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意識形態工作是黨和國家一項極端重要的工作,主流意識形態話語體現了國家的精神信仰和價值追求,確保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至關重要。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構建了新場域,但其自由、隱匿、去中心化的特性也成為網絡泛娛樂主義滋生和泛濫的溫床。網絡泛娛樂主義是泛娛樂主義的新樣態,通過遮蔽精神生產,無底線地制造“娛樂、享樂、愚樂”的精神勞動者、“鈍化、滯化、極化”的精神勞動資料、“粗俗、低俗、媚俗”的精神勞動對象,其實質是以“娛樂至死”來解構主流價值,使得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引領在網絡狂歡幻境中“失聲”、網絡視覺怪圈中“失語”、網絡信息繭房中“失蹤”。對此,在網絡治理上,要堅守人民立場,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引領力;發揮數字賦能,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傳播力;優化治理方式,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影響力,綜合應對網絡泛娛樂主義。
關鍵詞:網絡泛娛樂主義;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精神生產
中國共產黨始終高度重視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工作建設,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的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是凝聚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的共同思想基礎。2022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意識形態工作是為國家立心、為民族立魂的工作。要牢牢掌握黨對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鞏固壯大奮進新時代的主流思想輿論,著力建設具有強大凝聚力和引領力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1]。截至2024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近11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78%[2],“互聯網已經成為輿論斗爭的主戰場,是我們面臨的‘最大變量’。在互聯網這個戰場上,我們能否頂得住、打得贏,直接關系我國意識形態安全和政權安全”[3]。泛娛樂主義連續多年登上《人民論壇》十大社會思潮榜單,是一種將娛樂價值視為最高文化價值,通過資本利益導向的內容創作來獲取商業利益的錯誤社會思潮。網絡泛娛樂主義是泛娛樂主義當下借助互聯網傳播媒介衍生出網絡泛娛樂主義的新型樣態。“如果從觀念上來考察,那么一定的意識形式的解體足以使整個時代覆滅”[4]。必須立足馬克思主義精神生產理論角度,辨析網絡泛娛樂主義沖擊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生成邏輯,厘清網絡泛娛樂主義沖擊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主要表現,提出治理網絡泛娛樂主義沖擊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應對策略。
一、網絡泛娛樂主義沖擊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生成邏輯
馬克思批駁了李斯特宣揚的“獨立的精神本質”,強調“思想、觀念、意識的生產最初是直接與人們的物質活動,與人們的物質交往,與現實生活的語言交織在一起的……表現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學等的語言中的精神生產也是這樣”[5]。在中國,主流意識形態表現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以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為受眾,其話語內容歸屬于精神生產范疇,而網絡泛娛樂主義通過對精神生產力的多方位、泛娛樂化浸潤,無底線地產出“娛樂、享樂、愚樂”的精神勞動者、“鈍化、滯化、極化”的精神勞動資料、“粗俗、低俗、媚俗”的精神勞動對象,從而試圖消解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適配性、權威性、正確性。
(一)“娛樂、享樂、愚樂”的精神勞動者
在《關于意識形態的生產》中,馬克思提出,精神生產與物質生產同樣蘊含著精神生產力與精神生產關系的兩重結構,精神生產力由精神勞動者、精神勞動資料、精神勞動對象三大要素構成,彼此相輔相成,共同構建起精神生產的全過程[6]。精神勞動者是精神生產力關系中的主導要素,其實踐能力和價值追求是精神生產過程得以持續高質量維持的關鍵。“娛樂”不僅是簡單的消遣和放松,更是一種具有目的性的生存價值選擇,“娛樂”時間是勞動者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是實現個人全面發展、提升精神境界的必要條件。網絡泛娛樂主義的盛行消弭了精神勞動的嚴肅性、緊張性和科學性,通過炮制過度消費、淺層次滿足和精神麻痹的即時性“娛樂”,塑造出一種“追捧娛樂、癡迷享樂、甘愿愚樂”的精神勞動者。第一,網絡泛娛樂主義給予精神勞動者釋放一味追捧娛樂的“虛假解放”。“任何解放都是使人的世界即各種關系回歸于人自身”[7],精神勞動者的最終目標是實現自身的全面解放,是伴隨精神生產力的提升變革精神生產關系,打破舊有的、束縛精神勞動者發展的生產關系,建立新的、更加符合精神勞動者利益和需求的生產關系,進而實現自身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價值。網絡泛娛樂主義看似以精準的“網絡算法”,打破了精神生產各環節之間的傳統框架,但其實質不過是“信息”“數據”“流量”在精準培育下扭曲形成錯位的生產關系;精神生產者看似以更開闊的視野創造出新的精神產品,但其實質不過是網絡信息繭房中為其量身打造的“私人定制”。第二,網絡泛娛樂主義驅使精神勞動者淪為癡迷于享樂的“非自由人”。“一個種的整體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恰恰就是人的類特性”[8]。娛樂本是作為“自由人”的精神勞動者有意識的行為,但網絡泛娛樂主義以娛樂為最高宗旨,以資本利益為目標導向,通過無限放大娛樂屬性進行濫情表演,利用戲謔、虛無、惡搞等娛樂手段解構一切政治話語、崇高精神、科學議題,至此精神勞動者的自我實現被及時行樂所取代,以個性多樣為特征的人類精神在癡迷享樂的過程中萎縮,喪失批判性和超越性的精神勞動者,不可自控地沉淪為癡迷享樂的“非自由人”。第三,網絡泛娛樂主義圍繞精神勞動者量身設計愚樂的“異化”圈套。“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5]。娛樂的精神生產過程作為文化領域中的重要一環,本身并不具有功利性和目的性,但在泛娛樂化中,“資本拜物教”烙印使人們將資本視為具有神秘力量的存在,社會關系被簡化為物與物之間的關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被遮蔽和扭曲。勞動者創造的財富不屬于他們自己,反而成為支配他們的異己力量,這種異化現象使得現實的社會關系呈現出資本化、商業化的特征。娛樂突破了自身的文化界限滲透進入政治、經濟等領域,整個社會逐漸淪為娛樂的附屬物,盲從的精神勞動者成為甘愿被愚樂的奴隸。
(二)“鈍化、滯化、極化”的精神勞動資料
馬克思主義精神生產理論中的精神勞動資料是連接精神勞動力和精神勞動對象的重要橋梁,為精神勞動者提供了進行精神生產需要的工具和材料,精神勞動者通過選擇和運用這些勞動資料,將自己的思想、情感和創意轉化為具體的精神產品。網絡泛娛樂主義以去中心、去政治、去精英的解構主義敘事方式為宗旨,對一切神圣和崇高的秩序進行草根化、顛覆化、游戲化的挑戰,嚴謹的辯證精神、批判精神以及歷史主動精神在調侃、虛無、惡搞中消解,精神勞動者泛娛樂化洪流摒棄自由的思想與深沉的思考,精神勞動資料陷入思維鈍化、思考滯化、思想極化的境遇[6]。第一,網絡泛娛樂主義忽略辯證精神導致“思維鈍化”。精神勞動資料是精神生產過程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它們既包括物質形態的工具和設備,也包括非物質形態的思維方法、創作技巧、語言符號等,其在生成與運用過程中,實際上是一個從肯定到否定,再到否定之否定的辯證發展過程。面對精神生產的阻礙因素,精神勞動者會嘗試以新的方法和手段對舊有的勞動資料進行否定和改進,這種否定不是簡單的拋棄,而是繼承基礎上的創新和發展,否定之否定的辯證思維確保精神產品反映主觀意愿的同時符合客觀實際。而網絡泛娛樂主義往往只關注表面即時的娛樂效果,而忽視問題的深度和復雜性,傾向于將復雜的社會現象、歷史事件等簡化為娛樂元素,致使本應充滿創新、生機與理性的精神勞動資料因此陷入思維的鈍化麻痹。第二,網絡泛娛樂主義束縛批判精神導致“思考滯化”。人民群眾通過勞動創造了物質財富,滿足了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基本需求,但精神生產過程并非單純依附物質,“雖然物質生活條件是原始的起因,但是這并不排斥思想領域也反過來對這些物質條件起作用”[9],精神生產資料蘊含的批判精神是精神生產擺脫臆想、空想和虛構的關鍵,而網絡泛娛樂主義以享樂和欲望為誘餌,誘導精神勞動者放棄批判性的思考進而迷失在喧囂且浮華的享樂之中,最終淪為思考滯化的“牽線木偶”。第三,網絡泛娛樂主義遮蔽歷史主動精神導致“思想極化”。清醒自覺的主動精神蘊含著自我革命、自我革新、自我完善的精神品格,體現了唯物史觀的根本要求。精神生產作為滿足人們精神文化需要而進行的活動,其過程必然受到特定歷史條件、時代精神和社會需求的影響。歷史主動精神強調在深刻認識和準確把握歷史發展客觀規律的基礎上,立足所處時代條件和歷史方位,自覺適應時代潮流和發展大勢,指導精神生產的方向和內容,使其更加符合時代要求和社會需求。而網絡泛娛樂主義宣揚的是擺脫社會規訓以享受片刻的愉悅,這種即時、淺層的愉悅無法帶來精神的成長和心靈的滿足,以沖擊、瞬間、轟炸作為審美創造與精神體驗的方式只能重復帶來狂喜、暴怒、哀傷、苦痛,陷入情緒與思想極端化的困境。
(三)“粗俗、低俗、媚俗”精神勞動對象
精神勞動對象既包括物質形態的資料,如書籍、手稿、繪畫材料、音樂器材等,也包括非物質形態的精神資料,如思想觀念、理論知識、藝術靈感、文化傳統等,作為精神生產的原材料,精神勞動對象經過精神勞動者的加工處理,轉化為具有特定形式和內容的精神產品。在網絡泛娛樂主義的影響下,具有真實、崇高、深刻特性的物質與精神資料被炮制成粗俗、低俗、媚俗的精神產品[6]。第一,精神勞動對象“粗俗化”抹除了精神產品的“文化符號”作用。精神產品不僅是娛樂和信息的載體,也包含著“文化符號”的深刻意蘊,“文化符號”通過獨特的表達方式、深刻的主題思想和豐富的文化內涵,傳遞著特定的文化價值觀、審美觀念和歷史記憶。當精神勞動對象趨于內容淺顯、語言粗鄙、形式單一的粗俗化時,所生產的精神產品將不再彰顯“文化符號”的特性,實質上只是缺乏文化底蘊和審美趣味、與主流文化相悖的劣質品。第二,精神勞動對象“低俗化”阻礙了精神產品的正向反饋。精神產品體現了人類對于精神文明的需求,優秀的精神產品能夠引發受眾的積極反應和正向反饋,受眾對產品的認可、贊賞、共鳴是精神產品持續發展和創新的重要動力,缺乏內涵與深度、交織著暴力與色情元素的低俗化精神產品,不但無法引發受眾的深刻思考和情感共鳴,也無法為精神生產過程乃至精神再生產過程提供持續的智力支撐。第三,精神勞動對象“媚俗化”遮蔽了精神產品的教化功能。精神產品作為文化的結晶,其核心價值不僅在于娛樂和消遣,更在于其教化功能。這種教化功能體現在引導受眾思考、提升受眾素養、傳播正能量以及塑造社會價值觀等多個方面,然而當精神勞動對象因利益導向而流于媚俗化時,以此為基礎的精神產品也隨之呈現跟風抄襲、內容平庸、迎合受眾的特性,被遮蔽了教化功能的媚俗化精神產品,追求即時、短期的商業利益和大眾的廣泛接受,以淺層需求和低級趣味為目標,缺乏真正的文化價值和現實意義。
二、網絡泛娛樂主義沖擊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主要表現
網絡泛娛樂主義提供的娛樂內容與形式,一定程度上使得娛樂異化,喪失本真,致使人們的思想和行為迷失于種種泛娛樂亂象,嚴重影響了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引領和傳播,表現為網絡狂歡幻境中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失聲”、網絡視覺怪圈中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失語”、網絡信息繭房中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失蹤”。
(一)網絡狂歡幻境中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失聲”
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指出,當公眾話語以娛樂的方式出現,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我們的政治、宗教、新聞、體育、教育和商業都心甘情愿地成為娛樂的附庸”,其結果是我們成了“娛樂至死的物種”[10]。網絡泛娛樂主義構建了一個遮蔽理性、消解價值的網絡狂歡幻境,在這里,放縱自我成為主流的審美旨趣,娛樂致癮的人們深陷欲望的泥沼,但重復、機械的消遣只能獲得瞬時的歡愉,難以補足心靈上的空虛與缺失,各種錯誤價值觀趁虛而入,假借“娛樂”之名植入頭腦,喪失理性的民眾被泛娛樂主義裹挾,最終成為對抗“主流”“官方”“權威”的工具,缺乏認同感的主流意識形態在質疑和消解中陷入“失聲”的處境。一方面,網絡狂歡幻境中,網絡泛娛樂主義通過遮蔽民眾理性,對抗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威。民眾對于話語的理性認知是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產生效用的基礎,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只有被人民群眾正確認知、認同,才能充分發揮其引領和凝聚社會共識的作用。但深陷于網絡狂歡幻境之中遮蔽理性的部分網民,以“娛樂”作為評判一切事物的標準,以感性化、碎片化、故事化的方式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進行解構與重構,因此產生的亂解、誤解、錯解,導致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威降低甚至喪失。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內容上注重專業術語、抽象概念,形式上強調邏輯性與科學性相結合,體系上多以宏大的歷史敘事為主,而泛娛樂主義內容上推崇的網絡用語,形式熱衷于惡搞、調侃的“表情包”,體系上推崇零散無序、?拼湊式的話語敘事,看似簡潔化、生動化的話語重構,實質上暗藏著泛娛樂主義下被誤導的民眾對于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威的對抗。另一方面,網絡狂歡幻境中,網絡泛娛樂主義宣揚錯誤觀念,挑戰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威。正確的價值引領是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產生效用的關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提倡的正確價值觀,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追求的高度凝練和集中表達,網絡泛娛樂主義假借滿足民眾的價值訴求之機,利用當代社會民眾對于精神文明的高度需求,無限抬高娛樂的價值,將娛樂包裝成“包治百病”的萬能靈藥,宣揚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悖的錯誤觀念,無底線的惡議詆毀公眾人物、炒作娛樂新聞、煽動網絡輿情,傳播流量至上、奢靡享樂、炫富拜金等不良價值觀,觸碰道德和法律的紅線。
(二)網絡視覺怪圈中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失語”
視覺作為一種文化感官,是社會、歷史和文化建構的產物,注視從來不是所謂“天真的眼光”與“自然的視線”,而是一種行為選擇,主動、刻意選擇需要關注的東西[11]。數字技術的發展使視覺文化從電視機延續到網絡場域,短視頻、自媒體、直播間以其直觀、生動、易于傳播的視覺內容迅速吸引用戶的關注,這本是對用戶獲取知識的廣度、深度、遠度的全方面擴展,然而當寄生網絡之上的泛娛樂主義對視覺內容加以無限制的娛樂化、資本化、商業化改造時,被篡改的歷史、被顛覆的新聞、被曲解的政治、被扭曲的事實和被調侃的英雄成為娛樂的素材源泉[12],一個濫用視覺符號、“所見即所得”的網絡視覺怪圈由此生成。馬克思主義信仰、共產主義遠大理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是我國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力量源泉和最終歸宿,我們黨之所以能夠經受一次次挫折而又一次次奮起,歸根到底是因為我們黨有遠大理想和崇高追求[13],一旦信仰信念荒蕪,主流意識形態便會患上不能言說的“失語癥”。一方面,網絡泛娛樂主義“虛無化”崇高信仰信念,削弱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認同。網絡泛娛樂主義對“偉大”“崇高”等話語屬性具有與生俱來的反叛性,借助網絡直播、發布短視頻等,惡搞富有愛國主義、革命精神的經典作品,解構傳統經典,歪曲歷史事實,曲解、丑化、抹黑英雄人物,篡改黨領導人民艱苦奮斗的歷史記憶,借此達到顛倒黑白、誤導公眾認知,擾亂社會秩序,危及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價值取向與認同基礎。另一方面,網絡視覺怪圈內,網絡泛娛樂主義“低俗化”崇高信仰信念,動搖主流意識形態話語認同,網絡視覺怪圈呈現的“景觀世界”,是一個享樂主義、消費主義、虛無主義、個人主義交織的庸俗世界,在這里,崇高理想信念的科學性、進步性被追求物欲、崇尚暴力、偶像崇拜、利益優先的錯誤價值觀掩蓋,當崇高信仰信念淪為低俗,深陷于“娛樂烏托邦”之中的民眾無法真正領悟主流價值所倡導的“真、善、美”,單純追逐自身利益和現實需求,盲目地以功利化的個人需要作為人生價值的衡量標準,以物質化的市場價值作為奮斗的信念取向,嚴重阻礙了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廣泛認同與有效傳播。
(三)網絡信息繭房中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失蹤”
媒介平臺的興起改變了話語的結構與呈現,如果說書寫帶來了第一次“知覺上的革命”,眼睛替代耳朵而成為語言加工的器官,那么互聯網技術帶來的第二次“知覺革命”則讓人們失去了眼睛[10]。在互聯網時代,數據與算法的應用拓展了個體能力,同時也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風險與隱患,客觀性數據堆積的假象成為干擾人們判斷客觀事物的因素,個性化算法在提升信息服務水平的同時,也編織了一個圍困人們的信息繭房[14]。泛娛樂主義浸潤下的網絡信息繭房表現出群體內同質、群體間異質的特征,各類軟件利用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收集并分析用戶的瀏覽行為,根據算法有針對性地推送與用戶偏好相關的泛娛樂內容,悄無聲息間圍繞用戶搭建信息的“囚籠”,在這里,用戶看不到感興趣的“娛樂”之外的任何信息,也不想從這種個性化定制后的安逸環境中脫離,至此隔絕在“信息繭房”之外的主流意識形態話語不可避免地失蹤了。一方面,網絡信息繭房內,網絡泛娛樂主義壟斷認知途徑,降低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效用。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富含的深刻意蘊需要通過多維度、多途徑的學習和實踐方能掌握,然而網絡泛娛樂化主義通過依附于數量龐大、種類繁多的文字、音樂、影視、游戲等劣質娛樂,侵略性地占據了網絡空間,同時借助別有用心的“公知”“水軍”,依托追逐利益的“自媒體”“公眾號”,排斥、擠壓、打擊傳播途徑相對固定的主流意識形態話語,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則被邊緣化。長期置身于網絡信息繭房的網民極易陷入狹窄、單一的思維定式,不可避免地對于自身認識外的事物產生偏見,認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僅僅存在于書本與新聞中,其倡導的真理、正義、超越等僅僅是政治上的宣傳、口號、標語。另一方面,網絡泛娛樂主義抹除了一切反對聲音,以此遮蔽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效用。網絡信息繭房內,娛樂被視作打開與呈現一切信息的“密碼”,一切信息都必須與娛樂元素相耦合方能進入公眾視野,所有內容都無法超脫泛娛樂主義建構的話語場域,不存在任何反對的聲音,當弘揚先進思想的主流媒體、傳播正確理念的意見領袖、傳遞正能量的人民群眾長期消失在視野之中,個人思維不可避免地落入感性化的窠臼,成為情緒失控的“鍵盤俠”、見風使舵的“墻頭草”、冷漠自私的“吃瓜群眾”,無法形成對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客觀認知。
三、治理網絡泛娛樂主義沖擊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路徑
當下,網絡泛娛樂主義沖擊我國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問題的嚴重性明確凸顯并日益加劇。為此,需要堅守人民立場,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引領力;發揮數字賦能,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力;優化治理方式,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影響力,系統而全面治理網絡泛娛樂化主義。
(一)堅守人民立場,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引領力
人民群眾是歷史發展的主體,是歷史的創造者,在精神產品的生產與再生產過程中,人民群眾既是精神產品的生產者與創作者,又是精神產品的接受者和享用者[15]。主流意識形態話語以“人民立場”作為自身的理論起點、評價標準和根本遵循,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而網絡泛娛樂主義推崇簡單的視覺沖擊、感官刺激和身心享受,用“惡搞”代替創作,以“娛樂”消解意義與價值,背離人民至上的立場,無法真正滿足人民群眾的精神文明需求。因此,必須堅守人民立場,以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引領娛樂內容供給,批駁網絡泛娛樂主義。一方面,堅持“一切為了人民”,以人民為中心的工作導向,是主流意識形態話語一以貫之的鮮明立場。要及時關注人民群眾關心的理論和現實問題,通過理論闡釋、教育引導、科普宣傳等廓清思想迷霧,以更加直觀和形象的方式展現與解讀抽象、晦澀的政治話語和學術話語,可以聚焦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挖掘與主流意識形態相關的生動案例和故事,用通俗易懂的網絡流行語、表情包、大眾語言進行講述,結合圖片、視頻、音頻等多種媒體形式,制作生動有趣的宣傳內容,如短視頻、動畫等,激發民眾的情感共鳴,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引領力。在文化娛樂作品的創作和傳播過程中,要將人民群眾的利益和需求放在首位,時刻關注人民群眾的心聲與精神追求,摒棄單純以物質利益為導向、無視人民群眾精神需求的泛化、異化內容,創作和傳播能夠激發人民群眾正能量、提升文化素養和精神境界的作品,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引領力。另一方面,堅持“一切依靠人民”,充分發揮人民群眾在意識形態工作中的主體地位。要將人民群眾的集體智慧和創造偉力轉化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堅實基礎和強大動力,線上線下相結合開展各類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宣講活動,讓人民群眾在參與中感受到主流意識形態的魅力和價值,從而自覺成為主流意識形態的傳播者、建設者、捍衛者。通過開展媒介素養和審美教育課程,普及互聯網知識,開辦剖析網絡錯誤思潮的宣講活動,培養和提升人民群眾的媒介素養和審美能力,使他們能夠理性看待娛樂產物,不被網絡泛娛樂主義等錯誤思潮迷惑和誤導,自覺抵制網絡泛娛樂主義的侵蝕,積極使用和傳播主流意識形態話語。
(二)發揮數字賦能,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力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今時代,數字技術作為世界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先導力量,日益融入經濟社會發展各領域全過程,深刻改變著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社會治理方式”[16]。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主流意識形態與錯誤思潮在傳播上呈現出交鋒性競爭的全新態勢,如何發揮好數字賦能,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力成為新的實踐課題。一方面,要發揮好數字技術賦能作用,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力。運用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語義網絡、web 3.0等關鍵技術,結合熱點事件和民眾關切,利用短視頻、直播間、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等新形式,優化主題、強化內容創新,以更加生動、直觀、接地氣的方式傳達主流價值觀,創作一批有深度、有溫度、接地氣的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新作品;構建交互式傳播場域,借助云平臺、直播間等渠道增加互動環節和相關內容,如打卡、留言、知識問答等,提高用戶參與度和黏性;在具備用戶體量的社交軟件、短視頻平臺借助大數據和智能算法,根據不同群體的需求和偏好進行細分和精準畫像,增強傳播的針對性,實現全覆蓋、全方位、多維度的傳播;注重不同主題、形式和內容的優化和整合,明確傳播目標,利用數字技術的優勢,篩選高質量內容,用文字、圖片、視頻、音頻等多樣化形式來呈現主流意識形態話語,通過社交媒體、新聞網站、移動應用等多種渠道形成體系化、系列化的傳播矩陣;拓寬傳播渠道與平臺,充分利用各類新聞客戶端、視頻分享網站等新媒體渠道,擴大主流意識形態的傳播覆蓋面和影響力,加強與傳統媒體的融合發展,形成線上線下、大屏小屏互動互補的傳播格局。另一方面,運用數字化技術遏制泛娛樂主義在網絡空間的“野蠻生長”,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傳播開辟有利環境。加強對互聯網技術的治理與監管,推動個性化推薦算法透明化,讓公眾了解“算法”的工作原理和推薦邏輯,增強對各類網絡APP推薦內容的理性判斷;運用數字技術建立健全網絡內容審核機制,對面向人民群眾的個性化推薦內容進行嚴格把關,有效防止泛娛樂化主義內容的傳播,保障網絡環境的健康向上;通過設置熱門話題、專題報道等方式,引導公眾關注社會熱點和正能量事件,形成積極向上的網絡輿論氛圍;鼓勵和支持網民、互聯網公司、自媒體等運用數字技術進行創作與傳播符合主流意識形態,具有積極社會價值的內容。
(三)優化治理方式,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影響力
“法律是準繩,任何時候都必須遵循;道德是基石,任何時候都不可忽視”[17]。德治和法治是遏制網絡泛娛樂主義、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影響力的兩種基本方式,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一方面,德治發揮著基礎性的作用。強調通過道德教育提升社會成員的思想覺悟,形成社會成員自覺遵守道德規范的良好社會風尚,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傳播提供有力的道德支撐,使人民群眾更加認同主流意識形態。網絡空間作為自由開放的交流平臺,容易滋生網絡泛娛樂主義等錯誤思潮,應該充分發揮道德的教化作用,加強道德約束,弘揚新風正氣,培育文明自律,堅持弘揚主旋律、傳遞正能量,廣泛匯聚向上向善的力量,共同構建美好網上精神家園。另一方面,法治發揮著關鍵性的作用。法治是保障社會秩序和公平正義的重要手段,通過建立健全法律體系,明確主流意識形態的法律地位和保護措施,依法打擊各種違背主流意識形態的言論與行為,維護主流意識形態的權威性和影響力,為社會成員提供公正、平等的法律環境,增強人民群眾對主流意識形態的認同感和歸屬感。黨的堅強領導作為網絡法治建設的根本保證,是推動網絡綜合治理效能提升的關鍵力量。立法工作需要緊跟技術進步,回應網絡空間治理的現實需求。互聯網的技術特性與發展趨勢日新月異,必須提高立法的前瞻性、創新性和針對性,以確保法律能夠適應網絡空間的變化,有效地解決網絡空間中出現的問題。同時打造“人人參與、人人受益”的網絡安全新格局,要“調動城鄉群眾、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自主自治的積極性,打造人人有責、人人盡責的社會治理共同體”[18]。針對網絡泛娛樂主義沖擊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問題,互聯網平臺企業要發揮關鍵作用,強化自律意識,建立自我約束機制,對發布的內容進行嚴格把關,確保所有內容符合法律法規和道德規范,不傳播違法違規或低俗信息,積極參與網絡治理,配合政府和相關機構進行網絡治理工作。自媒體作為傳媒業的新生力量,應該堅守法律法規底線,嚴格遵守國家關于互聯網內容傳播的相關法律法規,不發布、不傳播違法違規信息,提高內容質量,注重內容的真實性、準確性和客觀性,避免制造和傳播謠言、虛假信息或低俗內容。網民作為網絡空間的重要參與者,應積極提升數字素養,包括信息安全、隱私保護、網絡倫理等方面的知識,參與網絡監督,舉報和投訴發現的違法違規行為,通過集體一致行動,形成對網絡空間的強大監督力量,更好地優化治理方式,提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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