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基于2012-2020年中國30個省份面板數據,構建多種計量模型考察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關系。研究發現:數字鄉村建設能夠顯著推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且該結論在考慮內生性問題、替換核心解釋變量、更換計量模型后仍成立。異質性分析表明:數字鄉村建設的促進作用存在顯著的地區異質性特征,具體表現為東部地區最強、中部地區次之、西部地區最小。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數字鄉村建設可通過促進農業科技創新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調節效應檢驗結果表明:市場化對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關系發揮正向調節作用。提出加大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強化農業科技創新力度、實施差異化數字發展舉措、深化市場化改革進程等政策建議。
關 鍵 詞:數字鄉村建設;農業產業鏈韌性;中介效應模型;
調節效應模型
中圖分類號:F3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868(2025)03-0129-12
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Digital Rural Construction on the Resilience of Agricultural Industry Chain
ZHANG Qiong1, LI Yang2, LI Maolin3, SHAN Nina3
1. School of Tourism Ecology and Environment,GuiLin Tourism University,Guilin Guangxi 541006,China;
2. Graduate School,Lyceum of the Philippines University,Manila 0900,Philippines;
3. Tourism Geography Research Center,Guilin Tourism University,Guilin Guangxi 541006,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30 provinces in China from 2012 to 2020,the benchmark econometric model,intermediary effect model and regulatory effect model are used to empirically examine the impact of digital rural construction on the resilience of agricultural industry chain.The research finds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countryside played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agricultural industry chain,and this conclusion is still valid after a variety of robustness tests.The promotion effect of digital rural construction on the resilience of agricultural industry chain had significant regional heterogeneity,which was the strongest in the eastern region,followed by the central region,and the smallest in the western region.The intermediary effect test results show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countryside can indirectly drive the improvement of agricultural industrial chain resilience by promoting agricultur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The results of the adjustment effect test show that marketization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regulat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rural construction and agricultural industry chain resilience.On this basis,it is proposed to increase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infrastructure,strengthen agricultur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implement differentiated digital development initiatives,and deepen the process of market-oriented reform.
Key words:digital rural construction;tenacity of agricultural industrial chain;mediation effect model;regulatory effect model
農業作為國民經濟發展的基礎產業[1],是實現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的關鍵。現階段,我國雖已初步形成專業化生產、產業化經營的現代農業產業發展格局,但農業產業鏈各環節利益分配不均衡、結構間適配性差、農業生產和市場供需錯位等問題依然嚴重,使得農業產業鏈應對風險的抵抗性和恢復性均有所不足[2-4]。因此,如何通過延鏈、補鏈、拓鏈形成自主可控、韌性十足的農業產業鏈成為了橫置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上的一道難題。
當前,以互聯網、云計算為代表的數字技術快速發展,并逐步滲透、輻射到農業農村發展的多個領域,驅動農業農村數字化、智能化、綠色化轉型[5]。數字鄉村建設已經成為解放和發展農業生產力、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促進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的關鍵舉措。然而需要認清的是,我國數字鄉村建設仍處于起步階段,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賦能效果還未充分釋放[6-8]。同時,在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4 G和5 G網絡、物聯網、農機智能裝備等適農性數字設施的研發、生產、應用均存在較大制約,難以充分滿足農業產業鏈韌性發展需求。因此,新時期如何深化數字技術在農業領域的應用和創新,并充分發揮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驅動作用,成為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助力實現鄉村振興的核心議題。
1 文獻綜述
產業鏈是經濟研究的熱點話題,也是亟待深入與系統研究的重大現實課題。產業鏈是指產品從原料、加工、生產、銷售的全部活動。農業產業鏈韌性則是在產業鏈概念基礎上,將韌性理念引入農業產業鏈領域,強調農業產業鏈系統受到外部沖擊或者在外部環境要素發生變化時,保持其優良性狀不變的能力[9-11]。當前學術界關于農業產業鏈韌性的研究較少,學者們多將視角聚焦于全產業鏈和工業產業鏈領域,且研究重點多圍繞產業鏈韌性測度、發展路徑以及影響因素等方面展開。在產業鏈韌性測度方面,王澤宇等[12]構建了海洋船舶產業鏈韌性評價指標體系,指出2006-2017年中國沿海省份海洋船舶產業鏈韌性整體呈上升趨勢,其中抵御能力、恢復能力和更新能力3個子維度波動上升,再組織能力子維度有所下降。李萌等[13]拓展了多區域—多行業的產業鏈分工模型,并通過PR(Page Rank)算法構建了產業鏈韌性測度框架,指出中國制造業產業鏈呈現出顯著的本地關聯屬性。在發展路徑方面,肖興志等[14]立足于大變局沖擊,提出增強產業鏈韌性需要深化研發國際合作、推進數字化轉型與數字治理、開拓市場潛力、強化多鏈融合,驅動產業向價值鏈高端邁進。李曉華[15]基于產業根植視角,指出通過加快統一大市場建設、助力科技創新水平提升、加速數字化轉型等路徑,助力產業鏈韌性提升。李勝會等[16]提出應以強化知識創新為基點,通過橫向與縱向兩個維度優化產業鏈的知識配置,從而塑造并提升產業鏈的創新力、持久力、競爭力和適應力,實現產業鏈韌性提升。在影響因素方面,部分學者從知識產權治理、數字經濟、數字金融、數字化轉型等維度切入,探討產業鏈韌性的影響因素。
學術界對數字鄉村建設的探討聚焦于鄉村消費、農業生產、鄉村振興、鄉村社會治理等方面。目前,關于數字鄉村建設的研究已經廣泛展開,且多數探討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農村領域的關系,這為本文的研究夯實了基礎。但是,現有學者將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納入統一框架進行研究,且對二者間的機制分析相對不足。鑒于此,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① 創新性地將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納入同一研究框架,探討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及作用機制,彌補該研究領域的不足。② 從農業產業鏈抵抗力和農業產業鏈恢復力兩個層面構建農業產業鏈評價指標體系,并測算2012-2020年中國30個省份農業產業鏈韌性指數。③ 基于實證結論,從實踐層面提出完善鄉村數字基礎設施、提升農業科技創新投入、完善數字要素配置結構、深化市場化改革進程等政策建議,為充分發揮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作用效應提供相關政策參考。
2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2.1 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
農業產業鏈是以農業產品為核心運轉的鏈式聯盟,是一種集農業產品生產資料采購、生產、流通、銷售等各個產業環節于一體的復雜運作體系[17]。農業產業鏈的流暢運轉主要依靠產業鏈上各產業主體間的彼此合作、協同實現,而這一過程依賴于農業產業鏈內部信息的交流與溝通。數字鄉村建設以數字化轉型的底層驅動形式,可促進農業產業鏈各節點間協同、交流與變革,是實現農業產業鏈穩中增長、高質量發展的有效方法和可靠保證[18]。數字鄉村建設可通過促進數字技術深入應用至農業產業各個方面,賦能農業產業鏈資源整合,有效解決農業產業鏈上下游銜接不暢、產業間分割嚴重、產業附加值低等現實問題,助力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一方面,數字鄉村建設通過搭建數字化農業綜合服務平臺,推動構建數字化營商環境,打破傳統農業產業鏈多環節、高成本的流通模式。由此,農業市場信息得以快速、精準地傳輸到農業產業鏈上各個節點,解決傳統農業產業鏈主體間信息傳輸慢、成本高等問題,提升農業產業鏈上主體的合作效率,增強農業產業鏈應對風險的韌性。另一方面,數字鄉村建設借助數字技術優勢,引導農村電商產業快速發展,加強對地區特色農產品重新設計和數字化改造,充分挖掘和創新農業新業態、新模式、新領域,實現生產與消費的有效對接,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19]。總體來講,數字鄉村建設是鄉村地區數字技術創新綜合效應的體現,能夠大幅加快數字技術與農業產業鏈經營主體深度融合,強化農業產業鏈內部和鏈環間供需信息匹配,鍛鑄農業產業鏈堅實度,促進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2.2 數字鄉村建設、農業科技創新與農業產業鏈韌性
內生經濟增長理論強調經濟增長主要源于技術更新。作為以深化現代數字技術應用為基本方向的數字鄉村建設,可通過為農業產業鏈不同環節提供數字技術支撐,并憑借“蒲公英效應”將數據要素納入農業產業生產、加工、流通、銷售全過程中,有利于高效整合全產業鏈信息,為農業產業鏈應對風險抵抗力和恢復力提升提供科技創新支持,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20]。一方面,數字鄉村建設可通過強化農業科技創新,增強農業產業鏈自組織能力,提升農業產業鏈抵抗力,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增長。農業產業鏈系統自組織能力大小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經濟系統對抗沖擊能力的強弱。數字鄉村建設可為農業產業鏈數字技術創新提供數字基礎環境,產生和分化新產業、新系統、新模式,推動農業產業鏈分工專業化、細致化、多樣化發展,促使農業產業鏈各子系統自發形成某種結構,增強農業產業鏈自組織能力,實現鏈條由無序狀態恢復到穩定狀態。當農業產業鏈應對風險沖擊時,可依靠自身多樣、豐富的產業鏈生態完善自身組織結構,適應外部環境變化,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另一方面,數字鄉村建設可通過強化農業科技創新,突破農業產業鏈核心技術壁壘,推動農業育種、種養生產以及過程控制等農業核心技術創新和進步[21],提升農業產業鏈恢復力,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具體而言,數字鄉村建設通過驅動農業數字創新和數字應用,加速創新要素在農業產業鏈系統的傳遞和滲透,提升農業科技創新頻率和創新質量,為農業產業鏈擺脫技術“鎖定”提供強大的數字創新支撐,助力產業鏈韌性提升。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數字鄉村建設可通過促進農業科技創新,間接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
2.3 數字鄉村建設、市場化與農業產業鏈韌性
市場化發展會加速信息、數據等生產要素的多向流動,強化數字要素在農業產業鏈的滲透、應用,增強數字鄉村建設的數字賦能效應。一方面,市場化有助于優化數字市場發展環境。市場化發展可有效規范和完善地區要素市場和產品市場,引導數字要素在農業產業鏈上充分流動,加速農業產業鏈數字化轉型進程,提升農業產業鏈數字創新能力和轉型能力,進而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22]。另一方面,市場化有助于完善要素配置。市場化水平越高的地區,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核心作用越完善,且該地區市場資源環境亦相對優良。這有助于數字鄉村建設借助良好的市場環境加速數字技術進步,推動農業產業鏈上主體利用數字技術展開合作,增強鏈上各主體聯動、協同效率,促使產業鏈上主體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在此基礎上,農業產業鏈面臨外界風險沖擊時,能夠及時通過資源交換、合作創新等形式,改善自身組織結構和生產方式,提升應對風險的調整和轉化能力,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值得注意的是,伴隨著市場化改革進程的推進,不同地區可能會經歷市場配套不完善、市場與政府調控失衡階段,使得市場對資源配置的作用受到限制,抑制農業生產資料的高效流動,不利于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促進作用的發揮。由此,本文進一步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市場化對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關系具有調節作用。
3 研究設計
3.1 模型設定
為驗證假設1,構建如下計量基準模型:
lnRACit=α0+α1lnDITRit+α2CONTit+μi+vt+εit(1)
其中,i表示產業,t表示年份。RAC表示農業產業鏈韌性;DITR表示數字鄉村建設;CONT表示控制變量集合;α為回歸系數;μ、v、ε分別表示個體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誤差項。
為檢驗假設2,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
Mediatorit=β0+β1lnDITRit+β2CONTit+μi+vt+εit(2)
lnRACit=γ0+γ1Mediatorit+γ2lnDITRit+γ3CONTit+μi+vt+εit(3)
其中,Mediator為中介變量,在本文中為農業科技創新;β、γ為回歸系數;其余變量的定義與式(1)一致。
為分析市場化對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作用效應,進一步構建如下調節效應模型:
lnRACit=ρ0+ρ1lnDITRit+ρ2lnMARKit+ρ3lnDITRit×lnMARKit+ρ4CONTit+μi+vt+εit(4)
其中,MARK表示本文的調節變量。
3.2 變量選取
3.2.1 核心解釋變量
本文核心解釋變量為數字鄉村建設(DITR)。目前,學術界關于數字鄉村評價的研究尚未形成統一觀點。考慮到數字鄉村建設是一個相對復雜的系統,僅采用單一指標難以全面衡量數字鄉村建設水平,因此本文基于《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等政策文件要求,參考已有文獻構建了包含數字信息環境、數字服務水平、農業數字化水平在內的評價指標體系(表1)。值得說明的是,為避免主觀賦權可能產生的研究偏誤,采用了熵權法測算數字鄉村建設水平。
3.2.2 被解釋變量
被解釋變量為農業產業鏈韌性(RAC)。在市場經濟一體化背景下,農業產業鏈是分布在市場空間范圍內,不同農業產業主體間物流、信息流、資金流彼此流通的“載體”。衡量農業產業鏈韌性是否強大的關鍵,就在于判斷農業產業鏈在面臨外部風險沖擊時,能否及時疏通農業產業鏈原料、生產、銷售一體化“大動脈”,為鏈上主體應對風險提供保障和支撐。因此,本文從農業產業鏈抵抗力、農業產業鏈恢復力兩個維度綜合測算農業產業鏈韌性(表2)。其中,農業產業鏈抵抗力是指農業產業鏈系統在遭遇外部不確定性事件沖擊時,減少其受到沖擊的能力。農業產業鏈恢復力是指農業產業鏈系統在遭遇外部不確定性事件沖擊時,快速自我調整、改變、恢復的能力[23]。在測算方法的選擇方面,同樣采用熵值法測算農業產業鏈韌性指數。需要說明的是,為進一步驗證所測農業產業鏈韌性指數的可靠性,本文將熵值法測算所得農業產業鏈韌性指數排名與縱橫向拉開檔次法測算所得排名進行對比,發現結果并無顯著差異,說明采用熵值法測算所得結果科學有效。
3.2.3 調節變量
本文的調節變量為市場化(MARK),從政府與市場的關系、非國有經濟發展、產品市場發育程度、要素市場發育程度以及市場服務環境5個方面構建指標體系,綜合衡量市場化水平。
3.2.4 控制變量
為消除其他因素對研究結果造成的干擾,控制如下變量:① 經濟發展水平(EDPL),用各地區實際GDP的對數衡量,以2012年為基期計算得到;② 城鎮化水平(URLE),采用地區城鎮人口與總人口的比例作為其代理變量;③ 人力資本水平(HCLP),采用平均受教育年限表示;④ 外商直接投資(FDIT),采用各地區當年人民幣平均匯率對外商直接投資額進行換算得到實際外商直接投資額,再利用實際外商直接投資額與各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進行衡量。
3.3 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2-2020年中國30個省份(限于數據可得性,剔除西藏、香港、澳門、臺灣)作為樣本數據。相關數據主要來自《中國統計年鑒》 《中國工業統計年鑒》 《中國農業統計年鑒》、國家統計局官網以及各省(區、市)公布的年鑒和報告。對于少數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予以補充。
4 實證分析
4.1 農業產業鏈韌性典型特征
依據農業產業鏈韌性評價指標體系,運用熵值法得出2012-2020年中國農業產業鏈韌性評價指數(表3)。
分析表3可知,2020年全國農業產業鏈均值為0.460 6,與2012年的0.411 5相比提升了11.9%,表明雖然現階段我國農業產業鏈韌性總體處于較低水平,但伴隨著數字技術快速發展、經濟結構重塑升級,我國農業產業鏈韌性呈現出穩步增長的發展態勢,有著較為廣闊的發展前景。從省域層面分析,各年份平均指數最高的5個省份均位于東部地區(上海、北京、江蘇、浙江、天津)。究其原因,東部地區往往具有較為良好的農業資源基礎和技術創新水平,這與東部地區的資源稟賦、發展基礎、區位優勢等因素密切相關。反之,得分最低的5個省份分別為新疆(0.359 9)、甘肅(0.370 7)、寧夏(0.371 6)、青海(0.374 6)、云南(0.376 3),這些省份均位于西部較偏遠地區。其中,農業產業鏈韌性指數最高的上海是韌性指數最低的新疆的1.71倍,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我國農業產業鏈韌性的空間差異特征。進一步比較3大地區可知,農業產業鏈韌性發展具有明顯的空間差異特性。具體而言,研究期內東部地區、中部地區、西部地區農業產業鏈韌性指數均值分別為0.489 9、0.408 9、0.382 7,呈現出從東部到西部依次遞減的空間分布格局。
4.2 基準回歸
Hausman檢驗結果表明,采用固定效應模型(FE)更為合適。為強化對比,在表4列(1)中也呈現了隨機效應模型(RE)的估計結果。分析表4中數據可知,列(1)和列(2)中數字鄉村建設的回歸結果均顯著為正,說明數字鄉村建設水平提高有助于推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由此,假設1得到驗證。
檢驗:① 內生性問題處理。考慮到研究結果中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問題,即農業產業鏈韌性亦會對數字鄉村建設產生影響,從而造成研究結果偏誤,因此將核心解釋變量滯后1期作為工具變量回歸,結果見表5列(1)。
由表5可知,數字鄉村建設滯后1期的回歸系數估計值在p<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在考慮內生性問題后數字鄉村建設的賦能效應依舊穩健。② 替換核心解釋變量結果。采用農村寬帶接入用戶量作為數字鄉村建設的代理變量,對數字鄉村建設的影響效應進行重新回歸,結果見表5列(2)。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顯著為正,該結論與基準回歸結果基本一致,由此可以判斷本次研究的核心結論具備穩健性。③ 更換計量模型。進一步替換計量模型,采用系統GMM(Generalized Method of Moments)重新估算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結果見表5列(3)。系統GMM回歸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大致相同,進一步驗證了本文所得結論的穩健性。
4.4 異質性分析
考慮到不同地區要素資源稟賦、技術基礎、政策環境等存在較大差異,可能導致數字鄉村建設成效以及影響效應存在地區異質性。為此,參考國家統計局標準,本文將樣本劃分為東部、中部及西部地區展開分組回歸(表6)。比較各區域回歸系數可知,數字鄉村建設的影響系數估計值在東、中、西部地區均顯著為正,且在東部地區的影響系數明顯更大。原因可能是與其他地區相比,東部地區經濟發展等方面均具有顯著優勢,其自身數字鄉村建設水平以及農業產業鏈韌性已經處于一個較高的水平。因此,數字鄉村建設在驅動東部地區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的過程中更為順暢、協調。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人力資本水平以及科教資源等與東部地區相差較大,導致數字鄉村建設的驅動效應難以充分發揮,進而影響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賦能作用。
5 機制研究
5.1 傳導路徑檢驗
本文結果已經表明,數字鄉村建設可顯著促進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為進一步探討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作用路徑,結合理論機制分析,將農業科技創新引入模型中,檢驗二者間可能存在的中介作用(表7)。結果顯示,農業科技創新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且數字鄉村建設的影響系數相較于表4列(2)有所減小。由此可知,農業科技創新在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之間具有中介效應,即數字鄉村建設可通過促進農業科技創新,間接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由此,假設2得以驗證。
5.2 調節效應檢驗
為進一步檢驗市場化的調節作用,將市場化與數字鄉村建設的交互項引入模型(表8)。由表8數據可知,各個樣本分組中市場化對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關系起到正向調節作用。由此,假設3得以驗證。究其原因,市場化較高的地區往往市場環境、政策環境等各方面均較為優越,能夠為數字鄉村建設提供良好的外部市場環境,有利于充分發揮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提升作用。
6 結論與建議
數字鄉村建設是推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的新契機和新動力。本文以2012-2020年中國30個省份為樣本,實證探討了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具體影響效應及作用機制。研究發現:① 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且這一結論在多種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② 數字鄉村建設的影響效應在東部地區最強、中部地區次之、西部地區最小。③ 調節效應檢驗顯示,市場化能夠正向調節數字鄉村建設與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關系。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建議:
1) 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夯實農業產業鏈韌性發展的數字根基。鑒于數字鄉村建設能夠顯著推動農業產業鏈韌性,各地區應積極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助力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一方面,地方政府應積極開展基礎設施系統化建設,加大數據網絡普及及專項寬帶網絡架構進程,并針對性地出臺地方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配套補貼,全面筑牢鄉村數字建設基礎。另一方面,地方政府應積極對本地區農業農村傳統設備進行排查,逐步淘汰效率低的老舊設備。在此基礎上,對可以改造的傳統基礎設施進行統一規劃、分揀,加快農村水利、電力、物流等基礎設施的數字化、智能化升級,建設“全方位”數字鄉村體系,為農業產業鏈應對風險沖擊奠定數字基礎。
2) 強化農業科技創新力度,注入農業產業鏈韌性發展的創新動能。有關部門應進一步加強農業科技創新力度,為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注入新動力。一方面,強化農業科技創新投入。各地區要積極加大農業領域科技創新投入力度,鼓勵科研機構與農業市場主體進行深度對接,聯合研發農業科技,提升農業科技創新水平,增強農業科技成果轉化能力,為農業產業鏈韌性發展注入創新動能。另一方面,打造科技創新網絡平臺。有關部門應借助數字技術手段,打通創新要素流轉渠道,打造多主體、多地區、多維度農業科技創新平臺,助力農業科技創新發展。同時,政府可為農業科技創新企業提供一定的企業稅收優惠,引導創新要素向鄉村地區流動,提升農業科技創新水平,助力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
3) 實施差異化數字發展舉措,彌補農業產業鏈韌性發展的地區差距。異質性分析表明,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在東、中、西部地區存在顯著差異。因此,有關部門應完善數字要素配置結構,彌補地區間發展差距。就東部地區而言,應借助數字鄉村建設機遇,率先運用大數據、區塊鏈、云計算等數字技術實現傳統農業產業變革,以數字化轉型引領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就中部、西部地區而言,要避免陷入盲目推進數字發展誤區,應根據實際狀況制定適合當地發展的農業產業政策,切實驅動本地區農業產業鏈穩定、安全發展,提升農業產業鏈應對風險的韌性。
4) 深化市場化改革進程,營造農業產業鏈韌性發展的良性外部環境。市場化可正向調節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推動作用,因此各地區應當進一步深化市場化改革進程,以較高的市場化促進數字要素在農業產業鏈全環節的滲透、流轉,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一方面,破除市場要素流動制度障礙。有關部門應當積極破除技術、人才、資本等市場要素流動的制度障礙,驅動各類要素在各個地區及農業產業鏈各個環節自由流動和優化配置,為農業產業鏈數字化轉型夯實市場制度基礎,從而有效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另一方面,完善市場競爭機制。有關部門應積極優化市場競爭機制,通過帶動農業產業部門優勝劣汰,消除農業產業間的進入和退出障礙,完善農業產業鏈結構,促進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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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夏娟
周夢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