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加強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是新時代我國對外傳播工作的重要內容。基于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話語學說等理論資源,文章提出和闡釋了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基本邏輯。在政治邏輯上,國家話語具有特殊的政治屬性,中國話語體現著中國獨特的政治理念;在實踐邏輯上,中國式現代化的偉大實踐必然以中國特色的國家話語來表達和闡釋;在文化邏輯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國話語的文化根脈和精神譜系。做好中國話語國際傳播必須持續提升國家話語傳播的主體意識、闡釋能力、渠道整合能力。文章通過對案例資料進行分析,指出在實踐進路上,要以習近平文化思想為指引,堅定文化自信,全面夯實中國話語的知識底座;創新表達方式,增進跨文化傳播中的話語共識;拓展交往渠道,形成中國話語的全球傳播優勢。
【關鍵詞】中國話語 國際傳播 文化自信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5)1-055-06
【DOI】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5.1.008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人工智能時代的媒體深度融合發展與傳播轉型”(22VRC184)
作者信息:張明新(1978— ),男,湖北宜昌人,華中科技大學新聞與信息傳播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新媒體傳播、政治傳播與國家傳播戰略、健康與科學傳播;馮鑫(1994— ),男,山西忻州人,華中科技大學新聞與信息傳播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新媒體傳播、政治傳播。
作為人類生產實踐與社會交往的重要產物,話語是在人類社會交往過程中,主體之間進行溝通交流而使用的語言符號及相關要素,是人類社會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明顯的文化特性與歷史屬性。從歷史上看,大國興起必定伴隨著國家話語的崛起。國家話語是國家開展的以語言和媒體為主要載體的交往與社會文化實踐,是一個國家面向世界的自我陳述,用于展示本國的政治理念和價值體系。中國作為世界大國,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是影響國際秩序的重要變量,具有推動全球話語變革和權力轉型的世界意義。
中國話語的構成具有多樣性。從內容維度看,包括政治話語、學術話語與日常話語;從時間維度看,包括古代中國話語、近代中國話語與當代中國話語。人們熟知的改革開放、新時代、中國夢、中國式現代化、人類文明新形態、人類命運共同體、全過程人民民主、“一帶一路”、脫貧攻堅、鄉村振興、新質生產力等,皆是典型的當代中國話語,體現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政治理念、實踐關懷和價值追求。
加強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是新時代我國對外傳播工作的重要內容。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堅守中華文化立場,提煉展示中華文明的精神標識和文化精髓,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要“全面提升國際傳播效能,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1]。2023年10月,在全國宣傳思想文化工作會議上,習近平文化思想首次被正式提出。習近平總書記對宣傳思想文化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強調要著力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促進文明交流互鑒,充分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不斷鞏固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基礎,不斷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影響力。[2]在習近平文化思想指引下,加強和改進國際傳播工作、增強中華文明的傳播力影響力,是更好擔負起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的必然要求。
一、理論闡釋: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基本邏輯
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話語學說、西方社會話語理論的有益成果、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話語資源,以及中國共產黨關于對外傳播工作的重要論述,蘊含著關于中國話語生成邏輯的基本闡釋,是觀照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思想資源。
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話語學說中,話語在本質上與思想、意識、語言具有同質性,皆屬上層建筑。馬克思認為:“思想、觀念、意識的生產最初是直接與人們的物質活動,與人們的物質交往,與現實生活的語言交織在一起的。”[3]在對外語言的運用上,列寧強調對外傳播要實事求是:“如果認為人民跟著布爾什維克走是因為布爾什維克的鼓動較為巧妙,那就可笑了。不是的,那是因為布爾什維克的鼓動說實話。”[4]
西方社會話語理論的有益成果,包括多方面的思想資源。葛蘭西的文化領導權思想強調,集團或秩序的力量在于“統治階級的世界觀”。他認為:“任何一個歷史集團,任何一個確立的秩序,其力量不僅在于統治階級的暴力和國家機器的強制性能力,而且還在于被統治者接受了統治階級的固有世界觀。”[5]福柯認為話語即權力,話語并非僅是斗爭或控制系統的記錄,亦存在為了話語及用話語而進行的斗爭,因而話語乃是必須控制的力量。[6]葛蘭西和福柯的論述,揭示了人類話語中所蘊含的意識形態和權力關系。
費爾克拉夫的話語理論認為,話語集表現形式與行為形式于一身,具有實踐性,話語反映、描述和建構社會實體與社會關系,不同的話語以不同方式構建各種至關重要的實體,并以不同方式將人們置于社會主體的地位上。[7]話語可以再現社會,建構社會現實、社會主體、知識和信念。約瑟夫·奈從“軟實力”角度解釋國家之間在國際政治舞臺上的競爭,認為在國際競爭中既需要科技、經濟、軍事等硬實力,也需要意識形態、社會制度等軟實力。[8]國家話語正是一國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國際政治舞臺上競爭的重要籌碼。費爾克拉夫和約瑟夫·奈的理論,強調了話語對于建構社會,特別是對國際競爭的重要價值。
在中國五千多年的歷史中,中國人民創造了輝煌燦爛的中華文明。作為世界上唯一綿延不斷且以國家形態發展至今的偉大文明,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是中國話語永不枯竭的思想資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所體現的中國人的精神追求、生存智慧和價值理想,是我們建構中國話語的歷史源脈與文化底色。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如果不從源遠流長的歷史連續性來認識中國,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國,也不可能理解現代中國,更不可能理解未來中國。[9]在當今全球傳播時代,只有立足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才能為構建中國話語體系和推動其國際傳播提供基礎性要素。
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對外傳播工作,在長期的歷史實踐中總結出很多具有指導意義的規律和方法。毛澤東同志強調對外話語表達要有針對性和真實性。他十分注重對外報道文字的可讀性,特別指出對外傳播要學習語言。“現在我們有許多做宣傳工作的同志,也不學語言。他們的宣傳,乏味得很;他們的文章,就沒有多少人歡喜看;他們的演說,也沒有多少人歡喜聽。”[10]在革命戰爭年代,鄧小平同志格外關注外宣工作。他指出,要通過文藝作品、報告文學、新聞通訊、攝影、繪畫等,把我們真實的戰斗生活反映到國際上去,流傳到華僑中去,傳播到大后方去。[11]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對外傳播工作,大力推動國際傳播工作守正創新。特別是習近平文化思想的提出,為在新時代做好國際傳播工作提供了方向指引和理念指導。
中國話語體現著中國特色的政治理念、實踐關懷和價值追求。正因此,擔負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加快構建中國話語體系,提升中國的國際話語權,應深入理解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政治、實踐和文化邏輯。在政治邏輯上,與常規信息內容不同,國家話語的國際傳播具有特殊的政治屬性。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話語學說中,國家話語是上層建筑的重要構成;在西方社會話語理論的論述中,國家話語是權力的象征,是必須控制的力量,關系到國與國在世界舞臺上的競爭。在實踐邏輯上,中國話語的凝練、生成和闡釋,必然來源于歷史上和當今時代中國獨特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實踐。中國話語既是對中國實踐的提煉和概括,亦是進一步推動實踐發展的觀念性力量。只有依托于中國的實踐土壤和行動,才能理解中國話語的內涵。因此,中國式現代化的偉大實踐必然以中國特色的國家話語來表達和闡釋。在文化邏輯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國話語的文化根脈和精神譜系,為中國話語體系建設提供思想資源。特別是諸如“和而不同”“協和萬邦”“天下為公”“為政以德”“萬物并育”等話語,不僅是激活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基因的有效載體,體現著世界文明體系的共同價值與規范,更成為觀照中國話語文化傳承發展的歷史遵循。立足于政治邏輯,向國際受眾講述清楚中國話語得以生成和展開的實踐邏輯和文化邏輯,是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重要任務。
“統一的多民族國家”是具有鮮明中國特色,且在國際上廣泛傳播的國家話語。在政治邏輯上,其源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鞏固國家統一的需要,《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的明確規定,賦予了其合憲性、正當性和必然性。該話語蘊含著中國共產黨增強中華民族大團結的政治智慧。在實踐邏輯上,這個概念與近代我國各族人民共同經歷的苦難史、抗爭史以及建黨百余年來的民族復興史密切相關,在新中國成立以來各個歷史時期的實踐工作中得到鮮明體現。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在現代化建設、制度完善、文化傳承等方面,其實踐內涵和時代意義得到充分挖掘與彰顯。在文化邏輯上,作為歷史范疇的概念,“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形成與出現,歷經漫長的歷史文化過程。尤其是古代中國“國家統一”的政治文化傳統,包括“天下大同”“天下一家”“四海之內若一家”“天下有道”“同天下之義”等,是孕育這一概念的思想文化淵源。[12]只有厘清“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政治、實踐和文化邏輯,才能做好這一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工作,幫助國際受眾全面理解其豐富內涵。
習近平總書記在2023年6月的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強調,“‘第二個結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讓我們能夠在更廣闊的文化空間中,充分運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寶貴資源,探索面向未來的理論和制度創新。”[9]因此,中國話語的體系建設和國際傳播,須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基礎,同時要基于中國共產黨對外傳播工作的歷史經驗和戰略需求,堅持守正創新,體現民族性和世界性的統一,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有力支撐。
二、現狀反思: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現實問題
隨著中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國際社會給予中國前所未有的關注。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的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取得長足進步,國際話語權顯著增強。然而,在全球舞臺上,在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等許多領域,西方發達國家仍然具有明顯的話語優勢,“西強我弱”的話語格局依然存在。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仍舊面臨著“話語困境”甚至“話語陷阱”的挑戰,以及“有理說不出,說了傳不開,傳開叫不響”的局面。[13]這表明在國際傳播場域,中國話語迫切需要增強傳播力、影響力和吸引力。
1. 話語主體意識亟待加強
毋庸置疑,中國是中國話語生產和傳播的根本主體。提升中國話語國際傳播能力的過程,實質上是作為傳播主體的中國,其國家話語在全球范圍被聽到、理解和認同的過程,這在根本上是國際話語權的爭奪,這是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政治邏輯所在。目前,我們國家的話語生產能力還較為有限,還須有更強有力的、獨立自主的,以及基于中國實踐的知識體系作為理論支撐。簡而言之,面對國際受眾,中國話語的生產能力及供給、流通和轉化能力亟須提升。
西方話語中的“中國”,最大的問題是“中國性”的缺席和“西方性”的附著。[14](236)西方話語建立在西方文明中心論和西方價值觀基礎上,具有某種結構性或框架性特征,[15]經由意識形態的投射,充滿了對中國的刻板印象。在國際傳播舞臺上,中國話語主動設置議題并引發討論的能力有待提升,在一些關鍵議題上有時存在“細聲細語”乃至“失聲失語”的情形。西方話語對中國的闡釋往往擁有媒體優勢,充斥著很多對中國的誤解和偏見,使得本就相對匱乏的中國話語容易處于失語狀態,對西方話語的回擊力度也往往不夠。
2. 話語闡釋能力亟待提升
國家話語權的獲得和維系服從三大原則,即實力原則、真理原則、道義原則。[16]目前,在綜合國力上,我國已受到國際社會的普遍認可,但在促進國家話語的國際傳播方面,還缺乏有力的理論體系與知識框架。“話語的背后是理論,理論的背后是意識形態。”[17]西方國家之所以擁有強大的國際話語權,除了作為硬實力的科技、經濟和軍事力量外,特別重要的是,其已構建起一套相對成熟、完善的理論體系。相較之下,我們還缺乏以中國實踐為經驗支撐且融通中外的理論體系,沒有建構起兼具靈活性和延展性的話語闡釋空間。
遺憾的是,在我國學術界,長期以來在概念、理論、規范的應用上,許多學者將西方的學術準則作為標準,這種被西方學術話語裹挾甚至“圍堵”的局面亟須打破。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這是一個需要理論而且一定能夠產生理論的時代,這是一個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夠產生思想的時代。我們不能辜負了這個時代。”[18]依托于中國實踐,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提升中國話語的闡釋力和說服力,是破解中國話語國際傳播難題的一個關鍵。
3. 話語傳播渠道亟待強化
在當今國際舞臺上,主流傳播渠道多掌握在西方發達國家手中,中國媒體對國際受眾的傳播力和影響力還十分有限。目前,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國際主流媒體,如美聯社、法新社、路透社、BBC、CNN等資源充足,全球影響力大,我國媒體在設置和引導國際議程方面尚難以與之競爭,因此,必須強化中國話語的傳播渠道,同時,在文化層面構建國際傳播的“結構觀”。若將全球視為一個傳播網絡,每個國家都是其中的一個節點。每個節點與中國的文化傳統和意識形態等不同,與中國的空間距離、文化交流、經貿關系等方面亦存在差異。因此,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有必要遵循“一國一策”原則。由于節點會相互影響,因此須針對網絡中的關鍵節點,制定系統性和針對性的策略。當今時代的全球傳播格局,呈現出一定的轉型趨勢,突出表現為各大文化圈層內信息密切流動的結構;而在各圈層內部,各個節點則扮演不同的角色。[19]所以說,推動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要構建一種“結構觀”,明確其中的關鍵節點并重點施策,以獲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效能提升: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實踐進路
當今世界正在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進程中,全面優化中國話語國際傳播體系,是在新時代建設文化強國,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的應有之義。
1. 堅定文化自信,全面夯實中國話語的知識底座
傳播好中國話語,不僅需要牢固的物質基礎,更需要堅定的文化自信,筑牢中國話語的精神根基。“話語之方式乃思維之方式,話語之構建乃精神之建構。”[14](8)話語背后蘊含的內在精神,是話語建構的根本依托。作為世界大國,建黨百余年來的輝煌歷程和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的偉大成就,是中國自信自強的基礎和資本,我們有理由樹立充分的自信。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堅定文化自信的首要任務,就是立足中華民族偉大歷史實踐和當代實踐,用中國道理總結好中國經驗,把中國經驗提升為中國理論,既不盲從各種教條,也不照搬外國理論,實現精神上的獨立自主。[9]推進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需要堅持中國話語主體意識,有力破除西方的話語陷阱,這是維護中國話語原創性和權威性的前提。立足于此,積極建構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特別是提煉標識性概念,提出體現中國立場和價值的學術主張和理論模式,讓世界聽到更多理論中的、學術中的、哲學社會科學中的中國聲音,建構獨立自主的、基于中國經驗的知識體系,尤為必要且關鍵。如此,才能夯實中國話語國際傳播的堅實底座,進而改變中國話語在國際傳播中的被動局面,提升中國話語在國際社會的覆蓋面、傳播力和影響力。
中國國家話語生產和國際傳播能力的提升,要堅持開放包容、融通中外、貫通古今的原則,不僅要立足于中國的歷史傳統、社會實踐和發展道路,而且要關懷人類,著眼于世界大局。在中國話語的生產和傳播中,要堅持文明互鑒和交流對話,將中國的特殊經驗和知識上升為人類發展的普遍經驗和全球性知識,推動人類文明進步。“人類文明新形態”即是我國提出的極具中國色彩且具有理論創新性的概念,其在突出中華民族主體性的基礎上,為解決全球性問題做出了原創性貢獻,為構建現代人類文明新秩序貢獻了中國力量。
2. 創新表達方式,增進跨文化傳播中的話語共識
講故事是國際傳播的最佳方式。一國的話語要想在全球傳播和被接受,必須注意故事的表達方式。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組織各種精彩、精煉的故事載體,把中國道路、中國理論、中國制度、中國精神、中國力量寓于其中,使人想聽愛聽,聽有所思,聽有所得。”[20]用講故事的形式傳播中國話語,要善于利用新興的技術和表達方式,促進跨文化交流中連接的建立和認同的形成。
2020年年底,中國新聞社推出大型學理性融媒體專欄“東西問”。該欄目以“文明互鑒,理性對話”為宗旨,定位于“新聞+學理”,通過深度時評、獨家訪談、高端研討等多元表達形式,將中國道理“再翻譯”,為加強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探索出了新的實踐進路。截至目前,該專欄推出的包括“中外對話”“會客廳”“輿論場”等在內的各大板塊,網絡綜合閱讀量逾30億次,在海內外產生了廣泛影響。由上海廣播電視臺推出的系列國際合拍紀錄片《行進中的中國》,也是表達方式創新的案例。該紀錄片的第一集采用“云合作”國際合拍模式,以兩位外籍主持人的視角聚焦我國的脫貧攻堅工作,通過現場采訪拍攝個體故事,展現我國打贏脫貧攻堅戰的偉大成就。該紀錄片對于“脫貧攻堅”話語的國際傳播,起到了積極作用。
國家話語的國際傳播,在本質上是跨越文化和文明的對話。在實踐中,要秉持開放包容的姿態,在深化文明交流互鑒中形成彼此交融、互利互惠的共享性價值判斷,建立信任和交往性共識。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重大理念,作為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政治話語,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已從中國倡議擴大為國際共識,從美好愿景轉化為豐富實踐,從理念主張發展為科學體系。該話語能夠獲得國際社會廣泛認可,根本上在于尊重世界各地的差異性,從全人類視角構建全球共識,凝練出了具有普遍意義的認知框架、價值體系和未來愿景。
在話語表達上,修辭水平是話語闡釋的重要方面。對于在國際傳播中容易產生誤解的議題,要減少對話中的沖突與對抗,維護國家話語的科學理性與專業屬性,注重平衡話語構建的自主性和普遍性。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中國詳盡闡述了其內涵和主張,并通過持續不斷的努力,使國際社會充分認識到該倡議的全球性價值。因此,要化解多重利益關切點上的話語誤解和分歧,關鍵在于掌握同我國利益關聯緊密的概念的定義權和解釋權,以互惠共贏為出發點建構靈活的話語空間,這是提升中國話語國際傳播效果的方式之一。
3. 拓展交往渠道,形成中國話語的全球傳播優勢
傳播技術的更新迭代推動理念變革,重塑全球傳播格局的基本樣態和受眾的接受習慣,影響國際話語權的得失。[21]近年來,我國媒體落地海外的有效覆蓋率顯著提升,外宣旗艦媒體建設穩步推進。除傳統的多語種對外傳播渠道外,我國愈發重視對海外社交媒體賬號的打造,尤其是以人民日報社、新華社、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為代表的主流媒體,積極借助海外社交媒體平臺開辟傳播陣地,面向全球傳播中國聲音。然而,面對全球傳播格局的細分化重組及國際輿論存在的一些誤解,我們有時仍處于回應乏力的被動情況中。因此,加快構建全球全媒體傳播體系,是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先手棋”。
建設具有較強國際影響力的外宣旗艦媒體,尤其是打造以主流媒體為核心的綜合性現代化新型旗艦媒體,使之成為國際受眾獲得第一手中國信息的渠道,是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關鍵。推進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要有效融合媒體、企業、學術團體、民間組織等各種力量,建構起以主流媒體話語為主導、以學術話語為支撐、以民間話語為補充的傳播矩陣。近年來,中國外文局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圍繞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氣候變化、全球治理、國別與區域研究、文明互鑒等課題,啟動“當代中國與世界知識分享計劃”,同法國、巴基斯坦、阿根廷的智庫開展聯合研究,打造國際化知識平臺,運用學術話語推動交流互鑒,構建國際一流傳播矩陣,這一經驗值得借鑒。
除了圍繞多元渠道搭建跨文化交流平臺,真正實現“聯接中外、溝通世界”外,我們還要積極研究當前國際傳播體系的圈層結構,找準和利用好全球傳播結構中的關鍵節點開展重點工作。在實踐中,要依托多樣化的傳播渠道,圍繞國際社會關切的重要議題主動設置議程,優化民間渠道的國家話語傳播效能,開展話語闡釋,引導國際輿論,逐步將中國的文化優勢、發展優勢和制度優勢轉化為話語優勢,進而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影響力。
結語
國家話語是國家權力的象征,是國家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當前,中國正在經歷歷史性的崛起。以國際傳播的角度觀之,中國崛起的過程也就是中國話語在全球話語體系中崛起的過程。當今的中國,已然進入國家話語建構和傳播的新階段。推動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需要把握和理解其內在的政治邏輯、實踐邏輯與文化邏輯。
就歷史經驗而言,國家文化軟實力的發展,往往滯后于一國經濟、科技、軍事等硬實力的崛起。從這個意義上看,將中國的文化優勢、發展優勢、制度優勢轉化為話語優勢,可能尚需時日。當前中國話語正在經歷時代性和超越性的范式轉換。[22]面向未來,中國話語的國際傳播,要在習近平文化思想的指引下,堅定文化自信,堅持以我為主,深化文明交流互鑒,充分體現“全球中國”的視野和胸懷,為促進世界和平發展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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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Basic Logic, Realistic Issues,
and Practical" Paths
ZHANG Ming-xin, FENG Xin(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430074, China)
Abstract: Strengthening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is an important element of China's external communication in the new era. Based on the discourse theory of classical Marxist writers and other theoretical resources, the study proposes and explains the basic logic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In terms of political logic, national discourse has special political attributes, and Chinese discourse reflects China's unique political idea. In terms of practical logic, the great practice of Chinese modernization must be expressed and explained by national discours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 terms of cultural logic, Chines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is the cultural root and spiritual pedigree of Chinese discourse. For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the practical problem is to continuously improve and optimize the subject consciousness, interpretation ability and channel integration. The study, through the case analysis, points out that on the road to practice, we should, under the guidance of Xi Jinping Thought on Culture, strengthen our cultural confidence and comprehensively consolidate the knowledge base of Chinese discourse, create innovative expressions to enhance the discourse consensus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expand communication channels to build the global communication edge for Chinese discourse.
Key words: Chinese discours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cultural confidence
(責任編輯:呂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