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針療法治療中風的研究進展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Treatment of Stroke with Eye Acupuncture Therapy

ZHONG Xing， JING Rong， YANG Li

Yan′an University Affiliated Hospital， Yan′an "716000， Shaanxi，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JING Rong， E-mail： yajxr@163.com

Keywords""stroke; eye acupuncture therapy; cerebral ischemia-reperfusion injury; review

摘要""眼與腦、臟腑、經絡等關系密切，眼針療法治療中風的機制可能與抑制炎癥、抗細胞凋亡、促進神經元修復、增加腦血流量和減輕腦水腫等有關。主要從眼針療法的中醫理論及治療中風的作用機制展開論述。

關鍵詞""中風；眼針療法；腦缺血再灌注損傷；綜述

doi：10.12102/j.issn.1672-1349.2025.04.013

眼針療法是我國著名的針灸大家彭靜山教授于20世紀70年代首創的微針療法，彭靜山教授從《黃帝內經》和《證治準繩》中受到啟發，通過研究眼目與五臟六腑、經脈之間的理論關系，再加上名醫華佗“觀眼識病”的學術思想而創立^［1］。眼針療法經過40余年的發展，已日臻成熟。現從中醫理論及作用機制兩方面闡述眼針治療中風的研究進展。

1 眼針療法治療中風的中醫理論

1.1 眼與腦及臟腑的關系

《靈樞·大惑論》曰：“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于目而為之精。”“故邪中其項……隨眼系以入于腦……腦轉則引目系急，目系急則目眩以轉矣。”說明眼與腦的關系密切，在生理上互相聯系，病理上互相影響^［2］。眼作為視覺器官，賴先天之精及后天之精的濡養。若臟腑功能失調，不能得到五臟六腑精氣的充養，最終導致目失充養而影響眼的視物功能。如《素問·金匱真言論》提到肝開竅于目，《靈樞·五閱五使》述“目者，肝之官也”，《素問·五臟生成篇》有“肝受血而能視”的觀點。心主血脈，目視精明賴血液的運行與充盈程度，如《靈樞·口問》提出“目者，宗脈之所聚也，上液之道也。”脾主運化，《蘭室秘藏·眼耳鼻門》指出“五臟六腑之精氣皆稟受于脾……故脾虛則五臟之精氣皆失所司，不能歸明于目矣”。肺主一身之氣，推動血液溫煦充養于目，如《靈樞·決氣》記載：“氣脫者，目不明”。《靈樞·大惑論》記載：“目者，五臟六腑之精也。”表明眼的形成及視物皆有賴于精，腎主骨生髓，目系“上屬于腦，后出于項中。”如果腎精不足，髓海空虛，則發為頭暈目眩。腎為全身陰陽之根本，再者腎為水臟，主津液，視覺的產生全賴腎精和津液的濡養。這充分表明腎與眼的關系密切。

總之，眼辨色視物，皆賴臟腑化生精、氣、血、津液等物質的濡養及神的整合。

1.2 眼與經絡的關系

《靈樞·邪氣臟腑病形》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于面而走空竅，其經陽氣上走于目而為之睛。”《素問·五臟生成》云：“諸脈皆屬于目。”由此可見，眼為多條經絡的起止及分支。“膀胱足太陽之脈，起于目內眥”“足陽明胃經……旁行入目內眥”“小腸手太陽之脈……其支者……至目內眥。”“陰蹺脈……至目內眥”，可見起止、交接及眼內眥的經脈有足太陽膀胱經、足陽明胃經、手太陽小腸經、陰蹺脈等經脈。“足少陽膽經起于目外眥”“手少陽三焦經……交頰，至目銳眥”。可見起止、交接及循行于眼外眥的經脈有足少陽膽經、手少陽三焦經等經脈。“手少陰心經上夾咽，系目系”“任脈入目”“肝經……連目系”，可見眼與目系有聯系的經脈有足厥陰肝經、手少陰心經、任脈等經脈。總之，眼與經絡關系密切。連接貫通的經絡輸送氣血津液，才能維持眼的功能。

2 眼針療法治療中風的機制

2.1 抑制炎癥反應

劉昱麟等^［3］發現眼針可通過促紅細胞生成素（erythropoietin，EPO）/促紅細胞生成素受體（erythropoietin receptor，EPOR）系統影響Janus激酶（JAK）/轉錄激活蛋白（STAT）信號通路，上調EPO、EPOR、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EGF）、血管內皮生長因子受體（VEGFR）、JAK2、STAT3等因子表達，減少炎性介質核因子κB（NF-κB）產生，降低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白細胞介素-1β（IL-1β）等炎性因子的表達，發揮抗炎、抗氧化、促進血管新生的作用。趙悅等^［4］將100例肝腎陰虛型及陰虛陽亢型病人隨機分為對照組及治療組，對照組采用常規西藥治療，治療組采用眼針治療，結果發現，治療組的炎性因子TNF-α、白細胞介素-6（IL-6）及超敏C反應蛋白（hs-CRP）水平較對照組下降，Kelch樣環氧氯丙烷相關蛋白-1（Keap1）、核因子E2相關因子2（Nrf2）、血紅素加氧酶-1（HO-1）等神經保護因子較對照組升高，表明眼針可以減少炎癥遞質的產生，促進神經元的修復，從而發揮腦損傷的保護作用。有研究表明，p38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p38MAPK）信號通路與腦缺血再灌注損傷（cerebral ischemia-reperfusion injury，CIRI）關系密切，磷酸化的p38MAPK可以增加促炎因子TNF-α、IL-6等釋放，加重炎性級聯反應，促進腦損傷的發生^［5］。張威等^［6］發現眼針可通過抑制p38MAPK信號轉導通路，降低CIRI大鼠模型半暗帶組織中磷酸化p38MAPK、細胞外信號調節激酶1/2（extracellular-regulated kinase 1/2，ERK1/2）和c-Jun氨基末端激酶（c-Jun N-terminal kinase，JNK）蛋白的表達水平。炎癥反應是CIRI的重要病理生理過程。炎癥信號的激活可以產生細胞焦亡關鍵蛋白嘌呤能離子通道型7受體（P2X7R）、核苷酸結合寡聚化結構域樣受體3（NOD-like receptor thermal protein domain associated protein 3，NLRP3）、半胱氨酸天冬氨酸蛋白酶1前體（pro-Caspase-1）、炎性小體凋亡相關斑點樣蛋白（ASC），形成炎癥小體并激活半胱氨酸天冬氨酸蛋白酶1（Caspase-1），最終分泌IL-1β、白細胞介素18（IL-18），從而誘導細胞凋亡。劉昱麟等^［7］研究表明，眼針療法可以通過抑制CIRI大鼠腦組織中細胞焦亡關鍵蛋白的表達，減輕炎性因子的表達，發揮抗炎作用。有研究發現，眼針可下調缺血腦皮層組織中Toll樣受體4（Toll-like receptor 4，TLR4）、髓樣分化因子88（MyD88）蛋白的表達，抑制NF-κB的進一步活化，抑制IL-1β等炎性因子的表達，減輕炎癥反應^［8］。井歡等^［9］研究發現眼針及體針均可通過下調TNF-α的表達來降低大鼠CIRI的發生。

2.2 促進神經元的修復

徐暢等^［10］將40只無特定病原體（SPF）級雄性SD大鼠分為空白對照組、假手術組、眼針組及非穴區組，并分別測定大鼠的神經功能缺損評分及腦組織中腦源性神經因子（brain-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BDNF）、環磷酸腺苷反應元件結合蛋白（cyclic-AMP response binding protein，CREB）及其磷酸化的水平，結果顯示，眼針組大鼠腦組織中BDNF、p-CREB、CREB蛋白明顯升高，大鼠神經功能缺損評分減低，表明眼針療法可能通過促進BDNF、p-CREB、CREB等蛋白的表達，減少神經細胞的凋亡，增強神經元的修復作用。邵妍等^［11］研究表明，眼針療法可激活VEGF/VEGFR信號傳導通路，增加VEGF、VEGFR1、VEGFR2 mRNA的表達水平，增強缺血半暗帶中微血管的新生，促進側支循環的建立，減輕梗死灶容積，從而發揮神經保護的作用。宓丹等^［12］研究發現眼針可促進大鼠巢蛋白及生長相關蛋白43（growth associated protein-43，GAP43）的表達，促進神經元干細胞增殖及神經元軸突的再生和突觸的重建，促進神經的再生。

2.3 抗細胞凋亡

宓丹等^［13］將64只CIRI大鼠模型分組，通過觀察大鼠神經功能缺損評分及磷脂酰肌醇-3-激酶（PI3K）、蛋白激酶B（AKT）表達水平，發現眼針療法可以激活PI3K/AKT信號傳導通路，促進AKT磷酸化，不僅通過磷酸化B淋巴細胞瘤-2基因相關啟動子（Bcl-2 associated death promoter，Bad）、半胱氨酸天冬氨酸蛋白酶-9（Caspase-9）、叉頭狀轉錄因子（Forkhead）、NF-κB等基因發揮抗細胞凋亡的作用，還可以促進血管內皮細胞的增殖和遷移，提高缺氧誘導因子1α（hypoxia-inducible factor-1α，HIF-1α）的活性和表達，促進血管新生，從而發揮保護神經的作用。趙陽陽等^［14］研究表明，眼針療法可通過激活蘇氨酸蛋白激酶（Raf）/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EK）/細胞外信號調節蛋白激酶（ERK）信號通路，減低Raf、p-MEK1/2、p-ERK1/2、磷酸化絲氨酸/蘇氨酸激酶（p-p90RSK）、磷酸化CREB（p-CREB）等蛋白的表達，上調B細胞淋巴瘤因子2（Bcl-2）的表達，從而抑制缺血半暗帶腦組織細胞的凋亡，改善神經功能缺損癥狀。自噬在CIRI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但過度的自噬將促使細胞發生損傷及死亡。何樹諾等^［15］研究發現，眼針可抑制轉錄激活因子6（activating transcription factor 6，ATF6）信號通路，減低自噬標志性蛋白微管相關蛋白1輕鏈3B（microtubule associated protein 1 light chain 3B，LC3B）、自噬標記蛋白（Beclin1）、X-框結合蛋白（X-box binding protein 1，XBP1）的表達，減少篩網狀腦梗死灶面積和自噬小體的數量，抑制自噬的發生，從而減輕CIRI的損傷。蒲延鵬等^［16］研究結論亦證實這一論點。

2.4 改善腦血流量

周鴻飛等^［17］對60例急性單側大腦半球梗死病人進行眼針辨證治療，并采用單光子發射計算機斷層掃描（single-photon emission computed tomography，SPECT）觀察病損部位治療前后的腦血流情況，結果顯示，眼針辨證取穴療法能增加腦梗死病人的局部腦血流量及病灶組織的供血供氧，改善腦血流低灌注狀態。另有研究表明，眼針及體針均可以增加CIRI大鼠腦血流速度，改善CIRI大鼠的腦血流狀況，并能夠上調神經營養因子的表達，從而減輕大鼠的CIRI^［18］。吳翊馨等^［19］通過觀察眼針對CIRI大鼠的腦皮層血流量及流速的影響發現，大鼠眼針組較模型組的內層組織血流量明顯增加，血流速度顯著加快，眼針組的大腦皮層毛細血管超微結構基本正常，而模型組的內皮細胞壞死、萎縮，提示眼針可改善微循環及毛細血管內皮結構。

2.5 減輕腦水腫

王哲等^［20］通過觀察眼針與體針對24 h CIRI大鼠腦組織中水通道蛋白4（AQP4）的含量，發現眼針及體針均能夠減低大鼠腦組織中AQP4的表達，從而減輕腦組織水腫，減少神經元死亡，改善神經功能缺損評分。

3 小結

眼針療法自創立以來，目前已廣泛應用于臨床，療效顯著。眼針的機制研究同樣取得顯著成效，眼針可能從抗炎、促進神經元修復、抗細胞凋亡、促進腦血流量、減輕腦水腫等多種機制減輕腦缺血再灌注損傷。王鵬琴教授團隊起草的《中醫康復技術操作規范·眼針帶針康復療法》^［21］，進一步對眼針的操作及適應證等進行規范化，有機的結合現代康復先進技術，對中風病人的康復有著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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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8-31）

（本文編輯"王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