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轉型下教師素養發展的困境、堅守與創新

摘" 要：數智科技的發展為教育帶來了創新性的變革，包括場域、資源和方法，數字化轉型已成為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而教師素養的更新發展則在其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在工具理性主導的數智時代背景下，教師的職業勝任力面臨知識思維鈍化、師生關系淡化、教師角色異化等困境。教師要重視自身素養的基礎改進，堅守教育的人文精神和職業原則，更要通過創新力促推“人—技”和“術—道”的融合發展，積極探索實現卓越教師素養的有效路徑，包括重生知識能力、重構師生關系、重塑職業形象。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教師；教師素養

中圖分類號：G525.1"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5）01-0144-04

教育的數字化轉型意味著將數字技術整合到教育的每一個環節，促進教育機構的全面創新和變革，打造一個開放、適應和靈活的教育新環境，［1］教師的能力素養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在教育數字化轉型中迭代提升教師素養，夯實教育數字化的關鍵環節，對構建高質量教育體系和培養高素質人才具有重要支撐作用。

一、教育數字化轉型對教師素養的新要求

為了明確教師數智素養的未來發展方向和目標，多個歐美國家和國際研究機構陸續發布了關于教師數智素養的標準或框架，包括2017年美國發布了《ISTE教育者標準》、［2］歐盟委員會聯合研究中心推出的《歐洲教育工作者數字能力框架》等。［3］我國一直密切關注數智時代教師的素養發展，積極推進相關標準的研制工作。2018年教育部公布了《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4］提出了一系列具體的策略來提高教師的信息素養。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推動教育的數字化進程，［4］標志著我國數字化教育轉型的號角已全面吹響，毋庸置疑，教師是這場教育變革的主力軍。2023年教育部正式公布了《教師數字素養》的行業標準，［5］為教師的數字素養構建了全面的框架，提供了明確的發展方向。

在智慧教育的背景下，教師如缺乏應用數智技術進行教學創新實踐的能力，必將會造成其身份認同等問題。［6］教師如何加快自身素養的更新提升以適應這場科技變革，是頗為緊迫又亟待完善的研究課題。

二、困境：教師勝任力面臨的沖擊

教師勝任力是指教師能夠專業、高效、完美地完成教育教學工作的綜合能力。在數智革命的影響下，教師職業勝任力面臨著巨大沖擊。

（一）教師知識思維鈍化

隨著數智技術在所有知識領域的覆蓋，教師和學生在“聞道”上的先后之分日漸消弭，教師從“傳道授業解惑”的傳統權威和“先知”位置上逐漸被迫“讓位”。這在很大程度上導致教師對知識教學這一最基礎的專業能力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懷疑。數智技術代替了人腦的思考，為教師提供了模板化、程式化、流程化的知識教學內容和工具，致使教師在知識學習更新上不自覺地進入舒適區，產生以思維惰性、認知慣性、主觀定式等為表現形式的知識思維鈍化。

（二）師生關系淡化

師生之間的關系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特殊表現形式。在數智時代到來前，教育是“人對人的主體間靈肉交流活動”，［7］師生交往中飽含著特有的地緣文化、民族精神和文明傳承。步入數智時代，教師與學生之間的關系逐漸演變為“人—機”或“人—機—人”的互動模式，從直接的對話交流轉變為利用虛擬網絡和信息技術作為中介的間接互動?！叭恕獧C”交互或是“人—機—人”交互，都不能像人與人溝通交流那樣自然流暢，很難實現從“術”向“道”的轉變突破。［8］數智技術帶來了師生交往結構的異變，教師和學生只顧各自向著職業或學業的顯性目標任務奔赴，忽略了彼此間精神喚醒或共鳴的隱性價值，師生關系因此逐步淡化。

（三）教師角色異化

教師角色是教師的多種社會屬性和社會關系的反映，教師職能的復雜性及社會對教師的期待都注定了教師角色的多重性和多面性。數智時代引發教師職責的擴大化，教育責任場域從過去單純的現實世界擴展為現實和虛擬并存。數智技術實現了教師評價的數據化，以量化評價結果對教師進行問責，將教師驅入表現主義評價的“物化”怪圈，［9］這些都加重了教師工作的負擔，日益職業倦怠的教師成了產業流水線上的螺絲釘。智能導師、虛擬教師、智慧學伴等虛擬教育者及學習助手在諸多工作中取代了教師，教師角色的獨特光環因而黯然失色，甚至出現了“教師消亡論”，認為學習者學習的知識和信息不再由教師提供和解釋，而是由學習者根據需要和興趣采用先進的信息技術和工具自己去提取。［10］

三、堅守：教師的人文精神和職業原則

數智革命并非教育在人類歷史長河中經歷的第一次變革，承載著千年文明和歷史敘事的教育有萬變不離其宗之“道”，傳道的教師有亙古不變的信念，在工具理性主導的數智時代，作為“人類靈魂工程師”的教師更應堅守教師的人文精神和職業原則。

（一）永葆教育情懷

教育情懷是教育者基于教育信念、情感與理想的超職業的精神品性，是教師對教書育人這項事業發自內心的崇敬。［11］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做老師就要執著于教書育人，有熱愛教育的定力、淡泊名利的堅守。”［12］云計算、大數據分析將教育這一龐大機器的所有零部件進行拆解，測算解釋所有教育問題和環節，工具理性對人文精神的僭越使教育陷入現代性危機。［13］此時，中國教育事業反而更需要“棄官從教”的陶行知、“燃燈教師”張桂梅、“鞠躬報國”黃大年式具有理想信念、高尚人格和道德情操的人民教師。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教師唯有堅持教育情懷之“不變”方能立穩行遠。

（二）強化社會責任

網絡世界的溝通交往變得便利、高效、隱秘的同時也摻雜了大量虛假浮夸的成分，約束機制尚未完善的網絡秩序系統使人與人之間交往誠信的自覺自律意識淡薄，“鍵盤俠”“復讀機”“杠精”等網絡群體時有出現，網絡暴力、網絡欺詐釀成的悲劇屢見不鮮。這些社會現象和聲音都或多或少地影響著教育工作的良性運轉，教師應在數智時代自覺擔負起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責任，在網絡虛擬環境中對自身教師形象負責，給予學生，尤其是未成年學生足夠的引導和保護。

（三）恪守職業道德

教師的職業道德即“師德”，代表了教師在教育活動中應當遵守的行為準則和所需的道德品質，對學生的思想道德特質的塑造和成長起到了直接的作用，并影響著教育事業核心價值目標的達成。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四有”好老師、“四個引路人”“四個相統一”“爭做大先生”等重要論述，為新時代的師德師風建設提供了深刻的思想導向。數字智能時代的教育環境變得越來越復雜和開放，在職業道德和倫理安全方面教師也面臨新的挑戰和考驗。因此，教師需要不斷加強對職業道德倫理內涵和邊界的識別和控制能力，始終做到守公德、嚴私德和揚師德。

四、創新：教師素養發展的必由之路

教師要直面數智時代的挑戰，避免成為被技術和機器裹挾的“單向度的人”，關鍵還要用創新力撬動“人—技”關系的杠桿，深度迭代自身素養，使人工智能與人類智能取長補短，構成行動共同體，促成教育效能最大化，［14］實現真正的自我進化、迭代和超越。

（一）教師知識能力的重生

教育培養學生始終是教師的核心職責，而傳授知識則是其最根本的任務。在變革中教師應審視、反思和重塑自身的知識能力，應從以下方面積極探索。

1. 創生知識。此即人通過大腦思維進行的探索、創造等知識變換活動。［15］蘇格拉底認為，真正的知識需要通過被激發出來的自我認知來獲得的，而不是像物品的轉移那樣。［7］教師要借助數智技術打破認知思維定式，通過多媒體、自媒體等突破時空局限創設新的知識教學場域，在知識智能化理解和應用過程中進行批判、溯源、重組、傳授，進而螺旋式建構新的知識。

2. 培養數智思維。此即“人技”共存，協同發展的思維?！缎聲r代基礎教育強師計劃》指出“要進一步挖掘和發揮教師在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中的作用”。［16］教師要在“人—機—技”協同工作中通過不斷地刻意訓練，提升數智思維的敏感度和行動力，通過基于證據的調查研究不斷完善教學設計，為學習者提供效果更好、參與更多、吸引力更高的學習體驗，［17］并能夠有效訓練提高學生的數智素養。

3. 跨學科融合與合作。教師在教研中要主動打破學科間的壁壘，涵養跨學科融合教學的意識和素養，例如建立交叉學科，以及推動新文科、新工科、新農科、新醫科與“互聯網+”“人工智能+”的融合發展，構建學科建設共同體和多元化教學的新模式。

4. 終身學習的意愿和行動。數智技術加速信息超時空的傳輸引發知識大爆炸，使得教師個體在資源更新的體量、質量和效率上倍感壓力，僅有“一桶水”已遠不夠支撐教師的勝任力，教師要成為能源源不斷汲取活水的“蓄水庫”。未來教師應在掌握技術的同時，還需基于技術開展終身學習，［18］為學生做好持續學習、不斷自我提高的表率。

（二）師生關系的重構

師生交往是由教師主導的相互成就的過程。數智技術給人際交往帶來了觀念、工具、媒介及話語體系上的革新，故而新型師生關系也需基于以下方面進行重構。

1. 要以平等為基。算法、大數據分析將學生的學習水平、態度、腦力等分數化數據化呈現，教師應注意從數據立場轉向人文立場，［19］做到“俯首甘為孺子?！保`行師生間的平等，尊重學生，更要做到客觀正視學生間的平等，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學生。

2. 要以學生為本。多元豐富的數智技術易使教師沉溺于如何運用高超的信息技術手段進行教學，而忽視學生學習的自主性和能動性，制約學生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教師應從以教學為中心轉向以學生學習為中心，讓學生成為學習活動的主動者、發起者、探索者，教師作為參與者、支持者、引導者，成為領悟了數字化教育真諦，具有數字素養的教育領導者，［20］使學生成為真正的自主學習者。

3. 要以技術為媒。在“人—機—人”的互動模式中，利用微博、微信、QQ等社交媒體平臺，教師與學生之間的交流變得更為多元、智能和實時。獨特的個性和生動的表達方式讓學生真切地體驗到了走出講臺、走出學校、融入生活的“活”的教師魅力，

（三）教師職業形象的重塑

教師的職業形象是教師在其職業生活中的形象，是其精神風貌和生存狀態與行為方式的整體反映，［21］主要包括教師的道德形象、文化形象和人格形象。進入數智時代，教師的職業形象應主動自我革新重塑。

1. 教師的道德形象要守正與解放并重。進入教育數字化轉型期，教師應解放思想、革新觀念，對新興的數智技術、網絡文化等抱有通達開明的現代道德態度，勇于做科技倫理教育、技術責任教育、數字公民教育的倡導者和宣教者。［22］

2. 教師的文化形象要融合傳統與現代。當前教師作為唯一信息源的傳統文化權威已被打破，現代教師應自覺主動成為適應新時代教育革新的學習者、踐行者和創新者，做優秀傳統文化與信息網絡新文化融合發展的宣傳者、組織者和引領者。

3. 教師的人格形象要向自我與利他反向延伸。理想教師的人格包括善于理解學生、富有耐心、性格開朗、情緒樂觀、意志力強、有幽默感等。［14］此外，數智場域中的人是互聯網絡中的個體，需要在與他人建立關聯的過程中形成意義和價值，教師的公共形象的價值和影響被擴大，教師需建立起“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利他人格，在智慧教育共同體中相互支持。

五、結語

教師的自我發展目標不在于從“術”走向“道”，也非從“道”走向“術”，而在于在“道”與“術”中找到邏輯自洽的交融點、互促點和共振點?！澳芙o人以尊嚴的只有這樣的職業——在從事這樣的職業時，我們不是作為奴隸般的工具，而是在自己的領域內獨立地進行創造”。［21］在時代變遷、教育轉型的浪潮中，教師應該勇于迎接挑戰和機遇，以數智技術賦能，不斷提升在教育領域中獨立進行創造的能力和水平，在“創造”中實現自我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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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稿人：王運來，南京大學教育研究院教授）

（責任編輯：邵秋露）

基金項目：2020年度江蘇高校哲社科研究項目“江蘇省首屆學前教育鄉村定向師范生就業心理研究”（項目編號：2020SJA0 477）；南京曉莊學院2024年第二批美育課程項目“教師禮儀修養”。

作者簡介：袁媛（1981—），女，博士在讀，南京大學教育研究院，南京曉莊學院幼兒師范學院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教師教育、高等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