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背景 前期研究發現,青春期與睡眠的生理變化有關,且不同地區的青少年睡眠時間存在明顯差異,中國青少年睡眠時間少、學習壓力大,容易遭受失眠的困擾,進而影響身心健康發展。目的 系統梳理中國青少年失眠的評估工具和影響因素,為該領域未來的研究提供方向。方法 本研究于2022年10月開展,系統檢索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PubMed、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維普網5個數據庫,檢索時間為建庫至2023年3月1日。由兩名研究者獨立篩選12~18歲中國青少年失眠的有關文章,并提取文章中的作者、發表年份、地區、研究類型、樣本量、評估工具、患病率和影響因素信息。結果 通過檢索數據庫獲得文獻1 440篇,最終納入符合要求的文獻39篇,包括英文文獻34篇、中文文獻5篇,共涉及23項研究,樣本量為62~33 692,研究類型以橫截面研究為主(15項)。23項研究共使用8種失眠評估工具;1項研究提供了失眠的客觀測量數據;3項研究涉及量表本土化評估或開發;共檢驗了5種自評工具并提供了信效度數據,其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50~0.83,2周后重測信度為0.40~0.82,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下面積為0.79~0.85。中國青少年失眠的影響因素復雜而多樣,包括人口學因素(年齡、性別等)、生理因素(遺傳、身體健康狀況等)、心理因素(焦慮、抑郁等)及行為因素(運動、吸煙等)。結論 中國青少年失眠評估工具種類多樣且影響因素復雜,目前對評估工具的信效度檢驗不足,失眠的客觀測量數據匱乏,失眠與影響因素的因果關系尚未明確,未來仍需進一步研究。
【關鍵詞】 失眠癥;青少年健康;評估工具;影響因素分析;范圍綜述
【中圖分類號】 R 277.7 R 179 【文獻標識碼】 A DOI:10.12114/j.issn.1007-9572.2023.0781
The Assessment Tool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Insomnia in Chinese Adolescents:a Scoping Review
YU Yuemin1,2,MO Feifei1,2,LI Lesi1,PAN Jiyang1*
1.Sleep Medical Center,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0,China
2.School of Management,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0,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PAN Jiyang,Professor/Chief physician;E-mail:jiypan@vip.163.com
【Abstract】 Background Previous research has indicated that adolescence is associated with physiological changes in sleep patterns. And there are significant variations in sleep duration among adolescents from different regions. Chinese adolescents face short sleep durations and intense academic pressures,which can lead to insomnia and affect their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development. Objective To systematically review the assessment tool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insomnia in Chinese adolescents,and provide guidance for future research in this field. Methods Initiated in October 2022,this study conducted a systematic search in 5 databases: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PubMed,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Wanfang Data,and VIP Database. Two researchers screened articles related to insomnia in Chinese adolescents aged 12 to 18. And then they extracted the following information independently:authors,publication year,region,type of research design,size of study sample,assessment tools,prevalence,and influencing factors. Results A total of 1 440 articles were retrieved from the databases,with 39 articles ultimately included in the study-34 in English and 5 in Chinese-covering 23 studies. The sample sizes ranged from 62 to 33 692. Cross-sectional studies were the most common method(15 studies) among the included research. Analysis revealed that the 23 studies utilized 8 kinds of insomnia assessment tools. Only 1 study provided objectively measured sleep features. Three studies involved localized assessment or development of 5 self-report tools,and provided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data. The internal consistency of the 5 tools ranged from 0.50 to 0.83,test-retest reliability after two weeks ranged from 0.40 to 0.82,and area under the curve ranged from 0.79 to 0.85.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insomnia in Chinese adolescents were diverse and complicated,which included demographic factors(age,gender,etc.),physiological factors(genetics,health status,etc.),psychological factors(anxiety,depression,etc.),and behavioral factors(exercise,smoking,etc.). Conclusion The assessment tool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insomnia in Chinese adolescents are diverse. However,there is insufficient validation of the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the assessment tools. Few studies have provided objectively measured sleep features of insomnia in Chinese adolescents. And the 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insomnia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remains unclear. Further research is still required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Insomnia;Adolescent health;Assessment tools;Root cause analysis;Scoping review
青春期與睡眠的生理變化有關,青少年的慢波睡眠明顯減少,呈現睡眠覺醒周期延遲的特征,逐漸發展出晚睡晚起的傾向[1-2];此外,月經可能會導致失眠風險的性別差異[3]。學業壓力的增加、對娛樂社交需求的增加及父母對青少年就寢時間約束力度的減弱等因素都會影響青少年睡眠[1]。失眠是青少年較為常見的睡眠障礙[4-5],影響青少年的認知發展和學業表現,讓青少年產生更多的行為問題(如抽煙、喝酒),甚至導致青少年發生抑郁、焦慮和自殺等心理疾病[4-6]。既往研究發現,青少年的睡眠時間存在地理/文化差異,亞洲國家的青少年比美國、澳大利亞和歐洲國家青少年的睡眠時間要短[7],中國青少年比美國青少年少睡1 h[8]。此外,中國青少年功課繁重,家長普遍對孩子有較高的學業期待,中國青少年普遍面臨睡眠時間短、學習壓力大的情況[9-10],因此中國青少年可能更容易受到失眠的困擾。恰當的失眠評估工具有助于失眠的識別與診斷和了解中國青少年失眠的流行病學特征,為相關公共衛生政策的制定提供重要的數據支撐和科學依據;而明確的失眠影響因素有助于掌握失眠的發生和發展軌跡,以及研究者開發有效的中國青少年失眠的預防和治療方案,減少中國青少年因失眠而導致的健康問題,預防青少年抑郁、焦慮等心理疾病的發生。可惜的是,中國青少年失眠主題雖已有學者著手研究,但中國青少年失眠的評估工具和影響因素仍缺乏系統梳理,這顯然不利于中國青少年失眠的識別、預防和治療。范圍綜述是一種新型收集健康證據的研究方法,可展示一個研究領域的廣度和深度,并有助于發現研究空白[11]。通過對中國青少年失眠評估工具和影響因素文獻進行范圍綜述,本研究將從以下兩個方面做出貢獻:首先,本研究有助于梳理中國青少年失眠的評估工具和影響因素;其次,本研究有助于挖掘中國青少年失眠研究的不足,并指出未來的研究方向。
1 資料與方法
本研究以TRICCO等[11]的PRISMA范圍綜述擴展版(PRISMA-ScR)為方法學框架。
1.1 確定研究問題
本研究確定了兩個研究問題:中國青少年失眠的評估工具是什么?中國青少年失眠的影響因素有哪些?
1.2 文獻納入和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1)中/英文文獻;(2)研究對象為12~18歲的中國青少年,或者12~18歲中國青少年的數據可以被單獨提取;(3)研究的主題為失眠,涉及的睡眠問題僅為失眠,或者單純失眠患者的數據可以被單獨提取。排除標準:(1)重復發表的文獻;(2)綜述、學位論文、會議記錄、定性研究;(3)無法獲取全文的文獻;(4)數據缺失或錯誤,且作者沒有給出合理解釋的文獻;(5)患有共病(如癲癇)、神經發育障礙(如孤獨癥)及臨床診斷為精神疾病(如抑郁癥、焦慮癥)的患者的文獻。
1.3 文獻檢索策略
本研究于2022年10月開展,檢索的數據庫包括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PubMed、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維普網,檢索時間為建庫至2023年3月1日。中文數據庫以中國知網為例,檢索式為:(SU%='失眠'+'慢性失眠')AND(SU%='青少年'+
'青春期'+'高中生'+'初中生')。英文數據庫以Web of Science Core Collection為例,檢索式為:
#1 TS=((insomnia*)) OR TS=(chronic insomnia*)
#2 ((((TS=(adolescen*)) OR TS=(teenager*)) OR TS=(juvenil*)) OR TS=(high school student*)) OR TS=(middle school student*)
#3 (TS=(China)) OR TS=(Chinese)
#4 (#1 AND #2 AND #3)
1.4 文獻篩選
將檢索到的文獻題錄用EndNote軟件進行整理和去重,由2名研究者單獨根據納入和排除標準瀏覽文獻標題和摘要進行初篩,然后通讀全文并結合納入和排除標準進行復篩。完成復篩之后,2位研究者對結果進行交叉核對,意見不一致時,通過請教團隊中經驗豐富研究者的方式解決矛盾。文獻篩選流程見圖1。
1.5 數據提取
由2名研究者獨立對納入文獻進行資料提取,遇分歧時與團隊中經驗豐富的研究者討論。提取文獻信息特征,包括作者、發表年份、地區、研究類型、樣本量、評估工具、患病率和影響因素。
2 結果
2.1 納入文獻的基本特征
共納入符合要求的文獻39篇[12-50],包括英文文獻34篇、中文文獻5篇。39篇文獻來自23項研究,出于清晰呈現的目的,選擇關注符合納入標準的研究項目數量而非發表的論文數量,故來自同一母本研究的多篇論文被整合在一起。1項研究[37]調查了廣東省和澳門特別行政區的青少年失眠情況,2項研究[49-50]的研究對象面向全國,其余20項研究分別針對香港特別行政區(n=5)[12,14,17,20,22]、山東省(n=3)[23,30,32]、廣東省(n=3)[34-36]、上海市(n=2)[38-39]、廣西壯族自治區(n=2)[40,42]、四川省(n=2)[44-45]、浙江省(n=1)[46]、陜西省(n=1)[47]及海南省(n=1)[48]。
研究類型以橫斷面研究為主(n=15)[12,20,30,32,34,36-38,40,42,44,47-50],還包括隊列研究(n=4)[22,35,39,45]、病例對照研究(n=1)[14]、隨機對照研究(n=1)[46]及混合方法研究(n=2)[17,23]。23項研究的樣本量為62~33 692,見表1。
2.2 評估工具
2.2.1 基本特征。在本研究中,共涉及8種失眠評估工具,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常用疾病診斷手冊或指南上的失眠診斷標準(2種工具),另一類是失眠的自評工具(6種工具)。3項研究通過臨床訪談識別失眠患者[12,15,46],其中2項研究[12,14]采用《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4版》(DSM-Ⅳ)中的診斷標準,1項研究[46]采用《中國失眠障礙診斷和治療指南》中的診斷標準。除臨床訪談外,其余20項研究使用自評工具以評估失眠,共使用6種不同的自評工具,分別是失眠嚴重指數量表(ISI)(n=7)[17,35-36,38-39,47-48]、有關失眠表現的自編評估工具(n=6)[20,22,30,37,44-45]、青少年失眠自評量表(YSIS)(n=2)[23,42]、阿森斯失眠量表(AIS)(n=2)[40,49]、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PSQI)
(n=2)[34,50]和青少年健康問卷(AHQ)(n=1)[33]。
納入研究的中國青少年評估工具的評估內容包括入睡困難、維持睡眠困難、早醒、日間功能損傷、上床時間、起床時間、睡著時間、睡眠滿意度等。3項研究[12,25,32]涉及量表本土化評估或開發,并提供了信效度數據,其余研究直接采用評估工具識別失眠患者,并未進行信效度檢驗。此3項研究共檢驗了5種自評工具(分別是ISI、AIS、PSQI、YSIS和AHQ),5種自評工具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50~0.83,2周后重測信度為0.40~0.82,受試者工作特征(ROC)曲線下面積(AUC)為0.79~0.85。此外,所有研究中僅有1項[16]報告了客觀測量的睡眠特征,其余研究都是基于被試主觀報告的睡眠特征。
2.2.2 量表介紹。ISI評估過去2周患者主觀失眠的嚴重程度,共7個條目,總分為0~28分,包括睡眠困難嚴重程度、睡眠滿意、日間功能損傷、睡眠擔憂程度的內容,ISI已經在中國青少年中得到驗證,其Cronbach's α系數為0.83,2周后重測信度為0.79,ISI評分≥9分為最佳臨界值[12]。AIS評估患者過去1個月內每周發生3次以上不良睡眠的情況,由8個條目組成,總分為0~24分,包括入睡時間、夜間蘇醒、早醒、總睡眠時間、總睡眠質量、白天情緒、白天身體功能、白天思睡,AIS已經在中國青少年中得到驗證,其Cronbach's α系數為0.81,2周后重測信度為0.80,AIS評分≥7分為最佳臨界值[12]。PSQI評估患者過去1個月的睡眠質量,共19個條目,包括7個因子,分別為主觀睡眠質量、睡眠潛伏期、睡眠持續性、睡眠效率、睡眠紊亂、使用藥物、日間功能障礙,總分為0~21分。YSIS和AHQ的介紹見下述內容。
2.2.3 本土化情況。不同地區的文化差異可能影響青少年失眠感知、描述或表現,評估工具需要進行文化適應性驗證與調整,以確保其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適用性。納入的研究中共4項研究涉及評估工具的本土化應用、評估或開發,其中1項[46]應用了中國制訂的失眠指南,1項[12]比較了3種工具(ISI、AIS和PSQI)評估中國青少年失眠的心理測量特性,2項[25,32]自行開發適合測量中國青少年失眠的自評量表(YSIS和AHQ)。
CHUNG等[12]比較了中文版的ISI、AIS和PSQI的心理測量特性,發現三者都是可靠且有效的青少年失眠評估工具,ISI、AIS和PSQI與DSM-Ⅳ的相關系數分別為0.37、0.30、0.39,三者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3、0.81、0.65,2周后重測信度分別為0.79、0.80、0.72。ROC曲線分析顯示,AUC分別為0.85、0.80和0.85,最佳臨界值分別是ISI評分≥9分、AIS評分≥7分和PSQI評分≥5分。
LIU等[25]開發了YSIS,共8個項目,包括入睡困難、維持睡眠困難、早醒、睡眠不清醒、睡眠質量差、睡眠不足、睡眠不滿意和白天功能受損。YSIS內部一致性信度為0.80,2周后的重測信度為0.82;ROC曲線分析顯示,AUC為0.79,輕度失眠、中度失眠和重度失眠的YSIS臨界值分別為22、26、30分。
LIU等[32]自行編制了AHQ,此問卷中的睡眠條目均來自兒童和青少年睡眠相關問卷,包括工作日上床時間/起床時間/睡眠時間、周末上床時間/起床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潛伏期、睡眠需求、睡眠質量、睡眠滿意度等內容。經檢驗,AHQ中失眠條目和睡眠相關呼吸條目的內部一致性分別為0.50和0.71,2周后,隨機抽取高中兩個班的學生(n≥87)計算重測信度,失眠條目和睡眠相關呼吸條目重測一致性分別為0.40和0.49,未見報告ROC曲線分析數據。
2.3 影響因素
2.3.1 人口學因素。年齡大[17,30,36]的青少年的失眠患病率明顯增加,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失眠[17,35]。ZHANG等[17]發現整個青春期Tanner 1~5階段的失眠患病率分別為3.9%、4.3%、7.3%、7.9%、10.9%,失眠的女性傾向是在青春期晚期(Tanner 4和Tanner 5階段)開始出現的。高中生比初中生更容易失眠[30],廣東省的青少年比澳門特別行政區的青少年更容易失眠(22.9%比16.5%)[37]。住校[36]、學校離家距離遠[30]或農村[35]青少年的失眠患病率也相對更高。留守青少年的失眠癥狀明顯高于非留守青少年(26.3%比19.0%),且失眠癥狀隨著分離時長的增加而增加[44]。
2.3.2 生理因素。身體健康狀況不佳[22,30]的青少年容易失眠。頻繁疼痛的[26]青少年失眠的風險也明顯上升,且頻繁疼痛與失眠之間存在雙向關系。有家族失眠史的青少年[15,32]更容易失眠。WING等[15]發現當前失眠障礙和終生失眠障礙的遺傳力別為(0.48±0.13)和(0.61±0.11);排除精神疾病共病后,原發性失眠的當前和終生遺傳力分別為(0.45±0.17)和(0.58±0.21)。月經初潮與失眠癥狀風險增加相關,月經初潮對睡眠的影響在青春期晚期消失[23]。夜間型比早晨型、中間型的青少年更容易失眠[18]。白天嗜睡與失眠之間呈正相關關系,且白天嗜睡與失眠的關系是雙向的[27]。
2.3.3 心理因素。心理健康狀況不佳[22]與失眠之間呈正相關關系。抑郁[29,35-36,38,45,49]、焦慮[29,35-36,38,49]、壓力大[29-30,38]或有創傷經歷[40,45,48,50]的青少年失眠患病率明顯增加,并且這些因素與青少年失眠之間的關系都是雙向的。經歷高強度生活事件[35]的青少年失眠的患病率增加,與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相關的恐懼[42]也會增加失眠的風險。
2.3.4 行為因素。不鍛煉[30,43]或靜坐時間長[42]的青少年失眠風險明顯上升。游戲障礙[41]或者問題性網絡使用[34,49]與失眠呈正相關關系。有午睡習慣[35]的青少年失眠的患病率增加。1項研究[22]發現吸煙與失眠風險增加有關;而另1項研究[20]認為吸煙與失眠的關系受吸煙狀態的影響,當前吸煙與維持睡眠困難呈正相關關系,但與入睡困難和早醒呈負相關關系,而嘗試吸煙(吸煙1次或幾次)與3種失眠表現都呈正相關關系。1項研究[22]認為飲酒與失眠風險增加有關;另1項研究[21]認為飲酒與失眠的關系受飲酒頻率的影響,頻率為每周飲酒與頻率低于每周飲酒的人失眠表現并不一致,前者容易受到維持睡眠困難的困擾,后者與3種失眠表現都呈正相關關系。飲用咖啡[22]、飲食由自我選擇[30]或營養狀況不佳[43]的青少年失眠的風險也增加。
3 討論
3.1 評估工具
目前中國青少年失眠的患病率在不同研究中差異較大(4.20%~54.15%),這可能是因為不同的研究所使用失眠的評估工具不一致。本研究發現,中國青少年失眠使用較多的評估工具為ISI和失眠自編評估工具。以這兩種評估工具為例:ISI評估參與者失眠的嚴重程度,而自編評估工具衡量參與者失眠臨床表現的出現頻率;ISI除包含失眠臨床表現的評估外,還包含日間功能損傷、睡眠滿意、睡眠擔憂的評估,但自編評估工具僅評估失眠的臨床表現。
評估工具的一致性和準確性對于獲取可靠數據至關重要,使用合適的評估工具是理解中國青少年失眠的流行病學特征、識別風險因素、評估治療效果、制定公共衛生政策及促進國際合作與比較研究的基礎。為更清楚地掌握中國青少年失眠的流行病學特征,未來研究需要明確失眠定義,并注意不同評估工具之間的差異,明確工具選取的目的。由于不同地區的文化差異可能影響青少年失眠感知、描述或表現,選擇評估工具也需要綜合考慮評估工具的文化適應性及心理測量特征等內容。而本研究結果顯示少有研究涉及評估工具的信效度檢驗。
此外,本綜述納入的所有研究中,僅有1項[16]報告了客觀測量的睡眠特征,睡眠的客觀數據嚴重不足。睡眠的客觀測量數據對失眠研究具有重要意義:一方面,客觀測量數據可以避免被試的自我報告偏差;另一方面,客觀測量數據所采用的指標基本一致,主要包括入睡時間、起床時間、睡眠潛伏期、臥床時間、深睡時間、淺睡時間、快速眼動睡眠等數據,可以為不同研究之間搭建對話的“橋梁”。傳統的多導睡眠儀能提供精確的睡眠數據,被認為是客觀測量睡眠的“金標準”,但成本高昂和場地限制阻礙了其應用,近年來智能化可穿戴式設備(如體動記錄儀、額貼式睡眠儀器、智能手環等)的迅猛發展,為睡眠的大規模客觀測量增加了可能性,這些設備可以通過內置的傳感器(如加速度計、心率監測器、血氧傳感器等)實時監測睡眠周期。
3.2 影響因素
目前中國青少年失眠的影響因素是多樣而復雜的,涉及人口學因素、生理因素、心理因素和行為因素,因此改善中國青少年失眠現狀需要多學科聯合、多系統協同配合及多方面共同出力。
青少年失眠受生理因素和心理因素的共同作用,改善青少年失眠現狀需要臨床醫學專家和心理學專家共同努力,為青少年提供綜合性的治療方案。臨床醫生可以治療個體生理疾病、改善軀體不適、緩解疼痛,為失眠的青少年開具合適的藥物。而心理學家專注于識別和處理失眠的心理因素和行為因素,通過改變不利于睡眠的行為和思維模式來改善睡眠質量,緩解個體的心理困擾。
家庭、教育、醫療等系統共同參與。青少年的睡眠衛生教育不應局限于某一個系統,而應是多系統相互滲透、共同發力、共同推進,為青少年提供多層次的支持。加強基層醫療衛生服務,實現常見病/多發病診療和轉診、健康管理等一體化服務,優化睡眠的初級保健環境,提高基層醫生對青少年失眠問題的診斷和治療能力。推動睡眠健康納入學校衛生教育,通過課堂教學、主題教育和日常教育活動,提升學生的睡眠健康意識。大力推動睡眠醫學和相關領域的研究發展,建立中國青少年失眠數據的合作與共享機制,及時掌握青少年失眠的流行趨勢、影響因素及地區差異,深入研究青少年失眠的原因、影響及有效治療方法,積極將研究成果轉化為實踐指南,指導學校和醫療機構的睡眠健康干預工作。
總之,改善青少年睡眠一方面需要青少年自身加強睡眠健康意識,建立規律的睡眠模式,塑造健康、規律的生物鐘,堅持健康飲食和適量運動以增強自身體質、提高免疫力,正確看待學業壓力,學會調整情緒等。另一方面,需要政府健全青少年睡眠狀況監測體系,定期進行青少年睡眠及心理健康篩查,并通過學校的健康促進計劃、社區街道和社會媒體的科普宣傳、青少年醫療保健服務等多方面資源整合,發揮醫學、心理學等學科聯合作用,為廣大青少年提供合適的睡眠教育資源,為高失眠風險青少年提供及時的評估和心理支持,為有失眠困擾青少年提供專業的睡眠障礙診斷和治療服務。
3.3 未來的研究方向
首先,為更準確地掌握中國青少年失眠的流行病學特征,未來研究需要建立中國青少年失眠數據的合作與共享機制,對評估工具的心理測量特性進行全面而客觀的檢驗,選擇合適的評估工具進行研究,建立標準化的數據收集流程,同時增加失眠的客觀數據(如多導睡眠儀、體動記錄儀、額貼式睡眠儀器等),客觀指標和標準化數據可以避免參與者的主觀報告偏差,增強研究之間的互動性,讓不同研究的結果可以相互比較。
其次,中國青少年失眠的影響因素較多,但研究方法相對單一,主要采取橫截面研究,這導致相關研究具有很大的局限性。橫截面研究通常在一個時間點上收集數據,容易受到混淆變量的干擾,難以確定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而縱向研究能幫助研究者揭示失眠隨時間變化的發展軌跡,揭示不同因素對失眠影響的長期效應,幫助研究者識別失眠的早期預警信號,因此未來需要開展更多的縱向研究,以闡明中國青少年失眠的內在機制。
再次,中國青少年失眠的治療方面存在空白,在納入的23項研究中,僅有1項研究[46]涉及失眠治療。未來的研究需要更加關注中國青少年失眠的治療,綜合考慮中國的文化背景、社會環境、教育體系及家庭觀念等多方面因素,探究認知行為療法、藥物治療、中國傳統醫學方法(如針灸、推拿、中草藥)等的有效性和可行性,設計出適合中國青少年的失眠治療方案。
4 小結
中國青少年評估工具種類多樣,影響因素復雜多樣,但目前研究對評估工具的信效度檢驗不足,失眠的客觀測量數據嚴重缺乏,研究方法相對單一,主要采用橫截面研究,無法揭示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及失眠隨時間的發展軌跡,未來需要更多的研究驗證現有工具的信效度,提供睡眠的客觀測量數據,采用更多的研究方法(如縱向研究)探討失眠的影響因素。當前關注到中國青少年失眠治療的研究十分匱乏,呼吁更多學者關注中國青少年失眠治療,設計出適合中國青少年的失眠治療方案。
作者貢獻:余悅敏負責文章的構思與設計,文獻檢索、篩選、提取,論文撰寫;莫非非負責文獻檢索、篩選與提取;李樂思負責論文修訂;潘集陽負責質量控制,對文章整體負責。
本文無利益沖突。
余悅敏https://orcid.org/0009-0008-1164-2881
潘集陽https://orcid.org/0000-0003-2802-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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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12-01;修回日期:2024-04-29)
(本文編輯:王鳳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