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一步深化對資本的認識并完善引領資本健康發展的政策體系

摘 要：對資本的認識的深化及在實踐中正確利用和引領資本發揮積極作用貫穿改革開放以來的全過程。近期債務危機頻發再次凸顯了如何在實踐中通過完善政策措施強化引領作用的極端重要性。對資本無限追逐剩余的本性以及無視社會整體效益的本能沖動要有足夠充分的認識，進一步制定覆蓋資本全過程全方位風險預警和科學管控措施是當務之急，是確保資本逐利與社會整體利益內在統一的迫切需要，也是資本健康發展的自身需要。

關鍵詞：資本；健康發展；政策體系

從馬克思《資本論》的分析我們知道，資本主義私有制一方面有超越封建小私有制推動社會生產力發展的積極作用，另一方面也由于其無止境無底線追求剩余價值而必然導致的一系列消極弊病，形成人與自然、人與人的全面緊張和對立，最終導致經濟危機、社會對立等嚴重社會發展困境。在我國，對資本的認識的深化及在實踐中正確利用和引領資本發揮積極作用貫穿改革開放以來的全過程，從改革開放前的“談資色變”到改革開放時期的“摸著石頭過河”，再到新時代為資本擴張亮起“紅綠燈”、劃定“紅線”，我們黨對資本的認識在理論上不斷深化，對資本的政策在實踐中不斷優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隨著私人資本力量的不斷增長及其在社會生產生活中的影響力不斷提升，進一步深化對資本本性的認識和資本運行規律的研究，防范資本因逐利引發的一系列嚴重社會問題顯得極為重要。部分民營企業的破產危機再次凸顯了如何在實踐中通過完善政策措施強化引領作用的極端重要性，警示我們對資本無限追逐剩余價值的本性以及無視社會整體效益的本能沖動要有足夠充分的認識，進一步制定覆蓋資本全過程全方位風險預警和科學管控措施，以全過程全方位管控措施規范和引導資本行為，實現私人資本的經濟利益與社會整體利益長遠利益的內在統一相互促進的協同機制。

一、債務危機頻發引起巨大社會風險的兩點思考

馬克思一方面指出：“資產階級在它不到100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1］另一方面又強調：“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2］通過資本的生產力要素和社會關系辯證看待資本的雙重屬性，一方面資本的逐利本性使其具有發現獲利機會、獲利市場的敏銳洞察力，從而優化資源合理配置，提高生產效率以實現企業有序擴張。另一方面，正是基于資本貪婪逐利本性引發資本的無序擴張，給我國經濟安全與健康發展帶來極大的現實威脅。基于此，要透過資本推動社會生產力發展的積極面向，看到資本為了利潤最大化無底線擴張而引發巨大社會風險的消極面向。

（一）深化對資本逐利本性的正確認識

利用資本促進經濟長期健康發展的前提是認清資本本性，深入分析資本雙重屬性，在正確認識資本本性的雙重作用的基礎上回歸對資本貪婪逐利的再認識。馬克思指出資本是“自行增殖的價值，是產生剩余價值的價值”［3］19，這也意味著資本內在要求“資本不僅是自我保持的價值，而且同時是自我增加的價值”［3］111，歸根結底，資本本性在于實現自身增殖，不斷創造價值、生產價值和實現價值。從資本所具備的屬性角度來看，資本具有物質屬性和社會屬性，即作為生產要素層面和社會關系層面的辯證統一。一方面資本作為生產要素投入生產過程中創造巨大物質財富，推動社會生產力發展；另一方面資本不僅僅是生產要素，還體現了在價值增殖過程中的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利用資本的物質屬性發揮其作為生產要素“黏合劑”作用，不斷提升民營經濟在我國經濟結構中的比重，充分激發資本、土地和技術要素活力，破除以往經濟體制的局限，在更大范圍內合理高效配置資源，實現我國經濟增長的輝煌奇跡，也在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方面發揮著越來越廣泛的作用，這是資本追求剩余價值的建構性面向。但在現實經濟運行中，如部分民營企業為最大化攝取利潤不斷舉步擴張，在不了解目標行業基本屬性的前提下盲目進行大規模和高頻率擴張，最后引發同樣規模龐大的企業危機，這充分反映了資本流通總公式G-W-G'，根本目的是追逐在量上的正向變化，為追求最大化利潤而不斷盲目擴張。就運行動機而言，民營資本的擴張絕不是無意義的簡單規模擴張，而是高額誘人利潤不斷刺激資本的貪婪欲望，加速其擴張步伐與規模，最終由高額利潤引發虛假繁榮導致企業經濟混亂爆發，安全著陸宣告失敗。由此說明，價值增殖不僅是資本擴張的主要內容，也是企業家的主觀動機所在，資本逐利本性所驅動的適度擴張有利于激發經濟活力，促進經濟健康發展，但企業家一旦被貪婪欲望所主導，無底線地擴張不僅損害自身經濟利益，對整個社會長遠利益也構成現實威脅。

實現利潤最大化是資本的自然屬性，在逐利本性的驅使下，資本力所能及地擴大營利空間和規模、簡化資本運動環節，縮短資本周轉時間。資本的流動性和靈活性促使資本擴張趨于流向成本低且效益高的行業，這也意味著資本的強大力量伴隨著市場信息的不完全性，資本無限制的擴張伴隨著潛在的風險挑戰。由此，資本無序擴張不僅與逐利本性背道而馳，還會將企業自身卷入危機漩渦。但是資本擴張所帶來的利潤不斷刺激資本家物欲和膽量，正如馬克思所說：“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家就膽大起來。”［2］871部分民營企業利用競爭和信用這兩個強有力的杠桿滋生的虛擬資本獨立于現實的資本運動，一方面虛擬經濟為實體經濟提供融資支持和減少交易成本，從本質上講，其根本目的是服務于實體經濟和提高資源配置效率，促進企業經營和社會運行健康發展，另一方面虛擬經濟過度膨脹也會帶來潛在的經濟風險，由投機性引發經濟泡沫。在資本逐利本性的驅動下，越來越多的企業脫離實體經濟軌道，涌向虛擬經濟大搞投機運作。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資本“都周期地患一種狂想病，企圖不用生產過程作中介而賺到錢。”［4］最終，企業無視經濟客觀發展規律，剩余價值的產生跳過生產過程這一環節，“幼蟲”像害有相思病一樣，幻想其取得價值一直高于投入價值，妄想直接快速羽化為“蝴蝶”，卻引發經濟危機的“蝴蝶效應”。

（二）巨大的風險不是一天形成的，高度重視企業破產危機的生成發酵機制

一般企業為高額利潤以小搏大而不斷擴大市場規模，占據壟斷地位的私人企業的顯著特征就是利用高負債鋌而走險進行無序擴張，片面看待和夸大資本的文明面向和運作效率，過度追求物質財富的創造與生產擴張的突破，沒有透過資本的短期巨額利潤現象看到其內在本質危害。資本無序擴張因超額剩余價值引誘得以萌芽，并以脫實向虛模式快速茁壯成長。在企業運行過程中，一旦遭遇資金回流受阻、生產商品過剩、人們消費需求緊縮等導致企業深陷經營困境，自身“造血”功能無法應對賭徒行為所帶來的信用收縮及高額負債問題，并且連帶拖累相關的上下游行業。驅使壟斷地位的私人企業冒著高風險以高負債擴張的重要動因就是，通過迅速擴大規模、占有市場主導地位以控制相關上下游企業取得超額利潤，這些企業運行原則與資本基本思維方式一致，即投入盡可能的低成本取得高效益，例如部分房地產企業不顧人民實際內在需要和市場限制，通過操作股價和房價巧妙地剝削實體經濟，這也意味著高風險伴隨著超額利潤，同時也伴隨著高債務，資本擴張與權力、市場、利潤不可分割。最終因資金鏈斷裂引發經濟泡沫破滅，爆發信任危機和債務危機，房地產行業虛假繁榮成為幻影，企業自身面臨無法還本付息的困境，而惡劣危機轉移到企業基層員工、大量購房群眾、相關上下游企業等。而且住房問題關乎人民群眾的生活質量和幸福感，購房者一旦錢房兩失，極端情緒可能引發社會群體性事件，不利于社會穩定發展。除此之外，我國部分民營企業頭部因追逐最大化利潤誘使制造業轉向房地產和金融，無法有序化解擴張危機而宣告破產，對我國整體經濟健康運行乃至全球經濟都有著潛在影響。

二、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共產黨資本觀及其政策變遷

改革開放以來，如何正確認識和對待資本是中國共產黨面臨的重大理論問題和實踐問題，對資本理論政策的推陳出新來源于現實實踐的推動，在歷史的長河中由消極否定到探索利用，再到新時代的規范引導，資本理論創新和資本政策的轉換過程伴隨改革開放全過程。

（一）改革開放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黨對資本的認識與政策

改革開放后，在總結過去對資本認識的經驗教訓的基礎上，立足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同時新的國際環境和國內經濟建設實踐使黨開始重新認識資本，要求逐步承認和確立資本的歷史地位及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的生產要素功能。以鄧小平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帶領中國人民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肯定了資本促進我國經濟快速發展的積極作用，為大膽利用資本要素推動經濟建設發展奠定理論基調。在這一歷史時期，黨在正確認識資本性質、地位及作用，利用資本功能發展社會主義經濟取得顯著成果。一是關于社會主義和資本的關系上，不同于之前的片面強調資本社會屬性，新時期出于經濟發展角度重新認知資本的自然屬性，以“摸著石頭過河”的方式不斷探索利用資本發展經濟的實踐路徑，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創造性地實行“一國兩制”解決國家統一問題，為資本祛魅提供制度性支持，資本力量得以在制度土壤成長，以商品經濟和市場不斷孕育資本發展，用改革開放的實踐成果證明了社會主義和資本要素結合的現實可能性及巨大作用。并且鄧小平在吸收繼承馬恩經典作家和毛澤東對于資本主義積極作用的觀點的基礎上，通過“三個有利于”確定了區分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標準，一方面從理論思想上表明市場和計劃都是經濟手段和工具，社會主義制度下也可以有市場經濟的發展，從而實現計劃與市場的良性互動。另一方面從實踐上顛覆了傳統僵化經濟建設，充分發揮私人資本在我國經濟建設中的必要和補充作用，使資本得以在社會主義制度中扎根，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吸取養分發芽，在改革開放中快速成長。二是清醒認識到資本逐利剝削本性與腐朽本質。改革開放初期，資本要素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充分發揮經濟建設的積極功能，讓人民享受到市場的確立、商品的發展和資本的積累帶來的經濟果實，但資本對剩余價值的貪婪追逐從未改變。在經濟常態下，資本主義市場經濟能夠發揮其活力比較優勢，但當市場秩序混亂時會引發經濟危機，或者激化上升到社會矛盾，正如鄧小平指出：“資本主義無論如何不能擺脫百萬富翁的超級利潤，不能擺脫剝削和掠奪，不能擺脫經濟危機。”［5］這表明黨清晰認識到我國在經濟方面只是暫時落后于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資本主義國家經濟繁榮的外衣下是不可避免的矛盾沖突。同時我們也需要學習資本主義所創造的文明成果，加大對外開放力度，以更加成熟理性的態度看待資本要素，抽離資本的生產關系屬性。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框架下，避免資本不顧人民切實需要無條件盲目生產的經濟危機，加強力量駕馭和導控資本的能力，實現資本增殖與滿足人民群眾物質生活需要的契合。

面對世界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的時代背景，通過發展經濟和增強綜合國力在資本競爭與合作中取得主動，以概念延伸和法律規制給予資本社會地位和法律地位的保護，這表明中國共產黨人對資本的認識逐步深化，對資本政策的明晰和完善逐步走向成熟。其一，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下，形成以公有資本為主體，公有資本和私人資本共同發展的格局。1993年，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提出資本在市場資源配置中起基礎性作用，并進一步提出“資本市場要積極穩妥地發展債券、股票融資。”［6］改變過往只談“資金”，避談“資本”的狀況，這表明黨對資本的生產要素屬性認識有了實質性的突破。1997年黨的十五大將“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確定為我國基本經濟制度［7］，首次提出公有資本范疇，創造性地將公有和資本相聯系，并且確立公有資本對私人資本的主導地位，實現政府和市場、公有資本和私人資本的良性互動。其二，以法律規制引導私人資本平等科學發展。面對世紀之交新形勢，2003年，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放寬對非公有資本的市場準入，在法律法規未禁止的公共事業和其他領域允許其進入，形成公有資本與私人資本、外資資本共同發展的格局。200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中規定保護非公有制經濟的合法利益，在堅持以人為本的核心立場上，采取統籌兼顧的方法確定公有資本和私人資本的平等關系以實現經濟科學發展，充分體現了社會主義運用資本要素的顯著優越性。黨不僅在法律法規上給予資本政策積極鼓勵和大力引導，也需要用法律對資本運營進行監督和管理。從而使非公有資本步入經濟發展的快車道，助推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行穩致遠。

（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黨對資本認識的新飛躍

對資本屬性及特性的認識進一步深化。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對資本的二重屬性認識更加深刻，從最初的片面認識資本的社會屬性到深入認識資本的自然屬性，再到新時代全面科學認知資本的雙重屬性，在繼承以往中國共產黨人對資本認識的基礎上，從“摸著石頭過河”式探索到精準把握資本特性，正確把握資本行為規律，實現對資本雙重屬性的辯證揚棄。一方面強調資本作為生產要素的增值幅度，使資本要素活力充分迸發，創造和積累更多的物質財富以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從資本的社會關系角度出發，社會主義制度下的資本要素應當為社會盡可能地創造剩余價值，堅持服務人民導向，實現資本的價值復歸與經濟利益和社會效益的內在統一。新時代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階段，不再以降低成本、提高經濟效益、追求增長速度為主要經濟發展目標，轉向為經濟高質量發展和穩定的經濟環境。這也意味著要以利潤動機更大程度激發各類市場主體活力，實現資本健康高效運行和創新持續發展。同時我們黨也清晰認識到民營資本在促進生產力發展、助力就業增收、推動科技創新等方面的貢獻作用，進一步指出“民營經濟是我國經濟制度的內在要素，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是我們自己人”［8］。此外，在現實經濟運行中依舊不能避免各類資本的橫沖直撞，資本對利潤的天然冒險精神在擴張行動中愈發激進。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結合我國現實國情堅持守正創新，堅守對資本性質和立場的正確認知，精準把握資本特性及其對我國社會發展的雙重作用，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的資本理論。

對資本政策的科學化水平進一步提高。在新的時代條件下，在正確認識資本野蠻逐利的本原的基礎上，如不對其加以引導和限制，必然會演化為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以及國家安全等領域的無序擴張。其中，經濟上的脫實向虛和政治上的資本與權力聯姻尤為突出，給國家經濟安全與健康運行帶來極大的風險挑戰。資本在效用原則的主導下以及激烈競爭的外部環境下，數據、技術、平臺等其他要素給資本提供無邊界的技術支撐，腐敗官員為其提供強有力的政治保護，資本的擴張范圍及速度變得更加難以控制，必須采取相應政策限制資本的賭徒行為和繁殖。隨著黨日益深入把握資本本性和行動規律，其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的能力也不斷提升，提出要針對各個領域“加強反壟斷和反不正當競爭”“既不讓‘資本大鱷’恣意妄為，又要發揮資本作為生產要素的功能”［9-10］。同時完善資本相關法律法規監管體系，明晰“紅綠燈”規則邊界。在此基礎上保持資本與權力的安全距離，突破資本文明生長面向和野蠻擴張面向的顯性割裂，最終實現規范資本行為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的目標。

三、建立防范風險及引領資本健康發展的政策體系

資本的健康自由生長需要限定在應有的職能權力內和政策體系下，不可過度地賦予其職能權力，“幾乎沒有哪個政府會讓資本市場放任自流，市場要受到大量的治理制度和政府政策的影響。”［11］為了防范資本無序擴張，創造資本健康生態環境，政府需要加深對資本逐利本性和逐利行為的認識，健全資本相關的法律法規體系，建立防范風險和監控的政策體系，最后需要構建“親清”型政商關系，提高資本領域的反腐水平。

（一）將資本的發展限制在法律的框架內，設置資本“紅綠燈”

資本蘊藏著無窮的力量與活力，為其設置紅綠燈是為了充分發揮積極作用、明確資本擴張領域和擴張程度、完善資本發展的法律法規。同時剛性約束也有利于資本主體提高遵法守法意識，明確侵害人民根本利益、社會長遠利益和國家安全的違法行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從而保證資本運行道路交通更加順暢，避免過度堵塞。首先，根據不同類型資本的特性，明確資本涉足領域和涉足程度。我國現階段存在國有資本、民營資本、混合資本等多種形態資本，這些資本都具有內在逐利和擴大規模的共性，各類資本的特性也有不同的表現形式，不同于國有資本以社會整體利益為根本，民營資本以經濟利益最大化為根本，將社會效益置于其后。民營資本不斷擴大規模為獲取市場壟斷地位，擠占上下游產業的利潤，導致資本進入國計民生領域進行惡性競爭，造成人民生活成本高居不下，影響人民生活滿足感和幸福感。針對民生領域如住房的過度市場化問題，應完善資本準入體系和反壟斷法律法規體系，釋放正確的市場信號，打擊和限制資本謀取暴利和投機炒作的惡劣行為。其次，開放綠燈意味著對于那些致力于繁榮實體經濟、創新科技進步、提高人民生活質量、服務國家發展大局的合理合規經營資本，應提供相應的政策支持，促進其健康自由生長。這里的綠燈和自由是相對于紅燈和壟斷，并不意味著脫實向虛和投機炒作是自由的。基于資本的流動屬性，就會產生從低效率部門流向高效率部門，從過剩部門流向短缺部門，從實體經濟流向虛擬經濟的現象。例如恒大集團千方百計滲透到經濟生活的每個角落，通過緊密連接房地產和金融領域在地產市場和股票市場進行無序擴張，走入資金流動困境引發泡沫崩盤。同時也要積極鼓勵符合國家長遠發展方向和有助于提高國際競爭力的基礎性和戰略性領域資本，通過開放綠燈提高資源利用效率，促進資本間的良性公平競爭，實現提高整個社會生產水平和引領國內企業走向世界的目標。最后，紅燈并不意味著限制資本發展，相反是引導資本有序發展。針對那些破壞市場公平競爭原則、通過惡性競爭凌駕于市場之上、蔑視法律獲取巨額利潤、損害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和長遠社會效益甚至威脅國家安全和理想信念的虛擬資本、投機資本，為其設置信號清晰且長時有效的紅燈。法律對于資本主體是不可逾越的底線和紅線，紅燈信號的釋放有利于避免因違法導致的社會經濟的畸形發展，形成合理有序的市場秩序。此外，針對無序擴張的不法資本，還需建立資本過度擴張的退出機制，保障普通勞動者的合法權益，為其提供勞動保護和再就業幫助，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維護社會穩定。

（二）構建資本風險預警與監控體系，營造資本健康有序運行的防范監管環境

我國經濟社會存在的無序擴張亂象可以部分歸因于對資本負面行為認識不足、風險意識欠缺、并且缺少相應的監管和規范，導致現實中的資本風險防范與規范治理遠遠落后于資本擴張行動。資本長期的無序擴張給企業帶來高負債經營運行風險，而防范化解資本風險是促進資本安全的必要措施，同時實時動態監控資本運行是保持經濟社會健康穩定的建設工程。要明晰資本對利潤和擴張的內在規定性和運動規定性，堅持資本長遠有序發展和穩定防范監管并重。首先，構建事前預警、事中監管、事后追責的全方位全過程科學監管體系。與事后追責相比，市場準入和反壟斷審查等事前監管手段具有防患于未然、防范成本低、負面作用弱以及動機目的明確的比較優勢。并且現實經濟運行要求我們走在風險前面，針對現存的監管漏洞、監管滯后、監管空窗等問題，逐步實現標準和規則的透明和清晰，進一步健全嚴格規范又包容審慎的市場環境。同時在監管資本運行過程中，應避免因缺乏風險意識而導致影響市場資源配置、市場競爭混亂、市場虛火過旺的問題。在保證資本良性競爭發展的同時，加倍提高風險防范意識，嚴格扼制資本惡性擴張的喉嚨。其次，克服傳統風險預警和監管手段弊病，全面提升各類風險防范的智能化、專業化、現代化水平。實現風險預警活動與數字技術上的同步，健全數字風險預警規則，以科技進步帶動風險預警體系的完善，將各類風險隱患及時發現并消除。虛擬經濟是蘊藏重大經濟風險的重點領域，應加強對此類特定敏感領域的投資擴張的風險預警，加大查處和防范平臺經濟壟斷所帶來的潛在的風險，通過運用人工智能技術有效克服傳統風險預警手段難以取證和發現資本違法行為的缺點。最后，針對不同領域采取不同風險防范機制和監管措施，制定適合中國資本市場的監管措施和風險防范標準。積極組織多方參與，形成政府主導、各行各業自我約束、群眾積極參與的綜合資本安全預警體系，能夠提高風險防范效能和有效控制風險外溢。并且要在實踐中不斷探索推行適用于我國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結合統一下的資本安全預警模式，落實各個領域各個環節的監管主體責任，預警不良資產風險、泡沫風險、影子風險等，實現加強資本規范化運作和創造健康市場環境的目標。

（三）構建“親清”型政商關系，堅決杜絕資本與權力的合謀

資本對壟斷利潤的追求促使其在短時間內到各個行業、各個領域攻城略地，通過不計后果地投資來搶占商品和市場，甚至會為了獲得優勢地位和特定權力產生腐敗行為。資本這樣突破法律和道德的界限從經濟領域擴張到政治領域，不斷謀求與權力的結合，短期來看是為了布局生產和獲取利潤，長期來看是為了逃避管制和轉移在國內創造的巨額財富。恒大倒臺現象能夠反映其背后權力的影子，其債權人包含地方政府、國企背景的銀行等，在企業經營合作的過程中不斷建立廣泛的政商關系網絡，說明恒大暴雷前的長時間金融泡沫生長背后隱藏著巨大的腐敗，在權力的包庇下光明正大地將風險留在國內，收益轉至國外，金蟬脫殼式地逃脫法律責任。對于經濟發展而言權力和資本都是“雙刃劍”，關鍵在于如何合理對待兩者之間的關系。首先，以“親清”論實現資本與權力的良性互動。“親”意味著政府工作者與民營企業家的親切關系和親和互動，民營企業家自覺主動追求質量效益和社會責任的統一，而非追求資產私人化和風險社會化。“清”意味著政府工作者與民營企業家保持清醒純潔關系，民營企業家在合理法治框架和風險預警機制下合規依法經營，形成政府用權力，企業出效益的良性互動局面。同時在現實互動中要避免出現“親而不清”和“清而不親”的惡性循環，實現親清的內在統一，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讓權力明晰資本黑暗面而自覺潔身自好，從而實現政商關系更加透明陽光。其次，厘清資本和權力的界限。資本作為生產要素必然有與之相適應的社會權力關系，同時資本作為資產階級社會的支配一切權力的力量也要遵循資本增殖原則，資本增殖與權力運作是雙重作用于并且服務于經濟社會發展長期大局。資本和權力的結合固然能夠促進經濟的快速發展，但資本本性是追求高速度發展和大規模擴張，一旦無視或模糊兩者之間界限，就容易形成特殊利益集團，導致政府以及權威機構公信力受損，國家權力淪為資本逐利服務的私人機器。恒大集團成為權力、資本、擴張、欲望的代名詞，因權力保護只關注未來擴張利潤而不規避現有經濟風險的欺騙行為充分體現了兩者模糊不清的后果。應劃清資本與權力的界限，避免權資過度結合的惡性競爭和無序擴張，實現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的有機統一。最后，規范資本的外部發展環境。一方面在政治領域，要積極引導督促企業服從黨的領導，建立健全權力運行和監督機制，將各個行業尤其是房地產行業潛規則的隱蔽暴露于陽光下。另一方面在資本領域。嚴厲打擊資本集中引發的權力膨脹和無視社會秩序規則的不法行為。同時權力的介入與干預也會引起資本對權力的裹挾，恒大可以長期隱匿巨大金融風險有賴于權力機構的幫助，因利益驅使與權力合謀，在知名審計機構的長期助力下對其大金額財務進行造假，對恒大潛在問題隱而不言，完全背離雙方企業運行的專業性、公正性和社會責任感，給地方政府埋下社會矛盾的地雷。要加強資本領域的反腐敗，引導企業家不僅要追求商業利潤，更重要的是自覺維護市場公平和正義，充分利用資本工具理性為公眾提供真實、公正的信息和服務，助力政府和企業、權力和資本實現良性互動，共同促進經濟健康發展和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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