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南山

致敬南山

群山蔥蘢，上蒼不老的情結終無法釋懷

云影與紅霞交融于縹緲長空

雄鷹越過峰頂至高處

風聲簌簌，經年吹動著無盡的山巒

或與數百畝的松濤把手言歡

在南山，春的影子隨處可見

峭壁之上，蒼生舉目可望

一塊醒目的巨石旁，長著枯松和衰草

像年久失修的手風琴

喑啞在一部情深意重的曲牌里

而溪流叮咚作響

分明是歲月獻給峽谷與群山的歌聲

與湛藍遼闊的天空相比

蒼莽林木之上飄過的幾片閑云

令此起彼伏的盛景雅趣盎然

在南山，萬物生靈敞開胸懷

不等你對著山野與星輝大聲呼喊

一群隱匿于森林的麻雀

就趁風聲密集，傳送出這個塵世

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蘋果園

那些和我身材一樣高的樹木

完全超出我想象

色澤誘人的樣子，一顆挨著一顆

不用爬梯攀登，就能垂手可得

彼時，我身上正披覆的一層晨暉

也仿佛閃出炫世之光

一張張笑臉無疑是活躍的動詞

原本靜寂的園子霎時熱鬧了起來

青草沾著露水，鳥翅不時飛臨

我空蕩蕩的身體，因之裝進了綠葉、氣流

和不可言說的甜蜜

有時，也愿與農人促膝談心

談論一顆蘋果成長的艱辛

探討成千上萬噸，碩大端莊的蘋果

每年都去往了哪里

可那時，園子空無一人

只有熟透的蘋果，等候著有人摘取

當我進入另一座園子深處

才知道，南山下充足的陽光和水分

令每一顆蘋果，都顯露出蓬勃生機

過黃塬

深秋，幸事甚多

比如此行途中多了幾個醒目的字眼

靜默鎮，寂寞鄉，虛無山……

比如在車窗一閃而過的剎那

我曾熟視無睹的皇天后土

能引起我一陣莫名悸動

涼風徑直進入萬物內部

河流隱退。萬畝果樹抖著身子

放飛鮮紅的夢想

我的想象如果在此停駐

洶涌遍地的詩情必將開始泛濫

讀一座山，一座村莊

需要把陽光與雨露，牛羊與花草都請過來

需要秋色渲染無邊的大地

腦海中曾多次出現過的這些地名

現在，像一枚枚金色的書簽

貼在秋日扉頁上

可我只是一個匆匆而過的異鄉人

有多少渴慕與期待

就有多少甚為掛念的事物

像紅紅的蘋果一樣

垂掛在崎嶇向上的山路兩旁

河流以西

河流以西，河流在野

秋風勁吹之時，黃塵漫卷過的地方

大雁一年年飛走又飛回

日頭說落就落了

可城堡上缺了一角的旌旗還在

那團升騰的火焰尚未熄滅

我們馬不停蹄，一路向前

舟車之勞頓仿佛已融入

古老的祥云與薄暮

而雪山在遠處，執著地守望

羊群悠然地走下高坡

手持鞭子的牧人甩出一記響亮

這與蒼茫中的曠野

似乎有了某種神的回應

再過一個時辰

河流以西就要沉入更大的靜寂

去南山的路上，不知疲倦的旅人

就要去穿越無盡的暗夜

又過了虛無的一天

殘荷、枯枝、落葉

廢墟上，聚集著成堆的瓦礫

空氣中的塵埃徑自飛舞

再往前走，一條彎曲的棧道清寂無人

又一天即將結束

我淡漠的內心似乎更空廓了

堤岸兩側已非從前

熟悉的村莊漸漸變得陌生而遙遠

路旁那條渾濁不清的河水

似在哀嘆著向東流去

一束汽車尾燈的照射雖讓我找到

去往小鎮借宿的方向

但我明天的行走，依然恍惚不定

暮晚帶著清霜而來

山野上的鳴唱剛剛結束

一匹良馬的尾巴掃過黃昏邊緣

幾顆星子正爬上遠處青灰色的山峰

唉，這庸常的時日，又一次消失

在一條直抵深秋、漫無盡頭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