫、創作圖片生成模型，創作出充滿創意靈感，具有電影質感美學的AI影劇集。

（二）基于文化視角的創作變化

1996年，武科·科希爾（Vuk Cosic）在“Net Art Perse”主題活動上，第一次提出“互聯網藝術”的概念，并提出“人—數字媒介—藝術”相結合的美學概念。[6]在算法、技術美學及數字特效等賦能下，人工智能通過介入電影創作的全流程，不僅使電影闡釋、藝術表現呈現更多可能，也淡化了人與人工智能的創作邊界，形成新的電影生態：一是電影創作形成了新的數字文化生態。在機器深度學習、推薦算法等人工智能技術驅動下，不僅搭建了新的電影創作平臺，也為電影創作提供了新的“云制作”支持。隨著人機協同不斷推進，智能、數字基因嵌入電影創作的全流程，不僅形成了數字電影文化，也為觀眾營造了新的數字化觀賞場景。電影《獨行月球》（中國，2022）不僅利用數字工具完成了鏡頭切換、演員造型設計，也實現了“全場景建模”。該片采用虛擬拍攝技術，提前做好預案，在減少設計出錯的同時，形成新的數字化創作生態；二是生成了新的電影衍生文化。在融媒體文化影響下，電影解說短視頻、“速食電影”等迅速成為大眾關注熱點。通過采用次生敘事策略對電影作品進行二次剪輯、加工，再結合雜糅拼貼、電影戲仿等敘事手法，快速吸引觀眾關注。但是，對于電影創作而言，新的短視頻傳播生態直接削弱了觀眾的注意力，對電影藝術的趣味表達和沉浸式體驗等提出了新要求；三是新的文化傳播生態對電影文化發展提出了新要求。在“視頻化社會”環境下，游戲、短視頻、動漫等各類文化產品實現迅猛發展，不僅吸引大量“Z世代”群體關注，也直接沖擊了電影消費市場，對電影藝術的想象力表達和內容創意提出了更高要求。

（三）基于技術視角的創作變化

人工智能技術的成熟應用，不僅為電影創作提供了創意元素、技術元素，也在電影劇本生產、特效技術、影片剪輯和創意表達等多個領域提供有力支持。事實上，技術對藝術的影響，不僅在于新技術、新材料的發現，更重要的是促進新的藝術創造方式、創作風格的發生。[7]電影藝術從創作初期，就不斷吸納新的技術形式，從電影放映技術、影像制作技術到特效技術，各類技術的創新應用不僅優化了電影藝術的呈現形式，也向觀眾傳遞了更加豐富、生動的內容信息。隨著人工智能在電影創作中的應用不斷成熟，實現了從劇本創作、電影場景草稿構圖到一鍵式風格遷移的全流程覆蓋，并且賦予觀眾全新視聽體驗。系統來看，目前主要形成了三種基于智能技術的視頻生成方式：其一，以Sora、Vidu文生視頻，Pika圖片生成視頻和Magic Video視頻生成視頻為代表的AI generate創作模式。用戶通過輸入相關指令信息，充分利用文字、視頻等數據信息，從而直接生成相關內容。以AI文生視頻工具LTX Studio為例，僅需要用戶輸入創作想法，就能生成劇本、角色造型，不僅能快速構建敘事場景，形成相應的敘事風格，也生成了更具有抽象感和想象力的藝術作品；其二，AI Agent創作模式。通過匯總用戶的使用習慣、專業數據等內容，構建基于操控系統、具有較長時間記憶的創作模型，對電影創作任務進行分解，不僅提升了視頻的創作效能，也增強了人為因素對視頻創作的影響；其三，AI Workflow創作模式。該模式將大語言模型、文生圖大模型、視頻生成系統和輔助工具相結合，形成了從劇本生成、圖片創作和配音應用等完整覆蓋的視頻生成平臺。2024年3月全球第一部由50位AI藝術家共同創作的電影《我們的終結者2重制版》在美國上映[8]，該片利用Midjourney、Eleven Labs和ComfyUi等一系列AIGC工具制作完成，作為AI時代重要的電影藝術創作實驗，全片以AI Workflow的工作模式方式進行電影創作，不僅生動展現了人工智能對電影藝術創作的具體影響，還以AI意識覺醒對抗人類的故事框架，象征了從“電影+AI”向“電影AI+”的創作升級。

二、邁向強人工智能電影創作的現實困境

電影與人工智能技術有著多元融合優勢，隨著人工智能發展應用日益成熟，人工智能在電影創作中的應用逐漸從傳統的角色塑造、場景營造和輔助工具逐漸向電影創作的全流程、全環節升級。德國電影學者溫岑茨·赫迪格（Vinzenz Hediger）提出：“我們可以把電影本身視為一種人工智能的形式、一種技術單元，通過投射連接我們。”[9]但是，目前在利用人工智能驅動電影創作進程中，存在內容同質化、過度依賴人工智能和智能技術單向度應用等問題，致使電影創作從個性表達轉向“套路”表達，難以產生直觀、強烈的審美差異。

（一）電影創作內容存在同質化傾向

內容、創意是決定和評價電影作品質量的重要因素，也是吸引受眾的關鍵核心。現階段，雖然人工智能在電影內容搜索、數據處理等方面具有巨大優勢，但在電影產業中的應用層級相對較低，大多停留在內容搜索、信息整合等層面，電影制作過度應用人工智能，不僅產生了大量低端、同質化的素材，也阻礙了電影藝術創作的必要創新。一是盲目依賴人工智能創作，僅僅能快速增加電影作品的數量，既無法直接提升電影藝術的創作水平，也容易誤導電影藝術的創作方向。在劇本創作方面，基于人工智能的電影在情感表達、創意輸出等領域面臨較大欠缺，出現了大量雷同的敘事場景；二是過度依賴人工智能，難以創作出引領受眾審美的電影作品。優質的電影劇本高度依賴專業的創作者，部分電影創作者過于關注“注意力”消費，偏重創作技術的外力因素，不僅淡化電影創作的個性表達，也出現了大量題材相近、風格“撞車”的電影作品；三是過多依賴人工智能，難以生產出有個性美學和豐富創意的電影作品。利用人工智能創作的電影劇本缺少創意，其中的創意表達更多是對現有電影數據的匯總、學習和模仿，較難產生精彩的、有創意美學的原創劇情內容。

（二）觀眾群體呈現個性化、分散化傾向

隨著Chat GPT大模型及信息技術應用不斷成熟，電影從傳統的視聽藝術作品轉向智慧藝術產品。大數據與人工智能的緊密融合，不僅變革了電影藝術的創作方式、傳播形態，也使電影與觀眾的關系呈現全新變化。面對受眾個性化、分散化的審美傾向，人工智能賦能電影創作的范式化問題不斷凸顯，部分電影過度追求智能技術所帶來的視覺奇觀、特效美學，缺少必要的現實性和真實感，不僅難以讓觀眾認同敘事內容，也無法使觀眾對電影作品產生有效的情感共鳴。“電影創作者心中不能沒有觀眾，但切忌遷就和迎合觀眾。”[10]一方面，電影藝術的受眾群體出現明顯分化。人工智能賦予電影創作多為科幻電影，在現實題材、動畫題材等領域更多為“軟科幻”的藝術形式，整體覆蓋群體相對有限。以中老年受眾群體為例，其相對青睞家庭生活、社會議題和歷史文化等題材的電影作品，不僅對AI技術的電影創作應用缺乏充分了解，也缺少較高的期待和熱情；另一方面，受眾群體的觀影訴求更加個性化。基于人工智能的電影藝術大多先對已有作品進行總結、分析，創作的電影作品呈現鮮明的類型化、模式化等特征。受眾個性化的觀影訴求不僅增加了電影創作的成本支出，也對電影藝術的美學創意、個性表達提出了更高要求。但是，如何有效平衡個性創意與智能電影模式化的矛盾沖突，合理把握人工智能替代電影創意的空間，是利用人工智能創作電影亟待解決的問題。

（三）電影作品美學風格趨同，陷入異化敘事傾向

傳統電影創作基本以導演的美學追求、創意表達為核心，從故事概念、人物造型到美學追求都基本遵循導演的個人認識，電影作品不僅容易形成鮮明的導演風格，也容易產生獨特的美學風格，延長觀眾對電影作品的欣賞、認知空間。但是，隨著人工智能電影作品不斷增加，視聽風格呈現出“趨同化”現象，較難獲得觀眾認可。一是電影美術風格單一，缺少創新意識。部分電影將人工智能作為重要的甚至是主要的創意生產工具，逐漸淡化了人的創作主體地位，由于電影創作缺少良好的個性創意和審美創造力，電影敘事風格缺少有效創新，影片的情感元素、故事內容等相對單一，極易讓受眾產生審美疲勞；二是電影異化現實，影響觀眾認知。法國導演讓-呂克·戈達爾（Jean-Luc Godard）認為雖然電影分為現實主義電影和戲劇電影，“但在最高層面上來看，這兩種電影又是統一的。從現實主義中能找到戲劇電影的結構，而在戲劇性的想象中又包含著生活的現實”[11]。無論是巴贊的長鏡頭理論，還是蒙太奇電影理論，傳統電影敘事都建立在具體故事世界之中，并始終遵循相關規則、邏輯。但是，借助人工智能的電影作品通常渲染、傳播虛幻的美學風格，不僅忽略了現實主題，甚至讓觀眾產生了遠離現實的模糊感，從而無法有效分辨現實與虛幻。為此，邁向強人工智能階段，電影創作既要尊重作者情感，還應系統考慮算法美學、數據理性等因素，通過將前沿數字技術與傳統審美相融合，構建“人機一體”的創作觀，借助智能技術的賦能優勢，在更好表達現實話題的同時，持續拓寬電影表達的美學空間。

三、邁向強人工智能的電影創作思考

1956年，美國達特茅斯會議上首次提出“人工智能”的概念[12]，經過長期發展，人工智能技術不斷完善，并且逐漸適用于各領域。向強人工智能邁進是電影藝術無法回避的時代趨勢，通過利用人工智能的賦能優勢，不僅提高了電影藝術的創作效率，也拓寬了電影藝術的創作空間。在技術大變革語境下，電影創作需要正視人工智能技術的“前景”優勢，通過融合新媒體美學，積極構建“人機共生”的內容創作模式，更好表達內容創意、藝術情感，推動電影創作者與技術應用進入更高層級的和諧生態。

（一）人機協同，創作有趣有料的電影劇本

美國計算機科學家雷·庫茲韋爾（Ray Kurzweil）作為技術樂觀主義者代表，提出“奇點臨近”的論斷，認為：“非生物智能將達到并超過每個領域的高精尖人才的技能……計算機一旦達到人類智能的范圍和精妙程度，那么它一定會超越過去并繼續以指數級速度上升。”[13]在邁向強人工智能進程中，應該辯證地認識到人工智能發展應用迅猛，未來一旦人工智能具備獨立表達意識，不僅能夠成為創作高水平電影作品的敘事主體，也將真正超越傳統“人機對立”的主體邊界。因此，在利用人工智能創作電影作品時，要以創作情感的生動表達為導向，以“人機協同”為框架，以創設有趣、有內涵的電影劇本為目標，通過將AI技術全面應用于電影創作的全流程，在提高電影創作效率的同時，打破電影創作的固化思維，積極釋放內容創意，充分彰顯個性特色和藝術風格，推動電影創作數字化、智能化升級，避免內容趨同化，創作充滿獨立創意、個性美學的電影藝術作品。

（二）角色塑造，創作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

在邁向強人工智能進程中，電影作品中的人物概念超越了傳統的動畫角色、真實人物等，具有自我意識的虛擬數字人逐漸成為新的敘事主角。一方面，通過轉變電影創作觀，將人工智能技術帶來的技術創新與受眾審美、娛樂需求相融合，既要注重催生新的敘事方式、敘事藝術，也要充分利用前沿智慧技術，塑造鮮活、立體的人物角色，為受眾創造沉浸式的場景體驗；另一方面，通過利用電影合成技術復原演員形象，為電影創作提供更多可能。電影《傳說》（中國，2024）通過采用AI技術重新復原成龍27歲時的人物形象；不僅滿足了劇情內容的現實需要，也增強了敘事場景的代入感，為電影敘事提供了全新支持。該片在創作過程中，通過利用AI技術，替代演員現場補拍，不需要再次搭建敘事場景，有效節約了電影制作成本，更好地發揮了智能技術賦能電影角色塑造的多種優勢。

（三）受眾主導，創作彰顯“共同體美學”的電影作品

人工智能技術不僅讓觀眾獲得“沉浸式”觀影體驗，也增加了觀眾與電影的交互性，促進觀眾與電影向雙向交互升級。在邁向強人工智能進程中，我國電影作品想要取得良好的票房及口碑，需要以觀眾情感共鳴為核心點，以“共同體美學”為指引，以交互性體驗為重點，既要將人工智能與制作技術、放映技術等相融合，為觀眾呈現更加優美的影像效果，也要積極融入新的市場環境，通過觀察社會現實，講述與我國文化相契合的敘事內容，從而使電影作品與觀眾群體之間產生更加有效的情感互動與共鳴。

（四）主題表達，講述生活化與智能化相融合的故事劇情

雖然，依托人工智能技術重構電影視聽場景，使電影美學從傳統美學向新的虛擬交互、奇觀化和多模態等想象力美學升級，但是其更多帶來的是技術、視聽場景的變革，關注現實、反思社會人性等深度思考仍然是電影創作的焦點。法國思想家埃德加·莫蘭（Edgar Morin）認為：“技術與夢幻是一對共生物。在電影放映機產生和發展的任何階段，我們都不能將其分割為夢幻和科學兩個方面。”[14]電影是文化藝術與科學技術相結合的產物[15]，在邁向強人工智能時代，電影美學需要在延續電影傳統敘事風格的同時，積極貼合大眾新的審美訴求、觀影偏好，通過將視覺美學與敘事文本相融合，充分利用動作捕捉、自動合成和智能燈光系統等技術，營造深入真實生活的敘事場景，探尋來自生活的多元話題，不斷拓寬電影藝術的意義空間。

結語

在邁向強人工智能的敘事語境下，智能技術的“裂變式”應用生態不僅改變了電影的視聽呈現效果，更是對電影藝術的內容創作、視頻生成和播映等全流程產生了深刻影響。電影是藝術與技術的綜合體，面對人工智能語境下電影創作的復雜挑戰，不僅需要充分發揮人工智能技術的賦能創作優勢，也需要創作者有良好的內容創意、藝術表達能力，通過將人工智能思維融入電影創作的全過程，以更強的創造力促進電影創作向“人機協同共生”的方向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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