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隨著勞動力遷移的日益頻繁與規模化,制造業得以匯聚來自不同區域、擁有不同技能和經驗背景的人才資源,為制造業的轉型升級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新契機。文章選取2010—2018年中國32個一線、二線城市構成的面板數據,實證檢驗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以及在其傳導過程中消費市場效應和技術溢出效應的調節作用。研究結果表明,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同時,隨著本地消費市場的持續升級,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助推效應日益凸顯。然而,在當前外資技術溢出的環境下,其影響呈現一定的負向調節作用。
關鍵詞:勞動力遷移;制造業轉型升級;外資技術溢出;消費市場升級
中圖分類號:F42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25)01-0001-04
DOI:10.13939/j.cnki.zgsc.2025.01.001
1"引言
中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作為國民經濟的基石,制造業不僅是擴大內需、穩定外需的定盤星,更是推動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重要引擎。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堅持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明確指出制造業是經濟增長的火車頭和穩定器,其布局優化對消除發展的不平衡和不充分,推動中國人民共享工業現代化帶來的成果、共同邁入現代化社會至關重要。此外,勞動力作為影響經濟潛在增速的關鍵變量,其流動與配置對于制造業的高質量發展至關重要。自2014年發布《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的意見》以來,隨著戶籍制度改革的穩步推進,勞動力遷移的制度性障礙已大幅減少,勞動力遷移的規模與速度均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增長態勢。勞動力遷移打破了勞動力轉移的壁壘,重塑了勞動空間分布格局,為實現產業要素的高效利用、推動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以及區域內制造業的發展開辟了新的路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自改革開放以來,黨中央及國務院推動東部地區率先發展,我國勞動力呈現“人往東南沿海城市飛”的特征。然而,近年來,我國人口自然增長率逼近零增長時代,人口紅利逐漸消失,多地持續打響“人口爭奪戰”,勞動力成了各地爭奪的重要發展資源。因此,探究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對科學引導勞動力遷移、促進勞動力與制造業協調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目前,大多數學者探討了勞動力遷移能夠通過科技創新、資源優化配置、人才資本積累等途徑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產生助推作用(杜薇等,2023)。然而,少部分學者持相反觀點,認為勞動力遷移會產生擴散效應、擁擠效應以及環境污染效應,造成企業負外部性內化,阻礙制造業的高質量發展(蘭峰等,2022)。
鑒于此,本研究選取中國32個一線、二線城市2010—2018年面板數據深入探究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具體影響,并細致分析在這一傳導過程中,消費市場效應和技術溢出效應所發揮的調節作用,以期揭示勞動力遷移賦能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復雜機制與路徑,為勞動力的有效遷移和制造業的健康發展提供切實可行的新思路。
2"機制分析
2.1"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直接影響路徑
一方面,勞動力遷移促進了專業人才與知識的跨區域、跨企業流動,形成了顯著的知識溢出效應。這一過程不僅加速了制造業的技術進步,還增強了其創新能力,通過技術交流與知識共享機制,催化了行業內部的技術迭代與創新氛圍的營造。
另一方面,勞動力向資本及技術密集型產業轉移,促進了制造業結構的高級化進程,實現了從低附加值、勞動密集型向高技術含量、高附加值模式的轉變。同時,勞動力的靈活流動優化了資源配置效率,使制造業能更精準地響應市場需求,實現了資源的高效配置與利用。鑒于此,文章提出研究假設1。
H1:勞動力遷移能夠通過人才流動與知識溢出、產業結構調整和資源配置等方式影響制造業轉型升級。
2.2"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間接動力機制
2.2.1"消費市場調節效應
勞動力遷移作為社會經濟變遷的顯著特征,對區域社會經濟結構產生深遠影響。遷入地因勞動力涌入而經歷人口激增與消費需求擴張,依據絕對收入假說,居民購買力提升促進了消費多元化與個性化,驅動制造業向產品結構優化與技術創新轉型。這一過程不僅重塑了市場供給結構,還激發了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力,推動制造業向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方向發展。
相反,遷出地則面臨人口減少、消費萎縮及制造業發展受限的困境,技術斷層與人才流失加劇了其產業結構調整的難度。
2.2.2"外資技術溢出效應
外資企業的進入不僅是資本輸入,更是技術與管理經驗的傳遞。技術溢出效應促使本地企業通過學習與吸收先進技術,提升技術創新能力,促進制造業產業結構升級。
同時,外資參與構建完善的產業鏈體系,增強了整體產業競爭力。勞動力流動作為這一過程中的重要媒介,不僅為制造業輸送了專業技能與創新人才,還強化了外資技術溢出與本地產業升級之間的良性互動。然而,外資技術溢出亦伴隨風險,如技術壟斷、技術流失及文化管理融合障礙,可能對本地制造業的自主創新能力與核心競爭力構成挑戰。鑒于此,文章提出研究假設2。
H2:消費市場效應對制造業轉型升級起到了促進作用,而外資技術效應的作用方向具有不確定性。
3"研究設計與數據來源
3.1"變量選取
3.1.1"被解釋變量
制造業轉型升級(stu)。為研究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文章參照了趙昕東等(2019)的研究方法,利用從業人員數量及其勞動報酬水平、資本存量以及研發投入等指標,依次衡量制造業內各行業勞動、資本與技術的密集程度。在此基礎上,通過對樣本期間內各行業勞動、資本與技術要素所占比重的測算,文章將各行業分別歸類為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三大類。
同時,文章借鑒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定義(高遠東等,2015),將制造業轉型升級界定為制造業內部細分行業由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逐步演進的動態過程。其核心衡量標準為制造業中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業產值占比的逐年增長趨勢,具體的計算公式如下。
stu=(Lit+Kit)/(Mit+Kit+Tit)(1)
式(1)中,i、t分別表示城市、年份,Lit代表城市i在年份t的勞動密集型行業數,Kit代表城市i在年份t的資本密集型行業數,Tit代表城市i在年份t的技術密集型行業數。
3.1.2"解釋變量
勞動力遷移比例(lar)。根據楊云彥等(2012)的研究,中國的遷移人口主要由青壯年構成。因此,在探討遷移人口對地區經濟增長的影響時,僅將年齡在15周歲以上至65周歲以下的個體納入遷移勞動力的分析范疇。同時,假設遷移人口中有90%屬于可參與勞動的適齡人口,以計算勞動力遷移占比,具體的計算公式如下。
Mit=1-Jit/Cit(2)
Lar=Mit×90%(3)
式(2)和式(3)中,i、t分別表示城市、年份,Mit代表城市i在年份t的凈遷移人口數,Jit代表城市i在年份t的戶籍人口數,Cit代表城市i在年份t的常住人口數。
3.1.3"機制變量
消費市場(market)。消費市場的規模和結構變化,為制造業轉型升級提供了動力和方向。文章參考葉胥等(2023)的做法,選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加以衡量。
外資投資水平(fdi)。外資投資水平的提升通過優化勞動力配置、引進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深度促進了制造業的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進而實現制造業生產效率與核心競爭力的提升。因此,文章參考原毅軍等(2019)的做法,選用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加以衡量。
3.1.4"控制變量
文章選取了如下控制變量:①政府宏觀調控力度(gov),選用政府財政支出占國民生產總值的比重加以衡量;②信息化水平(inter),選用國際互聯網用戶數占年末總人口的比重加以衡量;③人口自然增長率(porr),選用失業人口占勞動力的比重加以衡量;④職工平均工資(wage),選用城市職工平均工資加以衡量;⑤房價水平(hprice),選用當年平均房價加以衡量。
3.2nbsp;模型設定
3.2.1"基準回歸分析模型
為驗證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具體模型設定如下:
stuit=α0+α1larit+α2Controlit+νt+λi+εit(4)
式(4)中,α0表示常數項;α1、"α2分別表示待擬合計算的回歸系數,i、t分別代表個體和時間,Control表示所有控制變量,λi、"νt分別表示個體固定效應與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示服從白噪聲過程的隨機擾動項。
3.2.2"調節效應模型
為研判消費市場與外資技術在勞動力遷移影響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過程中所發揮的渠道效應,文章分別構建以消費市場和外資技術為調節變量的調節效應模型,具體模型設定如下:
stuit=β0+β1larit+β2marketit+β3larit×marketit+β4Controlit+νt+λi+εit(5)
stuit=γ0+γ1larit+γ2fdiit+γ3larit×fdiit+γ4Controlit+νt+λi+εit(6)
式(5)和式(6)中,β0、"γ0表示常數項,"β1、"γ1分別表示解釋變量回歸系數,"β2、"γ2分別表示調節變量回歸系數,"β3、"γ3分別表示交互項回歸系數,"β4、"γ4分別表示控制變量回歸系數,其余變量定義與前文一致。
3.3"數據來源
遵循數據可得性和統計口徑一致性的原則,文章選取2010—2018年中國32個一線、二線城市構成的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研究的數據主要來源為統計局公開數據、《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經濟統計年鑒》以及中國人口動態監測數據庫。
4"實證結果分析
4.1"基準回歸結果分析
文章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作為實證檢驗的基準回歸模型,并采取了Driscoll-Kraay(DK)估計方法。詳細的基準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
從表1中可以看出,勞動力遷移的平均估計系數為0.285,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存在顯著的促進效應。其背后可能的原因在于,勞動力遷移通過優化勞動力市場的供需結構,精準匹配制造業的人力資源需求,提高勞動力利用效率,進一步降低生產成本,提升生產效率,進而實現制造業技術水平的提升與產品創新的升級。
4.2"機制分析
為進一步考察勞動力遷移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實現條件,文章構建以消費市場以及外資技術為調節變量的調節效應檢驗。
4.2.1"消費市場調節效應
在回歸分析中,消費市場的調節作用系數為0.164,且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得到了驗證。其背后原因可能在于,勞動力遷移不僅改變了人口的地域分布,更在深層次上重塑了消費市場的空間格局。隨著遷移勞動力的匯聚,消費市場規模逐步擴大,消費者需求日趨多樣化與個性化,為制造業的發展注入了強大的動力。
4.2.2"外資技術溢出效應
文章致力于深入剖析外資技術溢出效應在當前背景下是否依舊展現顯著的促進作用。為此,筆者進一步開展了外資投資調節效應的實證檢驗,其結果詳列于表2。
在回歸分析中,外資投資的調節作用系數表現為-0.299,且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呈現出顯著性。這一結果表明,外資投資在當前的情境下發揮著負向調節的作用。隨著國內技術實力的逐步增強,自主創新成為制造業進一步發展的核心驅動力。過度依賴外資技術不僅可能束縛國內企業的技術創新步伐,還可能限制其在面對市場變化時的靈活性和適應性。
5"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5.1"研究結論
文章利用2010—2018年中國32個一線、二線城市構成的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了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影響效應及作用機制。
研究結果表明:①勞動力遷移能顯著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且這一結論在經過一系列內生性處理后依舊成立;②隨著本地消費市場的日益成熟和消費水平的穩步提高,勞動力遷移對制造業轉型升級的促進作用愈發顯著,然而在當前外資技術溢出的背景下,其卻呈現出一定的負向調節作用。
5.2"政策建議
第一,為提高城市人才競爭力,地方政府應深化高學歷人才引進策略,并優化人口管理框架,摒棄對勞動力流動的限制性觀念。應構建包容性城市環境,將流動人口管理融入長期發展規劃,以人民為中心制定政策措施,尤其針對高學歷青年人才實施專項吸引與服務策略,促進城市可持續發展。
第二,制造業轉型升級是鞏固實體經濟競爭力的核心。需構建穩固的現代產業體系,通過系統規劃與因地制宜的策略,優化產業布局與結構調整。在資源承載范圍內拓展產業集聚,形成特色產業鏈。各級政府應基于新發展理念,借鑒先進經驗,通過模式創新、體系構建與形態重塑等途徑,賦能制造業轉型升級,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第三,勞動力與制造業的適配發展至關重要。地區差異可能阻礙生產要素流動,影響人口與產業的空間匹配,加劇不平等與遷移意愿。因此,需關注資源錯配問題,提升落后地區資本吸引力,完善基礎設施與營商環境,促進人口回流。同時,鼓勵高學歷勞動力向中西部流動,實現勞動力遷移與制造業轉型升級的良性互動與協調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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