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懲前毖后、治病救人”視角準確理解和把握監督執紀“四種形態”

監督執紀“四種形態”是貫徹“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方針，把紀律挺在前面、加強黨的紀律建設的重要舉措。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強調，深化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綜合發揮黨的紀律教育約束、保障激勵作用。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央紀委四次全會上進一步強調，加強黨的紀律建設是一項經常性工作，要嚴格執行黨的紀律，準確運用“四種形態”，實事求是、毋枉毋縱，抓早抓小、防微杜漸，把從嚴管理監督和鼓勵擔當作為統一起來，使干部在遵規守紀中改革創新、干事創業。梳理研究“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方針和監督執紀“四種形態”的理論脈絡、歷史邏輯，從“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視角理解監督執紀“四種形態”，有利于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論述和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二十屆中央紀委四次全會精神，更好發揮紀律建設標本兼治作用，以嚴明的紀律管全黨、治全黨。

一、“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是馬列經典作家“以斗爭求團結”思想的繼承和發展，是對待犯錯誤同志的正確態度

如何對待黨內犯過錯誤的同志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必須面對的重大問題，馬列經典作家在創建和領導無產階級政黨開展革命斗爭的實踐中進行了艱辛探索，形成了“以斗爭求團結”的思想。早在1847年12月30日，恩格斯就在刊于《德意志—布魯塞爾報》第104號的《路易·勃朗在第戎宴會上的演說》一文中寫道：“各國民主主義者的團結并不排斥相互間的批評。沒有這種批評就不可能達到團結。沒有批評就不能互相了解，因而也就談不到團結。”19世紀六七十年代，馬克思、恩格斯與巴枯寧無政府主義進行了尖銳的斗爭，在1872年9月舉行的國際工人協會海牙代表大會上，徹底批判了巴枯寧分子的無政府主義謬論，通過了關于加強總委員會權力的決議，捍衛了第一國際。1889年12月18日，恩格斯在《致格爾桑·特利爾》的信中寫道：“每一個黨的生存和發展通常伴隨著黨內的溫和派和極端派的發展和相互斗爭，誰如果不假思索地開除極端派，那只會促進這個派別的增長。”1901年9月21日，列寧在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國外組織“統一”代表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沒有思想上的統一，組織上的統一是沒有意義的；這種組織上的統一我們從來沒有尋求過，而且也不可能去尋求。”1920年6月，列寧發表《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總結布爾什維克黨內斗爭的經驗，指出布爾什維主義是在工人內部兩條戰線斗爭中成長壯大和得到鍛煉的。

毛澤東繼承和發展了這一“以斗爭求團結”的思想，同時吸取以王明為首的黨內“左”傾教條主義者對同志“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教訓，提出了“懲前毖后、治病救人”這一方針。1942年2月1日，他在《整頓黨的作風》的演說中指出：“我們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有兩條宗旨是必須注意的：第一是‘懲前毖后’，第二是‘治病救人’。”他進一步闡釋說：“我們揭發錯誤、批判缺點的目的，好像醫生治病一樣，完全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把人整死。”也就是說，懲前毖后的目的是為了治病救人，懲是為了治，治是根本。1945年6月11日黨的七大通過的黨章第68條明確寫道，“黨對犯錯誤的同志給予批評或處分，是為著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正式將“懲前毖后、治病救人”作為今后處理犯錯誤黨員的基本原則予以確立。在黨的七大選舉中央委員會時，毛澤東作了關于《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的選舉方針》《關于第七屆候補中央委員選舉問題》的講話，動員與會代表讓犯過路線錯誤的王明、王稼祥分別當選中央委員、候補中央委員。1964年6月16日，毛澤東在中共中央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再次講到：“如果不是‘七大’的正確的團結方針，我們的革命就不能勝利。”黨的歷史充分證明，只有堅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這個方針，才能達到既嚴明紀律、又團結同志的目的。

1980年2月29日，在黨的十一屆五中全會通過的《關于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第十個問題“正確對待犯錯誤的同志”中，明確將“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方針稱為我們黨的優良傳統。1982年9月6日，黨的十二大通過的黨章重申了這一方針，并一直沿用至今，成為改革開放以來黨要管黨、從嚴治黨，加強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重要遵循。2015年、2018年和2023年，黨中央三次修訂黨紀處分條例，都把“懲前毖后、治病救人”作為黨的紀律處分工作應當堅持的五大原則之一，規定處理違反黨紀的黨組織和黨員，應當實行懲戒與教育相結合，做到寬嚴相濟。

二、“四種形態”是全面從嚴治黨的政策和策略，體現了“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一貫方針

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堅定不移縱深推進全面從嚴治黨的歷史進程中，總結運用建黨百余年管黨治黨經驗，著眼解決新時代黨的建設深層次問題，進一步深化了對“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認識，將“抓早抓小、防微杜漸”的思想融入其中，創造性地提出監督執紀“四種形態”這一重要政策策略，并將其寫入黨章、《中國共產黨黨內監督條例》《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內涵不斷豐富、效果不斷提升。

2012年12月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黨風廉政建設，要從領導干部做起，領導干部首先要從中央領導做起。正所謂己不正，焉能正人。最重要的就是要防微杜漸，不要‘溫水煮青蛙’。”2013年5月9日，《中共中央關于在全黨深入開展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的意見》明確了“照鏡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的總要求，其中，對“治治病”的具體解釋為，“主要是堅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針，區別情況、對癥下藥”。2016年1月1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強調：“要把黨的領導體現到日常管理監督中，敢于較真，注重日常，抓早抓小，防微杜漸，體現組織嚴格要求和關心愛護，決不能坐看自己的同志在錯誤的道路上越滑越遠。”2016年10月27日，黨的十八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國共產黨黨內監督條例》，第一次將“堅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抓早抓小、防微杜漸”作為黨內監督的原則明確加以表述。

2017年10月24日，黨的十九大通過的黨章修正案中，正式將“抓早抓小、防微杜漸”和“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讓‘紅紅臉、出出汗’成為常態，將黨紀處分、組織調整成為管黨治黨的重要手段，嚴重違紀、嚴重觸犯刑律的黨員必須開除黨籍”寫進第七章第40條。2018年8月18日黨中央印發的黨紀處分條例體現了黨的十九大黨章修正案有關內容，增寫第五條，將實踐中普遍運用的監督執紀“四種形態”正式寫入其中。具體表述為：“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經常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約談函詢，讓‘紅紅臉、出出汗’成為常態；黨紀輕處分、組織調整成為違紀處理的大多數；黨紀重處分、重大職務調整的成為少數；嚴重違紀涉嫌違法立案審查的成為極少數。”

2022年10月22日黨的二十大通過的黨章修正案，基于對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特別是第一種形態成功實踐的經驗總結，將第七章第40條第二款相關內容修改為“按照錯誤性質和情節輕重，給以批評教育、責令檢查、誡勉直至紀律處分”，增寫“責令檢查、誡勉”的內容。2023年12月19日黨中央印發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在第五條進一步完善對深化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的規定，將黨的二十大黨章修正案有關內容細化和具體化。在第一種形態中增寫“及時進行談話提醒、批評教育、責令檢查、誡勉”的處理方式；將第四種形態中的“涉嫌違法立案審查”修改為“涉嫌犯罪追究刑事責任”，并完整表述為“深化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經常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及時進行談話提醒、批評教育、責令檢查、誡勉，讓‘紅紅臉、出出汗’成為常態；黨紀輕處分、組織調整成為違紀處理的大多數；黨紀重處分、重大職務調整的成為少數；嚴重違紀涉嫌犯罪追究刑事責任的成為極少數”。黨紀處分條例的上述修改，更為清晰地體現出紀、法、罪的遞進關系和“四種形態”環環相扣、層層設防的要求，突出強調黨組織要抓早抓小、防微杜漸，切實做到真管真嚴、敢管敢嚴、長管長嚴。

從實際來看，黨員“破法”，無不始于“破紀”。“四種形態”的政策初衷就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把反腐敗防線前移，加強日常管理監督，既針對苗頭性傾向性問題，又覆蓋各種違紀行為。第一種形態是黨內監督的基礎工作，抓住了這個環節，黨員干部就能不犯或者少犯錯誤；第二、三種形態落實把紀律挺在前面的要求，按照錯誤性質和情節輕重，綜合運用組織調整、紀律處分等方式，分類處置、層層防治；第四種形態體現了我們黨以零容忍態度懲治腐敗的堅定決心。“四種形態”猶如四道防線，逐級遞進、邏輯嚴密，防止黨員干部從小錯到大錯、從量變到質變，在錯誤的道路上越滑越遠，充分體現組織的關心和愛護，既讓黨員干部重視、警醒、知止，又激發其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四種形態”既是理論也是方法，體現了用改革精神和嚴的標準管黨治黨，是全面從嚴治黨的重大理論、實踐和制度創新。

三、準確運用“四種形態”，真正做到“懲前毖后、治病救人”

2024年7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紀檢監察機關準確運用“四種形態”實施辦法（試行）》，這是首次以黨內法規形式對“四種形態”作出全面規定，是對“四種形態”的具體化、規范化、制度化，標志著“四種形態”形成了重要制度成果。黨的紀律是標尺，“四種形態”是刻度。貫徹落實“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一貫方針，準確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增強政治性、政策性、專業性，關鍵在于堅持嚴的基調，做到寬嚴相濟、精準得當，實現政治效果、紀法效果、社會效果相統一。

1.堅持辯證法，一分為二。歷史地、全面地評價犯錯誤同志的功過是非，不要一犯錯誤就全盤否定，也不要對輕微的失誤或者已經作過處理的問題抓住不放，而是要辯證看待，落實“三個區分開來”，在嚴管厚愛中激勵黨員干部擔當作為，既管得住黨員干部的手腳，又使黨員干部敢于放開手腳。要在弄清事實的基礎上，具體分析違紀行為的性質、情節和嚴重程度，以耐心的思想教育，幫助被審查對象切實認識違紀的原因和危害，指出改正的方向。要通過扎扎實實的思想政治工作，引導黨員干部相信組織、依靠組織、服從組織，真正做到教育人、幫助人、挽救人。

2.堅持唯物史觀，實事求是。實事求是是紀檢監察工作的生命線，是精準規范執紀執法的前提和基礎。決定具體處分時要實事求是，強化精準思維，在查明違紀事實，準確認定行為性質的基礎上，統籌把握事實證據、紀法標準、責任情節和思想態度等情形，精準作出處置，使紀律真正成為“帶電的高壓線”。不能馬馬虎虎、粗枝大葉，防止自由裁量權過大，防止使用不當、尺度不準、畸輕畸重，嚴要嚴得適度，寬要寬得恰當，讓受處分者口服心服，讓其他同志心悅誠服，真正做到對黨員干部負責、對黨負責、對歷史負責。處分黨員本身不是目的，更不是處分的人越多越好、給予的處分越重越好，而是要通過對違紀黨員的恰當處理，達到既廓清思想認識、又團結其他同志的目的，并以此教育違紀黨員和其他黨員。2023年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第十七條規定的從輕或減輕處分，第十九條規定的免予處分、不予處分、不追究黨紀責任，體現的也是這一原則，并為準確認定行為性質提供了法規依據，有利于把懲治和教育結合起來，達到懲治極少數、教育大多數的目的。

3.堅持黨性原則，敢于斗爭。只有從一點一滴抓起，把咬耳扯袖、紅臉出汗體現在日常，才能用好第一種形態，才是真正的管黨治黨。現在的突出問題是，少數黨員領導干部缺乏黨性、不敢擔當，奉行好人主義、一團和氣，呈現出“上級對下級，哄著護著；下級對上級，捧著抬著；同級對同級，包著讓著”的現象。對黨員干部存在的問題、蛻變的過程，實際上平時不是沒看到、沒聽見，而是不愿意去得罪人，揣著明白裝糊涂。如果第一種形態落實不下去，實踐“四種形態”就是一句空話，更談不上全面從嚴治黨。要把紀律和規矩挺在前面，強化日常管理監督，抓早抓小、防微杜漸，常態化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及時糾正苗頭性、傾向性問題，做到時時嚴、處處察、事事硬，讓黨員干部習慣在受監督和約束的環境中工作生活，不犯或少犯錯誤特別是嚴重錯誤，這才是黨組織對黨員干部真正的關心和最大的愛護。

4.堅持牽住“牛鼻子”，落實責任。推進全面從嚴治黨、準確運用“四種形態”是全黨的共同任務，根子在于抓實各級黨委（黨組）主體責任和書記第一責任人責任。黨委（黨組）要主動抓、主動管，不能用紀委的監督責任代替自身的主體責任，更不能放棄責任、一推了之。紀檢監察機關要把專責監督履行好，聚焦主責、干好主業，發揮好協助職責，督促推動黨委（黨組）主要負責人切實擔負管黨治黨政治責任。要準確把握常態、大多數、少數、極少數的運用標準和要求，科學分類處置，實現“懲治極少數”和“管住大多數”協同并進，維護黨內良好政治生態。要把準確運用“四種形態”與一體推進“三不腐”結合起來，堅決打好反腐敗斗爭攻堅戰持久戰總體戰，實現標本兼治、系統施治。

綜上，監督執紀“四種形態”貫穿著全面從嚴治黨的基本理念和具體要求，蘊含著多數與少數、量變與質變、嚴管與厚愛、懲治與挽救的深刻的辯證法。準確理解把握和深化運用監督執紀“四種形態”，以嚴明的紀律剛性，教育引導黨員干部把遵規守紀刻印在心、把他律轉化為自律，更好干事創業、擔當作為，我們黨就一定能夠更加統一思想、統一意志、統一行動，形成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大動力和合力。

作者系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宣傳部二級巡視員、紀檢監察員

責任編輯：雙艷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