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泡泡瑪特,是懂“甄嬛學”的。
曾經憑借“潮玩IP+盲盒”的模式,泡泡瑪特一度“寵冠六宮”,“入娃圈”者不計其數。有玩家為買盲盒“斥資”數萬元,花費可購買一輛捷達;還有土豪流玩家為了收集隱藏款沖實體商店里“端箱”,直接購滿12×12=144個盲盒。可是當熱情退卻后,家里那面放滿Molly的潮玩墻,早就落滿灰塵,無人問津。
2024年,泡泡瑪特靠熱門IP Labubu高調歸來,上演了一場“熹妃回宮”。
受到以泰國為首的東南亞市場影響,Labubu搪膠毛絨掛件在中國大陸的官方渠道一盒難求。曾經搶盲盒的勢頭再度上演,不少人為了補貨后第一時間搶購,蹲守門店、品牌直播間,甚至是自動販賣機。
映射在數據上,從泡泡瑪特發布的業績報告來看,2024上半年,泡泡瑪特實現營收45.6億元,同比增長62.0%,經調整后凈利10.2億元,同比增長90.1%。具體來看,中國內地市場營收32.1億元,同比增長31.5%;東南亞市場成績格外亮眼,同比增長478.3%。
王寧曾許下的“在海外再造一個泡泡瑪特”目標即將實現。從“盲盒蒙塵”到“熹妃回宮”,泡泡瑪特究竟做對了什么?
將時針扭轉回2016年,那一年潮玩IP尚處于藍海。借助盲盒出道的Molly,一舉成為當時最流行的時尚單品,迅速風靡全國,銷量也呈指數型增長。
當時盲盒有多火?送朋友禮物時,倘若你能送一套Molly,就代表著你既潮又有品味,引起朋友圈“哇”聲一片;二手市場上,一只Molly限量MEGA能炒出20萬元天價,泡泡瑪特成了如“塑料茅臺”般的存在。
為什么對這件事著迷?大多數人是被Molly個性化的形象打動,更多的人則出于對抽盲盒玩法的興趣。用王寧的話說,泡泡瑪特盲盒販賣的是5~10分鐘的多巴胺。
從本質上看,抽盲盒其實是靠成癮性帶動的消費,有潮玩愛好者表示:“從2019年入坑Molly系列盲盒,為了湊齊144款,一共購買了300多個盲盒,最讓她著迷的是,抽中隱藏款時的快樂。”
新鮮感總有消退的那一天,很快,潮玩第一股陷入困局。2022年,泡泡瑪特遇到了上市以來第一次利潤滑鐵盧,疫情之下,以線下零售為主的泡泡瑪特,利潤下滑了45.85%。
與此同時,泡泡瑪特深陷進退兩難的境地:于內,炒作的質疑聲如影隨形,盲盒質量一直被詬病,Molly依賴癥始終未得到解決;于外,“盲盒經濟”蛋糕越來越大,TOP TOY、MedicomToy等同賽道的新興潮玩公司快速崛起,潮玩市場迎來更多玩家,市場同質化愈發嚴重。
為了尋找第二增長曲線,泡泡瑪特不斷尋找新故事。幾年間,泡泡瑪特形成了以Molly為首的四大經典IP,平均每季度推出1~2個新系列,每個系列又分別包含12個款式。此外,泡泡瑪特還進行了諸多嘗試:投資了主題樂園,進軍電影領域,等等。但是從銷售數據來看,當家IP Molly的增長接近停滯,接棒者增速明顯不佳。
2023年是泡泡瑪特“回宮之路”的轉折點。在這一過程中,海外市場無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以泰國為代表的東南亞市場,上演著似曾相識的一幕:一大批玩家通宵排隊,只為搶到限量款;售價99元的隱藏款,被炒至近十倍的價格;在TikTok上,拆盲盒成為新潮流。他們搶購的單品是一個長著銳齒和兔耳、擅長搞怪的精靈玩偶,也就是泡泡瑪特旗下IP Labubu。
從國內起家到國際掘金,從潮玩IP到毛絨玩具,泡泡瑪特路走寬了。
從Molly到Labubu、ZIMOMO,為何泡泡瑪特總能造就社交網絡的頂流?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在《經濟學》中指出,人均GDP被看作經濟產出效率的刻畫指標,用以說明人們創造財富的能力,衡量經濟發展長期變動。而在經濟學有一個有趣的現象,當一個國家人均GDP達到1萬美元時,這個國家的文化產業會迎來大發展。
1913年美國人均GDP首次達到1萬美元,迎來了好萊塢的黃金時代;1930年,丹麥首次人均GDP超過1萬美元,樂高橫空出世;以此類推,日本產生的是動漫產業,中國發展的則是電影、潮玩、二次元,等等。
當收入超過了溫飽所需,消費就超越了物質的范疇。也就是說,無論是Molly盲盒,還是當下爆火的Labubu,甚至是Jellycat,本質上沒有優劣,都是悅己經濟的產物。泡泡瑪特其實是踩中了時代的節拍。
如果翻閱Molly和Labubu的相關評論區,會發現每個人喜歡它們的緣由不同,但核心要義有三:丑萌(人格化)、豐富(系列感)和陪伴(治愈經濟)。
人格化:有靈魂、有性格 IP的性格、人物特點是能否引起共鳴的關鍵所在。關于人格化,一切都要從Molly的誕生開始說起。當時香港知名設計師Kenny偶遇了一個有著綠色眼睛和金色卷發的小女孩,她全神貫注地嘟起嘴巴作畫,十分可愛。當問及她的名字時,她有些傲嬌地回答:“My name is Molly!”設計師覺得非常有趣,后來以她為原型設計了Molly,讓她以這樣一個傲嬌又才華橫溢的小畫家形象問世。于是,Molly就成了傲嬌、獨立有性格的代名詞。Labubu也是如此,它屬于THE MONSTERS 精靈天團里的一員。超長耳朵、壞壞笑容,咧嘴露著一排尖尖的小獠牙,因“邪魅”模樣戳中娃友的心。而去芒果晚會跟歌手唱歌,作為前排觀眾觀看過米蘭時裝,Labubu又因調皮又樂觀的性格,在全球范圍內擁有了超高人氣。
系列化:每個IP都是一個子宇宙 在產品系列上,泡泡瑪特有“知名藝術家和設計師合作”和“聯名款”兩種模式。前者是全球知名藝術家合作,最典型的就是MEGA COLLECTION的人氣IP Space Molly。在這個系列中,Molly穿上太空衣,戴上宇航員的頭盔,握著太空攝影機,去探索更廣闊的天空。獨特的個性,使其每次新品登場,都能“硬控”一大批潮玩愛好者。
而在所有Molly聯名款中,人氣最高的莫過于Molly與哈利波特的聯名,魔法世界和泡泡瑪特在那一瞬間重合了。目前泡泡瑪特已和多個品牌進行聯名,包括漫威、迪士尼、伊利、娃哈哈、優衣庫、歐萊雅、卡西歐,等等,還與《國家寶藏》合作推出Molly 李白,內容輻射到美妝、快消、食品、日用品等多個領域。這兩大系列各有優勢,與全國各地藝術家合作不斷推出新的IP形象和系列,幫助其進一步豐富了產品線,滿足不同消費者的需求;而聯名系列則借助IP形象授權,提升產品的新鮮感和吸引力,實現影響力的破圈。
療愈力:成年人的“阿貝貝” 在“遛娃盛行”的當下,Labubu不僅僅是一個玩偶,它承擔了成年人的“阿貝貝”這一角色。有Labubu愛好者表示:“每當出門時,將Labubu掛在背包上,都能吸引路人的目光。這時會油然而生出一種老母親的欣慰。”此時,Labubu不僅是表達自我個性的社交貨幣,更是陪伴著你旅行、吃飯、度過無數個孤獨夜晚的伙伴。在這種營銷思路下,Labubu的玩偶很大程度上脫離了“物”的使用屬性,而向意義價值層面更近了一步。換句話說,泡泡瑪特提供的是一種情緒價值,它擊中了成年人心中的柔軟區域,告訴他們,你購買的不只是一個個玩具,更是在感受一種久違的童趣。
造星策略:將名人效應和獨特價值貫徹到底 泡泡瑪特能有如此多的粉絲,離不開其造星模式。一方面,泡泡瑪特借助名人效應,擴大影響力。以Labubu為例,它其實是2018年推出的新IP,在國內市場反響平平,遠不如其他熱門經典IP。但在2023年出海泰國后,泰國明星Lisa在Ins中展示了好友贈送的Labubu“心動馬卡龍”系列后,一舉出圈。
為潮玩增添國民度的是,泰國思蕊梵娜瓦瑞公主在8月出席Vogue活動時,被拍到其大牌包包上掛了一個Labubu玩偶掛架。隨后Labubu系列產品熱度再升,眾多粉絲、社會名流通通加入了搶購Labubu的浪潮。
在電商渠道,泡泡瑪特抖音/TikTok直播間,更將“獨特價值”貫徹到底。據觀察,泡泡瑪特旗下不同類型的產品、不同的IP都會開設單獨的直播間,每個直播間的風格、策略、玩法差異明顯,且不同團隊間擁有較大的自由度。TikTok上,泡泡瑪特還會邀請頭部的網紅、達人到官方直播間,專場直播帶貨,線上拆盲盒,為Labubu造勢。諸多舉措下,以泰國為起點,Labubu的熱度快速蔓延到東南亞其他城市。財報顯示,Labubu作為2024年重要明星產品,上半年貢獻了公司10%的銷售額,年增長率達到了10倍。
歸根結底,泡泡瑪特能夠成功“逆襲”,海外市場起到了決定性作用。但就整個市場而言,在海外市場找到業績增量,泡泡瑪特并非個例。目前來看,由于國內消費疲軟,我國潮玩IP出現了大規模出海的情況。52TOYS表示,目前東南亞潮玩市場的玩家以中國品牌為主。
與此同時,潮玩零售品牌52TOYS、19八3、尋找獨角獸和Heyone黑玩等品牌皆已進入東南亞國家,名創優品旗下TOP TOY也計劃依托連鎖門店進駐。其中,52TOYS 2024年在東南亞營收預計同比增長300%。
盡管目前業界對泡泡瑪特未來業績增長持積極態度,但受困于全球經濟大環境仍存在不確定性與Labubu未來的可增長性,泡泡瑪特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畢竟,如今Labubu在泰國的成功,像極了5年前的Molly盲盒,下一個5年Labubu能否持續爆火,還需繼續挖掘擁有足夠成長性的爆款產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