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印度尼西亞研究發展報告

［摘要］ 2024年，中外學術界有關印度尼西亞的研究成果豐碩，研究范圍涉及政治、經濟、外交、社會和文化等諸多領域。在政治領域，既有新舊總統交替之際的現實政治研究，也有對傳統政治議題的再探討；在經濟領域，既有對整個經濟發展的宏觀評估，也有對單個行業的微觀剖析；在外交領域，印度尼西亞中等強國戰略及其與大國關系是研究重點，其中有關中國與印度尼西亞關系的研究成果突出；在社會領域，相關研究主要聚焦于貧困、弱勢群體、環境保護和災害管理四大主題；在教育、文化等領域，語言教學、歷史、文學和藝術等是主要研究對象。2024年印度尼西亞研究的總體特征表現為主題豐富、視域廣闊、方法多元、時代性突出，但理論性和學術性仍有待提高。

［關鍵詞］ 印度尼西亞；區域國別學；研究報告；國際關系；2024年

［作者簡介］ 韋紅，華中師范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中印尼人文交流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湖北 武漢 430079

［中圖分類號］ D734.2；D834.2"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文章編號］1003－2479（2025）01-086-15

2024年是印度尼西亞的大選年，雖然3對總統候選人競爭激烈，但總體來說，權力交接順利，政局穩定，社會和諧。與此同時，經濟保持穩定增長。印度尼西亞各領域發展得到學術界的關注，中外學者以議題為導向，對印度尼西亞展開了全方位的研究。本文通過梳理中國知網（CNKI）、PRL和Springer數據庫文獻發現，2024年中外有關印度尼西亞的研究十分豐富，主題涉及政治、經濟、外交、社會和文化等諸多領域，既反映了印度尼西亞各領域發展的時代特征，也凸顯了印度尼西亞多彩的社會文化傳承。

一、印度尼西亞政治研究

2024年，有關印度尼西亞政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大層面：一是對印度尼西亞當前政治的分析，如總統大選、對佐科政府執政的評價及科技發展對印度尼西亞政治的影響等；二是對傳統議題的再探討，如軍政關系、地方自治制度和分離主義運動等。

（一）總統大選研究

2024年印度尼西亞總統大選是學術界關注的熱點。許利平著重研究了這次大選的特點，指出普拉博沃—吉布蘭組合取得大選勝利是“佐科效應”和年輕選民影響的結果，此次大選呈現出總統與議會選舉選票分離、政黨碎片化與政黨卡特爾化同步加速、身份政治退潮和道德政治增強、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交織上升等新特點1。李皖南等則對這次大選中的華人參政問題進行了探討，認為華人作為印度尼西亞少數族群，借助政黨和個人影響力積極參與本屆選舉，促進了印度尼西亞的民主化發展2。基穆拉（Kimura）等探討了大選中佐科兒子擔任副總統候選人所顯示出的“王朝政治”特色以及佐科給予曾經競爭對手普拉博沃支持的原因12。還有學者探討了影響年輕一代熱情參與選舉總統的各種因素，認為政治教育、社交媒體、參與政治活動以及年輕一代的愿望等因素在塑造他們熱情參與總統選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3。

（二）佐科總統執政評價

總統佐科執政十年，在其任期結束之際，學術界對其執政成效進行了多維度的探討。潘玥認為佐科執政十年間為發展中國家的現代化道路提供了獨特范例4。拉蒂夫·亞當（Latif Adam）等認為，佐科執政使印度尼西亞在經濟上取得了巨大成就，而且在地區和全球事務中扮演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重要的角色。然而，佐科對民主原則的削弱使印度尼西亞的自由度和透明度降低，印度尼西亞現在是“半民主”國家，而不是“完全民主”國家56。另有學者認為，佐科執政時期的治理是一種新發展理念，是一種植根于新秩序時期務實的發展主義和村莊發展的混合治理方法，其通過村莊制度安排，將專制方式從國家傳遞到鄉村。但這種新的村莊治理方法未能鼓勵創新性的鄉村政府，反而使村莊民主變得脆弱7。

佐科執政時期提出的遷都問題也是學者們關注的一個話題。有學者認為，印度尼西亞政府決定將首都遷至東加里曼丹對原住民帕塞人（Paser）產生了影響，引發了人們對其豐富的文化遺產儀式可能消逝的擔憂8。也有學者通過梳理《羅盤報》（Kompas）、《共和報》（Republika）、《印度尼西亞媒體報》（Media Indonesia）和《爪哇郵報》（Jawa Pos）等媒體中就印度尼西亞首都搬遷所使用的語言來分析公眾對遷都的態度，研究結果顯示：正面態度數據占主導地位（67.2%為正面，32.8%為負面）；正面與負面評價數據之間的差異表明，政府、社區領袖和公眾在首都搬遷問題上存在著重大爭議；意識形態取向塑造社會和政治價值觀，影響公眾對印度尼西亞首都搬遷項目的信念和看法9。

（三）數字技術對印度尼西亞政治影響研究

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對世界各國產生了不可忽視的影響，對印度尼西亞這個互聯網滲透率較高的人口大國更是如此，數字技術對印度尼西亞政治的影響成為學者們重點關注的研究課題之一。郭鳳林等考察了新媒體對印度尼西亞民眾政治信任的影響，指出印度尼西亞民眾對新媒體的接觸會削弱其社會公平感知，從而降低其對政治機構和政治人物的信任水平10。也有學者通過對社交媒體“優兔”（YouTube）上印度尼西亞用戶的調查，研究了社會身份、個人身份、來源可信度和口碑在政治表達中的作用，認為不同的社會身份、個人身份、消息來源可信度和口碑都直接影響政治表達1。還有學者專門研究佐科總統在2018年 9月23日至2019年4月13日第2次競選期間在“照片墻”（Instagram）上發布的帖子，認為佐科在發表口頭政治策略時使用了負面辭藻，但這些言論并未攻擊其政治對手的性格或使其失去合法性2。

（四）軍政關系和地方自治研究

民主化進程中的軍政關系和地方自治是印度尼西亞政治研究的傳統主題，2024年，仍有學者關注這一主題。程同順等以印度尼西亞為案例探討軍人政權何以實現民主化“軟著陸”這一問題，構建“精英互動—文武關系—民主化”的分析框架，通過考察文武關系及其背后的精英互動模式來理解軍隊的中立迷思和軍人政權民主化的機制3。杰斐遜（Jefferson）等則研究了印度尼西亞議會對軍隊的監督問題，認為議會監督是民主控制武裝部隊的基石，印度尼西亞議會需要納入各種監督戰略，并提高其機構能力，以加強對國防部門的監督4。還有學者對印度尼西亞的地方自治制度進行了研究，以廖內群島、南蘇門答臘和巴厘島3個自治地區為案例，探討自治區內部的隔離政策如何為當地政權創造了權力空間5。

（五）巴布亞分離主義運動研究

在亞齊分離主義運動得到有效解決之后，巴布亞分離主義運動為何持續存在，這是學者們一直思考的問題。郭雷慶認為，當前巴布亞分離主義形勢的惡化是60多年來多重問題疊加與積重難返的結果，這些問題主要源自印度尼西亞國家建構與巴布亞民族分離主義之間的矛盾與沖突6。卡約·潘喀斯（Cahyo Pamungkas）等則提出“相互恐懼引發的民族主義”使得巴布亞沖突難以解決7。

二、印度尼西亞經濟研究

印度尼西亞作為東南亞經濟體量最大的國家，其經濟發展、能源轉型、企業效率和對外經濟合作等議題頗受學術界關注。2024年，學術界對印度尼西亞經濟的研究既有對整個經濟發展的宏觀評估，也有對某個行業的微觀剖析，內容十分豐富。

（一）礦產資源與經濟發展研究

印度尼西亞礦產資源豐富，是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研究了印度尼西亞的礦產戰略及其與經濟發展的關系。楊曉強等認為，推進自然資源下游產業發展是印度尼西亞經濟持續復蘇的重要原因8。楊沛鑫認為，印度尼西亞的礦產戰略是民族主義歷史背景、佐科政府實用主義執政風格、國際大宗商品市場價格波動及能源結構調整等國內外因素共同影響的結果。印度尼西亞政府以鎳為著眼點，不斷豐富可用的政策工具，并且推動關鍵礦產管理與清潔能源轉型目標相結合。這種關鍵礦產戰略的實施既面臨機遇也面臨挑戰1。有學者專門從印度尼西亞鎳資源儲量和產量的相關分布、儲量的可持續性角度分析了鎳對經濟的影響以及維持其可持續性所需的努力，并認為鎳生產地各地區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和所擁有礦山的價值存在差異2。也有學者通過個案分析，研究了企業對自然資源的管理效用，認為企業對自然資源的管理能力決定了人口經濟階層或人民福祉的改善3。還有學者認為政府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潛力，制定更好、更環保的能源政策，保持經濟增長與能源消耗之間的平衡關系4。

（二）各經濟部門發展及其政策法規研究

出于對印度尼西亞投資的需要，中國學者偏重于對印度尼西亞具體經濟部門的政策法規研究。例如，閆乃松等對印度尼西亞的稅務征收和管理體制進行了研究，著重指出中國電力企業投資印度尼西亞面臨的主要稅務風險，并給出相應的防范措施和建議5。龐喻等研究了印度尼西亞電動汽車產業政策和標準法規體系，為中國與印度尼西亞電動汽車標準化合作提供了參考6。外國學者則偏重于研究印度尼西亞各行業對當地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影響。例如，有學者分析了印度尼西亞農業、采礦業和采石業對一些自治省收入的影響7 ；也有學者研究了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和減貧的貢獻，認為銀行對發展經濟、消除貧困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8；還有學者研究了農業部門的農民適應策略，認為印度尼西亞農民面臨著氣候變化及與糧食安全相關的多重挑戰，農民利用靈活和適應性的決策不斷提升管理技術，以應對相關挑戰9。

（三）經濟發展的影響因素研究

目前全球經濟增長乏力且面臨的不確定性日益增加，印度尼西亞經濟發展將受到哪些因素影響是學術界關注的熱點之一，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對其進行了探討。有學者從數字化的角度研究了蘇門答臘地區的經濟發展狀況，認為數字金融、金融技術和數字素養的融入釋放了蘇門答臘各地區的經濟活力。不過其程度因地域而異，與南部相比，蘇門答臘北部和中部地區的數字化對經濟的正向影響更為明顯10。也有學者研究了外國投資與糧食安全的關系，認為外國投資和油棕種植的擴張并沒有改善印度尼西亞糧食安全問題1。還有學者研究了社會資本在印度尼西亞經濟發展中的作用，認為印度尼西亞是一個大型的多族群發展中國家，社會資本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很復雜，社會資本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既有利也有弊。不同族群間的信任、對公共工作和社會活動的參與以及對政府的信任是改善人們福利所需的最重要的社會資本形式2。

（四）企業效率及韌性研究

外國學者大多采取定量和案例研究方法探討印度尼西亞企業的經營績效和韌性問題。有學者通過研究印度尼西亞邦加—勿里洞省的微型、小型和中型企業，指出領導力策略和商業資本與企業的績效和韌性有著密切關系3。也有學者著眼于企業應對不確定性的韌性研究，如通過研究疫情的影響來探討企業的韌性，并提出知識創新戰略在應對不確定性方面的重要作用4。

三、印度尼西亞外交研究

2024年，學術界對印度尼西亞外交的研究既有對印度尼西亞外交的宏觀評估，也有對雙邊關系的微觀分析，其中有關印度尼西亞與中國關系的研究成果較為突出。

（一）印度尼西亞中等強國戰略及其外交成果評價

作為中等強國，近年來印度尼西亞外交可圈可點，學者們對此十分關注。陳宇構建了中等強國大戰略的解釋框架，并實證考察印度尼西亞海洋強國對外戰略的演進過程，認為印度尼西亞海洋強國對外戰略是中等強國大戰略調整的典型案例5。楊沛鑫從經濟外交的角度對佐科政府的外交成果進行了盤點，認為印度尼西亞通過保護主義的外交政策著力推動其國內制造業的獨立發展，吸引外資加強基礎設施建設，以夯實印度尼西亞“中等強國”地位的國內經濟基礎。與此同時，佐科政府積極參與區域事務，努力通過領導區域治理進程進而在東盟和二十國集團（G20）等現有制度框架中發揮影響力6。宋秀琚從公共外交的角度探討了印度尼西亞的外交成果，認為總統佐科通過向外傳播“多元一統”理念、推銷印度尼西亞多元化的經濟和文化資源，以及促進跨信仰對話，向世界展現了一個多元文化主義、歷史文化和經濟資源豐富及促進各宗教和睦相處的印度尼西亞國際形象7。

（二）印度尼西亞與大國關系研究

印度尼西亞與大國關系是學術界關注的印度尼西亞外交研究重點之一。劉暢研究了近年來印度尼西亞與美國的關系發展，認為美國有意將兩國關系納入“印太戰略”軌道之中，但是美國維護自身世界霸權的需要與印度尼西亞追求獨立自主的國家地位、“獨立和積極”的對外政策及開放包容的區域秩序存在巨大分歧，將長期制約兩國關系發展1。駱永昆研究了印度尼西亞與美國的軍事安全合作，認為雙方持續增強軍事安全合作的主因在于美國推動的“印太戰略”對印度尼西亞的積極拉攏，以及印度尼西亞期待加強國際合作、維護地區“大國均勢”和推動安全戰略重點向海洋方向轉變以應對南海風險2。李皖南探討了印度尼西亞與美國的經濟合作，認為兩國新的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協定強化了經濟合作內容，為雙方經濟合作提供了新的契機3。阿迪·普里瑪瑞基（Adhi Priamarizki）將美印尼關系與中印尼關系進行對比研究，強調印度尼西亞國內因素對其對美國和中國外交決策的影響。阿迪·普里瑪瑞基還認為，印度尼西亞國內議程，包括政客的利益和愿望以及公眾輿論，導致印度尼西亞對中美兩個大國的對沖行為各不相同。一方面，國內政治和經濟考慮可以促使印度尼西亞與中美兩國接觸；另一方面，同樣的因素也可能成為印度尼西亞與中美兩國接觸的障礙。因此，盡管與美國存在牢固的防務關系，但印度尼西亞也將中國視為幫助其實現發展目標的重要經濟伙伴4。

（三）印度尼西亞與阿拉伯國家關系研究

除了研究印度尼西亞與大國關系，也涌現了一批研究印度尼西亞與阿拉伯國家關系的成果。例如，魏益帆研究了佐科政府時期印度尼西亞與海合會六國在政治、貿易、投資、援助、安全、文化等各領域戰略關系的發展，認為印度尼西亞強化同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成員的外交關系是雙向互動的結果，立足于高度互補的經濟產業結構與巨大的合作潛力5。李意等研究了印度尼西亞與沙特阿拉伯的交流與合作關系，認為雙方以政治互動促進兩國互信，以經貿合作實現互利共贏，以朝覲合作鞏固宗教紐帶，以人文交流夯實兩國關系基礎，以安全合作筑牢兩國安全屏障。雖然印度尼西亞與沙特阿拉伯關系取得一定進展，但現實的地緣環境與外交傳統、低制度化的合作機制、時有發生的勞工摩擦、仍未完全開放的營商環境和并不一致的營商偏好等因素對雙邊關系的持續深化形成一定制約6。

四、中國與印度尼西亞關系研究

隨著印度尼西亞與中國合作關系的日益密切以及中美競爭的加劇，中外學術界十分關注中國與印度尼西亞關系發展面臨的機遇和挑戰，特別是印度尼西亞新總統普拉博沃上臺后，對兩國關系的預測成為中國學術界的重點研究內容。

（一）中國與印度尼西亞關系走向預測

關于普拉博沃上臺對中印尼關系的影響，中國學者普遍持樂觀態度。潘玥等認為，共同現代化是中國—印度尼西亞構建命運共同體的重要路徑；普拉博沃新政府上臺后，兩國關系將進一步深化7。廖淑萍等認為，佐科執政時期，中國與印度尼西亞在基礎設施、關鍵礦產和電子商務等代表性領域形成了特征鮮明的合作模式，2024年新一屆政府上臺后，相關政策有望保持延續性8。駱永昆認為面對美國的拉攏，印度尼西亞并未倒向美西方陣營，中印尼關系將繼續保持友好合作態勢，但美國的干擾、日益緊張的南海局勢以及印度尼西亞國內政治生態的變化，可能成為兩國關系發展的主要挑戰1。

（二）中國與印度尼西亞各領域合作研究

關于中印尼合作研究，學者們主要探討兩國在各領域的合作機遇、挑戰及應對之策。例如，何誠穎等以青山集團印度尼西亞鎳礦公司為例，分析了其在資源勘探與開采難度、露天開采的生態環境風險、采裝運輸條件、交通和電力基礎設施情況、國際運輸和冶煉成本、專業人才等方面所面臨的挑戰，探討其在自動化鉆孔、智能化爆破、數字化采裝運輸、集成化礦石分選等方面的數字化轉型機遇，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2。有學者聚焦中國進出口銀行在促進印度尼西亞基礎設施建設及經濟發展中所發揮的關鍵作用，指出中國進出口銀行支持的電站、收費公路和水壩等項目在給印度尼西亞帶來切實利益的同時，也面臨著一些挑戰3。也有學者對印度尼西亞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項目進行了探討，認為印度尼西亞政府應該建立一個明確的法律和制度框架，嚴格評估項目的可行性和財務可持續性，以改進未來的共建“一帶一路”倡議項目，并確保當地人能從這些項目中受益4。還有學者研究了印度尼西亞“全球海洋軸心”戰略與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對接合作及其對印度尼西亞“自由和積極”外交政策的影響，認為在2014—2019年，中國的基礎設施投資對印度尼西亞“全球海洋軸心”戰略作出了貢獻，佐科政府通過中等強國戰略保證了“自由和積極”外交政策的延續5。程麗州等關注兩國商務談判中的文化差異，提出在談判中要增強雙方的文化敏感性和適應性，充分考慮對方的文化傾向，尊重各自的時間觀和情緒表達習慣，因地制宜地制定相應的談判策略，以此促進溝通效率和建立更為牢固的商業關系6。

（三）印度尼西亞對中國認知研究

隨著中國在東南亞地區的影響力不斷擴大，印度尼西亞人如何看待中國也成為學者們關注的課題。學者們大多根據民意調查數據進行相關研究。張昆等以2023年“寰球民意指數”調查數據為基礎，評估印度尼西亞民眾對“中國崛起”的現狀和潛力認知、態度傾向及其影響因素；發現“中國崛起”在印度尼西亞民眾心目中已成客觀事實，印度尼西亞社會高度認可中國未來發展潛力，并對“中國崛起”持樂觀友好態度。印度尼西亞民眾的雙邊關系認知、華人群體認知、南海問題認知及媒體接觸頻度對“中國崛起”現狀認知具有顯著影響7。宋國新等以印度尼西亞智庫的研究報告為依據，分析了印度尼西亞對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整體認知，認為受美西方干預以及本國現實利益、社會發展水平和“反華情結”等因素影響，印度尼西亞各界對“一帶一路”倡議的認知呈現三大特點：關注度不斷提高但仍顯不足、整體更加積極正面、一些消極負面因素仍然存在且難以在短期內消除8。莫赫·費薩爾·卡里姆（Moch Faisal Karim）等通過對雅加達大學生的調研來分析大學生對南海爭端及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看法，研究發現這些受過教育的年輕人的消極態度有所增加，認為這與中國在共建“一帶一路”倡議下日益增強的自信和經濟追求相對應1。

此外，潘玥從“知域”視角探討了印度尼西亞對中國式現代化的認知反饋，認為印度尼西亞政府和學術界普遍認可中國式現代化的經濟與社會成就，但部分精英與學者對中國式現代化的政治外交成就存在偏見，民眾對中國式現代化認知程度較低，這主要源于媒體報道、文化差異和教育系統等多重因素的影響2。洪婉晴調研了印度尼西亞民眾對中醫藥的認知及態度，發現印度尼西亞民眾對中醫藥有較高的認知度且態度積極，中醫藥得到了更多的關注和信任3。

五、印度尼西亞社會治理研究

有關印度尼西亞社會治理的研究，學術界主要聚焦于貧困、弱勢群體、環境保護和災害管理四大問題，這些問題是當今印度尼西亞社會發展面臨的重大挑戰。學者們從分析這些問題產生的原因著手，提出有效治理的政策建議。

（一）貧困問題研究

關于印度尼西亞的貧困問題，學者們主要從以下3個維度進行研究。第一，探討貧困發生的原因。有學者研究導致印度尼西亞家庭能源貧困的決定性因素，認為家庭能源貧困發生率與家庭社會經濟、人口變量以及能源價格等因素存在關聯4；也有學者探討疫情如何導致印度尼西亞弱勢群體持續貧困的問題56。第二，對消除貧困措施的效果進行評估。有學者探討印度尼西亞消除貧因的重要措施——鄉村基金，認為在農村土地所有權結構和生產關系不進行重組的情況下，農村地區的發展項目仍然是村莊統治階級的“獎勵”，窮人基本上無法從中獲益7。第三，對貧困預測手段的探討。有學者提出使用電子商務數據和機器學習算法進行貧困預測比傳統的人口普查方法更為有效率8。

（二）弱勢群體研究

關于印度尼西亞弱勢群體的研究對象主要是婦女、兒童和老人等群體，尤其對婦女研究較為關注。麥紅宇等研究了2019—2022年印度尼西亞女性經濟賦權的狀況、原因及其救助措施，認為疫情雖然為印度尼西亞女性帶來了一些新的就業機會，但由于宗教文化的影響、社會保障的不足、法律的缺失及數字經濟存在的性別鴻溝等因素，均使女性無法獲得平等的經濟權利，因此，只有以上因素的綜合改善，印度尼西亞女性才能在經濟上實現真正的賦權和獨立1。還有一些學者集中研究了印度尼西亞女性在婚姻中的地位及在社會中的角色，認為印度尼西亞女性所面臨的困境與其文化背景和社會環境有關234。

（三）環境保護研究

關于印度尼西亞環境保護，主要有以下3個研究視角。第一，探討環境保護制度的有效性。有學者研究了印度尼西亞REDD+制度，認為該制度雖然設計嚴格，但并非所有利益相關者都能從中適當受益，特別是一些小農、原住民及其他弱勢群體的利益沒有得到充分體現。相關學者還認為，以環境保護為目標，同時解決制度質量低下、治理不善以及通過比政府機構更負責任的非政府組織運作的國際計劃，將會在全球環境目標和當地生計的可持續性方面取得更好的效果5。還有學者探討了政治與碳排放的關系以及如何采取措施減少碳排放678。第二，探討經濟全球化與印度尼西亞環境退化之間的聯系。有學者提出，印度尼西亞應謹慎監管貿易開放和外國直接投資，以盡量減少其對環境的負面影響9。第三，探討影響環境保護的各種因素。有學者研究了印度尼西亞收入不平等、森林面積和技術創新對生態足跡的影響，認為GDP、收入不平等、技術進步與生態足跡之間存在顯著聯系，經濟增長會增加生態足跡，收入平等則會減弱生態足跡，技術進步和森林擴張通過減少生態足跡來造福環境10。

（四）災害管理研究

印度尼西亞是一個自然災害頻發的國家，如何進行有效的災害管理歷來受到學術界的關注。2024年，學者們主要分析面對地震、水災等災害，印度尼西亞在災害管理方面存在的監管和機構問題、各級政府在制定減災風險舉措中的合作問題，以及相關法律解釋矛盾所造成的管理困境等123456。

此外，韋進深等對印度尼西亞網絡恐怖主義治理進行了研究，指出由于印度尼西亞國內存在網絡恐怖主義認知分歧、網絡恐怖主義立法滯后及治理體系不夠健全等問題，治理未能取得很好成效，今后印度尼西亞政府需要轉變網絡恐怖主義治理的被動防御做法，進一步參與國際合作，更好地維護自身網絡安全和社會穩定7。

六、印度尼西亞教育研究

2024年，印度尼西亞教育領域研究主要聚焦于語言教育、數字技術運用及高等教育改革等課題，反映了全球化及新技術發展對印度尼西亞教育的影響。

（一）語言教育研究

關于印度尼西亞語言教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中文和英文的教育問題上。隨著中國與印度尼西亞全面戰略伙伴關系不斷深化，印度尼西亞中文教育發展迅速，但也存在諸多問題，中國學者對此進行了多角度的探討，并提出對策措施。例如，沈鳳蕓等通過考察印度尼西亞高中階段的中文課程大綱，指出現有大綱存在語言要素顆粒度大、文化項目分類內容不明確及對教育機構指導性不強等問題，并提出大綱的優化路徑8。高皇偉等提出以主體間協作機制推進中文教育合作、以一體化方式活化本土中文教師專業發展，以數字化途徑破解中文教育空間困局等促進印度尼西亞中文教育的建議9。周小兵等通過系統考察6套有代表性的印度尼西亞高中華語教材插圖，指出印度尼西亞編寫的教材具有一定的本土性，但圖文協同程度低，并據此提出了華語教材插圖設計編排的具體建議10。王琳等研究印度尼西亞三語學校可持續發展問題，認為其存在依賴外界、缺乏整體觀與內生力的傾向，并提出相關改進措施11。外國學者則偏重于印度尼西亞的英語教育研究，認為教育政策、意識形態、社會文化及宗教價值觀等因素在印度尼西亞復雜、動態和多中心的社會語言環境中塑造了英語教育的研究和實踐，并指出在全球化背景下，印度尼西亞的英語教育改革面臨著空前需求1。

（二）數字技術在教育中的作用研究

由于數字技術的發展和社會媒體的廣泛運用，學者們對數字媒體在語言教學中的作用表現出極大興趣。有學者研究了社交媒體 TikTok在促進印度尼西亞高中生學習英語積極性中的作用，認為使用TikTok應用程序的學生比不使用TikTok的學生更有學習動力2。有學者通過調查印度尼西亞東部沿海地區教師和學生對在線學習語言的看法，認為通過促進獨立學習和提高學生的學習意愿，教師和學生能夠適應第二語言的在線學習3。有學者研究了融合數字工具的混合教學方法在提高印度尼西亞高等教育中口語溝通技巧方面的有效性，并強調具有文化敏感性的教學實踐、整合與文化相關的材料以及使用交互式數字工具來提高口語交流技能的重要性4。還有學者研究了智能手機對印度尼西亞青年道德教育的影響，認為有關負責青年宗教和道德發展的機構應尋求利用而不是斷然拒絕主流科技文化，適應全球化影響，以實現更大利益5。

此外，有學者研究了以“獨立校園”政策為代表的印度尼西亞高等教育改革，認為需審視該政策在實施中存在的各種挑戰6。還有學者研究了印度尼西亞音樂教育發展過程中所面臨的問題7，以及就業與教育不匹配現象8。

七、印度尼西亞歷史文化研究

相較往年，2024年關于印度尼西亞歷史和文化的研究，無論在選題還是研究深度上均有所拓展。

（一）歷史研究

2024年，學術界關于印度尼西亞歷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美國對其政策方面。孫建黨等研究了20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福特基金會對印度尼西亞實施的一系列英語培訓和教科書編寫等教學項目，認為美國在對印度尼西亞英語教學體系構建過程進行干預的同時，也帶有擴張美國文化和價值觀、強化美國與印度尼西亞外交關系以及遏制共產主義的多重目的9。郭又新研究了美國在1950—1965年間對印度尼西亞的經濟政策，認為美國通過渲染“中蘇經濟攻勢”和對印度尼西亞共產黨的恐懼，將其拖入對華經濟遏制陣營，以象征性的經濟技術援助、項目貸款及“糧食換和平”援助誘導印度尼西亞政府“反共”，繼而致力于通過綜合援助計劃以及復蘇其經濟的多邊行動，推動印度尼西亞走上面向西方的經濟發展之路1。孫麗萍以美國尼克松政府對印度尼西亞援助新方向為中心考察了東南亞冷戰與印度尼西亞現代化的關系，認為印度尼西亞利用國際冷戰提供的歷史機遇，開啟了自身現代化進程并強化了國內威權主義統治的合法性，東南亞冷戰逐漸演變為本土力量圍繞著現代化來組織動員國內、區域和國際力量的新場域沖突2。

此外，還有學者對印度尼西亞的古代史和學術史進行了探討。王勇輝對7—14世紀印度尼西亞巽他群島海上強國室利佛逝進行研究，認為其通過構建東南亞海島地區霸權及將大乘佛教定為國教，實現其統治的海島地區的“印度化”3。吳耀庭對印度尼西亞獨立戰爭史研究進行了學術梳理，認為跨國史的研究視角可以對印度尼西亞獨立戰爭史的研究進行補充，可以通過跨國家、跨學科及“自上而下”這3條路徑進行研究4。

（二）文學作品研究

2024年，印度尼西亞文學研究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對傳統文化的挖掘和傳承。郄莉莎研究了印度尼西亞爪哇地區廣為流傳的民間故事《安德安德·魯姆特》，指出該故事深刻體現了印度尼西亞民族文化元素，承載著爪哇傳統道德倫理觀念，是具有爪哇文化特色的灰姑娘型故事5。迪娜·科馬拉薩里（Dina Komalasari）等探討了印度尼西亞口頭文學——起源于印度尼西亞布頓的卡班蒂詩歌，認為該詩歌代表了古代印度尼西亞文學文本中固有的靈性、社會建設和社會控制，靈性可以成為影響社會結構的堅實基礎6。此外，雷瑩研究了印度尼西亞華商傳記，認為其通過宏大敘事模式和多元化的敘事結構，塑造了傳主作為“行業翹楚”和“海外赤子”的形象。勤勞節儉、和睦共處、講究誠信及開放包容等中華優秀文化在印度尼西亞華商的自身實踐、企業管理和子女教育等方面均有體現7。此外，還有學者研究了印度尼西亞華人作家的作品。劉鑫等通過對華人女作家袁霓及其作品的研究，認為袁霓的中國敘事不僅是個體經歷、情感和精神的記錄，也是印度尼西亞華人文化記憶及文化身份認同與變遷的呈現8。蔡頌等通過對華人作家白放情小說的研究，認為其小說中熔鑄著極具中國文化特色和中華民族意蘊的中國因素，承載著華夏民族美輪美奐的文化魅力，對中華文化的海外傳播起到了鏡鑒作用9。

（三）戲劇、樂舞和繪畫研究

印度尼西亞皮影戲表演歷史悠久、底蘊深厚，是其民族文化的顯著標識，一直以來頗受學者們的關注。楊楠通過對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的20余件印度尼西亞皮影相關文物進行研究，認為皮影造型形態蘊含了印度尼西亞民族戲劇藝術的美學追求，是感受和領略印度尼西亞文化的窗口10。楊楠還將印度尼西亞皮影戲與中國皮影戲相比較，認為兩者都有著經典的皮影喜劇人物，在這些富有民族特色的人物身上體現了“人格”與“神格”并存的二重身份屬性，使得這類人物能夠自由地穿梭于劇情內外，進行插科打諢與即興的喜劇表演1。因陀羅·菲比奧娜（Indra Fibiona）等研究了印度尼西亞對皮影戲的保護問題，認為年輕一代對這一傳統藝術的參與度下降對皮影戲的保護是一個挑戰，提出應將皮影戲納入教育課程，利用數字平臺進行更廣泛的傳播以及促進保護工作2。除了皮影戲表演，還有學者對印度尼西亞巴厘傳統樂舞進行了研究。韓旭認為巴厘文化中帶有明顯的“三分法”思維模式，這樣的思維模式使巴厘人不僅將自身的現實環境與精神世界一分為三，還滲透到巴厘音樂和舞蹈中的方方面面3。張沂淼等對印度尼西亞經典民歌《星星索》的藝術特征進行了探析，認為該作品具有極其豐富的文化底蘊與獨特的藝術價值，充分彰顯出當地民眾追求幸福生活的情感4。

此外，還有學者對印度尼西亞藝術進行跨學科研究，將其與政治學、社會學、歷史學等聯系起來。馬福德（Mahfud）等對印度尼西亞的藝術表演與政治的關系進行了探討，通過研究18名政治家的經歷，認為作為一種表演藝術，甘德隆藝術正在成為印度尼西亞政治演員的政治溝通工具。并且認為，表演藝術作為政治傳播工具有3個功能：一是作為一種藝術表現形式，通過舞蹈動作和舞蹈服裝的使用來傳達政治信息；二是作為一種媒介，展示文化身份和代表性，作為一種對選民當地文化的關注；三是作為一種吸引群眾和宣傳政治的手段5。蔡宗德研究了印度尼西亞爪哇華人離散社群表演藝術的文化融合問題，認為在離散社群能動性受限的條件下，借由不同文化體系之間的互動，使表演藝術適應不同的社會文化語境，令當地的表演藝術文化環境更加多樣化，同時也透過文化混雜所形成的文化差異建構起華人離散社群的跨文化資本，凸顯華人社群在印度尼西亞社會中的重要性及其文化階層體系6。李伊晴通過對印度尼西亞現代繪畫理念、風格變遷與其背后的社會、政治關系的剖析，認為印度尼西亞民族主義繪畫發展呈現出3個重要的歷史階段，雖然每個階段繪畫藝術的理念和風格有所差異，但它并不是被動回應社會變革的結果，也不是被異化了的政治工具，其自身具有藝術自主性和延續性，并在與多國文化互動的過程中豐富了印度尼西亞民族藝術的內涵7。李伊晴還對20世紀中期印度尼西亞與中國的文化交流作品進行了研究，認為印度尼西亞革命歷史畫與中國傳統水墨畫在構建現代國家形象方面扮演了尤為重要的角色，這些作品的主題和形式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兩國的政治文化差異，表達了萬隆會議所尋求的“亞洲性”，提供了一個有別于以美國抽象表現主義和蘇聯社會主義現實主義對峙為主線的冷戰文化史敘事8。

（四）印度尼西亞宗教研究

隨著數字平臺和人工智能技術的迅猛發展，數字化浪潮正在重塑印度尼西亞宗教實踐，外國學者對此十分關注。2024年，對印度尼西亞宗教的研究主要揭示了社交媒體和應用程序重塑、擴大宗教權威的行為，認為這種“數字宗教”技術突破了傳統宗教傳播的時空限制，利用視覺與感性說服力深化了宗教傳播。如有學者專門研究了伊斯蘭“宣教”（ da'wah）應用程序的出現和伊斯蘭社交媒體的普及，認為其在印度尼西亞數字空間中創造出一種普遍宗教參與的新形式，傳教士在數字平臺和社交媒體上闡明伊斯蘭教的親密性和可見性，吸引了數百萬來自社會精英階層的追隨者和未被其他傳教士觸及的城市千禧一代穆斯林1。有學者認為人工智能的介入有可能促進宗教對話，但也可能導致個性化思維的削弱以及宗教經驗的過度商品化，突出了個人自由與宗教傳統之間的沖突。還有學者研究了政府、宗教和文化在城市發展中的協同作用，強調宗教和文化適宜性在非西方城市發展政策中的重要性2。

八、總結與展望

（一）研究總結

印度尼西亞是東南亞地區的大國，無論在政治經濟還是社會文化領域均有一定的國際影響力，學術界對其研究熱情不減。與往年相比，2024年的印度尼西亞研究呈現出以下特征。

第一，研究主題廣泛。國內外學術界有關印度尼西亞的研究涉及政治、經濟、外交、社會和文化等諸多領域，研究內容十分豐富。既有對高層政治精英的關注，也有對草根弱勢群體的研究；既有對印度尼西亞國家政治經濟走向的宏觀預測，也有對印度尼西亞不同領域個案的微觀剖析。通過這些研究成果，可以管窺近年來印度尼西亞各領域的發展狀況。

第二，時代性突出。隨著互聯網的不斷普及和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社交媒體已經成為人們表達觀點、實現各種目標的重要手段。YouTube、Tiktok等知名社交媒體為印度尼西亞民眾的政治參與、經濟消費和文化交流提供了重要平臺。此外，各領域的數字化轉型對印度尼西亞政治、經濟和社會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影響。科技時代帶來的變革在2024年印度尼西亞研究中有明顯的反映，有大量文章對數字化給各領域發展帶來的影響進行了深度探討，這些研究成果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

第三，研究方法更加多元。從研究成果看，田野調查和案例分析是印度尼西亞國別研究的主流方法，大量研究成果都是建立在對翔實數據進行定量、定性分析基礎之上。此外，各學科的理論分析工具及交叉學科分析方法也有大量運用。如周小兵等基于多模態話語分析與民族志方法融合范式，考察了印度尼西亞高中華語教材插圖問題；德迪·拉赫曼·維賈亞（Dedy Rahman Wijaya）等開發了電子商務數據和機器學習算法來進行貧困預測；羅德里克斯·阿古斯·特里哈托莫科（Roderikus Agus Trihatmoko）等則運用扎根理論和建構主義的解釋方法，揭示了自然資源治理和戰略經濟的重要性；里斯迪安托（Risdianto）等運用系統功能語言學分析工具研究公眾對印度尼西亞首都搬遷項目的看法；程麗州等則基于霍夫斯泰德的文化維度理論，通過應用曼—惠特尼秩和檢驗（Mann-WhitneyU）、方差分析（ANOVA）及 Cohen's d值計算，對中國與印度尼西亞商務談判中的文化變量進行實證檢驗。

第四，中國學術界關于印度尼西亞的研究視域有所拓展。一直以來，中國學者大多以服務中國現實需要為目標來進行選題和研究，其取向是突出研究成果的資政功能3，因此，印度尼西亞的政治走向、外交關系、中印尼兩國合作等成為研究重點。2024年，在延續這一研究特點的基礎上，研究領域有所拓寬，對印度尼西亞歷史和文化的研究成果不斷涌現，體現出學術界對文明互鑒理念的推崇。不過，與外國學術界相比，中國學者對印度尼西亞社會方面的研究仍較為欠缺。

第五，理論性和學術性仍有待提高。盡管2024年印度尼西亞研究成果豐富、內容多元、方法多樣，但現有成果的理論性和學術性仍有不足。如何從印度尼西亞的個案中提煉出發展中國家的現代化道路理論以及對學術界做出原創性的知識貢獻仍是今后中外學術界努力的方向。

（二）研究展望

印度尼西亞作為東南亞地區大國，加強對其研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學術價值。今后，中國學術界需要在以下兩個方面繼續深化研究。一方面，在注重研究成果資政功能的同時，進一步提升印度尼西亞研究的理論性和學術性。要在國際學術話語中具有影響力，需建構起自身的學術話語體系，這種學術話語體系不僅應具有中國特色，更應具有世界普遍意義，因此，需要不斷提升區域國別研究的理論性和學術性，為世界做出原創性的知識貢獻，以確立起中國學術界在國際學術話語體系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加強中外學術界的交流與合作，相互借鑒。從現有研究成果看，中外學術界關于印度尼西亞研究主題各有偏好、方法各有不同，中國學者需加強與外國同行的交流互鑒，學習國外一些新的研究方法，拓展研究視域，進一步加強對印度尼西亞的全方位深度研究，以加深對這個發展中大國的理解及更好地推動中印尼兩國友好交流合作。

（責任編輯：劉" 嫻）

Annual Report on the Development of Indonesia Studies （2024）

Wei Hong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China）

Abstract： The year of 2024 witnessed a wealth of academic research on Indonesia within the global academia， covering a wide range of disciplines such as politics， economics， diplomacy， society and culture. In the political field， the studies delved into the realities of Indonesia's presidential transition and re-examined traditional political issues. The economic research on Indonesia included macro assessments of its overall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micro analyses of specific industries. In the realm of diplomacy， the focus was on Indonesia's middle power strategy and its relations with great powers， with notable attention given to China-Indonesia relations.Research on Indonesian society mainly centred around the themes of poverty， disadvantaged group rights，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nd disaster management. In the domain of Indonesian education and culture， the studies concentrated on its language education， history， literature and arts. Overall， Indonesian studies in 2024 are characterized by rich themes， wide vision， diverse methods and up-to-dateness though there is still room for improvement in the theoretical and academic aspects.

Keywords： Indonesia; area studies; research report;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