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事實特征、風險挑戰與應對策略

[摘 要] 文化產業“走出去”是傳播中國文化與提升中國國際話語權的重要途徑，對外直接投資是文化產業“走出去”的主要方式。分析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事實特征發現：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增長趨勢呈現前進性和曲折性相統一，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比重較低，海外并購節奏有所放緩，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主要流向美國。與此同時，復雜的國際環境沖擊、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基礎較為薄弱、文化產業跨國并購比重較低、文化產業對外投資與產業發展階段存在錯位是我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過程中面臨的主要挑戰。應對上述挑戰，應立足國內市場，以國內市場帶動國外市場發展；將文化產業與數字技術相結合，開辟文化產業對外投資新發展空間；逐步提高文化產業跨國并購比重；適度放寬外資準入和穩定文化產業資本流出。

[關鍵詞] 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風險應對

[DOI編號] 10.14180/j.cnki.1004-0544.2025.03.012

[中圖分類號] F752; F832.6; G124"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1004-0544（2025）03-0115-09

十余年來，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取得了全方位、開創性的歷史成就，助推文化產業發展進入嶄新時代。隨著中國文化產業規模增長和競爭力提升，越來越多的文化企業開始“走出去”，積極融入全球文化生產網絡，在世界各國配置生產要素和經營能力。在此過程中，中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也不斷增強。對外直接投資作為“走出去”的重要途徑之一，能夠在相當程度上反映中國文化企業在海外發展的規模和數量，側面展現中國國家軟實力。當前，大多數學者將研究目光聚焦于服務業整體，鮮有學者專門針對文化產業“走出去”進行研究。部分學者考察了文化產業對外投資的區位選擇1以及文化因素對跨國并購影響問題1。另有學者發現，“一帶一路”建設減少了中國對美歐等西方國家的貿易投資依賴，拓寬了文化企業海外投資的新市場2；但相比其他產業，文化產業的海外并購平均規模較小，缺乏勝任海外并購項目的復合型人才3。這些研究從不同側面反映了中國文化產業對外投資情況，但缺乏對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更為細致的研究。眾所周知，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對于擴大中華文化傳播力和影響力、提升中國國家形象以及增加中國國際話語權具有重要的意義。然而與其他產業不同，文化產業是關乎國家意識形態安全的現代服務業，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必然遵循自身的規律并具有自身的特征，且面臨著當今復雜多變的國際政治經濟環境給其帶來的諸多困難和挑戰。對于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有何規律特征，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面臨哪些風險挑戰，相關政府部門和文化企業應如何科學應對對外直接投資過程的風險挑戰，諸如此類關乎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高質量發展的問題，目前仍未得到細致與深刻的解答。有鑒于此，本文將在厘清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事實特征的基礎上，深度剖析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面臨的挑戰，并提出有效應對挑戰的戰略對策。

一、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事實特征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文化及相關產業進入全新發展時期，年均增長率超過10%，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從一萬多億元增加到了四萬億元以上4。文化產業的繁榮發展使中國文化企業的國際競爭力進一步增強，越來越多的文化企業“走出去”，向世界各國展示中華文化的魅力。尤其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度實施，為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提供了新的契機與持久動能5。但不容忽視的是，復雜多變的國際形勢以及新冠疫情的交疊也為我國文化產業對外發展帶來了負面沖擊。

（一）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呈現前進性和曲折性相統一

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發展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見圖1）。第一階段為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平穩發展時期（2011—2013年）。2011年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還處于起步階段，當年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量為1.05億美元左右6；此后，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平穩發展，其間關于文化產業“走出去”的頂層設計不斷完善，2012年黨的十八大提出“中華文化走出去邁出更大步伐”7，為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指明了道路方向。第二階段為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爆發式增長階段（2014—2016年），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開始急劇增長，并于2016年增長到了一個新的高峰。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從2014年的5億多美元劇增到2016年的38億多美元，三年增長到七倍多。這時期高速增長的邏輯是：2015年共建“一帶一路”倡議跨入實質合作階段，為中國文化產業資本走出國門注入強大的宏觀動力；中國文化企業也逐步積累了對外直接投資經驗，為中國文化產業對外投資打下了堅實的微觀基礎。第三階段為跌宕起伏階段（2017—2021年）。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進入波折發展時期，投資速度和規模都受到了較大的沖擊。這個階段只有2018年和2021年的對外投資量處于增長狀態，其余年份都是下跌，其中2020年的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為負，這主要是由于2020年全球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大暴發，突如其來的疫情使全球各國的經濟活動都進入半停滯的狀態，中國文化產業資本不敢貿然向外投資；與此同時，由于中國率先控制疫情，有序進行復工復產，大量國際資本流入中國避險，國內資本避險情緒亦促使中國文化產業收縮對外投資，因此出現了負增長的情況。復雜多變的國際環境、貿易保護主義勢力抬頭，以及新型冠狀病毒疫情交替疊加，是這一時期中國文化產業資本“走出去”跌宕起伏的重要因素。

（二）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比重較低

總體來看，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比重較低，并呈現與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規模相似的變動趨勢。2011—2016年，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所占比重逐步提高，此后進入跌宕起伏階段。在多數年份，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占當年對外直接投資總額的比重都低于1.5%，占服務業對外直接投資總額的比重最高也僅達到2.51%（見圖2）。較低的比重說明我國企業在進行海外投資時對文化產業的關注度不高。究其原因：首先，對外文化投資與一般產業投資有較大差異，相較于其他行業，文化產業是一個輕資產的行業，沒有足夠的實體資產可以提供擔保，致使該行業較難獲取金融支持，融資渠道較少。而海外投資往往需要銀行等金融機構提供大量資金支持，僅憑企業自身較難實現資本的海外擴張。其次，正如美國學者海默指出的，“各國企業在技術、管理和效率方面的壟斷優勢決定了跨國公司對外直接投資的流向及規模，決定了一國是對外直接投資母國還是東道國”①。因此，對外直接投資的企業一般都是擁有更高的生產效率的企業，而我國具備這種優勢的文化企業較少，很多文化企業在海外投資中并不具備相對優勢。最后，文化產業是關乎意識形態領域的行業，各國對這方面的限制條件較多，進一步阻礙了文化企業的對外投資活動②。

（三）中國境外文化企業數量和海外并購節奏有所放緩

近年來，中國文化產業“走出去”的步伐有所放緩，無論是境外企業的數量還是海外并購項目都出現不同程度的降低現象（見圖3、圖4）。從文化產業境外企業數量的增長趨勢來看，呈現先快后慢的趨勢。2011—2016年是境外企業增長最快的階段，從100多家企業增加到接近500家，每年增加70多家境外企業。2016年后，境外文化企業一直在500多家的區間徘徊，近兩年出現了小幅度的下降趨勢。文化產業海外并購數量則呈現先升后降的趨勢。2013—2016年是我國文化產業海外并購最活躍的階段，其中較為著名的并購事件包括北京萬達文化產業集團公司以7.5億美元收購瑞士盈方體育傳媒有限公司90.4%股份等③。但隨后幾年文化產業海外并購出現了下降的趨勢。中國文化產業境外企業數量和海外項目并購數量近年開始放緩下降表明中國文化產業對外投資動能有所減弱。究其原因：其一，由于近幾年全球經濟增長放緩，缺乏良好的投資機會；其二，受地緣政治格局影響，文化產業海外擴張面臨東道國的限制愈發明顯。此外，文化產業的政策敏感度較高。2017年，國家出臺《關于進一步引導和規范境外投資方向的指導意見》，其中，影城、娛樂業、體育俱樂部等文化/體育類項目屬于限制性對外投資項目。受這一政策的影響，我國文化產業對外投資自2017年后有所放緩①。

（四）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主要流向的經濟體為美國

對歷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整理的數據顯示，我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主要流向的經濟體為美國（見表1）。2012—2016五年間，我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流向美國的資金逐年增加，高于同期流入歐盟以及東盟的資金。值得注意的是，在2019—2020這兩年里對美國的直接投資出現了負值。歐盟同樣是我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主要目的地，雖然在2017年后有所下降，但其流入的資金僅次于美國。東盟是另一個我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重要目的地。美國和歐盟成為我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主要流向地，主要是因為歐美地區市場體系較規范，市場容量相對較大，具備高素養的文化從業人員，總體的投資環境也較好②。而東盟由于與中國的物理距離較近，有利于降低中國跨國文化企業海外投資與運營的有形成本；另外，中國儒家文化對東盟的國家有深刻的影響，彼此間文化認同感較高，心理距離的接近有利于我國文化企業到這些國家開展投資。但東盟國家大多數為發展中國家，營商環境方面仍有較大改善空間，因此對其進行直接投資的投資量少于歐美地區。

二、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面臨的風險挑戰

當前，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正處于復雜的外部環境沖擊期和內部增長速度換擋期，兩期疊加使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面臨著近年來少有的錯綜復雜的局面。具體來看，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主要面臨以下幾個方面的風險挑戰。

（一）復雜的國際環境對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造成較大沖擊

近幾年來，國際環境復雜多變，諸多不利因素交集在一起，阻礙了資本的全球化進程。從整體上看，世界經濟發展幾經波折，逆全球化思潮暗流涌動，嚴重沖擊全球自由貿易體系，全球經濟增長動能不足；突如其來的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沖擊，更使全球經濟一度陷入低迷；當前，世界經濟增長乏力，很多經濟體內部面臨著巨大的經濟下行壓力，世界銀行對2024年全球增長率預測僅為2.4%③，增速連續第三年放緩。全球市場充斥著較大的悲觀情緒，導致全球跨境投資的活躍度不高。從投資監管角度看，西方發達國家正不斷加強針對國外的投資監管，貿易與投資保護主義仍在繼續升級。

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對我國的投資限制措施進一步升級，以泛化國家安全為由，對正常的雙邊投資合作設置阻礙，僅2023年，美國實體清單便新增了313個實體，其中涉及中國的有155個，占比將近一半。目前，美國實體清單累計已2700多個（不含移出），其中，涉及中國的有741個，占比達27%，居全球第二1。而且歐盟也不斷加大對中國直接投資的審查，中國在歐盟FDI的審查案例中名列第三。日本、加拿大等國也對諸多領域的中國企業開展國家安全審查。據金融數據公司路浮特（Refinitiv）統計，2022年中國海外并購金額同比大幅縮減52.7%，西方投資保護主義明顯對中國對外投資企業造成較大不利影響2。從產業鏈的發展趨勢看，美國對中國的打壓也在加劇，美國財長耶倫提出了“友岸外包”（Friend-Shoring）的貿易策略，更加強調與其盟友合作，進一步加劇了地緣政治的分裂，限制中國企業參與全球產業分工與合作。此外，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導致全球企業生產能力下降，盈利空間壓縮，預計2024年全球企業破產率仍將繼續上升；并存高通膨、俄烏沖突、巴以沖突、紅海危機等問題，這些都可能引發全球性政治、經濟、能源和糧食危機，嚴重制約中國文化企業的對外投資。

由此可見，當前國際環境對我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有較大消極影響。首先，世界經濟增長乏力和金融約束收緊影響了我國企業的投資意愿，投資的動力不足。其次，西方國家的貿易和投資保護措施日益升級，文化產業屬于意識形態領域，比較容易落入西方國家所設泛國家安全陷阱，因此我國文化產業在進行投資時面臨較大的政策風險。地區局勢沖突和高通脹則增大了我國文化企業海外投資成本。這些都是當前我國文化產業“走出去”需要直面的外部挑戰。

（二）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基礎較為薄弱

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規模較小，占總對外直接投資的比重基本在2%以下，這與中國文化產業發展歷史與產業基礎有關。長期以來，我國經濟發展模式都是粗放型主導。粗放型經濟發展模式雖給地方經濟帶來快速增長，但同時帶來資源枯竭、環境污染、產能過剩等高昂代價。隨著“雙碳”目標的提出，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勢在必行。推動文化產業等現代服務業發展是實現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重要舉措。相較于其他產業，文化產業具有環境危害小、資源消耗低、投資回收期短、市場空間大、產品附加值高等特點，已經成為發達國家新的經濟增長點，是發達國家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產業之一3。以美國為例，文化產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達到18%—25%，而在美國400家最富有的公司中，文化企業數量占據20%左右。黨的十八大以來，國家出臺了一系列重大政策和舉措，推動我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成效顯著4。雖然文化產業發展速度較快，但從整體來看，中國文化產業規模仍然較小，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2年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為4.46%，跟發達國家的文化產業相比存在一定差距。由于中國文化產業整體規模較小，產業基礎較為薄弱，決定對外直接投資規模也較小，不利于中國文化產業在“走出去”進程中構建完整的產業鏈條，也不利于在歐美等發達國家的文化市場中競爭，而轉向發展中國家進行投資又面臨著民族和宗教等社會風險以及法律體系差異帶來的法律風險。

（三）中國文化產業跨國并購有待進一步提高

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有兩種途徑，一是綠地投資，二是跨國并購。綠地投資是指中國文化企業在東道國投資設立新的子公司，從零開始進行項目建設，前期需要做大量的籌建工作，且面臨建設周期長、自行開拓國外市場等問題，不利于文化企業馬上投入運營。而跨國并購能夠直接利用被并購文化企業的經營管理架構和生產技術，立即投入生產①。相比其他跨國企業，文化企業在成立初期更有可能受到東道國文化的排斥，因為文化交融和溝通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只有在深入理解當地文化的基礎上，才能進一步融合發展，否則容易出現“水土不服”的現象。而跨國并購能夠充分利用被并購文化企業的“市場貼近”，從而迅速融入當地文化②，幫助母公司形成一定的競爭優勢。

然而，中國文化產業跨國并購有待進一步提升。從并購的數量來看，大多年份并購數都在10宗以下，在2013—2021年里，并購總計才85宗。中國文化產業跨國并購數量占總并購數量比重最大的年份是2015年，但比重也不超過4%，其余年份幾乎都在2%以下。從并購的金額看，我國文化產業海外并購額占總并購額比重也較低，年平均比重在2%以下，只有2015—2016這兩年的比重稍高（見圖5）。文化產業跨國并購比例較低制約了中國文化產業對外投資效益的提升，不利于我國文化企業開拓海外市場和積累客戶資源。尤其在對一些民族和宗教信仰復雜，市場開放度較差的國家進行投資時，會出現較多問題，制約了中國文化產業對外投資的潛力。

（四）中國文化產業對外投資與產業發展階段存在一定錯位

借鑒國家投資發展周期理論③和服務產業資本雙向投資發展周期理論④，本文構建文化產業雙向投資發展周期理論框架（見表2）。文化產業資本雙向流動可以劃分為五個階段：第一階段為文化產業的起步期，階段特征為少量的外商直接投資進入，對外直接投資更加有限，整個產業呈現外資少量凈流入狀態。第二階段為文化產業成長期，此時文化產業發展到一定規模，外資開始大量流入，而本土文化企業開始摸索對外投資，資本呈現出大量凈流入特征。第三階段為文化產業成熟期，此時國內文化企業開始加大對外投資，而外商直接投資增長開始下降，資本雙向流動處于基本平衡狀態。第四階段為文化產業繁榮期，此時本土文化企業具備較強的國際競爭優勢，通過對外直接投資在全球進行布局，而外商直接投資則增長緩慢，此階段表現為資本凈流出且呈現不斷擴大趨勢。第五階段是再工業化期，資本流出過多導致國內產業空心化，需要產業資本回流，對外直接投資開始減少，而外商直接投資增加，資本雙向流動再次達到基本平衡。

數據顯示，2014年前后，中國文化產業資本雙向流動出現了明顯的變動，文化產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迅速增長，而文化產業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則出現了小幅度的下降，文化產業整體表現出強烈的“走出去”沖動，資本呈凈流出狀態，且不斷擴大。但隨后文化產業的對外直接投資開始下降，吸收外資則保持相對平穩而緩慢的發展（見圖6）。運用文化產業雙向投資發展周期理論進行分析，在2014年后，中國文化產業實際應處于成長期向成熟期發展的階段，在此階段，文化產業的資本雙向流動應該處于一個基本平衡的階段，但是卻出現了繁榮期資本凈流出且不斷擴大的現象，呈現一定的階段跳躍性特征。原因可能是，當時中國文化企業在進行對外直接投資時具有一定的盲目性，并沒有做好長遠的對外投資規劃與風險防范預案，“走出去”更多是出于投資沖動或政策跟隨，后面年份對外投資大幅度下滑現象也給予了證實。此外，由于文化產業屬于意識形態領域，具有較為嚴格的市場準入，我國文化產業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并沒有呈現出明顯的階段性發展，而是一直處于一個平緩發展的狀態。另外，西方發達國家基于泛國家安全理念，對中國資本設置了大量障礙，也進一步限制了文化產業資本的自由流動。

三、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戰略對策

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面臨錯綜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需要保持戰略定力，立足自身發展，通過國內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來推動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高質量發展。在此過程中，需著力挖掘我國文化產業的核心競爭力，進一步做大國內文化產業市場規模，為文化產業“走出去”打牢根基。具體來說，為了有效迎接風險挑戰，助推中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高質量發展，本文提出以下戰略對策。

（一）立足國內市場，以國內市場帶動國外市場發展

文化產業對外投資應以國內市場帶動國外市場，構建文化產業對外投資新發展格局。當前，我國對外投資的重心集中在歐美等發達國家，在歐美市場我國文化企業尚未建立起較多的比較優勢，需要先鞏固國內市場，建立優勢后再不斷對外發展。此外，在復雜多變的國際環境下，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面臨諸多不利因素沖擊，先把立足點放在國內，然后再向外謀發展，實現國內市場和國外市場聯動發展、相互促進的新格局。此外，立足國內市場也符合當前我國雙循環發展要求。通過不斷培育發展國內市場，形成文化產業獨特優勢后再不斷開辟海外市場。

（二）文化產業與數字技術結合，開辟文化產業對外投資新發展空間

隨著信息化與數字化時代的到來，各行各業都在進行數字化轉型，數字經濟已經成為我國經濟新的增長點。在文化產業領域，數字技術也成為推動其發展的重要力量①。需要抓住數字化時代的機遇，推動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首先，對文化資源進行數字化轉型。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讓收藏在禁宮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②。例如故宮博物院借助AI和AR/VR技術，幫助人們線上瀏覽整個故宮建筑以及文物。其次，打造數字文化貿易與投資平臺，推動數字藝術、數字文學、數字影視、數字競技等數字文化產業新業態快速發展，推動北京、上海、廣州等城市積極打造全球數字文化貿易與投資之都，促進數字文化貿易與投資快速發展。將文化產業和數字技術緊密融合，推動我國文化產業競爭優勢培育和對外投資，向世界展現中國文化的魅力。

（三）逐步提高文化產業跨國并購比重

跨國并購對于增加我國文化企業核心競爭力意義重大，應該努力創造條件，加大對文化傳播渠道類、新聞信息服務類以及內容創作生產類等能夠增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講好中國故事和傳播好中國聲音的文化企業并購力度。充分發揮海外并購所釋放的技術溢出和互補效應，全面提高我國文化企業綜合服務質量和全要素生產率，為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奪取國際輿論高地打下堅實的微觀基礎。此外，在文化產業海外并購過程中，并購的重點和目標應該更多集中在品牌、技術、人才等高級戰略性資源上，減少獲取廠房、土地等簡單的初級資源。通過文化產業跨國并購，助推我國文化產業結構升級，促進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高質量發展。

（四）適度放寬外資準入和穩定文化產業資本流出

促進文化產業招商引資和引導文化產業平穩“走出去”，對我國文化產業健康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一方面，在確保國家意識形態安全的前提下，適度放寬外資準入，利用外資企業的鯰魚效應，盤活國內文化市場和生產要素，培育中國本土文化企業的競爭優勢，促進中國文化企業發展壯大。另一方面，中國文化企業在進行對外直接投資時應制定好科學規劃，充分了解投資目的國的營商環境和海外投資運營的風險和挑戰，做好不可預測事件的應急預案，避免盲目的資本擴張，促進文化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平穩健康發展。

責任編輯" "余夢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