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共同富裕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

摘要：構建科學的共同富裕評價指標體系是對共同富裕水平進行準確衡量的前提。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是包括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在內的共同富裕，也是綠色的共同富裕。共同富裕不是同等富裕、同時富裕，不是一時之富。共同富裕有起點，但沒有終點，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是無限的。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指標要具有全面性、全體性、科學性、準確性、綜合性、實質一致性，要回避以下指標：反映居民家庭消費特征、財產結構特征的指標，共同富裕影響因素的指標，分領域的共享或分配特征的指標，被動的消費支出增長、反映平均水平的指標，反映平等程度的指標。整個國家的人均福利水平或人均經濟收益水平、人均財富水平、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消費支出、人均能源消費量、人均預期壽命、平均恩格爾系數和末位居民家庭的人均福利水平等指標可作為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核心指標，人均住房建筑面積、人均奢侈品支出、人均文化旅游娛樂消費支出、醫療費用平均保障程度和末位居民家庭的人均住房建筑面積、人均奢侈品支出、人均文化旅游娛樂消費支出等指標則可作為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輔助指標。

關鍵詞：共同富裕水平；收入分配；指標體系；社會福利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社會主義本質與新時代共同富裕問題研究”（項目編號：22amp;ZD017）；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促進共同富裕的城鎮住房政策調整及優化研究”（項目編號：22BGL028）

中圖分類號：F1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25）02-0005-08

一、構建科學衡量共同富裕水平指標體系的重要性

促進共同富裕已經成為當前和今后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目標。2020年10月26日，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上指出，“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人民群眾的共同期盼。我們推動經濟社會發展，歸根結底是要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保?） 2020年10月29日，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指出，“要努力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2）。2021年2月25日，習近平在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上指出，“在迎來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的重要時刻，我國脫貧攻堅戰取得了全面勝利”，“完成了消除絕對貧困的艱巨任務”（3），同時提出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奮勇前進。2021年3月12日發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到2035年“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中等收入群體顯著擴大，基本公共服務實現均等化，城鄉區域發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顯著縮小”，“人民生活更加美好，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4）。2021年8月17日，習近平在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上指出，“現在，已經到了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歷史階段”（5），并明確提出，到“十四五”末，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到2035年，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到21世紀中葉，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實現（6）。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著力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到2035年“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7）。

我國是否實現了共同富裕？共同富裕達到了什么水平？這需要進行客觀的科學的判斷，在正確把握共同富裕本質特征的基礎上，構建科學的共同富裕評價指標體系。習近平指出，要“提出科學可行、符合國情的指標體系和考核評估辦法”（8）。

（一）構建科學的評價指標體系的直接作用

1.科學的評價指標是準確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前提。評價指標不科學，不僅不能科學、準確衡量共同富裕水平，而且會對共同富裕水平作出錯誤的判斷。一旦對共同富裕水平作出錯誤的判斷，勢必會誤導決策，從而最終危害共同富裕。

2.科學的評價指標是對共同富裕的總體發展、階段性發展狀態作出準確判斷的前提。對共同富裕的總體發展、階段性發展狀態進行科學、準確的判斷是完善共同富裕政策的前提。

3.科學的評價指標是對共同富裕水平進行科學的縱向比較和橫向比較的前提。共同富裕是一個沒有止境的發展過程，在邁向共同富裕的長過程中，需要對共同富裕水平進行縱向比較，來判斷共同富裕發展的快慢，也需要進行區域比較、國際比較等橫向比較，來判斷區域間、國家間共同富裕水平及發展的快慢，為探討共同富裕的經驗教訓提供依據。

（二）構建科學的評價指標體系的間接作用

1.建立分析影響共同富裕因素的前提。要促進共同富裕，就需要了解共同富裕受哪些因素的影響，這就需要首先確定評價共同富裕的指標。唯有評價指標科學，才可能辨識影響共同富裕的因素，才能了解不同因素影響的性質及程度。

2.防止好大喜功。如果沒有科學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指標，難以避免地會出現根據某種需要來定義共同富裕的現象。沒有科學的衡量指標，在政績考核、地區競賽等外部壓力下，難以避免地會出現人為制造共同富裕的現象，損害人民的利益。是否實現了共同富裕，絕對不能主觀臆斷，而必須有客觀的依據，而這首先就要確定能科學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指標。

3.防止政策錯位。人類需要的無限性、人類科學知識和物質條件的不斷積累等共同推動著生產力的發展。但必須明確，生產力是逐步發展的，共同富裕是在生產力高度發展的基礎上逐步實現的，是生產力不斷發展、不斷積累的結果。生產力的發展是無止境的，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也是無止境的。要根據生產力發展水平，科學制定分配政策，防止違背經濟規律，制定和實施超越生產力發展階段的政策，同時也要防止消極作為，要最大限度地推進生產力發展，在確保生產力發展的條件下，不斷地改善收入分配狀況，讓政府在推進共同富裕中更好地發揮作用。

二、正確理解共同富裕是構建科學的共同富裕評價指標體系的前提

要構建科學的共同富裕評價指標體系，首先要正確理解共同富裕的本質特征。所謂正確理解，是指立足于馬克思主義世界觀，運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在深入理解和把握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律的條件下，辨明什么是共同富裕的根本特征，什么不是共同富裕的根本特征。

1.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要理解共同富裕，首先需要了解什么是富裕。從字義上看，富裕是寬裕、富足的意思。生活寬裕、富足，就達到了富裕。共同是大家一起的意思，因此共同富裕就是大家一起都達到了寬裕、富足。因此，從字義來看，共同富裕應當是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當然，共同富裕是什么，不能僅僅從字義來理解，而應當服從于社會主義社會的本質特征和要求。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這個共同富裕應當是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社會主義社會也必然要求實現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只有全體人民都實現了富裕，共同富裕才能真正實現。習近平明確指出，“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不是少數人的富裕”（9）。

2.共同富裕包括物質生活的共同富裕和精神生活的共同富裕。在生產力發展水平低下的條件下，物質生活富裕（經濟富裕）是富裕的全部或主要內容，所以傳統上的富裕實際上是經濟寬裕、富足的意思，表達的是高的物質生活水平。隨著生產力的不斷發展，精神生活逐漸成為人類生活的重要內容，因此物質生活富裕已不能涵蓋生活富裕的全部內容，除了物質生活富裕，精神生活的富裕成了生活富裕越來越重要的組成部分，因此富裕就不僅包括物質生活富裕，也包括精神生活富裕。

物質生活不富裕，當然談不上富裕，但物質生活富裕，精神生活貧困，也不能說是富裕。就物質生活富裕和精神生活富裕的關系來看，物質生活富裕是精神生活富裕的基礎和前提，沒有物質生活富裕，不可能存在精神生活富裕。任何不是以物質生活富裕為基礎的精神生活富裕絕對不是真正的富裕，而只可能是精神生活的貧困，根本不存在脫離物質的精神，不存在脫離物質生活富裕的精神生活富裕。物質生活富裕與精神生活富裕何者為主？物質富裕，精神不富裕，是富裕嗎？精神富裕，物質不富裕，是富裕嗎？兩者關系取決于物質和精神的關系。我們知道，物質決定意識，因此生產力的發展變化會使兩者關系呈現出不同的特征。在生產力發展水平低下的條件下，物質生活是主要的，物質生活富裕是富裕的主要內容，而隨著生產力的不斷發展，物質生活逐漸能得到更大程度的滿足，精神生活富裕逐漸成為富裕的內容，在生產力高度發達的條件下，精神生活富裕會變得更加重要。在生產力充分發展的條件下，人類社會完全擺脫了物質生活的約束，精神生活富裕就會成為富裕的主要內容。有物質的全面豐富，精神的全面發展，才會有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在生產力達到高度發展以前，物質生活富裕是生活富裕的主要內容，是人們追求的主要目標，在這種條件下，對富裕的衡量也應該主要以物質生活富裕為主。生產力發展達到更高的水平之后，精神生活富裕變得更重要，對富裕的衡量范圍以及結構自然也要進行相應的調整?？偟膩砜矗热桓辉５膬热莅ㄎ镔|生活富裕和精神生活富裕，因此共同富裕也應該是包括物質生活共同富裕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在內的共同富裕。習近平指出，共同富裕“是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10）。

3.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是無限的。富裕有門檻，共同富裕自然也有門檻。達不到門檻標準，就意味著沒有實現共同富裕，一旦達到了共同富裕的門檻標準，就意味著達到了共同富裕。但是，共同富裕絕不是靜止的狀態，隨著生產力的不斷發展，共同富裕水平會不斷提高，生產力發展的無限性，意味著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也會是無限的，因此我們說，共同富裕有起點，但沒有終點。這一方面意味著，一個國家達到共同富裕之后，并不能一勞永逸，還必須繼續推動共同富裕的發展，否則會回到共同富裕之前的狀態；另一方面，共同富裕發展是無止境的過程，只要生產力能不斷發展，就會從低水平共同富裕發展到中等水平共同富裕，再發展到高水平共同富裕，直至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

4.共同富裕不是同等富裕。習近平明確指出，共同富?！安皇钦R劃一的平均主義”（11）。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是人類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只有實現了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才有條件談同等富裕的問題。在達到這個階段之前，沒有條件談同等富裕問題。人類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發展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人類經歷了兩三百萬年才達到現在的發展水平，盡管工業化以來生產力呈現加速發展的特征，未來人類社會的生產力依然會加速發展，從而會更快地提高人類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水平，但從時間維度來看，只要人類自身不對自然進行毀滅性的破壞、不人為制造災難，人類社會還會繼續發展，未來的發展過程必然無限漫長。社會主義社會創造了生產關系自我革命的條件，創造了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的條件，創造了人民公平合理分享生產力發展成果的條件。因此，一方面社會主義社會會促進生產力得到更快的發展，從而為共同富裕創造出越來越雄厚的物質基礎，另一方面在生產力相同發展水平的條件下，社會主義社會能達到更高的共同富裕水平。只要全體人民都實現了經濟富足和精神富足，那就實現了共同富裕，即便存在著收入差距。當然，財富和收入差距過大也不能說是共同富裕。

能不能實現共同富裕，能不能提高共同富裕水平，根本上取決于生產力的發展水平。只有生產力得到持續的高度的發展，才能保障共同富裕的實現和共同富裕水平的不斷提高。在社會主義社會，面臨的主要問題是如何激勵勞動者充分發揮勞動積極性從而最大程度地促進生產力的發展。按勞分配為主，按要素貢獻分配等多種分配方式并存是社會主義社會收入分配的基本制度安排，也是最有效激勵勞動者發揮勞動積極性的分配制度。一方面，按勞分配就是按勞動者的勞動貢獻進行分配，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不得，既肯定了勞動者在價值創造中的貢獻，從收入上承認了勞動者的貢獻，體現了公平正義；另一方面，勞動收入的差距也會在全社會形成激勵，促使勞動者積極勞動，提高勞動收入，因此會促進生產力的發展。相反，如果不承認勞動者勞動貢獻的差距而平均分配，勞動者的勞動積極性就會喪失，生產力發展就會倒退，這樣即使已經達到了共同富裕，也會因此而丟失共同富裕成果。

5.共同富裕不是同時富裕。習近平明確指出，共同富裕“不是所有人都同時富裕，也不是所有地區同時達到一個富裕水準，不同人群不僅實現富裕的程度有高有低，時間上也會有先有后，不同地區富裕程度還會存在一定差異，不可能齊頭并進?！保?2）生產力發展水平的高低是共同富裕的根本決定因素，生產力發展水平越高，共同富裕的物質基礎越好。在生產力發展水平低下的條件下，根本不可能實現共同富裕。生產力發展的階段性決定了富裕的實現群體，生產力發展的持續性決定了最終邁向共同富裕的可能性，也決定了共同富裕水平的相應變化，伴隨科技加速進步而帶來的生產力的加速發展則帶來了加快實現共同富裕的可能性。這也意味著，在達到生產力無限發展水平之前，很難實現同時富裕。生產力發展越是處在比較低的階段，越不可能實現同時富裕。在奴隸社會、封建社會，長期存在的是多數人極端貧窮少數人富裕的狀態。進入工業化階段之后，人類社會的生產力才前所未有地迅猛發展起來，也逐漸能使更多的人生活富裕。當然，在社會主義社會以前的社會形態中，根本不可能實現共同富裕，盡管整個社會的豐裕程度會隨生產力發展而提高，但財富占有卻高度分化，資本主義社會根本不可能改變少數人富裕多數人貧困的狀態。只有在社會主義社會，在生產力高度發達的基礎上，才有可能實現共同富裕。

6.共同富裕不是一時之富。一旦達到共同富裕，就應當使共同富裕持續下去，使共同富裕水平不斷提高。如果共同富裕只是曇花一現，那根本稱不上共同富裕。持久的不斷發展的共同富裕才是社會主義社會的發展目標。在生產力達到能支持共同富裕水平的條件下，如果分光吃光，生產力必然倒退，共同富裕成果必會喪失。一方面，必須明確，要追求的共同富裕不是一時之富，而是可持續的共同富裕，另一方面，財富和收入分配始終要與生產力發展相協調，最重要的是要能極大地促進創新，讓經濟充滿活力。絕對不能因為平均分配而導致“躺平”，讓共同富裕得而復失。

7.共同富裕既具有絕對性，也具有相對性。從貧困到小康，再到富裕，這是一個不斷發展的過程。小康不是富裕，貧困更不是富裕，所以共同小康不是共同富裕，共同貧困更不是共同富裕。富裕有門檻標準，共同富裕也有門檻標準，只有每一個人都達到了富裕的門檻標準，才能說實現了共同富裕。共同富裕的標準是客觀的具體的，因此具有絕對性。但同時，共同富裕是生產力發展的結果，共同富裕的水平會隨生產力發展而發生變化，因此又具有相對性。這個相對性主要在于，生產力的發展會改變共同富裕的標準，更高水平的生產力會帶來更高水平的共同富裕標準。基于這種相對性，一旦達到共同富裕的門檻標準，就應當視為達到了共同富裕。生產力發展的漸進性決定了共同富裕發展的階段性，不同階段的共同富裕水平必然是存在差別的，現在的共同富裕不否定過去的共同富裕，未來的共同富裕也不否定現在的共同富裕。生產力發展的不平衡性決定了不同國家共同富裕發展水平的差異或者層次性，一國的共同富裕不能否定別國的富裕，也不能以別國的共同富裕水平作為衡量本國共同富裕的標準。生產力發展的持續性決定了共同富裕水平提高的持續性，因此長時期中，共同富裕都會是絕對性和相對性的統一體。

8.共同富裕應當是綠色的共同富裕。地球生態環境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根本，能不能實現真正的可持續的共同富裕，取決于對地球生態環境的維護和改善。共同富裕不能以污染環境、破壞生態為代價，這樣的共同富裕不是真正的共同富裕。一方面，環境被污染、生態被破壞，表面上是生態環境遭到破壞，但實質上破壞的是人類自身生存的生態環境，最終的代價要由人類自身來承受；另一方面，生態環境的修復需要投入大量資源，生態環境被破壞的程度越大，需要投入的資源越多，這自然會消耗人類的財富。

三、選擇共同富裕評價指標需要考慮的問題

共同富裕評價指標的功能是對共同富裕水平進行評價。要選擇能科學、準確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指標體系，需要做到“六要”、“六避免”。所謂“六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要具有全面性。衡量富裕必須建立收益或福利的概念，而不是單純的收入和財產的概念。衡量共同富裕的指標應當是包括全部福利或經濟收益的指標，就是說應當包括各種收入形式、財產形式、福利形式。具體來說：第一，不能單以收入或財產來衡量共同富裕。富裕與否，單以收入或者財產來衡量都不準確，因為經濟富裕既體現在收入，也體現在財產上，富裕不只是收入豐厚，或者財產豐厚，而應該是包括收入和財產在內的總體的富裕。如果我們將收入和財產都稱為財富，那么衡量共同富裕的指標應當是財富。從現實情況來看，有的居民家庭有收入，但無財產，或少財產；有的居民家庭有財產，但無收入、少收入，僅以收入或者財產來衡量都只能反映居民家庭在其中一個方面的情況，而不能反映居民家庭的整體情況，因此衡量共同富裕的指標應該包括居民家庭的全部收入和財產。第二，不能單以居民家庭的財富來衡量共同富裕。在沒有任何社會福利的條件下，單以居民家庭收入和財產能準確反映居民家庭富裕程度，但是在存在社會福利的條件下，單以居民家庭收入和財產就不能準確反映居民家庭富裕程度了。從社會主義社會性質和生產力發展長期趨勢來看，社會福利的規模是越來越大的，因此單以居民家庭收入和財產衡量共同富裕的缺陷也會越來越大，對真實狀態的偏離程度會越來越大。唯有全面反映收入、財產和社會福利，才能真實反映居民家庭的富裕程度。

2.要能體現全體性。共同富裕不是少數居民家庭的富裕，更不是個別居民家庭的富裕，不是少數地區居民的富裕，更不是個別地區居民的富裕，而是所有居民家庭、所有地區居民的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因此衡量共同富裕的指標必須體現全體性。盡管各個地區都要追求本地區的共同富裕，這也是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重要基礎，但任何地區共同富裕的實現都不能反映全體人民的富裕情況，只有所有地區都實現了共同富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才能實現。

3.要具有科學性。科學性的含義包括：第一，正確性，即選擇的評價指標能反映共同富裕的本質特征，符合經濟社會發展規律。第二，客觀性，即選擇的評價指標能反映共同富裕的實際情況。評價指標不具有客觀性，是不可能反映共同富裕的實際情況的。第三，動態性，即要根據經濟社會發展階段的變化、指標的內涵或外延、指標體系的結構等進行動態調整。

4.要具有準確性。這是指評價共同富裕的指標能反映共同富裕的真實狀態。盡管對共同富裕進行十分準確的衡量，完全反映共同富裕的真實狀態很困難，但選擇相對準確的評價指標是應當努力做到的。

5.要具有綜合性。指標的綜合性越高，對共同富裕水平的反映越準確，綜合性越低，對共同富裕水平的反映越片面，越不準確。其原因主要在于，共同富裕不是哪一個方面的共同富裕，而是包含了所有方面的共同富裕，因此任何一個方面的“共同富裕”都不能反映總體的共同富裕。

6.要具有實質一致性。共同富裕的評價指標，既要反映富裕，也要反映共同，單一指標往往難以滿足要求，因此需要同時運用其他指標共同衡量，但所有指標都要服從于正確反映共同富裕水平。共同富裕的評價必須運用絕對指標，但結構指標也可以從不同角度反映共同富裕水平，同時運用絕對指標和結構指標來評價共同富裕往往能對共同富裕水平作出更準確的判斷，其基本要求是所選擇的絕對指標和結構指標在反映共同富裕水平上具有一致性。正向指標和反向指標都可以用來衡量共同富裕水平，但正向指標和反向指標在反映共同富裕水平方面也必須具有一致性，即正向指標值應越大越好，反向指標值應越小越好。

所謂“六避免”，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避免將反映居民家庭消費特征、財產結構特征的指標當作評價共同富裕的指標。基于居民家庭的經濟條件而呈現出的消費層次特征能夠反映居民家庭的富裕水平，例如恩格爾系數，但除此之外的消費特征并不一定能反映富裕水平。一方面，居民家庭人口、年齡、健康狀況、收入水平、轉移性收入和財產等特征完全相同，但可能因為居民家庭的消費偏好、所處地理位置、宗教習俗等不同而有不同的消費特征，它并不是富裕水平的反映。另一方面，居民家庭人口、年齡、健康狀況、收入水平、轉移性收入和財產等特征不同，既可能有不同的消費特征，也可能有相同的消費特征，這就意味著，將不同的消費特征作為反映富裕水平的指標是不合適的。影響財產結構的因素除了居民家庭的收入水平，還有其他很多因素，包括資產收益率水平的差異、財產結構選擇的政策限制、投資偏好、遺產繼承等等，不同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可能有相同的財產結構，相同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可能有不同的財產結構，這就意味著用財產結構特征來反映富裕水平會作出誤判。

2.避免將影響共同富裕因素的指標作為評價共同富裕的指標。一切影響生產力發展和收入分配、財富分配的因素都會對共同富裕產生影響，技術創新、生產要素質量變化、生產要素配置效率、收入分配干預等都會影響共同富裕，可以從多個角度和多個維度研究影響共同富裕的因素。如用研發投入衡量技術創新，但研發投入不能作為衡量共同富裕本身的指標。

3.避免將分領域的共享或分配特征當作衡量總體共同富裕的指標。由于不同領域生產經營特性、不同要素重要性等不同，共享或分配特征也會存在差別。共同富?？隙ㄊ遣煌I域分享或分配特征不同條件下的總體的共同富裕，而不可能是各個分領域的共享或分配特征都相同的“共同富裕”。例如，不可能讓每個人都享有相同的醫療費用給付，相同的醫療費用給付不是共同富裕，而是典型的平均主義。因此，一定要以總體共同富裕為判斷指標，不要以分領域的共享或分配特征來代替總體共同富裕指標。習近平指出，“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一個總體概念”，“要從全局上來看”，不能“各提各的指標”（13）。

4.避免將被動的消費支出當作評價共同富裕的指標。主動的消費支出增長能反映居民家庭富裕水平的提高，但被動增加的支出并不能作為評價共同富裕的指標。例如，人均教育費用支出的增長可能是教育服務價格的上升所導致的，人均醫療費用支出的增長可能是患病導致，或者是藥品價格、醫療服務價格上升所導致的。因此在評價共同富裕時，要辨別哪些消費支出的增長是主動的，哪些消費支出的增長是被動的，只有在總的消費支出中扣除被動增長，才能反映主動的消費支出的增長。只有主動的消費支出的增長才能用以衡量富裕水平。因此，無論是從宏觀角度評價共同富裕，還是從微觀居民家庭單位角度評價共同富裕，都要扣除被動增加的消費支出。

5.避免將反映平均水平的指標當作評價共同富裕的排他性指標。平均水平的高低是共同富裕水平高低的重要反映，是反映共同富裕長期發展的綜合性最強、最合適的指標，但反映平均水平的指標并不能反映末位居民家庭的富裕水平，不能反映最低福利水平或者財富水平的居民群體的富裕水平，也不能反映富裕的差別，因此不能以反映平均水平的指標作為衡量共同富裕的排他性指標，而是必須同時用其他指標來彌補平均指標的局限性。

6.避免將衡量平等程度的指標當作評價共同富裕的指標?；嵯禂档戎笜四芎饬烤用袢后w在福利、財富、收入等占有方面的平等程度，但它們并不是共同富裕的衡量指標，原因是它們不反映富裕，也不反映富裕的發展，不反映末位居民家庭、最低財富或收入群體的富裕狀況。它們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平等程度或者差距的大小，但并不能反映富裕程度。

四、評價共同富裕的主要指標

（一）核心指標

根據前述分析，可以考慮以下列指標作為評價共同富裕的核心指標：

1.反映平均富裕水平的指標

（1）人均福利水平或人均經濟收益水平。一個社會居民的富裕達到什么水平，最具綜合性的評價指標是人均福利水平或人均經濟收益水平。人均福利是包括貨幣福利和非貨幣形式的各種福利之和的人均值。福利水平的高低最能反映富裕水平的高低。從福利的形式來看，每個居民所獲得的福利除了獲得的貨幣收入、財產等物質福利之外，還包括所獲得的免費服務等各種福利。從福利的來源來看，每個居民所獲得的福利除了居民家庭自身的福利（私人福利），還包括來自居民家庭之外的各種福利（公共福利），如免費教育、免費交通、免費醫療等。不同時期、不同地區不同的人均福利水平所反映的是不同的富裕水平。

如果人均福利水平的核算存在困難，就可以考慮采用人均經濟收益指標。從經濟收益的形式來看，每個居民所獲得的經濟收益除了貨幣形式的收益之外，還有其他各種非貨幣形式的收益。非貨幣形式的收益在全部經濟收益中所占比重的高低與公共服務的發展規模有關，公共服務的規模越大，非貨幣形式的收益在全部經濟收益中所占比重越高。僅以貨幣收益來衡量富裕水平會出現嚴重低估和錯估。共同富裕水平應當是以包括貨幣形式的收益和非貨幣形式的收益的全部經濟收益獲得水平來衡量。從經濟收益的來源來看，每個居民所獲得的經濟收益除了居民家庭自身的經濟收益（私人收益），還包括來自政府部門的經濟收益（分享收益）。僅以居民家庭自身的經濟收益衡量富裕水平也會出現嚴重低估和錯估。來自政府部門的經濟收益在居民所獲得的全部經濟收益中所占比重的高低主要取決于國民收入初次分配和再分配結構，再分配比重越高，來自政府部門的經濟收益占比越高，居民所獲得的經濟收益就越需要將其包括在內。因此，只有以包括居民家庭自身的經濟收益和來自政府部門的經濟收益的全部經濟收益來衡量共同富裕水平，才能做到準確、客觀。

（2）居民人均財富水平。盡管人均福利水平或人均經濟收益水平最具綜合性，但其核算困難。相對于人均福利水平或人均經濟收益水平，人均財富水平雖然綜合性低，但相對而言以市場價值進行核算具有更大的可能性。居民財富是其福利或經濟收益的一部分，包括其擁有的貨幣形式的財富和非貨幣形式的財富，財富規模越大，富裕水平就越高。由于單純的貨幣形式的財富或者單純的非貨幣形式的財富，都不能準確反映居民所擁有的真實財富，更由于居民家庭之間的財富結構不同，只用一種形式的財富來評價共同富裕，不可避免地會導致錯估和誤判，因此，要用包括了貨幣形式的財富和非貨幣形式的財富的全部財富才能準確反映財富水平，居民人均財富水平才能反映平均富裕水平。

（3）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雖然相對于人均福利水平或人均經濟收益水平，人均財富水平更易核算，但其核算依然存在很大的困難，因為很多非貨幣形式的財富可能被隱蔽起來，因此需要尋找綜合性弱于人均財富水平，但核算難度小于人均財富水平的指標，這個指標最合適的就是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國內生產總值是國民財富的一部分，一般而言，國民財富規模越大，國內生產總值規模越大，因此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來評價共同富裕，雖然不能準確反映共同富裕水平，但指標值的高可得性，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的高低及其變化原則上與人均財富水平的高度正相關，使得它更適合用于實際衡量共同富裕水平。

（4）人均可支配收入?？傮w而言，可支配收入是國內生產總值的基本組成部分，可支配收入與國內生產總值之間高度正相關，因此用人均可支配收入反映富裕水平也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5）人均消費支出。人均消費支出水平的提高，意味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不同的消費支出水平反映著不同的生活水平、不同的富裕程度，因此可以用人均消費支出來衡量共同富裕水平。但消費支出指標有其缺陷：第一，消費傾向不同，消費支出水平不同；第二，消費支出不能反映財富水平；第三，消費支出并不是居民家庭獲得福利的唯一途徑，居民家庭獲得的很多福利都不是通過消費支出獲得的，國民收入再分配比重越高，非消費支出途徑的福利比重越高，消費支出越難準確反映居民家庭所獲得的福利水平；第四，宏觀經濟環境的變化會導致消費支出發生變化，這種變化并不一定反映富裕水平的變化，如通貨膨脹，或者食品價格、能源價格上漲等會導致消費支出增加，但福利水平并未提高。因此，一方面可以運用人均消費支出來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變化，另一方面也要考慮到人均消費支出指標的局限性。

（6）人均能源消費量。一定程度上，能源消費量的多少決定著福利水平的高低，能源消費量越多，反映居民消費水平越高，獲得的福利越多。由于能源消費量既包括居民自己購買的部分，也包括不是由居民自己購買的部分，并且它更準確地反映了居民消費水平，因此相對于人均可支配收入，能更好地反映富裕水平。因為居民消費水平并非只是決定于人均可支配收入，還取決于社會保障給付、免費供應的物資和服務等等，國民收入再分配的比重越高，社會保障給付、免費供應的物資和服務等的規模就越大，人均可支配收入與消費水平，從而福利水平的偏離就越大，就越難準確地反映富裕水平。這個指標的主要缺陷是難以辨別傳統能源消費和綠色能源消費，如果主要是傳統能源消費，這個指標會高估富裕水平。

（7）人均預期壽命。預期壽命是由營養水平、醫療水平等決定的，營養水平、醫療水平等取決于生產力的發展。更長的預期壽命反映的是更高水平的生產力，更高水平的富裕。因此，人均預期壽命也是綜合性強的反映富裕水平的指標，這個指標的缺點在于，一是人均預期壽命變化慢，二是人均預期壽命受人體細胞的自然壽命的限制。但在判斷富裕水平和反映富裕水平的長期變化趨勢中，還是有其特有的作用。

（8）平均恩格爾系數。盡管食物支出會隨收入水平的提高而增加，但根據恩格爾定律，隨著收入水平的進一步提高，食物支出的增長趕不上收入水平的增長，食物支出也會趨于穩定，因此食物支出占收入的比重（恩格爾系數）會趨于下降。收入水平越高，恩格爾系數越低，因此可以用恩格爾系數來反映共同富裕水平。平均恩格爾系數越低，反映共同富裕水平越高。不同階段、不同地區的恩格爾系數的差異及變化能反映不同階段、不同地區共同富裕水平的差異及變化。

2.反映富裕結構的指標

一個社會的上述平均指標值達到了富裕標準是否一定意味著這個社會就達到了共同富裕呢？回答是否定的。在平均指標值達到富裕標準的條件下，完全可能是一部分人富裕，另一部分人不富裕，甚至于貧困的狀態。因此，僅僅有上述平均指標是不夠的。共同富裕是“一個都不落下”的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全體性是共同富裕的基本特征，只要有一個居民家庭不富裕，就意味著沒有達到共同富裕。上述平均指標都存在不能準確反映全體性的缺陷，要更準確地反映還必須尋找其他合適的指標。全體性的關鍵是最落后的居民家庭的富裕狀況，如果最落后的居民家庭達到了富裕標準，那么就實現了共同富裕，如果沒有達到共同富裕標準，那就表明沒有實現共同富裕。反映最落后居民家庭富裕狀況的指標是基尼系數等指標所不能替代的，因為這些指標的功能是衡量平等程度，基尼系數再小，也不表明達到了共同富裕，這些指標不關心最落后的居民家庭是否達到了共同富裕，而只是關注居民家庭之間的平等程度。由于共同富裕是否實現關鍵看最落后的居民家庭是否達到了富裕標準，因此應考慮采用以下基本指標：

（1）末位居民家庭的人均福利水平或經濟收益水平。考慮到實際核算的困難，也可以考慮采用最低財富水平或者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福利水平或經濟收益水平來衡量。

（2）末位居民家庭的人均財富水平。考慮到實際核算的困難，也可以考慮采用最低財富水平或者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財富水平來衡量。

（3）末位居民家庭的人均可支配收入?？紤]尋找末位居民家庭的實際困難，也可以考慮采用最低財富水平或者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來衡量。

（4）末位居民家庭的人均能源消費量?？紤]尋找末位居民家庭的實際困難，可以考慮采用最低財富水平或者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人均能源消費量來衡量。

（5）末位居民家庭的恩格爾系數。考慮尋找末位居民家庭的實際困難，可以考慮采用最低財富水平或者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恩格爾系數來衡量。

（二）輔助指標

共同富裕水平會通過經濟、精神生活的多個具體方面反映出來，因此可以考慮從多個維度來衡量共同富裕，將它們用作上述核心指標的輔助指標。

1.平均指標

（1）人均住房建筑面積。它反映住房富裕狀況，達到了富裕標準，人均住房建筑面積越大，反映住房條件越好，富裕水平越高。但因為居民家庭住房消費偏好、投資偏好不同以及財產繼承、住房干預政策等因素的影響，相同財富或收入條件的居民家庭的人均住房建筑面積可能不同，人均住房建筑面積相同的居民家庭之間的富裕水平可能存在很大差別。

（2）人均奢侈品消費支出。一般而言，人均奢侈品消費支出水平越高，反映富裕程度越高。但一方面并非奢侈品消費支出越多越好，另一方面因為居民家庭奢侈品消費偏好不同以及財產繼承等因素的影響，相同財富或收入條件的居民家庭的人均奢侈品消費支出水平可能不同，甚至完全不同，人均奢侈品消費支出相同的居民家庭之間的富裕水平也可能存在很大差別。

（3）人均文化旅游娛樂消費支出。一般而言，人均文化旅游娛樂消費支出水平越高，反映富裕程度越高。但因為居民家庭文化旅游娛樂消費偏好不同，相同財富或收入條件的居民家庭的文化旅游娛樂消費水平可能不同，甚至完全不同，文化旅游娛樂消費支出相同的居民家庭之間的富裕水平也可能差別很大。

（4）醫療費用平均保障程度。這里的醫療費用平均保障程度是指無負債條件下的醫療費用平均保障程度。醫療費用不受居民家庭消費偏好的影響，它基本上是一種被動支出。雖然醫療費用來自居民家庭、醫療社會保險、醫療商業保險等多種途徑，但往往居民家庭越富裕，醫療社會保險、醫療商業保險等給付也越多，所以無論醫療費用來自哪些途徑，醫療費用保障程度越高，表明越富裕，一個社會醫療費用平均保障程度能更好地反映共同富裕程度。面臨的困難是指標值計算所需要的數據獲取難度很大。

2.結構指標

（1）末位居民家庭的人均住房建筑面積?？紤]實際核算困難，可以采用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人均住房建筑面積來衡量。

（2）末位居民家庭的人均文化旅游娛樂消費支出。根據核算便利需要，可以采用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人均文化旅游娛樂消費支出來衡量。

（3）末位居民家庭的醫療費用保障程度。基于實際測評的需要，可以采用最低財富水平或者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醫療費用保障程度來衡量。

（4）最低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的人均奢侈品消費支出。以居民家庭的人均奢侈品消費支出來衡量富裕水平是具有合理性的，因為雖然可能有居民家庭厲行簡樸之風，但可能有另一些居民家庭保持常態或者有強奢侈偏好，所以作為一個指標是能夠反映這個群體的富裕水平的。

注釋：

（1）（2）（3）（5）（6）（8）（9）（10）（11）（12）（13）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卷，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116、121、125、141、142、142、142、142、142、147、146頁。

（4）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人民日報》2021年3月13日。

（7） 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4頁。

作者簡介：曾國安，武漢大學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湖北武漢，430072；蘇詩琴，廣西師范大學經濟管理學院講師，廣西桂林，541004；徐震寰，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湖北武漢，430072。

（責任編輯 李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