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曹本冶教授跨越了文化與時空的邊界,以其深厚的學術造詣為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本土化探索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曹本冶教授是我國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筑“道”者,是道教儀式音聲與中國本土儀式音樂研究之“道”者。曹本冶教授為“思想~行為”概念在本土化儀式中音聲研究的深化作出了重要貢獻。曹本冶教授是我國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的傳道者、教學之“道”者,教學實踐一直是曹本冶教授行走的“道”,也是他作為師者而踐行“傳道授業解惑”的“道”。曹本冶教授是我國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擺渡者”,“擺渡者”的身份促使曹本冶教授不斷推動著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本土化實踐。
關鍵詞:曹本冶;民族音樂學;儀式音樂;本土化實踐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444X(2025)01-0016-10
國際DOI編碼:10.15958/j.cnki.gdxbysb.2025.01.002
老子《道德經》開篇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1]唐代文豪韓愈《師說》又云,“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2]以“道”作為文章的闡釋主題,既能探索曹本冶教授學術研究的開拓性與超越性,也可以闡釋其何以呈現“傳道授業解惑”的師者身份。
曹本冶教授曾多次在其著作中提及自己進入民族音樂學(Ethnomusicology)①之“道”的經歷:“童年受到父母的熏陶與音樂結緣,先是學習鋼琴,少年移居異國,在他鄉接觸到民族音樂學,給這個學科吸引,踏上對文化中音樂的研究生涯。種種都是‘緣分’,沒有刻意,只是機緣因應。”[3]I如其所講,因種種的“緣分”而進入民族音樂學研究之“道”、教學之“道”。本文聚焦曹本冶教授20世紀80年代至今的科研與教學實踐,以其個人及研究團隊的成果為案例,結合其對于“思想~行為”概念在本土化儀式中音聲研究的深化,探討其治學之“道”。曹本冶教授跨越了文化與時空的邊界,以其深厚的學術造詣為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本土化探索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曹本冶教授的本土化實踐經驗與治學理念,為當下民族音樂學“中國經驗”的反思提供了參照。
一、筑“道”:中國本土儀式音樂/聲研究的緣起、概念及個案
(一)儀式音樂研究的緣起與“思想~行為”概念的提出
在儀式(道教)音樂研究的本土化問題方面,曹本冶教授自1970年代末便涉足于此,他曾指出,“1979年,我當時仍在加拿大卑詩省
屋根拿肯大學(Okanagan College)教學,在一次回國尋根旅途中的一個偶然機會,我認識了上海音樂學院附小的二胡教師陳大燦(他的父親為上海白云觀的資深道長陳蓮笙),交談之間他介紹了一些上海道教儀式音樂的情況,并表示希望能通過我,借助境外的力量支持,方便他在國內展開對道教音樂的研究。這是我與儀式音樂結緣的起始。”[3]II“緣”字貫徹在曹本冶教授人生與學術的歷程之中。
曹本冶教授2006年提出了“思想~行為”的概念,其以賴斯(Timothy Rice)的《重塑民族音樂學》[4](Toward the Remodeling of Ethnomusicology)一文為參照,指出“思想~行為”是“研究人類音樂‘思想’和‘行為’的學科——‘民族音樂學’的理論和方法之根本”[5]。隨后,北美民族音樂學“兩大陣營”的學者梅利亞姆(Alan P. Merriam)與胡德(Mantle Hood)的思考呼應了該文對于“思想~行為”的解讀,即“音樂作為文化研究(to study music as culture)”[6]與“音樂在其文化語境之中研究(to study music in its cultural context)”[7]兩種學術取向,肯定了音樂在“思想~行為”的互動關系中的關鍵意義。基于歷時的學科發展維度,曹本冶教授的概念又借鑒了賴斯所提出的“人如何作樂”的三元框架,即“歷史建構”“社會維系”“個人創造與經驗”,并為賴斯
提出的民族音樂學學科研究目標“人是怎么制造音樂的”增添了“人是怎么接收音樂的”,即,學科的研究目標是回答“人是怎么制造和接收音樂的”[8],從而提出“研究者”與“被研究者”在“思想~行為”概念中具有“局外~局內觀”的視角。另外,周凱模撰文討論了曹本冶教授“儀式音聲研究框架”中理論的示范性及實用價值,“思想~行為”概念的實踐意義得到了相應的體現。[9]如此,曹本冶教授將上述種種論點納入中國本土儀式音樂研究主旨及其意義的討論范疇,指出“信仰、儀式和音聲行為是三合一、不可分割的整體”[5]86。
通過曹本冶教授與其團隊的長期耕耘,在理論與個案的深化下,我們得以
理解“思想~行為”的內涵與外延。
如1993年起,先后在香港中文大學音樂學系設立的“中國傳統儀式音樂研究計劃”,到2006年轉置于上海音樂學院的“上海高校音樂人類學E-研究院”,直到當下上海音樂學院的“中國儀式音樂研究中心”。“計劃”的內容包括了:“中國主要道教宮觀傳統儀式音樂的地域性及跨地域性比較研究”(1993—1998);“中國民間信仰儀式音樂的曲目、風格及傳統研究”(1999—)。歷時性與共時性交織,曹本冶教授從容地跨越在中西文化之間,進行理論與實踐的“轉譯”,進而體現在其“思想~行為”概念的生成過程中。曹本冶教授對于西方經典民族音樂學理論的駕輕就熟,使其真正做到了“洋為中用”。
"(二)中國本土儀式音樂/聲研究個案的深化
一個概念的提出,需要學者通過大量的個案實踐而推論出結構式的觀點,“思想~行為”概念的提出亦是如此。曹本冶教授對此進行了闡釋,他從“‘文化中音樂’的‘思想~行為’”與“‘思想~行為’中的‘研究者~被研究者’”[3]37-43兩個層面進行了論述。前者主要討論了音樂的“思想”具備一種深層動力,推動了音樂“行為”中“產品~社會化過程”的意義的構成;后者則具備一種雙向互動關系,即“研究者~被研究者”兩者在對“思想~行為”的認知中如何實現平衡,也即“研究者”如何在田野工作中以自身的“遠經驗”逐漸接近“被研究者”文化體系中的“近經驗”,最終研究者運用“近經驗~遠經驗”的游離視角解讀差異化的“思想~行為”概念。如此,回到曹本冶教授的經典問題——“為什么要講?誰在講?講的是什么?對誰講?講的對誰有用?”——以此進入到“中國傳統儀式音樂研究計劃”對于個案的具體應用。
曹本冶教授指出,“‘中國傳統儀式音樂研究計劃’立足于本土固有的學術傳統和學者對儀式音樂傳統認識基礎之上,參考和借鑒(但不迷信套用)國際學術界的有關理論方法,進行微觀性個案研究和宏觀性比較研究,旨在通過實踐經驗悟出和構建能較切實地解析中國本土傳統儀式音樂的理論方法。研究計劃之所以強調本土學者的參與,正是因為這么一個理念。”[10]我們來梳理“計劃”中的兩類成果。其一,“中國主要道教宮觀傳統儀式音樂的地域性及跨地域性比較研究”(1993—1998)。此項研究由曹本冶教授主持,并由20名中國本土學者構成團隊,研究涉及龍虎山、武當山、青城山、北京、上海、佳縣、嶗山、巨鹿、蘇州、杭州、溫州、無錫及云南等地區的重要儀式音樂傳統。其中,曹本冶教授直接參與調查與研究的成果有:《武當山道教音樂研究》[11](與蒲亨強合著)、《龍虎山天師道科儀音樂研究》[12](與劉紅合著)、《中國道教音樂史略》[13](與王忠人等合著)、《海上白云觀施食科儀音樂研究》[14](與朱建明合著)、《杭州抱撲道院道教科儀音樂研究》[15](與徐宏圖合著)。其二,“中國民間信仰儀式音樂的曲目、風格及傳統研究”(1999—)。這個項目延續上一課題的小組合作形式,以本土學者為主,從民族音樂學跨學科研究的角度,主要包含三個方向的項目,一是“河北省(冀中)淶水、易縣地區的后土崇拜儀式及農村音樂會”,相關成果有:《河北易縣、淶水兩地的后土崇拜與民間樂社》[16](曹本冶與薛藝兵合著)、薛藝兵的論文
《河北易縣、淶水的“后土寶卷”》[17]、張振濤的論文《“吹鼓手”一詞的社會學釋義——“音樂會”與“吹打班”的比較研究》[18]及其著述《冀中鄉村禮俗中的鼓吹樂社——音樂會》[19];二是“中國民間信仰儀式音樂的曲目、風格及傳統研究:西南地區[20]與西北地區[21]”;三是“中國民間信仰儀式音樂的曲目、風格及傳統研究:華東地區[22]與華南地區”[23]。
這些研究成果
既有學術史意義,
更有現實參考價值
。從“再研究”(re- study)的角度而言,在“計劃”的第一類研究成果中,我們在“前言”部分領略到作為“田野人”的溫度,如曹本冶教授在“武當山道教音樂研究”方面講述了自己同合作研究者蒲亨強多次往返田野與書齋的過程,在“龍虎山天師道音樂研究”中表達自己與弟子劉紅涉足此類調查的不易,還有參與“上海白云觀”“杭州抱樸道院”“溫州平陽東岳觀”儀式音樂活動的感受,字里行間充滿了曹本冶教授與弟子們亦師亦友的情感,也透露著他與道長、道友之間的密切關系。上述成果不僅具有學術性意義,還具有一份地方性文化調查報告的現實性意義,即學者們所關注的當下時空的道教科儀活動,可以和以往的經典研究成果進行比較,反思儀式活動及其音樂形態的變遷。對于第二類研究成果,黃虎對由曹本冶教授主編的四卷《中國傳統民間儀式音樂研究》進行了評述,他特別指出,“‘音聲’概念,‘信仰——儀式行為——儀式中的音聲’命題及‘定活’‘遠近’‘內外’兩極變量思維方法已為學界對‘儀式中音聲的研究’提供了實用性的理論基礎。”[24][25]另外,評述者認為,系列叢書中大量的一手材料將為人文社科門類的研究提供重要的基礎,其材料體現了“詳盡的儀式音樂調查實錄”與“多樣化資料呈現方式”的特點。在此之外,曹本冶教授及其團隊以“西北、西南、華東、華南”這類區域性的方式展開調查與研究,不僅關注到大量的漢族本土儀式音樂活動,還囊括了豐富多樣的少數民族本土儀式音樂活動。
曹本冶教授及其團隊所進行的田野工作的困難和艱辛,與當今學者進行田野工作之便捷相比,在20世紀末從事如此豐富且系統的實地調查實屬不易。作為晚輩學者眼中的資深教授,他游走在山川與都市之間,不僅探尋本土儀式音聲的動態生成邏輯,還以自身跨文化的深厚學養提煉出適合本土文化體系的學理,整體觀與多樣性的經典人類學屬性始終貫徹在曹本冶教授的研究實踐之中。此外,曹本冶教授與其團隊的道教及本土儀式音樂研究,一方面為后輩學者提供了豐富的歷時性參照材料,另一方面在無形之中為當時的地方社會提供了一份較為全面的志式檔案,體現出應用民族音樂學(applied ethnomusicology)所提倡的學者“介入”(engaged)的社會意義。
我們在思考學者的理論貢獻之余,不妨也將視角移至其如何貢獻于田野點的地方文化構(重)建問題。隨著現代化、城市化潮流的到來,諸多存在于鄉土文化生態中的傳統音樂文化——如曹本冶教授所關注的對象——伴隨著鄉村地方的消逝而失去儀式活動的鄉土生態,逐漸成為“展演式”的儀式活動表演而存在于旅游景點等場域。當今天的學者再度回訪那些所謂“消逝”的聲音時,上述由曹本冶教授及其團隊所撰寫的著述便尤為可貴,這就呼應了“應用民族音樂學”所倡導的“反哺歸家”(repatriation)概念的現實性,即學者以行動者的身份,將多年前的研究材料返還給當地人,一方面填補由于各種權力關系所導致的文化斷層,另一方面則讓學術研究不再囿于院校的高墻之內,使常規性的學術研究促成了文化/聲音的流動與交換。
"(三)民族音樂學及“儀式中音聲”研究的本土化問題之反思
隨著大量與“中國傳統儀式音樂研究計劃”相關的個案研究的深化,曹本冶教授對于“思想~行為”概念的應用更為廣泛。2006年后,他筆耕不輟,開始深入探索“儀式音聲”及“民族音樂學的中國視野”[26]問題。2009年,他撰文提出“從中國視野和語境認知民族音樂學學科”[27]的觀點。在梳理西歐與北美民族音樂學的歷史時,他進一步強調,民族音樂學的學科屬性是以“文化中的音樂”為中心的,重點包括四個方面:堅守學科的“音樂學”屬性和音樂的“產品~社會化過程”;借鑒人文社科領域的理論與方法,從而解決“音樂”的問題;試圖靠近被研究者“近文化”經驗的位置。2010年,曹本冶教授作為主編,與其團隊一同完成了《儀式音聲研究的理論與實踐》[3]一書。有學者評論,此著述為民族音樂學及儀式音樂研究本土化奠定了基礎,特別是其中“‘信仰、儀式、音聲’理論框架與民族音樂學理論的本土化訴求”和“民族音樂學品味的內容布局與書寫風格” [28]兩類研究,為學科本土化的發展提供了有效的參照。
2021年,恰逢“中國傳統音樂研究30年”之際,《音樂研究》期刊開設了“民族音樂學學科建設”“儀式音樂研究”“樂種學研究”“傳統音樂與學校教育”“傳統音樂的區域研究”及“聲音生態學研究”6個專題。其中,“儀式音樂研究”由曹本冶教授擔任專欄主持人,他在導語中指出了中國傳統之“樂”概念的歷時性與共時性,“樂”已然滲透至中國傳統文化之中。另外,“思想~行為”概念是“從音樂的角度剖析和理解信仰體系,能夠有助于更加全面、深入地闡釋中國傳統音樂的根本”[29]5。隨后,此專欄作者相繼發文,如李萍從“表演”與“展現”的概念介入“湖北石首地區喪葬儀式音聲”的個案研究,討論了兩個概念在民俗場合中的差異化表達,強調了音樂的“表演”在儀式音聲中的關鍵;[30]黃虎的研究以環縣道情皮影《過關》戲為例,將其置于“影戲表演與民俗生活、民間信仰之間的互動機制關系”的討論范疇,解讀了儀式音聲背后的多重地方認知;[31]肖文禮從“思想~行為”角度思考贛南客家宗族祭祀儀式的生成過程,豐富的田野材料為我們提供了多樣的音聲信息;[32]吳珀元梳理了西方學界對于“醫療民族音樂學”領域的探索,關注到此領域的學理性與實踐性問題。[33]綜上
研究成果,開拓了
本土儀式音樂研究范圍的深度與廣度。
曹本冶教授及其團隊所進行的研究,無論是對于中國區域性本土儀式音樂研究的拓展,還是對我國各地道教儀式的音樂文化形態的深入調查,其豐富的研究材料都為后人的“再研究”提供了學習與參照,同時“思想~行為”概念的內涵與外延依舊在流動,伴隨著曹本冶教授及其團隊筑“道”的軌跡而流動,伴隨著作為本土學者的民族音樂學及“儀式音聲”研究的實踐而流動。
我們跟隨著曹本冶教授的學術研究之路,看到了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本土化成長過程。首先,從個體而言,
深厚的東西方學術修養和寬廣的跨學科視野
,以及豐富且體系的田野工作案例和敏銳的洞察力,促成了曹本冶教授個體的研究實踐;其次,從個體到團隊,曹本冶教授的弟子、合作者們沿襲著他的研究理念,跨越了中西文化的鴻溝,以西方社科領域的視角分析與解讀我國本土語境中的鮮活案例,盡管西方民族音樂學的經典理論在提出之時并非以中國傳統音樂文化為觀照對象,但曹本冶教授有機地將西方學界的理論模式嵌入本土儀式音樂文化研究的脈絡之中,其團隊無疑繼承了這種“傳統”;再次,從團隊到更加宏觀的語境,曹本冶教授所指導的弟子遍布中國各地,當一顆種子孕育出花朵與果實后,成千上萬的種子開始循環播撒,年輕一代的研究者們聆聽著前輩的教誨,在無形中強化并擴充了曹本冶教授對于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本土化建構。
二、傳“道”: 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本土化實踐之治學理念
(一)學科教學與實踐的本土化問題
2017年,曹本冶教授的兩篇論文進一步完善了民族音樂學的本土化問題,并明晰了“儀式中音聲”的相關概念。在《在廣角視野中俯視民族音樂學(Ethnomusicology)及其研究領域》一文中,曹本冶教授提出了5個與學科相關的問題:“1.一棵樹=一片林?2.一種手段或工具=一個學科?3.一個研究領域或課題=一個學科?4.研究課題=研究領域?以及5.邊緣/試探性領域的初期研究=‘新’=學科的‘最新動向’?”[34]75他認為,前4個問題的答案是不“等于”的。對此,他進一步解釋,“‘樹’與‘林’兩者各自的‘含量’是絕然不同的,所以‘樹’不可能等同于‘林’。……如‘田野作業’及其記錄和描述(所謂‘志’)這么一種在音樂學之外其他諸多學科也在運用著的一般性基本手段,在含量上不能等同于整個學科,故用它來界定我們的學科是不恰當的。”[34]75在隨后的論述中,他再次強調了“音樂與文化”的問題,其中包含北美“兩大陣營”對于“重文化”和“重音樂”的思考。這樣的觀念,曹本冶教授之前的文章已有詳盡的討論,但在此篇論文中,他更加注重民族音樂學的教學實踐方面,特別是強調了“學術”與“學科”的概念。他認為,“學術”更多是探索“學”與“術”的過程,即一種“悟道”方法或路徑的尋求過程,學生們在經歷“無知——有知——認知”的過程中覺悟“學術”的真諦。就“學科”而言,在民族音樂學的學科定義方面,他引用了自己的恩師非洲裔美國學者恩克蒂亞(J. H . Kwabena Nketia)的界定,即,“這是一個結合音樂本體結構及其語境為方法手段的、以音樂為對象的學術研究學科。”[35]另外,他認為,學科的概念是需要建立在一套系統化的專業教育之上的,其中涉及“必修核心課程”與“選修課程”,對音樂學各分支學科均要有一定的了解,同時還要涉及人文社科門類的前沿理論與發展趨勢。以此,曹本冶教授提出“點——面——點”的思考,即在“文化中的音樂”這一經典命題之下,第一個“點”意為“從音樂切入”,而后的“面”則表示“置音樂于其文化語境”,再到最后的“點”為“回答關于音樂的問題”,從而討論“人是怎樣制造和接受音樂的”[34]76-77。
有關“儀式中音樂”研究的再思考,曹本冶教授的文章《“聲/聲音”“音聲”“音樂”“儀式中音聲”:重訪“儀式中音聲的研究”》[36]理清了相關的關鍵概念。作者首先強調并明晰了“思想~行為”的概念與“文化中音樂”研究的取向,之后對“儀式中音聲”研究的理論框架進行解讀。其中結合豐富的田野案例對“聲/聲音”“音聲”“音樂”“儀式中音聲”的解釋,既有來自生活中的經驗,也有取自田野后的思考,從而拓寬了“儀式中音聲”的含義。作者在文章最后部分提出“‘儀式中音聲’研究的瞻望”,即“音樂認知”(Music Cognition)領域的研究實踐為音樂學及民族音樂學的系統性發展提供可觀的前景。在結語部分,曹本冶教授多次呼吁的一類研究觀念再次浮現。他引用了美國人類學家格爾茲(Clifford Geertz)的《作為一個文化系統的宗教》[37]11-35中“文化作為符號體系”的相關概念,即對“模式”(model)與“of”和“for”相關聯的兩個概念的屬性/內涵進行區分,前者(“model of”)“強調對于符號結構的組合操控,使其與象征的既定體系保持一致”,后者(“model for”)則“強調被符號象征著的既定系統內部各種結構性關系和運作”。曹本冶教授認為,“model of”體現在“儀式中音聲”研究的相關概念對應于“儀式化過程中的音聲體系組成的活態觀察、記錄和描述,……使得‘語言時空’與‘自然時空’兩者保持一致”;而“model for”是作為“儀式中音聲”研究過程中的“分析闡釋的思維方法,強調了被‘映現’的體系內的各種結構元素之間的關系和運作的解釋”。
曹本冶教授對于“儀式中音聲”的研究,啟發了年輕學者面對西方經典理論如何將其置于本土案例的分析,是完全的套用,還是選其精神而有機運用?答案顯然是后者。在人文社科領域的研究實踐中,通常會參考西方經典論著,但其案例的選擇、書寫的視角、分析的路徑等方面,均有別于本土學者對于“家門口田野”的探索——即中國學者討論中國的音樂文化問題——如何權衡西方理論的經典化與前沿性,以及中國本土案例自身的特殊性,這或許是當下年輕學者所思考的方向。
"(二)中國大陸儀式音樂研究的擺渡者:從香港中文大學到上海音樂學院
洛秦教授曾在《論音樂人類學“中國經驗”》[38]一文中提到相關學科“中國經驗”方面的“群體性學者的范例”。他指出,“冀中笙管樂研究”作為“一個區域的一個樂種如此受到重視和認可是比較罕見的。這要歸功于我們音樂學界對于‘冀中笙管樂研究’這一音樂文化‘富礦’的勘探、挖掘和宣傳。……學界對于‘冀中笙管樂’的熱情主要開始于薛藝兵、吳犇對屈家營‘音樂會’的調查與研究。……涉及該領域的重要學者包括薛藝兵、曹本冶等。”另外,洛秦教授在“基地化的學術研究范例”部分提及曹本冶教授的相關實踐:“儀式音樂研究的‘中國經驗’特別需要總結,最主要的成就體現在上海市教委依托上海音樂學院所建立的‘中國儀式音樂研究中心’。其前身為‘中國傳統儀式音樂研究計劃’,設立于1993年,由當時在香港中文大學音樂系執教的曹本冶教授主持。……榮退于香港中文大學后,曹本冶教授于2006年將‘中國傳統儀式音樂研究計劃’所有資料捐贈于上海高校音樂人類學E-研究院(建于2005年1月),并于2007年5月在E-研究院設立了‘中國儀式音樂研究中心’,原香港中文大學的‘中國傳統儀式音樂研究計劃’正式移師上海音樂學院。……2007年‘中心’成為上海市教委資助下的重點研究基地,更名為‘中國儀式音樂研究中心’,曹本冶教授擔任中心主任。”
從香港中文大學到上海音樂學院,曹本冶教授榮退后北上,回到自己的故鄉上海執教,成為一名儀式音樂研究的擺渡者。作為一名科研機構的管理者,曹本冶教授擔任“中心”主任期間推出中國音樂學學界的首份儀式音樂研究的學刊——《大音》,他指出,“希望借此為學界提供一個學術交流的平臺,以促進學界對該課題的興趣和研究。”[39]而有關學刊“大音”之名的緣由,《大音》創刊號中一篇名為《老子“大音希聲”論》的文章對此進行了系統的梳理與說明,作者指出,老子借用“大音”與“希聲”為道作為矛盾雙方的統一體,在發展過程中,“‘大音希聲’逐漸演變為一種音樂理論,并超越了儒、道兩家的隔閡,滲透到道論、禮樂體制、藝術鑒賞、人物評品等各個方面”[40]。如此看來,《大音》學刊的內容并不囿于狹義音樂學的專題研究,而是同“大音希聲”的審美觀念一般,其廣度與深度在延伸與擴散。
首屆“上海音樂學院‘中國儀式音樂研究中心’‘大音講堂’圓桌會議”[41]的議題涉及“學科認同和定位”“學科的異同”“學科認同的危機”“儀式或者宗教作為文化當中的獨特現象”“時間形態”“儀式中音聲的研究”“民族音樂學的本土化”以及“哲學思維——最終境界”8個方面。學者們主要圍繞宗教學、人類學、民族音樂學三者之間對于“儀式研究”的特殊性與結構性展開熱議,如此跨學科的場面為后輩的學習與學科交流提供了借鑒。需要強調的是,該會議上的提問者們目前已成為中國大陸民族音樂學領域的核心人物和中流砥柱,從問題出發的問答出現在上海音樂學院的課堂之中,無疑為民族音樂學的本土化實踐提供了驅動力。曹本冶教授還邀請了他的學友到上海音樂學院做講座,如香港中文大學文化及宗教研究系主任、香港中文大學道教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黎志添教授,為上海音樂學院學子講授有關“宗教學于儀式研究”[42]的內容。作為講座主持人的曹本冶教授,在開場之時便提出一系列的問題,如,“我們的研究要解決的是音聲的問題:是什么?是如何運用的?是如何被接收的?”此講座以西方宗教學的歷史背景及其發展歷程拉開帷幕,隨后分別涉及“宗教學與宗教經驗”“宗教經驗在儀式研究中的位置”等內容。曹本冶教授在歷史的節點創立了《大音》期刊及“大音講堂”,這兩類媒介至今依然活躍在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中國實踐”之中,在本土學界深受關注,越來越多的年輕學者參與到民族音樂學的本土化實踐當中。
從香港中文大學到上海音樂學院,不僅是授課地點的變化,
也是文化認知的變化
。曹本冶教授接受這份“挑戰”,他將香港中文大學的“中國傳統儀式音樂研究計劃”正式遷至上海音樂學院,并以此成立了“中國儀式音樂研究中心”。同時,曹本冶教授捐贈了大量錄音檔案與書籍等資料,多年累積的“精神財產”從他的手中分享至更多青年學人手中,如此慷慨的行為,既表現了曹本冶教授的開闊與豁達,也充滿了一位“先生”對于晚輩學子的殷殷期望。曹本冶教授當年所接受的這份“挑戰”,有力地推進了上中國民族音樂學本土化實踐的步伐。
"三、步履不停:從“研討課”到“EM研習沙龍”
在擔任教學機構的管理者職務之外,教學實踐一直是曹本冶教授行走的“道”,也是他作為師者而踐行“傳道授業解惑”之“道”,“擺渡者”的身份促使曹本冶教授推動著民族音樂學與儀式音樂研究的本土化實踐,步履不停。2019年出版的著述《Ethnomusicology理論與方法英文文獻導讀》[43](簡稱“四卷本”)中,作為編著者之一的曹本冶教授講述了自己參與上海音樂學院教學實踐的點點滴滴。“自2006年從香港中文大學退休以后,應上海音樂學院的邀請,我以特聘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的身份為該校研究院輔導博士研究生兼開設‘Ethnomusicology理論與方法’和‘儀式音樂研究’兩門研究院大班課程,每個學期從香港到上海‘集中教學’,不知不覺度過了九年的光陰,直至2014—2015學年。可以說,這一段教學工作經歷是我在四十多年的教學生涯中與中國音樂學學界最近距離的接觸,受益良多!其中最值得珍惜的是在課堂上和課堂外與國內年輕好學、渴望知識的后學們分享、交流研究和教學心得以及生活經驗的樂趣。”[43]1-5文字帶有溫度,其背后蘊含著曹本冶教授在教學實踐中的所感所想。此課程從緣起到實施,由平面至立體的過程,來自曹本冶教授與洛秦教授某一次的午餐閑談。兩位教授均接受過北美的民族音樂學學科專業的訓練,無論是日常課程設置中的“研討課”(seminar)教學模式,還是“必修+選修”的專業學位課程設置方案,中國的音樂學院在當時都存在一定的空缺。
基于此,曹本冶教授“起草了以四個學期為一個周期的‘Ethnomusicology理論與方法’研究院研討課程,并于2013—2015年期間與洛秦教授一起進行了該課程的教學實踐。該課程以學科一體多元匯集/融合的一統視野,精選一百多篇為系統和全面地覆蓋Ethnomusicology學科領域各個方面的外語原文文獻作為學生研讀的實體知識資源。其中,‘學科定位與歷史’‘學界反省’‘田野工作與音樂民族志’‘樂器學’‘記譜與分析’五個議題的探討單元是課程體制中的核心和基礎,屬學科專業學生的‘必修’內容;其他單元——‘城市音樂研究’‘應用Ethnomusicology’‘離散與全球化’‘音樂認同’‘學科的史學觀’‘性別研究’‘儀式及儀式音樂’等則為‘選修’專題。”洛秦教授回應說,與曹本冶教授的“學術合作是一種學術緣分”,他倆“依賴于學術共識和互信”,“基于相似的學術愿景”,從而達成合作。又是“緣分”,本文的開始部分提及,曹本冶教授進入道教及儀式音樂研究之“道”緣于“緣分”二字。洛秦教授講述,“作為這一領域(民族音樂學)的資深學者,并且有著豐富的北美與中國香港教學與科研經驗的專家,曹本冶教授給予了我在E-研究院籌建、計劃和實施各方面很多的幫助與指導。……自2013年秋季開始,連續四個學期,我參與了曹本冶教授的‘Ethnomusicology理論與方法’這門研究生課程的教學。與曹本冶教授兩年的合作教學,事實上是一種學習。對我而言,似乎又回到了美國大學的課堂。盡管是由習轉為教的狀態,但通過重溫和復習,并且增加和補充了更多的新知識和新理念,受益良多。在曹本冶教授的策劃、安排下,這個合作課堂非常成功,收效甚好。”兩位學者字里行間透露著的溫度,使后輩學者為之所動。上海音樂學院的黃婉、洛秦教授共同為“四卷本”撰寫了評論,題為《文本、語境、話語:細數閃耀在西方Ethnomusicology學科體系“鏈”上的“珍珠”——評〈Ethnomusicology理論與方法英文文獻導讀〉》,作者梳理并闡釋了原始文獻
的觀念,同時也對于兩位編著者的“二、三度加工”進行了深入的討論與解讀。在評述的最后,作者引用了賴斯《重塑民族音樂學》一文的觀點,即“‘一體化的音樂學’,寄望一體化而不是分裂的音樂學的模式將音樂學、人類學和生物心理學之間取得平衡和綜合。《導讀》秉持成熟的‘一體化的音樂學’理念,將視野不僅投向符號學、現象學,更投向醫學、認知科學、宗教學和社會學等許許多多的領域,……從而為Ethnomusicology‘中國視野’的建構,提供了一個系統的、全面的西方學科參考框架。”[44]步履不停的不僅有曹本冶教授的教學之“道”,目前,“Ethnomusicology理論與方法英文文獻導讀”課程依舊活躍在上海音樂學院研究生的課堂上,黃婉教授接過了“衣缽”,依舊在民族音樂學本土化實踐的道路上步履不停。如同“四卷本”編著者的考慮一般,之所以不將Ethnomusicology翻譯為中文,主要是因為學科屬性的范疇被不斷打破邊界,其內涵亦是“步履不停”的,即學科的內涵和外延伴隨著時代的進程而變化,使用“Ethnomusicology”的表述方式
,可以
避免陷入因漢語譯名的具像化而令學科失去挑戰文化邊界之批判力的危險。
繼“四卷本”出版之后,由曹本冶教授、洛秦教授編著的《Ethnomusicology理論與方法英文文獻導讀(續編)》于2022年進入公共視野。“續編”之“續”并非是對“Ethnomusicology理論與方法”課程內容的簡單延續,而是對于“四卷本”中研究成果的增加與拓展,其中大量的英文文獻多來自千禧年之后,為近十年間較有學術影響力的作品。“續編”同樣有兩篇充滿溫度的編者序。曹本冶教授說,“這本續編是我在2016年至2019年期間參與主持的四屆‘EM研習沙龍’英文原文研習聚會所做的‘備課’(文獻閱讀筆記/評述)的技術上整理成書的另一份‘工作報告。’”編者指出,“續編”不同于之前的“四卷本”,偏重以編者的閱讀筆記為主線,也有一小部分導讀為參與“EM研習沙龍”的主講者們所寫。“‘沙龍’是由一群關心學科在中國發展的學者自發組織,純屬非牟利性質及與官方教育機構不帶有附屬關系。‘沙龍’意在為志同道合的學術同道提供一個集思交流的平臺,……通過研習學科內的重要文獻資料,梳理其歷史發展、理論與方法、重點研究領域及最新學術動向,深入淺出地、系統性地檢閱民族音樂學(Ethnomusicology)學科的一些重要議題。由于學科源自西方且至今仍處于以吸收和借鑒學科在西方的發展進行國內學科建設的階段,‘沙龍’的研習將偏重對西方原文文獻的探討,以國內較具代表性和創建性的文獻為輔助。”[45]何種契機促生了這個民間組織呢?曹本冶教授認為,這同樣還是來自“一種緣分”,即“2015年5月份課程完成,即將離滬返家之前,一次在朋友會面當中,同行友人‘三句不離本行’,……如此,設想搭建一個民間自發性質的學術平臺,匯集志同道合的學友們,延續洛秦教授與我(曹本冶教授)設置的研討課形式,通過對于Ethnomusicology在歷史與當下的重要動向進行原文文獻的研讀,獲取和鞏固對學科理論、概念和方法的認知。……其中,‘籌劃小組’由賈林靜、孫焱、周李清和我(曹本冶教授)構成,……之后還有,王丹、李葉冉、沈子璟、吳慧琪的加入。……2016至2019年,四屆EM研習沙龍上共研讀了70篇原文,涉及‘學科歷史和理論方法取向’‘音樂記譜與分析’‘田野工作與音樂民族志’‘音樂變遷’‘音樂認知’‘視覺音樂民族志’‘樂器學研究’‘學科重要人物回顧’‘音樂與性別研究’‘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應用Ethnomusicology’‘儀式音樂研究’等議題。”[46]1-5曹本冶教授與青年學者之間的“磋商”在這部“續編中”得到了體現,我們從中依舊看到了曹本冶教授步履不停的痕跡。筆者此處筆者為李萌瑜。】有幸參與了2022年暑假于線上舉辦的第五屆“EM研習沙龍”,盡管與其他學員相隔萬里,但彼此在屏幕的對面依舊能感受到曹本冶教授嚴謹的治學態度和寬闊的胸懷。曹本冶教授的研究、教學步履不停,“EM研習沙龍”中的青年學人們亦會跟隨曹本冶教授而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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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EM研習沙龍”微信公眾號[EB/OL].(2016-5-9)[2024-8-9].https://mp.weixin.qq.com/s/6VKyZc1wjN8tQqL-5_TM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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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涂 艷 劉 劍)
Localization in CAO Benye’s Ethnomusicology and Ritual Music Research
DONG Bo, LI Mengyu/
College of Music and Dance, Guangzhou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300, China
Abstract:Prof. CAO Benye has transcended the boundaries of culture in terms of time and space, contributing significantly to the localization of ethnomusicology and ritual music research with his profound academic achievements. And he is a pioneer or the explorer of “the Dao” (“the path”) in Chinese musicology and ritual music research, as well as a high achiever in Taoist ritual music and indigenous Chinese ritual music studies, making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s to the deepening of the concept “thought—behavior” in the study of the sound and music in rituals within a local context. Besides, Prof. CAO is a disseminator and a teacher of Chinese ethnomusicology and ritual music, for he has always taken teaching practice as his “Dao” (“the belief” and “the way”) to fulfill his role as a teacher of “transmitting the doctrine, imparting the knowledge and dispelling the doubts”. Prof. CAO is also a “ferryman” in the study of ethnomusicology and ritual music in our country and this identity prompts him to advance the localization of ethnomusicology and ritual music studies with relentless commitment.
Key words:CAO Benye; ethnomusicology; ritual music; local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