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與之前的改革相比,當前階段的改革更加強調系統性、整體性和協同性,改革背后的深層次邏輯發生了變化。不能將全面深化改革理解為僅僅是進一步推進市場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也不是西方市場經濟的漸進實現版本。新時代,面對更加復雜的內外部環境,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重在克服增量改革的局限性和過度市場化的風險,通過優化存量帶動增量,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在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過程中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在改革原則上,要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堅持黨的全面領導,堅持政府與市場力量的相互增強;在改革面向上,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要為全球市場競爭、經濟高質量發展、社會健康有序和創新型國家建設提供制度支撐;在改革的具體著力點上,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構建要重點著眼于創新經濟增長方式、完善科技創新體系、探索協同聯動機制和提升政府治理效能。
[關鍵詞] 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全面深化改革;高質量發展
[DOI編號] 10.14180/j.cnki.1004-0544.2025.02.010
[中圖分類號] F121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文章編號] 1004-0544(2025)02-0090-11
基金項目:河南省重點研發與推廣專項(軟科學研究)項目“河南農村環境治理與產業發展的融合機理及路徑研究”(232400411172)。
作者簡介:姬超,許昌學院河南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教授。
一、引言
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改革的邏輯貫徹始終,“每一次重大改革都給黨和國家發展注入新的活力、給事業前進增添強大動力,黨和人民事業就是在不斷深化改革中波浪式向前推進的”1。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啟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時期。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開啟了新時代全面深化改革、系統整體設計推進改革的新征程。2024年,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提出到二〇三五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為了實現這一偉大目標,全面深化改革是必由之路。只有通過全面深化改革實現各領域的歷史性變革、系統性重塑、整體性重構,才能有效應對國內外日益復雜的風險挑戰,為各項事業提供強有力的制度保障。與之前的改革相比,當前階段的改革更加強調系統性、整體性與協同性。直接原因在于,隨著改革步入深水區,各領域基礎性制度框架基本建立,只有將改革從局部探索、破冰突圍轉向系統集成、全面深化,才有可能真正突破利益固化藩籬和現行體制機制束縛。更為根本的原因則是改革背后的深層次邏輯發生了變化。對于中國的經濟改革而言,從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轉軌在很大程度上體現為市場化邏輯,即逐步確立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按照這一邏輯,全面深化改革很容易被理解為僅僅是進一步推進市場化,那么中國的市場經濟體制的中國特色就無從凸顯。事實上,許多領域的過度市場化已經或者正在醞釀風險。在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過程中,既要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也要發揮好政府作用。要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以及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處理好經濟和社會、政府和市場、效率和公平、活力和秩序、發展和安全等重大關系,這才是全面深化改革的應有之義。為了更科學地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本文基于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嘗試對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背后的深層次邏輯進行學理闡釋,進一步澄清中國改革的成功經驗和演變邏輯,凝聚改革共識。
二、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基礎
(一)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增量改革路徑
回顧中國從計劃經濟體制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轉變的歷史過程,最顯著的特征是選擇了一條增量改革道路。所謂增量改革是指通過局部區域、局部領域的探索試驗對其他地區和領域產生示范效應,逐步帶動中國整體制度存量的優化調整,漸進實現全國整體的改革目標,本文將這種動態過程概括為“增量基礎上的存量優化調整”1。從改革過程來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不是對現狀進行劇烈的全方位變革,而是選擇個別領域或行業部門進行市場化改革,首先在增量資產中引入市場機制,進而培育新的增長點,例如從非國有經濟部門開始的擴大企業自主權試驗、價格雙軌制改革,從農村開始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從經濟特區開始的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等。從改革內容和范圍來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內容不斷拓寬,改革的范圍不斷擴大,體現的正是中國改革漸進深化的過程。一旦將這些局部的改革實踐置于中國整體改革進程中,局部改革就不僅僅是中國改革的組成部分,更是中國改革的一項重要策略。中國的改革道路沒有采用“休克療法”在全國進行系統性變革,許多領域的改革都體現出漸進特征,學界因而使用“摸著石頭過河”2、“存量不動、增量先行”3、“雙軌制”4等說法來形象地描述中國改革。最終,各地區、各領域在實現局部改革調整的同時引領了中國整體的改革創新。20世紀80年代以來,各地爭當改革先鋒,并在不同階段、不同行業領域為全國經濟作出了制度建設和生產力發展的貢獻,且改革內容、改革功能、改革范圍呈現出明顯的動態演化特征,不斷通過增量改革促進全國整體存量制度的優化調整,這為中國發展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提供了豐富的實踐基礎。
(二)增量改革的實踐邏輯
從中國整體改革道路來看,選擇局部地區進行試點試驗是非常必要的。改革之初,市場經濟對于全國而言都是全新而陌生的,市場運營經驗不足,改革的目標和方向也不夠清晰。由于沒有先例可循,只能發揮局部地區的創新精神大膽去闖、去試,并在實踐當中吸取經驗和教訓,進而將試驗成功的方面推向全國其他地區。
第一,發揮試點的突破帶動作用,盡可能地降低改革風險,減少改革阻力。20世紀80年代初,中國對如何開放、如何引進外資、如何進行經濟建設都沒有現成經驗,這是改革主體有限理性的表現。因此中國的經濟體制改革首先是學習其他地區的經驗,包括中國香港、新加坡、美國和日本的工業建設及管理理念都被大量吸收引進,但是這種學習并非大規模地全面鋪開。為了降低學習成本和試驗風險,中國通常選擇條件較充分的地區進行試點改革,盡可能規避改革對全國整體的沖擊。無論是從利益分配還是技術可行性角度來看,選擇局部地區或者行業部門作為改革試點都是一個非常務實、理性的選擇。這一方面避免了改革對現有經濟社會體系的沖擊,另一方面在做大增量的基礎上自然產生示范效應,逐漸實現存量結構的調整,遭受的阻力也要小很多。實際上,即使是局部地區的改革,在試驗過程中遭受的阻力之大、非議之多也是難以想象的。但是一旦試驗成功,增量與存量之間的改革反差也就更能產生示范帶動效應。
第二,改革過程中堅持問題導向,優先解決經濟發展問題。增量改革實際上沒有一個非常清晰的目標,盡管局部改革試驗的主要內容是市場化,但轉型的具體目標是不確定的,改革過程是通過不斷試錯來逐漸完善適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也就是說,中國增量改革的目標和方案是一個相互調適的動態過程。林德布洛姆將漸進調適范式置于問題解決的焦點上,認為政策調整的重點是解決現有問題,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重要的是務實、可行1。從問題導向來看,中國當時面臨的主要問題是經濟如何發展。為此,中國在改革過程中堅持經濟優先原則,在工程建設制度、勞動用工制度、人事管理制度、住房制度、分配制度、文化觀念等方面大膽創新。經過四十余年的探索,中國的經濟、社會和政治文明建設都有了實質性進步,發展為改革提供了合法性基礎,激發了更深入的改革信心和改革共識。
第三,改革的關鍵是政府與市場關系,基于偏向性政策形成了非均衡發展格局。在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過程中,如何妥善處理政府與市場關系始終是改革的關鍵。在早期的增量改革過程中,市場的作用顯著增強,各種類型市場主體的能動性、創造性得到了不同程度的釋放。但是,不同類型市場主體與政府之間的關系存在差異,獲得政策支持的程度也不一樣。尤其是改革初期,中國需要優先解決經濟起飛和要素稀缺問題,因此經濟發展中首先要發揮企業的主體作用,這就涉及根據何種標準來選擇主導企業。一般來說,引進那些異于原有體制同時具有較強實力和國際化運營經驗的企業是必要的,政府提供優惠政策并進行必要的管理,企業則獲得極大的經營自主權,包括投資、建設、經營等方面的自主權限。最終,不同所有制類型的企業獲得了差異化政策支持,獲得偏向性政策支持的企業往往實現了優先發展,當然也為國家帶來了更大的經濟回報2。類似的差異還體現在區域之間、城鄉之間、行業之間等,導致非均衡的發展格局。這樣的安排在發展初期被證明是非常有效的,并且是必要的,特別是在資源緊缺、資本匱乏的情況下。但當經濟發展到一定高度,要素稀缺問題已經得到解決,經濟的持續發展就有賴于提高要素的生產和配置效率,這時候就應引入更多的市場主體,促進市場競爭。
(三)增量改革的局限性
中國在增量改革過程中,將局部的成功經驗逐漸推廣至全國,這是在實踐過程中探索出來的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改革道路,高速且持續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彰顯了這條道路的正確性。中國改革開放的總體設計和目標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通過先富帶動后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增量改革實踐體現了這種戰略部署。也就是說,中國的增量改革試驗并不是同步展開的,不同區域、領域在不同階段的試驗重點是很不一樣的。在改革初期,由于主體的發展能力、信息和理性都非常有限,增量改革體現為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探索過程。考慮到當時特定的國內外環境以及自身的資源條件限制,增量改革的策略安排應當是阻力最小也最為現實可行的。隨著改革深化,增量與存量之間的力量對比也在發生變化,增量改革的局限性隨之顯現。
第一,當改革逐漸進入深水區,增量改革可能給其他領域帶來意想不到的負外部性,包括經濟發展的質量問題、外部性問題等。優先改革權甚至會帶來壟斷利潤和尋租現象,利益沖突問題也會隨之加劇,進一步通過增量改革帶來帕累托改進的空間就會越來越小。
第二,增量改革重在制度選擇與引進,以及在引進吸收基礎上的制度創新。但是,無論是先進的市場經濟國家還是新興的發展經濟體,都難以提供適應所有國情和發展需求的現成制度。如果只是簡單學習、引進和模仿,顯然難以完成制度創新任務。因此,當改革進入高一級階段——更需要在現有制度基礎上建立一套適合本國國情特征的制度體系時,中國必須走自主創新的制度變遷之路1。
第三,增量改革的重點是市場化。隨著改革的深入,政治、教育、衛生、福利和科研等公共領域不斷被市場侵蝕。市場過度擴張帶來了各種各樣的危機,包括不斷拉大的貧富差距、頻發的金融危機、日益嚴峻的生態環境問題、日益增多的生活領域被商品化等。過度市場化還破壞了團結、信任和公民權利賴以存在的社會關系,表面上冠以自由、平等主義意識形態的消費選擇,無法掩蓋市場背后的不平等以及社會流動的固化。全面深化改革的必要性由此顯現出來,全面深化改革以經濟體制改革為牽引,以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增進人民福祉為出發點和落腳點,這構成了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應有之義。
三、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主要原則
(一)改革方向上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
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要以人民為中心。第一,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價值旨歸是為了人民,改革要從人民的整體利益、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出發,全面謀劃和推進改革事項,解決好人民最關心、最直接和最現實的利益問題,不斷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讓人民有更強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第二,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目標是讓人民共享發展成果,這一點是由社會主義的本質決定的。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兩極分化同樣不是社會主義。改革開放以來,少數人、少數地區在增量改革邏輯下先富了起來,整個社會的平均收入水平顯著提高,但收入和財富差距也在持續拉大。隨著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的實現,絕對貧困問題得到解決,但相對貧困問題依然存在,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依然存在。因此,新階段的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必須面向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把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擺在核心位置。第三,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過程中,必須尊重人民的主體地位和首創精神,做到人民有所呼、改革有所應,做到改革為了人民、改革依靠人民。只有從人民的自身關切著手,才能激發人民的熱情;只有尊重人民的首創精神,才能充分發揮人民的主動性、創造性和積極性2。在增量改革邏輯的影響下,率先發展的區域、行業和部門在不同程度上出現了兩極分化現象,普遍利益和特殊利益之間的分歧乃至沖突時有發生。全面深化改革就是要不斷打破既得利益格局,激發廣大人民群眾真正參與到發展過程中來,進而構筑全面深化改革的內在動力。
(二)改革過程中始終堅持黨的全面領導
黨的全面領導是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根本保證。回顧改革開放歷程,正是由于黨的集中統一領導,中國才得以成功應對一系列重大風險挑戰,克服無數艱難險阻,推動經濟實力、綜合國力、人民生活水平不斷邁上新臺階。隨著改革步入深水區,改革事業從局部探索、破冰突圍轉向系統集成、全面深化,面對沖破思想觀念束縛、突破利益固化藩籬和破除各方面體制機制弊端的改革任務,更要發揮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過程中,生產和社會關系日趨復雜,互動主體更加多元,利益關系更加多樣,必須堅持黨在其中的全面領導地位。從本質上講,全面深化改革是一個重建和優化社會控制的過程,它離不開權力的集中。“無論是對于適當的政策目標的設計還是實施,國家機器都有必要至少具有一定的集體凝聚力。”1現實中的社會是一個具有復雜結構和多樣化功能的復合行為體,即使是政府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各個組成部分之間的互動關系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改革效能。面對各種類型的權利沖突和利益沖突,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就成為超越個別利益集團束縛的關鍵,成為確保改革始終沿著正確政治方向前進的關鍵。否則,全面深化改革不但很難實現預期目標,甚至將帶來意想不到的災難性后果。為確保黨的全面領導,黨和國家需要掌握民眾生存及社會流動所必需的、一定的物質資源,并為民眾日常生活提供可接受的生存和發展策略,還要利用思想、文化等符號賦予社會關系以意義,創建一種民眾可接受的特定資源分配方式,以及與“社會的生產分配方式相適應的社會分層的世界觀”2。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的根本制度,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都體現了這一點,這就需要保持以黨的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的高度自覺,堅持用改革精神和嚴的標準管黨治黨,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體系,不斷推進黨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確保黨始終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堅強領導核心。
(三)改革路徑上始終堅持政府與市場的相互增強
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一個不斷消除政府與市場對立關系的過程。在增量改革階段,改革的重點在于市場化,通過釋放主體活力,推動解放生產力和發展生產力,快速實現經濟增長和人民擺脫貧困。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則要更好兼顧效率和公平,這就既要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又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創造一個兼具公平和活力的市場環境,實現資源配置效率最優化和效益最大化,既“放得活”又“管得住”,更好維護市場秩序,彌補市場失靈,暢通國民經濟循環,激發全社會內生動力和創新活力。因此,全面深化改革不是簡單地調整政府和市場邊界,而是需要重新想象和重新設計。為了有效應對更加復雜的國內外環境,政府需要更主動地引領制定國際規則,使本國占據國際競爭的有利位置,而不是被動依附或游離在全球體系的外圍。為了在新一輪的全球競爭格局中占據有利地位,政府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需要從此前的集中化模式轉向網絡化模式,拓寬信息基礎,分散配置資源,在各種技術路線上進行廣泛試錯3。總之,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核心在于政府與市場的相互增強,這需要私人部門和公共部門進行更加密切的戰略合作。政府管理體系運行必須與市場運作相互銜接調適,而不是簡單、直接地干預市場甚至逆市場而為。換而言之,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要求構建有為政府,為市場健康運行提供補充機制,為經濟持續發展創造有利條件。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往往既有發達的市場經濟,又有強有力的政府。正如阿塞莫格魯指出的,最強大的國家不是在國家相對于社會來說占壓倒性優勢的時候出現,而是在兩者之間存在某種平衡的時候出現1。從長遠來看,在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過程中,越強大的政府越要加強經濟和社會組織建設,尋求與市場和社會建立更具制度化的合作關系,從而更好地調動和協調社會資源以推進創新發展,更有效地駕馭市場以消解其負外部性。
四、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多重面向
(一)經濟高質量發展
得益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和增量改革邏輯,中國經濟發展取得了非凡成就,也出現了許多結構性問題。一方面,一系列內部因素包括投資效率下降、勞動力總量和結構變化、技術進步速度減緩以及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接近臨界點等,導致中國經濟增速回落;另一方面,世界消費和出口市場持續萎縮,全球化步伐開始減緩甚至收縮,世界傳統的分工格局難以為繼,西方發達國家圍堵和遏制中國崛起的勢頭愈演愈烈,我國可直接利用的技術和市場大幅減少,持續發展面臨更大的競爭壓力。因此,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要以高質量發展理念來引領,完善推動高質量發展的經濟體制機制,包括推動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體制機制、促進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的體制機制、完善發展現代服務業的體制機制、健全現代化基礎設施建設的體制機制、健全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的體制機制等。面對高質量發展需求,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但要能夠提供充分的要素供給,還要能夠保護關鍵性進口替代品、控制外國援助和外資、監管金融機構以及有效利用國際市場,推動國內產業持續發展壯大。在新發展階段,如果不能通過完善體制機制實現新型產業培育和經濟轉型目標,就不可能實現高質量發展。隨著技術的快速進步,高質量發展對技術和資本積累提出了更高要求,進而也對市場經濟體制提出了更高要求。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要能夠將政府干預與市場充分結合起來,政府需要從直接干預企業經營轉向提供基礎設施、教育、培訓和研發,需要通過產業政策來提升產業競爭力。在創新驅動發展階段,政府的干預方式和干預重點也要進一步調整,包括用恰當的競爭政策保持經濟持續增長,在激勵基礎研究創新的同時提高社會流動性、縮減不平等。
(二)社會健康有序
為解決長期以來的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中國不僅要通過經濟體制改革來調整優化各個區域、行業、領域的非均衡發展局面,還要注重社會領域的全方位改革,實現高質量、法治化、民生幸福及可持續的綜合發展目標。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在發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大任務”,要“完善基本公共服務制度體系,加強普惠性、基礎性、兜底性民生建設,解決好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2,包括收入分配問題、就業問題、社會保障問題、醫療衛生問題、人口老齡化問題等。這意味著,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要有效回應市場擴張中的各種外部性問題,促進社會健康有序發展。在這個過程中,要堅持黨的領導,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成為一種文化、道德與智識層面上的最高承載,從而更好地代表普遍的道德價值,超越狹隘的特殊經濟利益1。為此,黨和政府需要充分吸納社會內部積極的文化與意識形態活動,并將其轉化為正當性支持。當前,許多西方國家喪失了自主的政治行動能力,以至于不能有效回應社會訴求,無法吸納整合不同階層利益,以大資產階級為代表的利益集團主導了政治議程,導致國家和市場都成為特殊利益集團的附庸,社會愈加分裂2。從這個角度來說,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也是一個國家借以使其主導地位合理化而又能贏得人民積極認同的實踐和理論行為的全部綜合。面對高度異質化的社會,國家要為經濟與社會發展設定必要的運行程序與治理框架,還要有能力調和擁有不同偏好和需求的個體之間的利益分歧。否則,即使借助市場化實現了一定程度的經濟發展,也很容易加速社會分化,產生各種分裂危機。因此,中國在全面深化改革過程中要進一步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同時也要通過監管規制、福利提供和社會整合等方式對經濟和社會生活進行干預,包括對社會財富的再分配和不同階層利益的協調,最終實現兼顧市場經濟和社會秩序的目標。
(三)創新型國家建設
隨著中國經濟從“要素驅動”“效率驅動”向“創新驅動”階段轉變,發展的動力機制發生變化,創新逐漸成為引領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動力,建設創新型國家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關鍵。因此,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構建還要面向創新型國家建設,積極回應創新、支撐創新。作為創新的核心要素,教育、科技、人才在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上得到了強調。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特別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必須深入實施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統籌推進教育科技人才體制機制一體改革,健全新型舉國體制,提升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3。在這個過程中,政府的作用尤為突出。許多人認為政府的作用只體現在發展的早期階段,但是,當一個國家進入創新驅動發展階段之后,政府的作用依然十分關鍵,只是政府干預模式開始發生變化。例如政府從選擇性產業政策轉向普惠性創新政策,政府從具體的產業發展中退出,將重心置于塑造創新環境和優化創新平臺上,扮演好創新的促進者和誘發者角色,發揮好“投資人”和“保險人”作用,推動知識傳播,提供財產權利保護等4。在推動創新過程中,政府的關鍵作用一方面在于提供租金以激勵創新,另一方面還要保證“過去的創新者不能利用租金來妨礙新的創新”5。這就要求政府扮演好雙重角色,綜合使用競爭政策和再分配政策。總之,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必須保證競爭和創新者的進入,使技術創新成為引領經濟社會持續發展的主要動力,同時,面對創造性破壞給經濟社會結構造成的沖擊,也要有能力采取適當方式抵消傳統崗位消失給經濟社會帶來的負面影響。
(四)全球市場競爭
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重要性還體現在對外交往活動中。在增量改革階段,中國不斷深化對外開放,積極融入世界經濟體系,實現了對世界資本和市場的充分利用,極大推動了國內經濟發展。新發展階段,發達國家經濟持續乏力,且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通過貿易戰等方式不斷遏制中國經濟,圍繞經濟利益的國際交往日益復雜,競爭日趨激烈。面對新的國際形勢,中國要全面審視全球化格局,中央和地方政府都需要對跨國資本加以協調,重塑并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避免被跨國資本限制,盡可能地改變國內產業在世界市場的不利地位。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要能夠為此提供強有力的制度支撐。在全面深化改革過程中,必須堅持對外開放基本國策,堅持以開放促改革,依托中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在擴大國際合作中提升開放能力,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一是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包括商品市場、服務市場、資本市場、勞務市場等領域的對外開放;二是深化外貿體制改革,包括貿易政策和財稅、金融、產業政策協同,通關、稅務、外匯等外貿領域的監管創新,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制度,以及跨境金融服務體系等;三是外商投資和對外投資管理體制改革,逐步擴大鼓勵外商投資產業目錄,合理縮減外資準入負面清單,落實全面取消制造業領域外資準入限制措施,推動電信、互聯網、教育、文化、醫療等領域有序擴大開放,支持參與產業鏈上下游配套協作,推動產業鏈供應鏈國際合作等;四是優化區域開放布局,加快形成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的全面開放格局;五是完善推進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機制等。
五、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具體著力點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制度演進遵循了增量改革邏輯。制度改革實踐體現為“試驗—推廣—創新”的漸進式變革,推動了區域和產業由點及面發展演進,黨和人民的事業在不斷深化的改革中波浪式向前。新時代,發展進入更高一級階段,增量與存量之間的力量對比逐漸發生變化,發展動能轉換需要優化調整存量。為進一步優化資源要素在空間區域、行業領域以及不同所有制類型企業之間的配置,須結合短期調控與中長期發展目標,優化存量改革。為了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要通過經濟、社會、政治領域的全方位改革,加快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調整優化非均衡發展格局,實現高質量、法治化、民生幸福及可持續的綜合發展目標。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1。新時代必須以新發展理念引領改革,立足新發展階段,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完善推動高質量發展激勵約束機制,塑造發展新動能新優勢,包括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實體經濟與數字經濟深度融合的體制機制、現代基礎設施建設的體制機制等。具體而言,在構建完善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過程中,應在以下幾個方面著力推進。
(一)創新經濟增長方式
第一,在發展方式上要求“穩”,平衡各地發展需求。根據經濟發展規律,任何一個國家的發展從低到高都要依次經歷要素驅動、效率驅動和創新驅動三個階段以及其間的兩次轉型期,發展方式和發展動力在這個過程中需要進行根本性轉換才能支撐持續的經濟發展。當前,中國整體已經進入效率驅動向創新驅動轉軌期,但是區域發展不平衡、產業發展不充分問題同樣客觀存在,效率基礎不牢固的問題依然存在,因此要穩步轉換動能,夯實創新基礎。
第二,發展動力上要求“新”,兼顧技術創新和技術擴散。改革開放四十余年來,中國經濟發展水平雖然大幅提高,但與發達國家仍然存在較大差距。隨著中國可直接利用的技術大幅減少,要持續加大自主創新力度,深入推進人才強國戰略和科創中心建設,重點圍繞新一代信息技術、人工智能、航空航天、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裝備、生物醫藥、量子科技等戰略性產業提高科學技術水平,不斷培育新的增長點。作為創新主體,中國高科技人才數量與發達國家相比存在較大差距,這就需要進一步完善創新政策體系,著力改善技術研發和教育環境,制定旨在激勵所有行業、企業進行創新并受益于創新的政策,鞏固創新成果。
第三,發展效率上要求“高”,從“為市場而生產”轉向“為市場而競爭”。高質量發展以高效率和高效益為前提。當前,中國大到區域城市,小到各行業企業,發展方式粗放問題仍然普遍存在,資源要素使用和配置效率不高,解決該問題的根本在于激發市場競爭,增強內生動力,促進各主體從“為市場而生產”向“為市場而競爭”的發展機制轉變。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進程中,要大力提升國際合作和開放競爭能力,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在產權保護、產業補貼、環境標準、勞動保護、政府采購、電子商務、金融等領域實現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相通相容,打造透明、穩定、可預期的制度環境,有序推進自貿區、自由港建設,放寬投資準入條件,打造開放性和競爭性更強的市場,鼓勵企業在國內外市場開展合作競爭。要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保證各種所有制經濟依法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受到法律保護,著力打破國企壟斷和行政性壟斷格局,推進能源、鐵路、電信、水利、公用事業等行業自然壟斷環節獨立運營和競爭性環節市場化改革,推進基礎設施競爭性領域向經營主體公平開放,完善民營企業參與國家重大項目建設長效機制。
(二)完善科技創新體系
新時代,創新已經成為引領中國經濟發展的第一動力,其中,科技創新是鍛造國家競爭優勢的核心。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堅持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經濟主戰場、面向國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優化重大科技創新組織機制,統籌強化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推動科技創新力量、要素配置、人才隊伍體系化、建制化、協同化。”1當前中國科技創新暴露出創新基礎不牢固、創新效能不理想、創新體系不協同等問題,導致原始創新能力不強,創新資源重復、分散、低效使用,創新成果的市場和社會價值實現不足,其根源在于科技管理向科技治理的體制轉變遲緩。因此,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要強化靶向治理思維,瞄準創新短板,構建多層次、多主體、多維度的現代化科技創新體系,實現科技創新能力提升的長效機制。
第一,凝聚多元主體共促前瞻性科技創新。一是繼續接軌全球科學體系,大幅度提高青年科技人才的資助培育力度,大幅度提高一線科技從業人員的直接收入水平。二是重點加強企業在科技創新中的主體地位,支持有條件的企業自主立項科研項目,參考發達國家做法,對企業自主開展的研發項目給予一定比例的研發經費補貼。三是建立常態化的科技創新咨詢和政策咨詢機制,推動科學家、企業家、投資者、非政府組織參與科技創新決策,鼓勵企業、高校、科技中介、科技協會自行提出科技重大專項清單,政府負責協調和評審提案,并設立專門辦公室進行判斷評估。四是大力發展科技中介組織,完善科技中介服務的政策環境和法律體系,提高科技中介組織的信譽,彌補我國科技中介服務的短板。
第二,加強自主創新,強調重大前瞻性技術的引領。隨著可直接利用的技術大幅減少,中國科技創新需要由目標導向和追趕式研究向前沿技術和探索式研究轉變。一要加強基礎科學研究,基礎科學研究投入占Ramp;D總投入比重應逐步提高至20%以上。二要加大科學城建設和高標準重點實驗室資助力度,完善評價機制和退出機制,注重從全球遴選各領域頂尖科學家,打造重大前沿技術策源地。三要瞄準戰略性行業的重大關鍵共性技術及核心零部件生產,圍繞物聯網、大數據與區塊鏈、云計算、人工智能、基因科學、生物合成等智能制造和綠色制造展開科技攻關。
第三,以科技體制市場化改革激發創新競爭。前瞻性科學探索充滿不確定性,應采取自下而上的方式,更多發揮社會力量和市場選擇作用。一是強化市場治理,推動政府從科技管理者向科技治理者轉變。二是厘定政府各職能部門在科技創新中的功能邊界和權責關系,建立健全科學分類、合理多元的創新評價機制。三是強化創新主體的主導地位,通過明確的法律、規章引導主體自律,探索科技創新“非禁即入”的負面清單制度。四是改革監管方式,對新技術、新產品的監管由前置審批逐漸轉向事中和事后監管,探索分類型、分階段監管模式。
第四,構建競爭機制,提高科技資源的使用效率。一是優化創新資助和創新人才支持方式,切實推進可上可下、能進能出的聘期制管理,強化獲得資助后考核,突出事后獎勵。二是擴大國家科研項目申報對象范圍,授予有條件的企業與高校、科研機構同等申報權限,在規模以上企業、高新技術企業試點,有序放寬科研準入條件,打造開放性更強的科技創新市場。三是探索建立動態的科研項目競爭機制,項目采取分階段資助方式。初始階段可小額度同時立項多家單位,中期評審篩選出若干優秀單位并加大資助力度,后期則對取得實質性突破的單位給予重點支持和獎勵。
(三)探索協同聯動發展
增量改革發展模式下,獲得政策支持的先行地區和行業部門已經取得了跨越式發展,加強協調聯動,構建組合動力是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必然要求。經過四十多年的非均衡發展,中國經濟逐漸積累了一系列結構性難題,區域之間、城市之間、產業之間的同質化競爭趨勢愈演愈烈,市場主體之間的協同程度不足,聯動發展的能力不足,例如技術創新和技術應用之間缺乏高效的擴散轉化渠道和機制。新時代,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不僅面臨國內同質化競爭,還面臨歐美發達地區經濟持續低迷的市場限制,傳統協作發展方式不再可行。根據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中國要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推動市場基礎制度規則統一、市場監管公平統一、市場設施高標準聯通”1,“完善要素市場制度和規則,推動生產要素暢通流動、各類資源高效配置、市場潛力充分釋放”2。
第一,組織聯動,完善產學研創新體系。要以立法形式構建產學研融合發展體制機制,規范企業、科研機構、高校、政府在資金投入、產權歸屬、成果使用及收益分配等方面的權利義務,完善合作中的信息溝通機制、人才流動機制以及產學研成果評價體系。還要通過政府資助等形式推動高校、科研機構建立技術轉讓中心,構建全國性、區域性的多層次技術轉讓網絡,為企業提供快速有效的技術服務。在必要情況下,探索以資金補助等形式鼓勵企業之間以及企業與研究機構之間聯合攻關,共建技術轉化中心,打通技術研發到市場應用的轉化體系。
第二,產業聯動,兼顧產業合理化和高級化。當前,制約許多產業發展的并不是缺乏可應用技術,而是對技術應用本身的限制。這就需要糾正片面追求產業高級化的政策傾向,打造多元化和合理化的產業體系。還要結合本地實際,兼顧技術研發和技術推廣應用,以務實的產業政策促進技術擴散。政府要激勵大型企業和研究機構在引領技術進步的同時著重考慮新技術的外部性和對中小型企業的適用性、可行性,打造產業發展共同體,培育動態的競爭能力和技術適應能力。
第三,區域聯動,構建發展協調和政策協調機制。整合區域優勢,打造一批世界級、國家級創新中心和創新型城市群,以粵港澳大灣區、京津冀、長三角等高水平一體化區域為重點,搭建信息資源、政策資源共享平臺,協作發展科技創新型產業,力爭在更高價值環節獲取整體競爭優勢。加快區域間互聯互通建設,尤其要注重欠發達地區的公共配套服務和基礎設施建設,打造開放、共享、包容的公共服務體系,促進更加均衡、全面的區域發展模式。
(四)提升政府治理效能
第一,強化市場治理,構建完善的親清政商關系。可持續發展需要調動全社會的創新激情,積極營造寬松、自由的政策環境。積極推進政府職能轉型,優化政策供給,探討如何更好地提供公共服務,探索多元治理和協同治理體系,促進經濟、社會和政治領域的良性互動,以更好地應對社會深層次矛盾。構建落實政府權責清單制度,深化營商環境改革,減少政府直接控制和行政干預,強化企業的市場治理主體地位,通過明確的法律、規章引導企業自律,企業在法律留白范圍內完全自主運營。不斷完善現代企業治理架構,圍繞科技創新、組織創新、制度創新建立企業創新評價和監測系統,打造高質量發展典型案例數據庫。創新金融體制機制,完善財政體制機制,健全企業上市、退市機制,合理采取差別化政策,為企業開創新的融資渠道,特別是為深具發展潛力的成長型、創新型企業提供靈活的資金募集渠道。
第二,創新社會治理,滿足可持續的社會發展需求。可持續發展重在解決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須通過經濟、社會、政治領域的全方位改革,調整優化各區域、各行業、各領域之間的非均衡發展局面。其中,社會體制改革的重點是探索創建“黨引民治,多元共建”的社會治理機制,加強黨的政治引領和服務引領功能。培育發展多元社會組織,發揮社會組織、行業協會等非政府組織在行業規制、社會治理和公共服務中的作用,群策群力,共謀共建,促進社會公平、公正發展,推動效率導向到公平導向的制度變革。與此同時,還要以數字化政府轉型為契機,加快構建涵蓋政府、經濟和社會的數字化政府標準體系,優化行政區劃設置,打破部門、層級的條塊分割,建立跨部門、跨層級的協同治理機制,滿足可持續的社會發展需求。
六、結論與展望
綜上所述,新時代全面深化改革,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核心在于處理好政府與市場關系。在改革過程中,一是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動搖,緊跟時代步伐,順應實踐發展,突出問題導向,特別是要立足時代需求,平衡經濟增長和社會整合之間的關系、資本集中和生產效率之間的關系、在位企業和新進企業之間的關系。二是堅持以制度建設為主線,加強頂層設計、總體謀劃,破立并舉、先立后破,筑牢根本制度,完善基本制度,創新重要制度。三是堅持在法治軌道上深化改革,做到改革和法治相統一,重大改革于法有據,及時把改革成果上升為法律制度。四是堅持系統改革觀念,處理好經濟和社會、政府和市場、效率和公平、活力和秩序、發展和安全等重大關系,增強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
面向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全面深化改革過程中既要重視政府對現代市場經濟的構造,也要考慮政府對不同社會群體利益的回應是否具有包容性,還要從政府自身層面考察實際資源利用是否高效,從而高質量、高標準匹配市場和社會發展需求。在新的發展階段,中國經濟面臨更加嚴重的產業結構調整壓力和國內外沖擊,核心工業產品需求減弱和產能過剩問題疊加,傳統發展動能逐漸減弱,區域和部門分化問題不斷加劇,生態環境問題依然突出,這對政府統籌協調、生態環境保護、全球治理、民生改善以及安全保障等方面的改革創新都提出了更高要求。相比改革初期強調“做大蛋糕”,新時代“分好蛋糕”的任務開始凸顯,“分好蛋糕”成為“做大蛋糕”的前提。總之,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全面深化改革的關鍵是要深入社會,對現代化所面臨的結構性限制進行調適。經濟發展理應為社會進步提供動力,引導社會更健康、更有序發展。社會發展也不再以政府為對立面,而是越來越依賴政府,這意味著政府與市場、社會力量的相互增強。
責任編輯 " 倪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