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大力提振消費,提高投資效益,全方位擴大國內需求”作為2025年度經濟發展首要重點任務,進一步強調了消費對國民經濟運行的“壓艙石”作用,提振消費成為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促進經濟發展的重要手段。在此背景下,有必要深化對我國居民消費狀況的學理和現實認識,為科學制定相關政策提振內需提供參考。
對于絕大多數國家而言,消費、投資、出口是拉動經濟增長的主要驅動力。隨著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形成,消費需求對經濟增長的重要性日益凸顯。居民消費是消費需求的重要組成部分,現代宏觀經濟學將居民消費視為典型的動態決策問題[1],認為經濟運行需要保障合理的居民消費水平,即居民消費與積累合理的比例關系。馬克思消費力理論同樣將消費力發展視為生產力發展的先決條件,將消費緊密地與生產、分配和交換環節相聯系,認為消費對于保障平穩的經濟運行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實現持續性的高速增長,人民收入和生活水平得到了顯著提升和改善。1978年到2024年,中國人均GDP由約227美元上升至約1.3萬美元,逐漸邁入高收入國家行列。根據國際經驗,人均GDP達到3000美元,消費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超過投資和出口;人均GDP達到4000美元,消費成為經濟增長最強的動力[2]。然而,伴隨我國居民收入水平和生活質量的提升,居民消費率并未得到顯著提高。2023年最終消費①支出對我國GDP增長貢獻率為82.5%,最終消費率為55.7%;但同年我國居民人均消費支出26796元,居民消費率約為39%。2023年美國居民消費率約為68%,2022年日本居民消費率約為56%②,與其他國家相比,我國居民消費率仍具有較大提升空間。
從圖1來看,1970年以來,世界平均居民消費率變化平穩,維持在60%左右。我國居民消費率與美國、日本等國家相比,呈現出相反的變化趨勢。美國和日本的居民消費率穩步上升,而我國居民消費率呈下降趨勢。導致我國居民消費率偏低的原因是多元的,主流觀點認為我國居民消費率一是受國民收入分配中居民所得偏低的影響[3],收入水平增長率的放緩使得居民縮減現期支出,增加儲蓄積累;二是源于消費市場的供需錯位,中共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從供需角度來看也就是高速投資帶來的結構性產能過剩與居民消費需求結構升級之間的矛盾,供需結構失衡導致購買力難以釋放[4]。本文將進一步分析我國居民消費形態、消費結構的現實狀況,為未來提高居民消費率,提質增需提供參考。
一、我國居民消費形態分析
(一)我國居民消費形態的演變階段
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與人民生活質量的提高,我國居民消費需求逐漸提升,消費形態不斷變化。學者普遍以1978年為時間節點,將我國居民消費形態分為不同階段。例如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居民行為課題組基于居民消費權利,將我國居民消費形態劃分為1953年到1978年、1979年至今兩個階段。另有研究將1949年到1978年作為我國居民消費形態的第一階段、1979年到1988年作為第二階段、1989年至今作為第三階段。第一階段居民消費生活品質較低,消費水平長期停滯于溫飽水平線,供給制、半供給制的平均分配體系維系著均等化的消費格局;第二階段為改革開放后居民消費形態演變的初始階段,這一階段居民從“溫飽期”過渡到“小康期”,生活水平開始改善,總的消費數量快速增長,進入消費偏好大眾趨同的粗放型消費擴張期;1989年開始,居民消費形態逐漸從“數量擴張”轉變為“質量充實”,個性化、多樣化消費需求顯現,居民消費升級為“多樣化效應提高型”消費形態。另有學者將改革開放后居民消費形態進一步細化,劃分為生存型(1978—1983年)、溫飽型(1984—1993年)、小康型(1994—2000年)及消費型(2001年至今)四個階段。在進入消費型階段之后,居民消費行為開始向多元化轉變,以往模仿型、排浪式消費形態基本結束,個性化、多樣化消費逐漸成為主流消費形態。綜上,我國居民消費形態特征可歸納為服從居民消費潛能初步釋放、居民消費量快速增長、居民消費水平高質量發展的演變規律。
(二)城鄉二元結構下居民消費特征差異

我國具有典型的城鄉二元結構特征,源于新中國成立后我國實行的計劃經濟體制,核心是城鄉戶籍制度。這種制度的設置將城鎮與農村相分割,形成了城鄉不同的經濟結構和社會結構,由此決定了我國城鄉居民消費形態發展階段的差距,包括了消費水平和消費習慣的差異。
伴隨收入水平的提高,城鎮居民消費理性升級趨勢更為明顯,消費形態呈現明顯的“后物質主義”傾向,逐漸減少對物質財富的追求,更加關注精神需求與生活質量。農村居民消費形態處于由“生存型”消費向“發展型”消費的過渡階段。城鄉二元經濟結構和社會結構導致我國農村地區的相對封閉性,加之受傳統文化影響較深,由此決定了農村居民以往自給自足的經濟特征。隨著國內外宏觀經濟形勢的變化,20世紀90年代開始,政府提出了“家電下鄉”等一系列引導農民消費的適宜政策,通過挖掘消費熱點、擴大個人信貸消費等措施逐漸釋放農村居民的消費潛力,一定程度上縮小了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的消費水平差距。此外,數字經濟的發展使電子商務、線上消費等新業態由城鎮地區逐漸向農村地區滲透,進一步帶動了農村消費市場。
從統計數據來看,1978年,城鄉居民人均消費絕對數之比為2.8∶1;1995年到2013年,城鄉居民人均消費絕對數之比均上升至3∶1以上,城鄉居民消費水平差距擴大;2014年開始,城鄉居民人均消費絕對數之比開始下滑,到2023年,城鄉居民人均消費絕對數之比為2∶1,城鄉居民消費水平的差距縮小。
(三)人口結構“老齡化”變化與居民消費形態
人口結構的變化對居民消費和儲蓄具有深遠影響,眾多經濟學理論從學理角度提出居民消費和儲蓄行為隨生命周期產生變化,例如消費者會將一生的總預期收入在不同年齡段進行配置,中年時進行正儲蓄,青年和老年時進行負儲蓄,由此不同年齡人口的比例將直接影響社會消費總量。此外,處于生命周期不同年齡段人口具有差異化的消費需求,并且擁有不同的消費和儲蓄的預期與能力,間接作用于供需結構的總體運行。
從我國人口結構變化來看,顯現“少子化”“老齡化”的結構特征。2001年開始,我國65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首次突破7%,意味著我國開始步入老齡化社會;2023年,我國65周歲及以上人口比例達到了15.4%①,“老齡化”進程進一步加快。隨著老年人口數量的增多,老年人的消費需求潛力逐漸得到重視。2024年1月印發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發展銀發經濟增進老年人福祉的意見》提出4個方面26項舉措,旨在加快銀發經濟規模化、標準化、集群化、品牌化發展。銀發經濟涉及面廣、產業鏈長、業態多元、潛力巨大。預計到2050年,銀發經濟將增長至近50萬億元的規模。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積極發展首發經濟、冰雪經濟、銀發經濟。

促進銀發經濟發展,需要了解老年人口的消費形態與消費需求特征。與其他年齡段的人相比,老年人口自身的購買力、消費習慣以及消費行為具有獨特性,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老年人口的購買能力較弱。退休后的老年人與其工作時期相比購買力產生大幅度下降。收入是決定支出的主要影響因素,老年人的收入主要來源于養老金、儲蓄及子女提供的扶養費。對比城鎮老年人,多數農村老年人沒有養老金,其收入來源主要依靠子女扶養費和以往儲蓄。因此在收入縮減的情況下,老年人會減少市場購買行為,以預防自身未來的健康風險。二是老年人口擁有自身穩定的消費習慣和消費行為慣性。在購買商品時,老年人出于消費行為慣性,會傾向于自身經常使用的品牌和產品。此外,由于老年人閑暇時間較為充足,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商品的選購,因此較少出現沖動性消費行為。三是老年人口消費更重視實用性。與年輕人相比,老年人口對商品的款式和新性能的要求較少,偏重商品的性價比和使用感。四是老年人口會進行利他性消費。受傳統觀念影響,經濟條件較好的老年人會對子女進行代際支持,傾向于為子女、孫子女購買商品和服務,盡量滿足子孫的需求,以減輕子孫的生活負擔,反之老年人約束了自身的消費需求。上述消費行為與習慣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老年人的消費潛力。
從老年人的消費需求來看,呈現如下特征:一是食品和衣著消費減少。由于身體功能減弱等生理變化,以及退出職場,相比于青壯年的多樣化、多元化需求,老年人對食品和衣著需求相對單一,基礎型消費潛力難以釋放。二是醫療保健消費需求增加。身體各項功能的弱化使得老年人對醫療保健的需求增多。三是對文娛、旅游消費需求增長。一方面,相比其他年齡人口,老年人口具有更多的閑暇時間用于文娛、旅游等消費;另一方面,老年人社交活動的豐富(例如線上線下并行的社交方式、跳廣場舞等)均提高了老年人的文娛消費支出。
二、我國居民消費結構分析
居民消費結構是各類消費支出在總費用支出中所占的比重。我國統計口徑將居民消費結構分為食品、衣著、居住、家庭設備用品及服務、醫療保健、交通通訊、文教娛樂及其他消費8種類別。各類消費支出中,通常將滿足吃、穿、住等基本需求的消費視為生存型消費;將滿足自身更好發展等提高生活質量的消費視為發展型消費,例如家庭設備用品及服務、交通通訊、健康消費及教育支出;將以滿足舒適、享受和快樂等需求為目的而產生的消費視為享受型消費,例如娛樂消費、旅游消費等。從消費結構整體變化趨勢來看,我國居民消費偏好從生存型轉向發展與享受型,從物質型消費逐漸轉向服務型消費,總體呈現消費升級特征。結合居民整體消費結構升級特征來看,醫療保健、文教娛樂、交通通訊等消費成為新的消費增長點,對于拉動內需、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具有重要意義。
(一)生存型消費

食品和衣著消費是構成生存型消費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食品支出占總消費支出(或收入)的比重(即恩格爾系數①)更是衡量一個國家居民生活水平最重要的指標之一。根據恩格爾定律,一個國家越窮,每個國民的平均收入中(或平均支出中),食物支出所占比例越大,隨著國家的富裕,這個比例呈下降趨勢。2023年我國居民恩格爾系數為29.8%,其中城鎮為28.8%,農村為32.4%,達到富足和相對富裕水平。2022年日本居民恩格爾系數約為26%②;2023年美國居民平均食品支出占可支配收入比重為11.2%③,分別為富足和極其富裕水平。與其他國家同期數據相比,我國達到高收入國家恩格爾系數水平。從統計數據來看,我國居民恩格爾系數持續降低,從1978年的60%降低到2023年的29.8%,反映了生活水平的極大提升。
居住支出同樣是基礎型消費中最重要的支出。我國居住支出統計不含購房、建房支出,居住支出占總消費比重變化主要反映住房市場化改革后居民裝修、租房及物業服務支出的部分。統計數據表明,1995年我國居民居住支出占比為7.1%,到2023年該項占比為22.75%。居住支出占比的提高反映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帶來的消費升級,商品房市場逐步放開,居住質量和環境得以改善。
(二)發展與享受型消費
發展與享受型消費中,交通通訊、文教娛樂、醫療保健等支出占比逐年上升,從城鎮居民數據來看,幾項消費分別從1995年的1.27%、3.55%及2.39%上升至2023年的13.6%、10.8%及9.2%①。文教娛樂支出占比的大幅上升說明了我國居民消費觀念的改變,更加注重人力資本的投入,增加滿足未來發展的文化教育支出和滿足精神需求的娛樂支出。從世界其他國家統計數據來看,2021年美國居民文教娛樂支出占比約11.8%、日本居民文教娛樂支出占比約10%,其中家庭文化娛樂消費所占比重均大于教育支出占比[5]。而目前我國居民文教娛樂消費主要集中于教育支出,家庭文化娛樂支出占比較低,一方面原因是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速放緩,生存型消費如購房動機與償還行為會帶來對享受型消費的擠壓;另一方面是以往文化娛樂商品市場供給與需求的錯位匹配。
發展與享受型消費的顯著特征是側重服務消費。居民消費從實物消費向服務消費轉變,是消費升級的重要表現。2024年印發的《國務院關于促進服務消費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提出了六方面20項重點任務。要求一是挖掘餐飲住宿、家政服務、養老托育等基礎型消費潛力。二是激發文化娛樂、旅游、體育、教育和培訓、居住服務等改善型消費活力。三是培育壯大數字、綠色、健康等新型消費。四是增強服務消費動能,創新服務消費場景,加強服務消費品牌培育,放寬服務業市場準入,持續深化電信等領域開放。
從統計數據來看,2024年我國服務零售額同比增長6.2%,比同期商品零售額增速高3個百分點。居民人均服務消費支出同比提升7.4%,占居民人均消費支出比重為46.1%,同比提高0.9個百分點。2024年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消費支出、交通通訊消費支出同比分別增長9.8%和8.9%。目前我國居民服務消費具有如下趨勢:一是服務消費動機變化,于娛樂、運動和寵物服務領域分化出新品類。例如寵物消費領域從傳統的寵物用品和食品分化出寵物美容、寵物攝影、寵物咖啡館等新品類,預測2025年寵物經濟市場將達8000億元,新品類占比40%以上。二是消費熱點與社交網絡的融合發展趨勢明顯。例如冰雪旅游等網絡熱點話題促進了冰雪旅游業發展,哈爾濱作為冰雪旅游熱點話題的網紅城市,其2023年末到2024年初雪季旅游消費總額和訂單量同比分別增長了947.9%和207.0%。三是服務消費逐漸從追求物質向注重體驗轉變。隨著物質的豐富和精神追求的提高,奢侈消費等非理性、沖動型的“炫耀式”消費不再被倡導,轉變為追求服務質量和價格的合理性[6]。
三、我國居民消費發展態勢分析
提振居民消費是中國式現代化過程中經濟發展的一個環節,但不是最終目的。中共二十大明確提出“把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這就決定了消費與供給側生產力的相互牽引作用[7]。了解居民消費發展態勢對推動產業結構轉型、新質生產力發展及激發區域商業活力具有重要意義。
(一)發揮超大規模市場優勢,注重內需潛力
我國經濟增速的長期趨勢變化與內需增速的變化緊密聯系,市場需求是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龐大的人口基數決定了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是我國當前經濟發展的比較優勢之一,也是大國規模經濟增長的重要優勢[8]。超大規模市場容納了多層次的居民消費需求,反映了我國居民完整而層次豐富的內需體系,形成了龐大規模的市場潛力。重視我國消費市場規模優勢的發展潛力能夠為探索我國多元化經濟發展模式提供良好的發展條件和發展空間,最終對推動供給側新質生產力獲得新的發展和動力有積極影響。
(二)響應居民新消費結構升級特征,形成良性循環
我國居民消費呈現新的結構升級特征,主要具有兩重含義:一是消費需求的升級,具體表現為各類居民消費占比的變化,從滿足生存型消費轉向注重發展與享受型消費。二是消費品質的升級。從以往模仿型、排浪式的消費到注重個性化、多元化的產品和服務。這就要求增強供給結構對新消費結構升級特征的適應性,催生新業態、新產品、新模式的供給側結構變化。通過居民新消費結構升級和有效投資的良性互動,能夠實現良性的循環,推動中國式現代化經濟進程的高質量發展。
(三)注重數字經濟的消費需求牽引力,為提振內需提供有力支撐
數字經濟已經成為我國經濟增長的新引擎之一,數字經濟發展派生的線上消費、電子支付、即時消費等新業態為提振居民消費提供了重要機遇。第5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4年底,我國網絡支付用戶規模達10.29億人,網絡購物用戶規模達9.74億人,網上零售額、移動支付普及率穩居全球第一。消費市場的數字化轉型賦予了消費者多樣化、高品質消費的需要,帶動了零售業和服務業的快速發展,改善了受物理空間限制的消費市場資源配置效率和供求結構。長遠來看,數字技術進步將繼續推動居民消費市場的升級,例如人工智能與生活服務業的融合發展,將為進一步激發居民消費潛力提供保障。
作者簡介:陸地,吉林大學東北亞研究中心、東北亞學院講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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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臧旭恒,易行健.中國居民消費不足與新發展格局下的消費潛力釋放(上)[J].消費經濟,2023,39(1):3-17.
[8]臧旭恒,易行健.中國居民消費不足與新發展格局下的消費潛力釋放(下)[J].消費經濟,2023,39(2):3-19.
(編輯:蔣天羚)
①最終消費包括居民消費和政府消費兩部分,促進消費政策普遍指促進居民消費。
②數據來自世界銀行WDI數據庫。
①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2024》。
①聯合國對恩格爾系數進行劃分:一個國家平均家庭恩格爾系數大于60%為貧窮;50%~60%為溫飽;40%~50%為小康;30%~40%屬于相對富裕;20%~30%為富足;20%以下為極其富裕。
②數據來自《日本經濟新聞》報刊。
③數據來自美國農業部。
①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