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當前黨的民族工作主線,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加強和改進黨的民族工作要講好中華民族故事,大力宣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區域故事是中華民族故事的重要組成部分,傳播好區域文化則是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實踐抓手。本文以北疆文化為例,分析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視域下區域文化傳播的時代價值和實踐路徑。北疆文化傳播彰顯了中華文明的傳承性和創新性、中華民族文化的統一性和包容性以及我國對外傳播觀念的和平性與開放性等優秀特質;提升內容生產質量、創新傳播樣式形態、打造多元渠道布局,將有力提升區域文化的傳播效度,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賦予源源不斷的時代活力和文化內涵。
【關鍵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 講好中華民族故事" " 北疆文化
堅持各民族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一直是我們黨在治國理政中的工作重點。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并推動寫入黨章,為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揭示了主題主線,彰顯了各族人民凝聚團結、共同實現偉大夢想的信心決心。[1]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國家統一之基、民族團結之本、精神力量之魂,“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就是要引導各族人民牢固樹立休戚與共、榮辱與共、生死與共、命運與共的共同體理念”[2]。
一、區域文化與中華民族文化的理論關聯
“我們是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是我國的一個顯著特征。”[3]自古以來,在復雜多樣的自然地理環境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生產生活方式下,華夏大地上出現了生存形態各異的原生民族,不同民族逐漸形成了各自的思維方式、心理特征和生活習慣,以其獨特的民族風俗、民族宗教、民族律法等社會實踐活動,造就了在地方性、景觀性、人文性和系統性上千姿百態、豐富多彩的民族文化。隨著自然環境變化和人口增長,每個民族的生活與生產需求增加,以部落、社區為單位的小規模活動難以滿足各民族的長期發展,于是他們開始拓展活動空間,不同民族間、地區間開始出現大量的語言交流、經濟交往、生活交融,這一過程促進了多民族交往,增進了民族間的情感與共識,一些地緣相近的民族文化逐漸趨同,進而形成了諸如江淮文化、齊魯文化、燕趙文化、巴蜀文化、荊楚文化、北疆文化等特色各異的區域文化。[4]
依托地緣、民族等相似特征形塑的區域文化,在華夏版圖上幾千年來不斷推進的民族融合、區域整合、經濟文化交往等大規模社會活動下,像一條條涓滴細流匯聚成大江大河,形成了極具包容性的中華民族文化。中華民族文化并不是多種區域文化的簡單加和,也不是將不同區域文化進行去異求同整合的單一文化,而是積極選擇、容納和汲取各種區域文化精華,并將其創造性轉化而成的中華各區域文化集大成者,它既是各民族交融互通、“大一統”政治理念的集中體現,又作為肥沃的土壤擁護和培育著各區域文化,使其持續煥發出新的時代生機,進而為中華民族文化輸入新鮮的理論營養和精神品質。區域文化和中華民族文化是相融相生、兼容并包的關系,中華民族文化形成于不同的區域文化,每種區域文化中又蘊含著中華民族文化統一的優秀特質。
在二十屆中央政治局第九次集體學習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圍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推進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主題,提出要不斷加強和改進黨的民族工作,扎實推進民族團結進步事業,其中一個重要的工作方向是講好中華民族故事,大力宣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中華民族故事,是五千多年來各民族你來我往、頻繁互動,從多元凝聚為一體的悠久歷史;是在黨的領導下各民族群眾共居共學、共建共享、共事共樂的生動現實。能否講好民族故事、做好民族宣傳,關系到民族工作的歷史進展,關系人心向背,關乎黨和國家的前途命運。講好中華民族故事也有助于讓世界更好地讀懂當代中國,展現中華文化軟實力,提升我國的綜合影響力和國際話語權。區域文化是中華民族文化的微觀映射和組成內容,區域故事是中華民族故事的現實基礎,講好區域故事以及做好區域文化傳播是講好中華民族故事的實際行動,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抓手。從區域文化傳播的實例中可以見微知著,歸納總結出當前中華民族故事講述的現狀與進展。本文試分析作為區域文化之一的“北疆文化”的內涵和傳播案例,研究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視域下區域文化傳播的時代價值和實踐路徑。
二、北疆文化的理論內涵
北疆是以內蒙古自治區為核心的我國北部邊疆廣大區域的簡稱,在地理范圍上涵蓋內蒙古、新疆、黑龍江等,毗鄰中亞和西伯利亞。習近平總書記在對內蒙古的重要指示精神中,多次提到“北疆”這一概念。2023年7月,為了積極響應和學習貫徹指示精神的內涵,遵循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這一民族工作的主題主線,深刻踐行習近平文化思想的創新觀點和戰略部署,負擔起新的文化使命,內蒙古自治區黨委十一屆六次全會審議通過了《內蒙古自治區黨委關于全方位建設模范自治區的決定》[5],提出了打造“北疆文化”品牌的工作部署。
北疆文化是由內蒙古及周邊地區各民族在長期的交往交流交融中共同創造,兼容中華民族文化的優秀特性和北疆區域特征的文化形態,系統集成內蒙古大地上的各種優秀文化,是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6]北疆文化的內涵十分豐富。作為一個區域性的社會集合,北疆涵蓋了如草原、農耕、漁獵等多種多樣的生產生活方式,基于此形成了對應的文化類型。此外,由于北疆區域范圍廣泛,涉及的地理地貌紛繁復雜,其中包含中華民族典型的精神標識,比如長城文化、黃河文化等等。
生產生活方式賦予了區域文化產生的物質基礎,北疆區域人民最常見的生活方式是草原游牧和農耕種植,由此形成的草原文化和農耕文化是北疆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草原文化是以邊疆地區人民為主體所共同創造的文化類型,生長在草原上的民族性格熱烈奔放、追求不羈與自由;他們天性團結、勇敢,具有堅定的契約精神;崇尚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順應環境、氣候、資源等要素的變化,靈活多變。在草原人民的歷代交往交流之下,崇尚自然、踐行開放、恪守信義的草原文化逐漸形成,并深刻影響著北疆區域人民的政治實踐、經濟交流、文化創造等各類社會活動。農耕文化在中華大地上分布廣泛,北疆就是其主要的發源地之一。農耕生產方式要求人們學會觀察土地、識別天象、區分作物種類、記錄氣候規律等等,培養了人們觀察、思考、分類、交流等能力,從而形成了尊重規律、辛勤付出、頑強堅韌的農耕文化。
中華民族精神標識為區域文化的形成提供了載體。黃河文化和長城文化賦予北疆文化獨特的精神內涵。黃河被譽為中華民族的“母親河”,自古以來,黃河以其奔騰洶涌的文化意向象征著中華民族百折不撓、自強不息的優秀品質。北疆區域尤其是內蒙古地區受黃河影響深遠,這里的經濟貿易、交通往來都緊緊圍繞著黃河“幾字彎”,黃河的流動性和開放性催生了樂于交流、互聯互通的黃河文化,為北疆文化乃至中華民族文化注入深厚的民族自信和精神動力。長城一直以來是中華民族眾志成城、萬眾一心的精神象征。長城作為中華民族歷史上抵御外族入侵、維持領土完整的軍事設施,逐漸凝聚起人們對家園、祖國、民族等意象的共識和認同感,見證了中華民族兒女不屈不撓、保家衛國的豪情壯舉,鑄就了各族人民對大一統觀念高度的向心力。[7]黃河文化和長城文化造就了北疆人民開放交流、緊密相連、團結進取的優秀特質,共同匯聚成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偉大民族精神。
除生產生活方式、地域特征以外,北疆人民一心向黨、隨時隨地跟黨走的政治覺悟和歷史實踐,造就了北疆文化另一重要內涵——紅色文化。我們黨在成立后的任何一個歷史時期,始終高度重視民族工作和民族問題,堅持各民族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采取一系列支持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并取得顯著成就。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帶領北疆各族人民走過許多光輝歷程,誕生了各種英雄事跡、民族佳話,黨對北疆的重視體現在思想建構、政策扶持、經濟保障等各方面,北疆人民深切認識到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重要意義。在黨的領導下,北疆人民積極參與邊疆地區的革命、建設、改革以及新時代的偉大歷史實踐,在他們的精神品質與集體記憶中逐漸形成了聽黨話、跟黨走、情同手足、魚水恩情、親如一家的情感,進而凝結成整個北疆區域的紅色文化。
紅色文化、草原文化、農耕文化、黃河文化、長城文化等豐富寶貴的文化內涵,以及“三北精神”“蒙古馬精神”等鮮明的精神標識,[8]隨著北疆各民族共同發展、交往交流交融,不斷豐富自身內涵,逐漸形成了相對穩定的文化模式,并且共同塑造著北疆文化“連續性、創新性、統一性、包容性、和平性”的基本特質。[9]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工作主線下,北疆文化作為特色鮮明的區域文化,具有十分寶貴的研究價值和工作參考;在講好中華民族故事的時代使命下,北疆文化的傳播實踐也能夠為其他區域文化的故事宣介和品牌塑造指引方向。
三、北疆文化傳播的時代價值
區域文化傳播承擔著講好中華民族故事的偉大使命。對北疆文化的理論內涵和基本特質進行創新性轉化,將其中蘊含的優秀民族精神和傳統文化注入中華民族故事的講述中,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添磚加瓦,增強各族人民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認同,為中國的國家形象建設賦予更豐富的文化因子,讓世界更好地認識中國。
(一)彰顯中華文明的傳承性與創新性
中華文明是世界上唯一綿延不絕且以國家形態發展至今的偉大文明。作為中華文明和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北疆文化同樣具有一脈相傳的歷史,具有不曾間斷的文化延續性和傳承性。自古以來,北疆歷代政權都將“大一統”作為自己的重要政治目標之一,這樣的政治理想也奠定了中國歷代政權有序銜接的現實基礎。[10]從北魏、遼、金到元朝,相對獨立的北疆區域一直嘗試建立長期的政權,以維持區域平穩發展。此外,在中原王朝和地方政權的治理下,北疆形成了相對穩定的發展模式,從政治、經濟等結構層面建立了文化傳統得以延續的保障體系。北疆與中原王朝之間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沖突與聯合,北疆每一次政治、經濟和軍事交往,都推動了北疆文化與中原文化的融合交匯,為中華民族文化的形成注入更多新鮮的精神營養和鮮明的時代氣息。北疆文化正是在邊疆與中原各民族人民不斷地交往交流交融中完善自身的文化系統,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記載著一個個光輝的英雄事跡、時代佳話、民族史詩,從中凝練而成的優秀品質成為北疆文化的精神內核,深刻影響北疆人民面臨時代難題與民族困境時的決策與選擇,進而延續至今并匯入新時代的中華民族文化中。
中華文明得以延續至今,不僅在于對偉大民族精神和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還得益于中華民族對這些優秀文化的去粗取精、守正創新,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對傳統文化進行創新性改造以適應時代發展要求。北疆文化具有豐厚的歷史底蘊,之所以能夠延續至今并保持活力,是因為它始終與時代發展同步,積極主動汲取時代精華。[11]在歷朝歷代的政權更迭和社會實踐中,北疆文化的內涵不斷豐富,在其團結進取、頑強堅韌、尊重自然等精神內核之外,創新出一系列的文化新形態。北疆文化的創新一方面是滿足國家與社會發展的制度需要。隨著生產方式的演進,社會結構和社群組織方式發生變化,特定時代對區域治理體系、經濟運行模式、文化傳播方式提出不同要求,比如北疆區域為適應特定政治需求發展出了 “胡漢分治”“行省制度”“盟旗制度”[12]等治理形式。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北疆人民為爭取民族獨立和繁榮而團結奮斗,為北疆文化注入了紅色氣質和革命血液。這些政治、經濟和社會實踐活動為北疆文化的傳承發展賦予了新的內涵與形態,同時作為寶貴的文化財富轉化到中華民族文化這一龐大集合中。另一方面,跨區域、跨民族等文化交往交流交融也是北疆文化在傳承中創新的一大動力。北疆文化與其他區域文化相互汲取文化精華,對其進行創新性轉化并匯入自身的文化基因,借此強化民族間和區域間的融合交流,為中華民族文化的形成施展合力。
(二)宣揚統一與包容的中華民族文化
中華民族文化呈現出多元統一、兼容并包的特征。作為一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自古以來,中國歷朝歷代都孜孜不倦地走在追求統一的道路上。在中華文明各民族的發展歷程中,統一和包容一直是辯證推進的,中華民族文化的統一不是消除區域文化的個性,實現千篇一律的統一,而是尊重不同區域文化的內涵特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經過創新性改進和調和的統一。中華文明的包容性,從根本上決定了中華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取向,決定了中國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的和諧格局,決定了中華文化對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開放胸懷。[13]
北疆文化延續和發展的過程體現出鮮明的統一性和包容性。隨著早期的商貿往來和文化交流,北疆區域的各民族形成了“大雜居、小聚居、交錯居住”的社會布局,彼此在生活習慣上不斷接近;在北疆人追求統一的不懈努力下,這一區域逐漸形成了地理方位層面、政治結構層面和文化習俗層面的整體,生活生產方式、經營活動、宗教信仰等不斷趨同,北疆人民在歷史變遷中共同打造的文明成果、文化經典、精神標識轉化為穩定的集體記憶,他們也由此形成了高度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對北疆文化產生深刻的集體認同感;此外,從北魏孝文帝推進“漢化政策”到元明清在政權上實現的大規模民族融合,促使北疆與中原等其他區域也形成了密切和廣泛的聯系,中華大地上的各民族隨著時間推移交往愈加頻繁和深入,大規模的交往實踐為中華民族文化的形成奠定了基礎,鑄就了今天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總體格局。北疆文化不僅僅是北疆人民創造的,它也映射著中華大地上各種區域文化內涵的縮影,是中華民族歷朝歷代的“大一統”實踐形成的區域性成果。
北疆文化在追求統一發展的進程中,依然保持著豐富多彩的民族和文化多樣性。在北疆區域遼闊的土地上,眾多民族共同發展、相互促進,各具特色的區域文化彼此包容、和諧共存、交融共生。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到中華文明的包容性時提出:“越包容,就越是得到認同和維護,就越會綿延不斷”。[14]正是因為北疆各族人民深入交流互鑒、尊重各方的主體性,北疆的各種文化形態才能夠煥發光彩、相得益彰,在廣闊的社會歷史舞臺上保持生機與活力,彼此之間碰撞融合,源源不斷地為北疆文化孕育新的內涵,以兼容并包、求同存異的姿態共同為打造經久不衰的中華民族文化作出貢獻。北疆的發展彰顯了中華文明統一包容的優秀特質,統一性賦予北疆地區團結集中的力量,包容性賦予北疆地區靈活多樣的可能性,多元一體的文化格局為北疆文化的創新發展提供了不竭動力,使其歷盡滄桑依然生機勃勃,成為一條雄壯的支流匯入中華民族文化的浩瀚汪洋中。
(三)貫徹和平與開放的對外傳播觀念
“和”一直是中華文明內外交流的價值追求。北疆文化的發展凝練出一系列以“和平”“開放”為核心的文化內涵,隨著北方民族政權與中原政權頻繁的交流互動,人們堅信只有和平共處才能穩定發展,合作共贏是各民族共同應對風險與困境的最佳答案。北魏文成帝將在位期間第四個年號定為“和平”,遼圣宗耶律隆緒的第三個年號為“太平”,[15]“睦鄰友好”“政通人和”“風雨同舟”等和平觀念在一代代執政與治理實踐中不斷孕育成形,深深根植于北疆人民心中,成為北疆文化傳承延續至今不容忽視的精神底蘊。
北疆是中原和邊疆地區和平對話的重要載體,持續踐行中華文明內部和平共建的發展理念,同時它也是溝通外界的關鍵門戶和聯通東西方文化的橋梁紐帶。在中華文明發展歷程中,北疆一帶一直處在與中華大地以外的區域和文明交流互鑒、貿易往來、協調開放的第一線。在歷史上,北疆覆蓋著“萬里茶道”和“草原絲綢之路”的主要路段,現在依然是中蒙經濟走廊的重要節點和中國西部陸海新通道的重要門戶。[16]今天,北疆在我國扎實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戰略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承擔著同周邊國家進行深度經濟文化交流的重要歷史使命。北疆文化持續貫徹和平與開放的中國外交理念,在推進跨區域、跨民族、跨國家的文化融合、發展、共建的過程中,也豐富了自身的文化內涵和底蘊,并積累了多姿多彩的文明交流成果,為中華民族文化走向世界、樹立海納百川、擇善從之的中華形象提供源源不斷的精神動力。
四、北疆文化傳播的實踐路徑
作為中華民族文化的組成單元,區域文化傳播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工作的重要切入點,講好中華民族故事的基礎是講好區域故事。北疆文化依靠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豐富的文化內涵,近年來一直積極探索文化傳播的可行路徑,培養高水平傳播團隊、提升傳播內容、創新傳播形態、拓寬傳播渠道、推動北疆文化品牌整合營銷等等,基于現實實踐的傳播理念和傳播成果可以為區域文化傳播提供參考。
(一)專注文化傳播內容質量提升
內容在文化傳播效果中發揮著關鍵作用,內容質量的高低決定了區域故事的價值深度、感人程度、影響維度和傳播廣度。文化傳播團隊的水平是影響傳播內容質量的重要因素之一。內蒙古自治區及周邊地區擁有一批植根于北疆文化、歷史與資質悠久的文藝團體,其中以“烏蘭牧騎”為主要代表。烏蘭牧騎是一支特殊的民族地區文藝團體,肩負著傳播先進文化、活躍農村牧區文化生活的重要任務, 1957年誕生于內蒙古自治區錫林郭勒盟蘇尼特右旗。這支隊伍在新中國成立初期開始活躍于牧區和鄉間,向人民傳播先進文化、講述民族故事。幾十年來,隊伍從9人發展至2800多人,巡演范圍擴大至全國并走向世界20多個國家和地區。在此期間,烏蘭牧騎培養出了一大批一專多能、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的文藝工作者,很多人成為各個時代的文藝家,繼續開枝散葉,為國家的民族文化傳播工作注入源源不斷的專業力量。烏蘭牧騎還為北疆文化傳播編創了大量優質的文學藝術作品,如《我的烏蘭牧騎》《頂碗舞》《鄂爾多斯婚禮》等等。在提出打造“北疆文化”品牌的工作部署之后,內蒙古自治區進一步推進烏蘭牧騎及國有文化企業的隊伍建設,并大力培育具有更高知名度和影響力的商演團隊,積極對外交流、引智引才,不斷壯大文化傳播隊伍。
北疆文化內涵豐富,紅色文化、草原文化、長城文化、黃河文化等為打造北疆故事提供了大量素材。作為誕生于人民群眾中的文化,北疆文化的傳播始終堅持走進群眾:十八大以來,內蒙古積極推進文化體制改革,秉持“文化建設成果由人民共享”的原則,打造了一批質量優秀、貼近人民現實生活、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的文藝作品,在2023年有111部各類形式的作品獲得了全國全區重要文藝獎項或入展全國重大文藝展覽,[17]包括舞蹈《馬鈴兒搖響幸福歌》、工藝美術作品《留給春天的種子》、交響樂《草原意象》、小說《威風老虎》等。2024年“烏蘭牧騎月”的主題是“到人民中去”,內蒙古自治區總共有75支烏蘭牧騎隊伍加入宣傳演出活動中,把出色的本領才能、精彩的文藝節目、動人的民族文化帶到廣大人民群眾中。
高水平的人才隊伍和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共同推動了北疆文化傳播內容的高質量發展,既保證了文化產品的制作專業性,又保障了區域文化傳播中民族性、人民性的文化內核,使北疆文化成為“講好中華民族故事”的重要實踐環節和優秀成果寶庫。
(二)探索文化傳播形態樣式創新
近年來,內蒙古黨委宣傳部、內蒙古文聯、《內蒙古日報》、內蒙古廣播電視臺等多家單位專注于北疆文化傳播形態樣式的創新與融合,致力于打造以“四全媒體”為核心的全媒體傳播體系,提高傳播效果的傳播力、引導力、影響力和公信力。[18]日新月異的新媒體技術極大豐富了區域文化傳播的形態和樣式,北疆文化傳播在全區媒體融合的背景下不斷創新媒體形式,滿足不同平臺類型、不同受眾群體的需求和偏好。
媒體客戶端在北疆文化傳播的形式創新中發揮了獨特作用。新媒體時代催生了一系列以流量為導向的媒體形態,傳統主流媒體的競爭力有所下降,為了解決這一困境,以內蒙古日報社為主體的主流媒體開始構建多平臺聯動、多形態互補的全媒體傳播體系,比較典型的是媒體客戶端,既保持了傳統媒體專業化的制作水準,又彌補了傳播形態和樣式單一的不足。2019年,內蒙古日報社著力打造新聞客戶端,聚合全區12個市級媒體、103個縣級融媒體,秉持“全區一朵云,三級同平臺”的媒體融合理念,“草原云”新聞客戶端應運而生。草原云將以往力量分散、各自為戰的媒體機構聚合起來,形成了資源集約型的內容終端,為北疆文化傳播設置了獨立的內容板塊“看北疆”,用戶在其中可以瀏覽到與北疆文化、民生等有關的各類媒體內容,通過視頻、圖片、音樂等形式從各個角度了解北疆文化。此外,用戶還可以在客戶端首頁一覽區內時政熱點、閱讀區內各大報紙以及國內主流報紙的數字版、在短視頻板塊觀看一個個北疆人民的生活趣事,還可以在云社區發布自己創作的視頻圖片等內容,加入北疆文化共創的行列當中。
媒體工作室為北疆文化傳播的形態創新注入新鮮血液。在2024年中國新媒體大會上,內蒙古日報社的策馬工作室和實踐雜志社的識見工作室入選第一批“我的工作室”優秀案例庫。媒體工作室是傳統媒體在媒體融合發展進程中的“輕騎兵”,一體化組織結構、輕量化的人員組成、細分化的內容領域使得工作室能夠打破行業、機構、部門、工種之間的壁壘,將具有相同興趣、掌握多種傳播技能的人才聚集到一起,創新內容生產,擴大媒體產品影響力。媒體工作室比傳統媒體部門更加靈活、內容主題更加集中、創意性更強、風格和形式更多樣。媒體工作室主打“跨界”,以策馬工作室為例,內蒙古日報社的任何采編人員都可以來到工作室參與創作,部門間的壁壘被打通,每個成員不再限于一種崗位,可以根據產品形態轉換“工種”,充分發揮個體的可能性。此外,工作室的成員多為各部門的中堅力量,其生產內容的質量和專業性往往也會成為行業內的標桿;工作室還支持不同媒體平臺的跨界,由工作室生產的內容經過針對性地調整,可以被同系紙媒、廣播電視、門戶網站、短視頻平臺等各類媒體平臺應用,以此觸達更多層面的用戶,提升北疆文化在全國范圍內的傳播效果。
在全媒體傳播體系的構建之下,一大批內容質量高端、形態樣式新穎的媒體產品出現在公眾視野,全方位塑造和傳播北疆文化。內蒙古自治區先后推出的“北疆文化·青城印記”“遇見‘河套人’”“循跡西口”等系列報道,以及巴彥淖爾市“草原雄鷹短視頻工作室”生產的大量短視頻得到了新媒體平臺用戶的廣泛關注,[19]逐漸形成了北疆文化傳承與宣揚的互聯網集體記憶,為講好中華民族故事貢獻了一塊匠心獨具的拼圖。
(三)構建文化傳播渠道多元布局
區域文化傳播是講好中華民族故事的實踐抓手,應該作為區域宣傳部門的戰略性工作部署,構建傳播的多元化渠道,有效提高傳播效果、擴大傳播范圍。北疆文化在近年來的傳播工作實踐中,致力于發展全員傳播和文化品牌產業,打造線上線下聯動傳播布局,充分發揮民俗、農牧等地域特色產品的品牌效應,取得了顯著成效。
隨著互聯網全媒體傳播體系的發展,能夠參與傳播的行為主體不斷增加,生長在北疆的每一個人都具備參與傳播北疆文化的潛力。在北疆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可以發現北疆文化的內涵,尤其是勞動生活、文體活動、節日禮儀等等,貼近人民日常生活的文藝作品具有較強的說服力,容易引人共情,人民自身則是這些內容素材的親歷者。內蒙古自治區主流媒體積極發掘人民生活中具有較高傳播價值的題材和內容,創作出許多圍繞著民生就業、鄉村振興、生態文明等深深根植于百姓生活的優秀媒體作品,如《大漠戈壁上的“梭梭女人”全國勞動模范寶花》《巖壁精靈》等。此外,政府和媒體還致力于動員發揮人民群眾的創作熱情和創作能力,積極尋找民間具有北疆文化特色的專家人才,為其提供專業的平臺、設備和內容制作流程,將北疆人民的特長充分轉化成高質量高水平的傳播內容;舉辦民族文化與農業產品相結合的網絡直播,既能夠增強北疆廣大群眾弘揚北疆文化的意愿,又能帶動地區經濟發展。
品牌建設也是北疆文化多渠道傳播的重要載體之一。內蒙古自治區切實考慮人民群眾的文化與生活需求和消費增長趨勢,積極打造北疆文化品牌,將北疆文化的理念和內涵植入到各種產業的產品設計和服務當中,逐漸形成“文化+創意”“文化+科技”“文化+旅游”等文化產業。借助北疆文化品牌的力量,內蒙古自治區推出的特色旅游項目、特色民俗美食節、科技創新成果展等便有了穩定和實際的文化內核,高質量的產品可以收獲良好的口碑,進而反哺北疆品牌建設和北疆文化的傳播。除了理念和內涵之外,在建筑、景觀、產品包裝、活動慶典中充分植入北疆文化品牌標識,進一步拓展了北疆文化的傳播渠道,也構筑了消費者觀念中的北疆記憶。通過北疆品牌在各種產業中的建構,北疆文化傳播形成了線上與線下、事業與產業、公益與營利等相結合的多元渠道傳播布局,北疆文化逐漸融入人們的衣、食、住、行、娛樂等生活的各個方面,極大地提升了北疆文化在內蒙古自治區乃至更大范圍內群眾心中的地位,成為講好區域故事的優秀范本,同時也推動了相關產業發展,為北疆各地帶來實質性的經濟效益。
五、結語
區域故事是中華民族故事的敘事單元,講好區域故事、傳播好區域文化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際行動和實踐抓手。北疆文化傳播案例對其他區域的傳播工作具有高度的參考價值:不僅從深邃的歷史源流中歸納總結出豐富的文化內涵,同時充分發揮群眾百姓的創新理念、創作熱情,利用高水平的文藝傳播隊伍提升傳播的內容質量、借助新媒體技術打造多元形態的全媒體傳播體系、打造區域文化品牌和文化產業建設,拓展文化傳播渠道,這些實踐舉措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北疆文化的傳播效度。北疆文化的傳播為講好中華民族故事、塑造中華民族形象賦予了生機勃勃的時代價值,彰顯了中華文明和中華民族文化的傳承性和創新性、統一性和包容性、和平性與開放性,為了熔鑄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偉大民族精神和構建我國的國際傳播話語體系貢獻了豐富的內容素材和時代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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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匡文波,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人民大學新聞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王思遠,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博士研究生
編輯:徐"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