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化協調發展研究綜述

摘要：城鎮化協調發展是提升中國城鎮化發展質量的基本前提。學界對于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研究主要從內在協調性和外在協調性兩個視角展開，前者包括城鎮化內部不同子系統之間或子系統內部不同要素之間互補促進、協同發展，其中有關人口、產業和土地城鎮化協調關系的研究最多；后者包括城鎮化整體或不同子系統與外部系統之間的協調共進、可持續發展，包括經濟系統、社會發展系統、生態環境系統和城鄉關系等。對于城鎮化協調發展影響因素的探討，大多聚焦在制度因素、經濟因素、社會因素和自然地理區位因素等方面。但現有研究仍存在著一些問題，如對城鎮化協調發展的概念內涵尚未形成統一共識，對城鎮化協調發展水平的測度面臨單一指標閾值不一致和綜合指標標準不一致的困境，等等。

關鍵詞：城鎮化；內部協調發展；外部協調發展；測度

中圖分類號：F299.21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2096-5982（2025）02-0058-10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僅用數十年的時間就走完了西方國家數百年的城鎮化歷程。然而，在取得矚目成就的同時，快速的城鎮化也帶來人口、土地和產業城鎮化等不同子系統間的失衡，造成了發展效率和民生福利的損失，不利于中國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近年來，關于中國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研究已廣泛開展，在城鎮化協調發展的概念內涵、發展演進及動力機制等方面積累了豐富成果。但由于城鎮化是一個龐大復雜的綜合系統，涉及經濟、社會發展的多個方面，關于中國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現狀及成因尚未形成統一認識。基于此，本文對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內涵、測度方法和影響因素等相關研究進行了綜述，以期明晰當前相關研究的前沿進展和面臨的主要困境，從而深化對中國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理論認識，推動中國城鎮化協調發展實踐。

一、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內涵和衡量方法

（一）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內涵

協調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系統之間或系統內部不同要素之間所形成的一種互補協同、融洽和諧、良性循環和有機統一的關系，系統內各要素按比例、均衡發展（1），從而實現最優的整體效益。（2）城鎮化協調發展是在一定經濟社會發展階段下，城鎮化內部不同子系統之間或不同子系統內部各要素之間通過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產生協同效應，并與外部系統之間不斷地進行各種能量與信息的交換與傳遞，進而形成相互和諧的關系，最終推動城鎮化整體系統可持續、有序化發展。事實上，協調是發展演化過程中系統之間的和諧程度，而發展是系統從小到大、從簡單到復雜的有序變化過程。協調不一定是發展的，發展也未必是協調的。（3）

城鎮化協調發展包括內在協調和外在協調兩層含義，二者有機統一。內在協調是指城鎮化內部不同子系統之間互補促進、協同發展，主要是人口城鎮化、土地城鎮化和產業城鎮化之間的協調。同時，各城鎮化子系統內部不同要素之間形成互補協同關系，使得各子系統自身達到協調穩定狀態；外在協調是指城鎮化和社會經濟生態環境整體系統的有機協調，即城鎮化整體或城鎮化不同子系統與經濟發展、產業結構、公共服務、生態環境等外部系統之間協調共進、可持續發展。

但城鎮化協調發展不是同步發展。城鎮化協調發展作為一種可持續發展理念，強調發展的質量。它要求在城鎮化過程中，兼顧城鄉、區域、產業、資源環境等多個方面，實現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和諧，不以犧牲環境資源為代價換取經濟增長，因而需要科學謀劃、合理布局，而不是盲目擴張。同步發展則更加注重發展的速度和不同地區發展階段的一致性，強調各地區、各系統在發展進程上的同步推進。但過分追求城鎮化發展中的高度同步，可能會忽視不同地區的資源稟賦、發展基礎、內生需求等差異，使得某些地區的發展脫離實際，盲目攀比而過快發展，從而造成發展的失衡。城鎮化協調發展也不是同質發展。協調發展不是一刀切的同質化發展，而是一種包容多樣、求同存異的發展方式，在兼顧差異性需求的基礎上，使得不同地區、群體都能在發展中提升獲得感和成就感。在區域層面，城鎮化協調發展不是要求不同地域的同質化發展，而是根據各地區的資源稟賦、人文特征、經濟社會基礎等差異，采取有針對性的發展策略；在城鄉關系層面，協調發展不是用城市標準來指導農村發展，而是培育特色農業、休閑觀光農業等符合農村自身發展規律的新業態，以激發農村發展的新動能；在產業層面，城鎮化協調發展不是各地區產業政策的趨同，而是根據各地的比較優勢發展特色產業，實現差異化協作。即使在一個城市內部，也不能要求不同片區的空間功能高度同質化，而應該合理規劃居住區、商業區、工業區和公共服務設施布局，實現城市功能的高效運轉。

（二）城鎮化協調發展的衡量方法

衡量城鎮化協調發展的方法頗多，主要有不匹配（偏離）度法、三角模型、異速增長模型、彈性系數法、復雜系統協調度評價模型、離差系數模型、協調性指數法和耦合協調度模型等（見表1）。

在側重于從靜態視角揭示城鎮化協調發展的方法中，不匹配（偏離）度法衡量一個地區在均衡狀態下的偏離相對于整個地區平均水平的偏離，可以直觀地描述地區某要素的偏離程度，如魯繼通評測了長江經濟帶經濟、人口和土地的不匹配度。（4）三角模型利用秩數據和“等邊凸多邊形內部任意一點到各邊距離之和為定值”這一數學性質來研究三要素間的協調關系，如邊雪等將長三角地區人口、產業和土地城鎮化的協調關系模式劃分為六種類型。（5）

還有一些方法側重于從動態視角揭示城鎮化協調發展，其中異速增長模型源于生物學，用來衡量一個系統的局部相對生長速率與系統整體或系統的另一個局部的相對生長速率的常數比例關系，包括縱向異速和橫向異速。前者探究空間單元在時間序列上的異速關系，后者分析同一時間截面上不同空間單元的異速關系，如許剛等分析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口城鎮化和土地城鎮化異速發展的演化趨勢、區域和規模差異。（6）彈性系數法通過計算兩個變量變化率的比值，考察二者間的數量關系、變化特征和規律，如王富喜探討了山東半島城市群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協調發展關系。復雜系統協調度評價模型通過各子系統發展速度與系統整體發展速度的偏差來計算協調度，如李久楓等分析了廣東省城鎮化協調度的時空變化特征。（7）

此外，一些方法通過采用存量數據或流量數據，可以兼顧靜態和動態視角，例如離差系數模型利用標準差相對于平均數大小的相對量來度量變量概率分布函數的離散程度，如張莉等度量了城鄉人口增速與建設用地增速的差異狀況。（8）協調性指數法通過比較各系統或要素增長率來度量系統之間及系統內部要素之間協調狀況，如范進等研究了土地與人口城鎮化的關系，發現中國的土地城鎮化明顯快于人口城鎮化。（9）耦合協調度模型借用物理學中的“耦合”概念，度量兩個或兩個以上系統在發展過程中彼此和諧一致的程度和良性互動關系，能夠反映系統從無序走向有序的趨勢。（10）總體而言，學界已經發展出了諸多方法從不同方面反映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典型特征。

二、城鎮化過程中人口、產業和土地關系的協調

城鎮化過程中的相互協調是城鎮化過程若干子系統的相互協調，主要是人口城鎮化、土地城鎮化和產業城鎮化兩兩之間的協調和三者的統一協調。城鎮化過程中的土地利用效率問題尤其突出，人口和土地空間配置的不平衡問題得到較多關注。總體上中國人口城鎮化滯后于土地城鎮化（11），但隨著社會經濟發展，部分發達地區的土地城鎮化已逐漸由超前于人口城鎮化轉為滯后于人口城鎮化。（12）在人口與產業城鎮化、產業與土地城鎮化等方面的協調性上，王亞力等發現經濟城鎮化對人口城鎮化的帶動效率較低，人口城鎮化滯后程度加劇（13）；張琳等指出土地城鎮化與經濟城鎮化的協調度呈“倒U型”關系（14）；孫平軍等發現人口與經濟城鎮化和經濟與空間城鎮化已由高度耦合協調階段進入到極度協調耦合階段。（15）總體而言，從空間尺度看，當前關于人口、土地和產業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研究涵蓋全國、城市群、經濟帶、民族地區、代表性省市和特殊地理區域等，其中以省級和地級的研究居多；從研究時段看，自2000年起，對于中國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研究大量涌現，包括靜態、間隔性動態和連續性動態三類。

然而，當前關于城鎮化人口、產業和土地協調發展的研究仍有諸多不足。部分研究在運用單一指標衡量城鎮化水平時，忽略了城鎮化不同維度的閾值差異，將其直接比較，由此帶來誤導性判斷。為克服城鎮化各維度閾值不一致的缺陷，部分研究采用增長率作為衡量指標，如采用城市建設用地彈性系數來衡量土地城鎮化和人口城鎮化的協調發展，并沿用國際公認的1.12作為合理值標準。（16）不過，鑒于我國許多城市的土地擴張速度已經遠大于人口擴張速度從而造成相當數量的“空城”，1.12的城市建設用地彈性系數并不一定能反映當前我國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客觀要求。再者，關于人口與產業城鎮化、土地與產業城鎮化相對增長率合理值的確定，會因為不同地區的經濟發展階段和產業結構等而存在一定差別，難以確定統一標準。

考慮到單指標的上述局限，有研究構建綜合評價指標體系，通過數據標準化來解決指標之間量綱和值域不一致的問題，采用主、客觀賦權法來刻畫人口、土地和產業城鎮化的水平，從而測算出不同維度城鎮化的協調發展水平。不過，綜合評價模型存在的缺陷在于不同研究者對于具體指標的選取具有較大的主觀性，不利于文獻之間測度結果的比較。同時，在權重的確定中，如果采用主觀賦權法則會過度依賴于研究者的知識和經驗，而改用客觀賦權法又會遭遇權重依賴于數據池中的最大、最小值及波動情況，導致評價標準的不穩定。此外，常用的耦合協調度模型存在書寫錯誤、丟失系數、錯用權重、模型不成立以及信效度不佳等問題。（17）

三、城鎮化過程和外部系統的協調

（一）城鎮化與經濟系統

對于城鎮化與經濟系統協調關系的探討，學界更多的是關注經濟發展水平和產業結構兩方面的內容。關于中國城鎮化與經濟發展水平的關系，主要有三種不同觀點。一是城鎮化嚴重滯后論，認為中國城鎮化滯后于經濟發展水平，并制約著經濟效率、社會就業、社會福利等方面的提高，這也是長期以來學界的普遍看法。Ebanks等認為改革開放前中國城鎮化是滯后的，隨后逐漸趕上（18），而Chang等認為中國城鎮化發展水平改革開放后開始出現滯后，城鄉移民限制是城鎮化滯后于經濟發展水平的主要原因。（19）二是基本協調論，認為中國城鎮化不存在嚴重滯后問題，城鎮化與經濟發展水平在總體格局上呈雙低狀態，兩者間維持著低級的協調。（20）三是隱性超城鎮化論，認為中國城鎮化進程過快，已超前于經濟發展水平，出現了“驅趕型城鎮化”。（21）總的說來，城鎮化促進經濟發展而又從屬于經濟發展，前者內嵌于國家經濟體系的動態演進過程，后者階段特征影響著城鎮化發展模式與水平。（22）

關于城鎮化與產業結構的關系，配第—克拉克定理和庫茲涅茨產業結構演變規律指出城鎮化與產業結構相互作用，前者是后者的空間載體，后者是前者的發展動因。（23）劉錦等認為，產業繁榮能夠帶來就業機會和城市公共服務完善，使人口向產業集中地集聚，而人口集聚又能為產業發展升級提供人力資本。在人口和產業集聚發展的過程中，土地會有節奏地向外擴張推進，為人口和產業要素的進一步融合提供必要的物質空間條件。（24）

（二）城鎮化與社會發展系統

社會發展系統的核心和關鍵內容在于基本公共服務，學界主要通過公共服務角度切入，研究城鎮化與社會發展系統的關系。基本公共服務內涵豐富，包括公共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文化體育和交通基礎設施等與民生福利息息相關的軟、硬件設施和服務。

國外學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某一類基本公共服務的綜合評價及其與經濟社會發展的相互影響（25），而國內學者的研究則更多地聚焦于二者的內涵特征、發展水平、關聯程度、空間分布及影響因素，包括城鎮化不同子系統與基本公共服務之間的耦合協調關系、新型城鎮化與基本公共服務的關聯測度、城鎮化視角下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等方面，研究區域多集中在全國、經濟發達或一體化程度較高的城市群、經濟區及都市圈等。

對于城鎮化與基本公共服務之間的關系，有學者持積極觀點，認為二者互相促進、協調發展。如徐越倩等認為戶籍人口城鎮化水平與基本公共服務的可及性、可獲得性密切相關，改變城鎮化過程中農業人口非農化轉移和人口布局的關鍵是推進基本公共服務的有效供給和均等化。（26）有學者持消極觀點，認為城鎮化與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提升并不同步，二者間并不是良性互動的關系。城鎮化水平的提高可能導致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降低，而后者的變動對前者的影響存在弱相關。（27）還有學者認為城鎮化與基本公共服務的關系頗為復雜，存在異質性，如曾繁榮等研究發現基本公共服務與經濟、社會城鎮化趨于良好協調發展，與人口城鎮化趨于協調發展，經濟和社會城鎮化發展能夠提高基本公共服務水平，而人口城鎮化發展卻起著負向影響。（28）

（三）城鎮化與生態環境系統

國外對城鎮化與生態環境關系的研究起步較早，主要圍繞頂層規劃、演進規律和優化路徑等方面展開。相應的理論成果豐富，包括田園城市理論、“壓力—狀態—響應”（PSR）模型（29）、環境庫茲涅茨曲線假說（30）和脫鉤理論（31）等。

國內相關研究主要包括四個方面。一是城鎮化發展與生態環境中的土地利用、水資源利用和環境污染等單一維度的關系研究，如李智禮等研究了京津冀城鎮化水平與建設用地、耕地及生態用地之間的關系（32）；闞大學等分析了中國城鎮化和水資源利用的協調性（33）；Fan等研究了山東省17市城鎮化和4種空氣污染物以及空氣質量之間的協調關系。（34）二是城鎮化與生態環境耦合度的時空分布特征，如孫黃平等以長三角城市群為研究對象，發現兩者耦合度呈倒“U”型曲線變化，協調度保持上升趨勢，呈現中部高南北低、東部高西部低的空間分布特征。（35）三是城鎮化與生態環境交互耦合的作用機制、基本定律及演變規律，如喬標等在分析干旱區城鎮化與生態環境交互耦合關系時，系統闡述了二者間交互耦合函數、耦合軌跡、耦合類型和耦合階段，并以河西走廊為例，實證發現二者存在一種在交互脅迫中相互促進的動態耦合關系，其耦合演化軌跡符合雙指數函數的變化規律。（36）四是城鎮化與生態環境協調關系的評價、模擬及預測，如宋建波等構建指標體系和協調發展度模型評價了長三角16市的城鎮化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關系，并將其劃分為4種發展類型。（37）此外，劉耀彬等以江蘇省為例，構建了城鎮化與生態環境耦合的系統動力學（SD）模型，并選取五種典型發展模式進行策略情景模擬。（38）

總的來說，地形、區位、水文等自然本底因素是城鎮化發展的載體與基礎，影響著城市擴張的方向、規模與強度。良好的自然本底條件會促進城鎮化協調發展，而惡劣的自然本底條件則會抑制城鎮化協調性的提升。（39）

（四）城鎮化與城鄉關系

城鄉關系反映城市與鄉村二元社會經濟結構的基本關系，包括城鄉經濟關系、社會關系、文化關系、生態環境關系及區位關系等諸多方面。（40）城鄉經濟關系主要聚焦人口、產業和土地等資源要素在城鄉間流動、配置和使用，以及城鄉經濟差距和一體化水平等；城鄉社會關系主要關注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戶籍制度和土地制度改革及鄉村治理等；城鄉文化關系主要聚焦城鄉文化保護、傳承與融合；城鄉生態關系主要關注城鄉生態環境問題和一體化治理。（41）

城鎮化發展會加快城鄉人口流動，改變傳統鄉村文化、聚落空間及土地資源利用方式，從而引發城鄉產業結構、就業結構、社會結構和地域結構等方面的快速演變（42），影響著城鄉關系的轉型與重塑，推動其從城鄉隔離、對立、統籌、融合到一體化的有序演進。（43）如陸銘等研究發現城鎮化推進有利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44）；王艷飛等認為城鎮化能在一定程度上推動農村發展。（45）此外，雖然城鎮化能帶動鄉村發展和城鄉關系演進，但城市偏向政策驅動下的城鎮化模式卻不利于城鄉融合發展。（46）中國長期施行以城市中心主義和城市偏向型政策為導向的“重城輕鄉”發展模式，致使城鄉要素流動不暢、城鄉功能互補不足（47），導致出現城鄉發展不平衡、鄉村發展不充分和城鎮體系結構失衡等問題。（48）這使得城鎮化過程始終面臨著城鄉分隔、土地分治、人地分離等城鄉協調發展難題，制約著城鄉融合發展和鄉村振興。申端鋒等認為城鎮化促進鄉村振興的關鍵在于實現城鄉平等和城鄉融合。（49）當然，由于各地區間在經濟基礎、資源稟賦、地理區位、文化傳統和制度政策等方面存在差異，不同地區城鎮化與城鄉關系呈現多元性和異質性，并面臨著不同的城鄉發展問題和協調路徑。一般來說，城鎮化核心地區城鄉協同轉換效率與關聯性較強，而偏遠鄉村地區城鄉地域相互聯系較弱。（50）城市與鄉村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融合體，高質量的城鎮化過程就是城鄉融合發展與鄉村振興過程（51），鄉城系統融合與等值化發展是未來城鎮化協調發展的重要方向。

四、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影響因素

城鎮化協調發展受多重因素影響，作用機制較為復雜，大致可以將其劃分為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內部因素的影響，指城鎮化系統內部不同子系統間協調發展對城鎮化整體協調性的影響，如金浩等利用耦合協調度模型，發現人口、資本城鎮化和資本與土地城鎮化協調是促進三重城鎮化協調的關鍵因素，而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失衡導致了三重城鎮化的失調（52）；宋香榮等研究了新疆人口、經濟、社會與生態城鎮化協調發展水平的影響因素，發現城鎮化子系統兩兩間協調對城鎮化整體協調發展水平具有促進作用，且人口與社會城鎮化和經濟與生態城鎮化協調的影響效果最大。（53）

外部因素主要聚焦四個方面：制度因素、經濟因素、社會因素和地理區位因素。下文圍繞這四大類因素展開具體論述。

（一）制度因素

第一，財政制度。1994年分稅制改革一方面使地方政府承擔更多的事權，另一方面使其財權受到控制，導致地方政府的財權和事權不對等。（54）由于較小的財權不足以支撐較大的事權，地方政府不得不更多地依靠土地出讓收益來維持政府運轉、城市建設和公共服務供給，在此過程大量農業用地轉為非農用地，致使土地城鎮化發展快于人口城鎮化。（55）除了定性的理論分析外，有學者從定量角度進行了實證研究，如陶然等基于1999—2003年中國地級市面板數據檢驗了土地財政與城鎮空間擴張的關系，認為財政分權是中國土地城鎮化擴張的主要原因（56）；李小敏等利用2000—2012年省級面板數據，發現財政分權通過影響地方政府的支出結構與規模和官員激勵，促使地方政府熱衷于城鎮開發和土地擴張，在此過程中農村人口不斷向城鎮流動，而財政分權對土地城鎮化的推動作用要大于人口城鎮化，這加劇了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失調程度。（57）

第二， 二元土地制度。二元土地制度是推動土地城鎮化快于人口城鎮化的重要因素。（58）城市土地為國家所有和農村土地為集體所有的二元土地制度導致了中國土地市場的二元化，即農地征用的非市場化和非農地出讓的市場化。農地轉化為非農地需由地方政府征為國有土地，地方政府實質上壟斷了城市土地供給，所形成的土地價差為地方政府非理性推動城市空間擴張構造了利益基礎。而我國現有的以經濟要素為核心的地方政府績效考核機制和行政、財稅體制進一步強化了這一逐利動機，加之地方政府缺乏推動外來人口市民化的激勵，導致土地城鎮化速度過快和人口城鎮化發展滯后。（59）因此，推動土地農轉非市場化改革應是解決人地不匹配問題的有效途徑。（60）

第三， 二元戶籍制度。二元戶籍制度是造成人口城鎮化發展滯后的主要制度因素。（61）中國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出于重工業發展需要，逐漸建立起了城鄉分立的戶籍管理制度，并對應形成了教育、醫療衛生、就業、住房、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資源在城鄉配置中的差異化制度，進而形成城鄉不對等的二元經濟社會結構。這不僅阻礙了農村人口向城市遷移，還使得農業轉移人口難以獲得與城市人口對等的經濟和社會待遇，從而使得這一轉移具有明顯的“候鳥”式特征。（62）此外，地方政府缺乏促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動機，進一步造成了城鄉之間、流動人口與本地人口之間諸多不平等，增加了遷移成本，阻礙了人口城鎮化進程。（63）可以說，中國人口城鎮化發展滯后的根本原因在于沒有為農業轉移人口建立完善的社會保障體制和相應的居住、子女教育安排，從而無法構造一個使這些人口完全市民化的良性循環機制。（64）從理論上來說，戶籍制度改革雖能夠促進人口城鎮化發展，但在引導勞動力流動方面作用有限。（65）

鑒于此，學者們提倡針對財政制度、土地制度和戶籍制度進行體制機制的改革與創新，以促進城鎮化協調發展，如陶然等提出以征地市場化改革為出發點，同時引入土地增值稅、財產稅來充實地方政府稅基，并進一步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為農業轉移人口提供最低生活保障、子女就學安排和住房保障等與“戶口”相關的基本福利；李小建等提出以人為本、科學規劃，推進大、中、小城市與村鎮協調，在土地政策、戶籍政策、行政區劃和公共服務制度等方面進行體制創新（66）；彭代彥等認為實現城鎮化協調發展必須從整體上協調推進包括財稅體制、土地制度、戶籍制度及地方官員的政績考核機制等方面的改革。（67）

（二）經濟因素

關于經濟因素對城鎮化協調性的影響，學界開展了大量的研究和探討，結果表明經濟基礎、產業結構、對外貿易、消費需求和技術進步等對城鎮化協調發展具有顯著的影響。

第一，經濟基礎。經濟發展水平在城鎮化協調發展過程中起著決定性作用。（68）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對于人口、資金、技術等投入要素吸引力越大，資源要素集聚水平和集聚能力越強，為人口城鎮化進程提供堅實的產業基礎、就業容納和經濟保障。（69）同時，為滿足經濟發展需要，大量農村用地轉為城鎮用地，加速了土地城鎮化。而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人口城鎮化、經濟城鎮化等必然會引致生活方式、價值觀念等發生變化，即“社會城鎮化”發展，最終將促進城鎮化整體協調發展。（70）也有學者持相反觀點，認為以投資驅動為導向的經濟發展戰略會導致土地城鎮化與人口城鎮化的不協調發展，原因是投資驅動型的增長模式要求維持資本的邊際收益，實現資本快速積累，為此政府需要施行低價出讓工業用地、高價出讓住宅用地的雙軌定價機制。前者會加劇新城新區發展，進一步推動土地城鎮化，后者則會提高房價，增加遷移成本，從而抑制人口城鎮化。（71）

第二，產業結構。多數學者認為產業結構升級能夠推動城鎮化協調發展（71），一方面通過引起勞動、資源密集型產業不斷向外延伸和轉移，在推動城市土地擴張的同時提高單位土地經濟效率；另一方面高新技術產業、現代服務業的發展可以提高經濟效益和提升就業空間，吸引人口向城鎮集聚，在刺激消費需求、促進經濟發展的同時，對城市的基礎設施建設及社會功能等提出更高的要求，最終推動城鎮化協調發展。（72）但也有學者認為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發展不協調會導致出現過度城鎮化及滯后城鎮化現象。（73）

第三，對外開放。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外商直接投資成為推動城鎮化協調發展不可或缺的動力之一。（74）在開放經濟條件下，對外經濟會對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和土地結構轉變產生重大影響。（75）開放程度的高低能夠直接反映城鎮化發展對勞動力，特別是知識型和技術型人才需求的旺盛程度，這將增加流動性人口定居城鎮的概率，同時高技能人群也更易于跨越城鎮戶籍門檻而成為推動人口城鎮化的主要動力，使得人口城鎮化滯后于土地城鎮化的失衡局面得到改觀。（76）與此觀點相反，張筱娟等認為由于外商投資投入過多，存在冗余現象，資源配置不合理，導致投入無效或低效，因而外商直接投資增加反倒不利于城鎮化的協調。（77）

第四，其他經濟因素。其他影響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經濟因素也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如馬孝先采用全國282個地市數據分析了中國人口、經濟和社會三維城鎮化發展的關鍵影響因素，發現要素投入、金融深化、消費需求、空間聚集等可以促進城鎮化協調發展（78）；沈孝強等通過皮爾遜相關性檢驗研究發現城鄉居民收入、就業結構和土地資源稟賦等是影響產業、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協調的重要因素（79）；朱高立等研究發現投資結構、金融結構、城鄉收入分配結構、城鄉消費結構等均對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協調度產生顯著影響。（80）

（三）社會因素

關于影響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社會因素，多針對人口規模與素質、交通基礎設施、公共教育、醫療衛生、就業和社會保障等方面。

第一，人口規模與素質方面。現有研究認為人口規模越大，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協調程度越低；人口素質越高，人口與產業城鎮化協調程度越高。如吳一凡等研究發現縣級市的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協調狀態普遍優于地級市，中小城市城鎮化耦合程度一般高于百萬人口以上城市，同時隨著城市人口規模增長，協調城市數量減少，失調城市數量增多（81）；馬孝先認為人口素質可以極大提高勞動生產率、改善就業結構、勞動組織結構和物質空間結構，通過加速經濟發展和城鄉融合，促進城鎮化協調發展。（82）

第二，交通基礎設施方面。交通發展能夠改善區位條件和生活環境，為其他物質生產提供便利的生產條件和流通渠道，推動人口聚集和土地外延擴張，促進人口與土地城鎮化的協調。（83）交通基礎設施是城鎮化耦合協調度空間格局形成的外在條件，密集的交通路網能夠促進地區間和區域內部人流、物流、資金流、技術流和信息流的流動，有效推動區域經濟發展和發揮規模集聚效應。如金丹等研究發現在我國加大中西部地區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力度背景下，中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和土地城鎮化耦合協調度提升明顯，特別是省會城市（84）；劉生龍等認為基礎設施存在外部性，基礎設施的現代化會持續有利于中國城鎮化協調發展。（85）

第三，公共服務和政府支出方面。現有研究表明公共服務投入和政府財政支出越多，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協調度越高。如于燕研究發現地方財政支出和教育水平是西部地區城鎮化協調發展的關鍵影響因素（86）；周敏等運用空間分析方法研究了中國人口、經濟、社會、空間和環境城鎮化發展驅動機制，發現基礎設施、人力資本和教育投入對城鎮化發展具有正向影響（87）；黃烈佳等研究發現良好的教育資源、醫療資源、基礎設施建設和公共服務體系會顯著提升人口、土地與產業城鎮化協調度（88）；吳一凡等研究發現財政支出、科技投入、義務教育、醫療衛生資源和公共綠地對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協調發展具有顯著影響（89）；郭付友等認為地方政府是社會保障的主體，財政收支和調控決定著社會保障的強度和規模，而社會保障能夠通過提升人居環境、城市形象和促進經濟發展，對人口和土地城鎮化產生影響。 （90）此外，" 由于對土地財政的依賴，地方政府的財政收支與城市土地擴張往往同向變化，其財政收支水平的提高將進一步引致土地城鎮化過度發展，不利于城鎮化協調發展。（91）

總之，學者們多圍繞社會保障、公共服務和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提出促進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相關建議，如李力行提出擴大城鎮新增就業、推進公共服務均等化和創新行政區劃管理體制（92）；李子聯提出“人地掛鉤”，減少土地財政依賴度，防止土地過度資本化，提升建設用地利用效率，同時重視農業轉移人口的利益需要，提高社會保障能力和產業集聚度（93）；周敏等探討了中國人口、經濟、社會、空間和環境五維城鎮化協調發展驅動機制，提出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和人力資本、知識技術資本的積累，利用地方比較優勢，創新多元發展方式，同時弱化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加強要素流動。（94）

（四）自然與地理區位因素

地形、區位、自然、水文等區域本底因素是城鎮化發展的載體與基礎，良好的區域本底條件會促進城鎮化協調發展。（95）

地理區位條件影響著城市擴張的方向、規模與強度以及虹吸效應的發揮，是制約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基本元素。（96）如吳一凡等研究發現中國陸地第三級階梯既是城市分布最稠密的地區，也是城市用地擴張速度最快的區域，分布著大部分人地關系失衡的直轄市、省會城市與經濟特區等，同時幾大城市群外圍地區失調程度也較中心地區更為嚴重（97）；呂添貴等研究了南昌市人口與土地城鎮化協調性，發現由于缺乏區位優勢，其投資密度、產業結構和開放程度等均相對滯后，資金技術等配套投入及其所發揮的吸納效應不足，阻礙了城鎮化協調水平的提升（98）；金丹等研究發現擁有優勢區位的城市會對周邊地區資源要素產生虹吸效應，推動人口城鎮化，同時通過擴大城市空間來提高承載能力，促進人口與土地城鎮化良性互動發展。（99）

因此，學者建議依據地區自身條件和發展基礎，實行符合其自身特質的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優化路徑。如金丹等提出加強國土空間規劃，制定差異化的地區發展政策，逐漸形成多層級、多中心城鎮化格局（100），于燕認為不同地區的發展現狀和區位資源稟賦等存在差異，東部地區應繼續促進工業化、信息化、現代農業和現代服務業發展，提升城鎮的服務功能；中部地區要進一步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提高對外開放水平、技術水平、生產效益和服務業的人口聚集能力；西部地區需加大財政投入，提高教育水平和對外開放程度。（101）

五、研究述評與展望

學界對于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研究主要從內在協調性和外在協調性兩個視角展開，前者包括城鎮化內部不同子系統之間或子系統內部不同要素之間互補促進、協同發展，其中有關人口、產業和土地城鎮化協調關系的研究最多；后者包括城鎮化整體或不同子系統與外部系統之間的協調共進、可持續發展，包括經濟系統、社會發展系統、生態環境系統和城鄉關系等。對于城鎮化協調發展影響因素的探討，大多聚焦在制度因素、經濟因素、社會因素和自然地理區位因素等方面。此外，現有研究仍存在著一些問題，值得進一步探究。

第一，對于城鎮化協調發展概念內涵的界定尚未形成統一的基準分析框架，且存在一定誤區。部分研究將城鎮化協調發展與同步發展、同質發展概念相混淆，忽略了不同地區城鎮化發展的要素稟賦、內在需求等差異，過度追求不同地區之間和同一地區不同子系統之間城鎮化發展的高度同步，容易造成部分地區城鎮化發展的盲目擴張和產業發展的高度同質化，不利于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

第二，對于城鎮化協調發展的測度面臨單一指標閾值不一致、綜合指標標準不一致的困境。如用單一指標來測度人口、產業與土地城鎮化水平，其閾值存在顯著差異，直接加以比較容易產生誤導性結論；用標準化的綜合指標來反映各維度城鎮化水平，則主、客觀賦權各有利弊，研究結果也難以進行比較分析。

第三，現有文獻多研究城鎮化整體或其內部單個子系統與社會經濟生態環境整體系統內部某一要素間的協調關系，而較少關注城鎮化與兩類及以上外部系統要素之間的協調發展。同時，對于城鎮化內部不同子系統與外部系統要素的協調發展關系的對比研究也較為缺乏。

第四，現有文獻大多采用多元回歸來研究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影響因素，缺乏更為嚴謹的因果推斷和對內生性問題的解決，揭示的更多是相關關系而非因果關系。此外，現有研究也較少利用空間計量模型探究影響因素的空間溢出效應，難以充分揭示中國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內在發展規律。

第五，學者多是在研究影響因素的基礎上提出相應的城鎮化協調發展優化策略，缺少定性研究和理論上的探析。同時，由于不同地區的初始稟賦存在差異，缺少時空異質性分析的實證研究常常忽略影響因素對不同地區城鎮化協調發展的作用機制的時間和空間異質性，所提建議往往難以契合地方實際。

注釋：

（1）（9）（71） 范進、趙定濤：《土地城鎮化與人口城鎮化協調性測定及其影響因素》，《經濟學家》2012年第5期。

（2） 李秀霞、溫欣欣：《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與城市化協調發展實證研究》，《人口學刊》2010年第1期。

（3） 王富喜：《山東半島城市群人口-土地城鎮化質量測度與協調發展研究》，《地理科學》2020年第8期。

（4） 魯繼通：《長江經濟帶經濟、人口、土地的匹配度及協調發展研究》，《經濟問題探索》2018年第5期。

（5） 邊雪、陳昊宇、曹廣忠：《基于人口、產業和用地結構關系的城鎮化模式類型及演進特征——以長三角地區為例》，《地理研究》2013年第12期。

（6） 許剛、鄭沐辰、王亞星等：《中國人口與土地城鎮化：演化趨勢、區域和規模差異及測度方法比較》，《中國土地科學》2022年第5期。

（7） 李久楓、余華飛、付迎春等：《廣東省“人口-經濟-土地-社會-生態”城市化協調度時空變化及其聚類模式》，《地理科學進展》2018年第2期。

（8） 張莉、史旭敏：《全國城鄉人口與建設用地協調發展研究》，《城市發展研究》2019年第6期。

（10） 鄧宗兵、宗樹偉、蘇聰文等：《長江經濟帶生態文明建設與新型城鎮化耦合協調發展及動力因素研究》，《經濟地理》2019年第10期。

（11）（89）（97） 吳一凡、劉彥隨、李裕瑞：《中國人口與土地城鎮化時空耦合特征及驅動機制》，《地理學報》2018年第10期。

（12） 范輝、劉衛東、吳澤斌等：《浙江省人口城市化與土地城市化的耦合協調關系評價》，《經濟地理》2014年第12期。

（13） 王亞力、彭保發、熊建新等：《2001年以來環洞庭湖區經濟城鎮化與人口城鎮化進程的對比研究》，《地理科學》2014年第1期。

（14） 張琳、王亞輝、郭雨娜：《中國土地城鎮化與經濟城鎮化的協調性研究》，《華東經濟管理》2016年第6期。

（15） 孫平軍、丁四保、修春亮：《北京市人口-經濟-空間城市化耦合協調性分析》，《城市規劃》2012年第5期。

（16） 林目軒、師迎春、陳秧分等：《長沙市區建設用地擴張的時空特征》，《地理研究》2007年第2期。

（17） 王淑佳、孔偉、任亮等：《國內耦合協調度模型的誤區及修正》，《自然資源學報》2021年第3期。

（18） G. E. Ebanks， C. Cheng， China： A Unique Urbanization Model， Asia-Pacific Population Journal， 1990， 5（3）， pp.29-50.

（19） Chang Gene Hsin， Josef C. Brada， The Paradox of China's Growing Under-Urbanization， Economic Systems， 2006， 30（1）， pp.24-40.

（20） 陳明星、陸大道、查良松：《中國城市化與經濟發展水平關系的國際比較》，《地理研究》2009年第2期。

（21） 陳明星、陸大道、張華：《中國城市化水平的綜合測度及其動力因子分析》，《地理學報》2009年第4期。

（22） James C. Davis， J. Vernon Henderson， Evidence on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Urbanization Process， Journal of Urban Economics， 2003， 53（1）， pp.98-125.

（23） 吳福象、沈浩平：《新型城鎮化、基礎設施空間溢出與地區產業結構升級——基于長三角城市群16個核心城市的實證分析》，《財經科學》2013年第7期。

（24） 劉錦、田銀生：《粵港澳大灣區背景下的珠三角城市群產業—人口—空間交互影響機理》，《地理科學進展》2018年第12期。

（25） Beatriz Cuadrado-Ballesteros， Isabel-María García-Sánchez， José-Manuel Prado-Lorenzo， Effects of Different Modes of Local Public Services Delivery on Quality of Life in Spain，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 2012， 37， pp.68-81.

（26） 徐越倩、彭艷：《戶籍人口城鎮化與基本公共服務耦合協調度研究——以浙江省11個地市為例》，《浙江社會科學》2017年第7期。

（27） 崔治文、韓清：《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與城鎮化互動關系研究》，《華中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2期。

（28） 曾繁榮、李玲蔚、賀正楚等：《基本公共服務水平與新型城鎮化動態關系研究》，《中國軟科學》2019年第12期。

（29） A. R. Berger， R. A. Hodge， Natural Change in the Environment： A Challenge to the Pressure-State-Response Concept，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1998， 44（2）， pp.255-265.

（30） Gene M. Grossman， Alan B. Krueger， Economic Growth and the Environment，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995， 2（2）， pp.25-30.

（31） OECD， Indicators to Measure Decoupling of Environmental Pressure from Economic Growth， OECD， 2002， pp.115-130.

（32） 李智禮、匡文慧、趙丹丹：《京津冀城市群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利用耦合機理》，《經濟地理》2020年第8期。

（33） 闞大學、呂連菊：《中國城鎮化和水資源利用的協調性分析——基于熵變方程法和狀態協調度函數》，《中國農業資源與區劃》2019年第12期。

（34） Fan Wenping， Wang Hongkang， Liu Yan， et al.， Spatio-Temporal Variation of Coupl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Urbanization Development and Air Quality： A Case Study of Shandong Province，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 2020， 272， pp.122812.

（35） 孫黃平、黃震方、徐冬冬等：《泛長三角城市群城鎮化與生態環境耦合的空間特征與驅動機制》，《經濟地理》2017年第2期。

（36） 喬標、方創琳、黃金川：《干旱區城市化與生態環境交互耦合的規律性及其驗證》，《生態學報》2006年第7期。

（37） 宋建波、武春友：《城市化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評價研究——以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為例》，《中國軟科學》2010年第2期。

（38） 劉耀彬、陳斐、李仁東：《區域城市化與生態環境耦合發展模擬及調控策略——以江蘇省為例》，《地理研究》2007年第1期。

（39）（92）（96） Yang Ren， Liu， Yansui， Long Hualou， et al.， Spatio-Temporal Characteristics of Rural Settlements and Land Use in the Bohai Rim of China， Journal of Geographical Sciences， 2015， 25（5）， pp.559-572.

（40） 劉彥隨：《中國新時代城鄉融合與鄉村振興》，《地理學報》2018年第4期。

（41） 張英男、龍花樓、馬歷等：《城鄉關系研究進展及其對鄉村振興的啟示》，《地理研究》2019年第3期。

（42） 劉彥隨、嚴鑌、王艷飛：《新時期中國城鄉發展的主要問題與轉型對策》，《經濟地理》2016年第7期。

（43） Tacoli Cecilia， Rural-Urban Interactions： A Guide to the Literature， Environment and Urbanization， 1998， 10（1）， pp.147-166.

（44） 陸銘、陳釗：《城市化、城市傾向的經濟政策與城鄉收入差距》，《經濟研究》2004年第6期。

（45） 王艷飛、劉彥隨、李裕瑞：《環渤海地區城鎮化與農村協調發展的時空特征》，《地理研究》2015年第1期。

（46） 蘇小慶、王頌吉、白永秀：《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聯動：現實背景、理論邏輯與實現路徑》，《天津社會科學》2020年第3期。

（47） 劉彥隨、龍花樓、李裕瑞：《全球鄉城關系新認知與人文地理學研究》，《地理學報》2021年第12期。

（48） 龍花樓：《論土地整治與鄉村空間重構》，《地理學報》2013年第8期。

（49） 申端鋒、王孝琦：《城市化振興鄉村的邏輯缺陷——兼與唐亞林教授等商榷》，《探索與爭鳴》2018年第12期。

（50） 魯奇、曾磊、王國霞等：《重慶城鄉關聯發展的空間演變分析及綜合評價》，《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04年第2期。

（51） 方創琳：《城鄉融合發展機理與演進規律的理論解析》，《地理學報》2022年第4期。

（52） 金浩、李瑞晶、李媛媛：《基于ESDA-GWR的三重城鎮化協調性空間分異及驅動力研究》，《統計研究》2018年第1期。

（53） 宋香榮、樊艷華、單蕾娜：《新疆新型城鎮化協調發展水平測度及影響因素實證研究》，《生態經濟》2021年第7期。

（54） 陸大道、宋林飛、任平：《中國城鎮化發展模式：如何走向科學發展之路》，《蘇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2期。

（55）（59）（77）（91）（93） 李子聯：《人口城鎮化滯后于土地城鎮化之謎——來自中國省際面板數據的解釋》，《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3年第11期。

（56） 陶然、袁飛、曹廣忠：《區域競爭、土地出讓與地方財政效應——基于1999—2003年中國地級城市面板數據的分析》，《世界經濟》2007年第10期。

（57） 李小敏、陳多長：《我國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失調原因分析》，《改革與戰略》2014年第12期。

（58）（61）（84）（99）（100） 金丹、戴林琳：《中國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協調發展的時空特征與驅動因素》，《中國土地科學》2021年第6期。

（60） 陶然、曹廣忠：《“空間城鎮化”、“人口城鎮化”的不匹配與政策組合應對》，《改革》2008年第10期。

（62） Hertel Thomas， Zhai Fan， Labor Market Distortions， Rural–Urban Inequality and the Opening of China's Economy， Economic Modelling， 2006， 23（1）， pp.76-109.

（63） 袁志剛、解棟棟：《統籌城鄉發展：人力資本與土地資本的協調再配置》，《經濟學家》2010年第8期。

（64） 陶然、徐志剛：《城市化、農地制度與遷移人口社會保障——一個轉軌中發展的大國視角與政策選擇》，《經濟研究》2005年第12期。

（65） 孫文凱、白重恩、謝沛初：《戶籍制度改革對中國農村勞動力流動的影響》，《經濟研究》2011年第1期。

（66） 李小建、羅慶：《新型城鎮化中的協調思想分析》，《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4年第2期。

（67） 彭代彥、彭旭輝：《財政分權對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的影響——基于1981—2013年數據的分析》，《城市問題》2016年第8期。

（68） 范擎宇、楊山：《長三角地區城鎮化協調發展的空間特征及形成機理》，《地理科學進展》2021年第1期。

（69）（88）（95） 黃烈佳、楊鵬：《長江經濟帶人口-土地-產業非農化協調發展的時空特征及其驅動因素》，《中國農業資源與區劃》2021年第8期。

（70）（78） 張筱娟、徐維祥、劉程軍：《粵港澳“經濟-土地-人口-社會”城鎮化耦合協調時空分異及其影響機制研究》，《經濟問題探索》2019年第10期。

（72） Lucas Robert， On the Mechanic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 1988， 22（1）， pp.3-42.

（73） 王麗艷、鄭丹、王振坡：《我國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協調發展的區域差異測度——來自東中西部省際面板數據》，《學習與實踐》2015年第4期。

（74） 謝呈陽、胡漢輝、周海波：《新型城鎮化背景下“產城融合”的內在機理與作用路徑》，《財經研究》2016年第1期。

（75） 楊璐璐：《中部六省城鎮化質量空間格局演變及驅動因素——基于地級及以上城市的分析》，《經濟地理》2015年第1期。

（76） 李光勤：《土地城鎮化與人口城鎮化協調性及影響因素研究——基于省級面板數據的分析》，《地方財政研究》2014年第6期。

（79）（82） 馬孝先：《中國城鎮化的關鍵影響因素及其效應分析》，《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4年第12期。

（80） 沈孝強、吳次芳、方明：《浙江省產業、人口與土地非農化的協調性分析》，《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4年第9期。

（81） 朱高立、鄒偉、王雪琪：《經濟結構調整對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協調性的影響差異》，《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8年第5期。

（83） 周艷、黃賢金、徐國良等：《長三角城市土地擴張與人口增長耦合態勢及其驅動機制》，《地理研究》2016年第2期。

（85） 劉生龍、胡鞍鋼：《基礎設施的外部性在中國的檢驗：1988—2007》，《經濟研究》2010年第3期。

（86）（101） 于燕：《新型城鎮化發展的影響因素——基于省級面板數據》，《財經科學》2015年第2期。

（87）（94） 周敏、劉志華、孫葉飛等：《中國新型城鎮化的空間集聚效應與驅動機制——基于省級面板數據空間計量分析》，《工業技術經濟》2018年第9期。

（90） 郭付友、李誠固、陳才等：《2003年以來東北地區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時空耦合特征》，《經濟地理》2015年第9期。

（98） 呂添貴、吳次芳、李洪義等：《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協調性測度及優化——以南昌市為例》，《地理科學》2016年第2期。

作者簡介：倪澤睿，復旦大學社會發展與公共政策學院博士研究生，上海，200433；蘇聰文，深圳市社會科學院助理研究員，廣東深圳，518000；金雁， 上海立信會計金融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上海，201209。

（責任編輯 趙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