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背景 作為腦卒中患者康復效果的重要評定指標之一,社會參與逐漸受到關(guān)注,了解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和經(jīng)歷有利于幫助腦卒中患者快速康復、回歸家庭并重新融入社會,但單一的質(zhì)性研究結(jié)果可能不具有概括性和代表性。目的 通過Meta整合方法系統(tǒng)梳理關(guān)于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認知和經(jīng)歷的質(zhì)性研究,為進一步提高腦卒中患者康復效果提供參考。方法 使用計算機檢索PubMed、Web of Science、Cochrane Library、Embase、心理學文摘(PsycINFO)、護理和聯(lián)合衛(wèi)生文獻累積索引(CINAHL)、澳大利亞喬安娜布里格斯研究所(JBI)循證衛(wèi)生保健數(shù)據(jù)庫、中國知網(wǎng)、萬方數(shù)據(jù)知識服務平臺、維普網(wǎng)、中國生物醫(yī)學文獻數(shù)據(jù)庫,篩選其自建庫至2022年11月以來收錄的關(guān)于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認知和經(jīng)歷的質(zhì)性研究。采用匯集性Meta整合法對研究主題、隱含意義、分類等研究結(jié)果進行Meta整合。結(jié)果 納入Meta整合的14篇文獻共涉及183例腦卒中患者,通過Meta整合共得出26個研究結(jié)果,其中相近結(jié)果可歸納為8個新類別,最終歸納出3個整合結(jié)果:(1)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和經(jīng)歷;(2)腦卒中患者多種社會參與受限且受較多因素影響;(3)多方支持對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至關(guān)重要。結(jié)論 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有新見解,須糾正和消除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自我認同紊亂及其限制因素,并重視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的多方支持。
【關(guān)鍵詞】 卒中;社會參與;認知;定性研究;Meta整合;SPIDER模型
【中圖分類號】 R 743 R 163 【文獻標識碼】 A DOI:10.12114/j.issn.1007-9572.2023.0267
Cognition and Experience of Social Participation in Stroke Survivors:a Meta-synthesis Based on Qualitative Studies
ZHAO Zhixin1,2,MEI Yongxia1,WANG Xiaoxuan1,JIANG Hu1,WANG Wenna1,ZHANG Zhenxiang1*
1.School of Nursing and Health,Zhengzhou University,Zhengzhou 450000,China
2.School of Nursing,Inner Mongolia Medical University,Hohhot 010000,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ZHANG Zhenxiang,Professor/Doctoral supervisor;E-mail:zhangzx6666@126.com
【Abstract】 Background As one of the important evaluation indicators of rehabilitation effect in stroke survivors,social participation has gradually attracted attention. Understanding the cognition and experience of social participation in stroke survivors is beneficial in helping stroke survivors recover quickly,return to families and reintegrate into society. However,the results of single qualitative studies may not be generalisable and representative. Objective To systematically review the qualitative studies on cognition and experience of social participation in stroke survivors by meta-synthesis methods,so as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further improving the rehabilitation effect of stroke survivors. Methods PubMed,Web of Science,Cochrane Library,Embase,PsycINFO,CINAHL,JBI evidence-based health care database,CNKI,Wanfang Data,VIP and CBM were searched by computers to screen qualitative studies on cognition and experience of social participation in stroke survivors from inception to November 2022. Pooled meta-integration method was used to perform the meta-synthesis of research themes,implications,classifications and so on. Results A total of 14 papers were included,involving 183 stroke survivors,and 26 findings were derived from meta-synthesis,which were summarized into 8 new categories,and 3 integrated findings were finally synthesized,including cognition and experience of social participation in stroke survivors,multiple social participation were limited in stroke survivors by multiple factors,multiple support for social participation was essential in stroke survivors. Conclusion Stroke survivors have new insights into social participation,and it is necessary to correct and eliminate the self-identification disorder and limiting factors of social participation,and focus on multi-party support of social participation in stroke survivors.
【Key words】 Stroke;Social participation;Cognition;Qualitative research;Meta-synthesis;SPIDER model
在全球范圍內(nèi),腦卒中是導致居民死亡的第二大疾病、導致居民殘疾的第三大疾病[1]。2001年世界衛(wèi)生大會頒布的《國際功能、殘疾和健康分類》(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functioning,disability and health,ICF)提出將社會參與作為康復效果評定的新指標,標志著康復效果評定指標從身體水平向社會水平轉(zhuǎn)化。社會參與是指個體參與到與家人、朋友、同伴或社區(qū)成員一起進行的活動中[2],美國《2016成人卒中康復指南》已將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水平提升作為社區(qū)康復的首要關(guān)注點[3]。
多項研究發(fā)現(xiàn),超過一半以上的腦卒中患者在患病1年后經(jīng)歷了社會參與限制[4],且即使是輕度腦卒中患者,也會因為生理、心理問題而限制其參與社會活動[5-6];社會參與受限與腦卒中患者抑郁、社會孤立和較差的生活質(zhì)量有關(guān)[7-8],而良好的社會參與可以反映個體較佳的功能狀態(tài)和較高的生活滿意度[9]。因此,探討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和經(jīng)歷對于其康復措施的制定、康復效果評定等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通過Meta整合方法系統(tǒng)梳理關(guān)于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認知和經(jīng)歷的質(zhì)性研究,以期為進一步提高腦卒中患者康復效果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文獻檢索策略
使用計算機檢索PubMed、Web of Science、Cochrane Library、Embase、心理學文摘(PsycINFO)、護理和聯(lián)合衛(wèi)生文獻累積索引(Cumulative Index to Nursing and Allied Health Literature,CINAHL)、澳大利亞喬安娜布里格斯研究所(Joanna Briggs Institute,JBI)循證衛(wèi)生保健數(shù)據(jù)庫、中國知網(wǎng)、萬方數(shù)據(jù)知識服務平臺、維普網(wǎng)、中國生物醫(yī)學文獻數(shù)據(jù)庫共11個中、英文數(shù)據(jù)庫,篩選其自建庫至2022年11月以來收錄的關(guān)于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認知和經(jīng)歷的質(zhì)性研究。以PubMed為例,本研究文獻檢索策略見表1。
1.2 文獻納入與排除標準
本研究文獻納入與排除標準基于SPIDER模型制定[10]。文獻納入標準:(1)研究對象(sample,S)為腦卒中患者;(2)感興趣現(xiàn)象(phenomenon of interest,PI)為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和經(jīng)歷;(3)研究設計方法(design,D)為質(zhì)性研究;(4)評價內(nèi)容(evaluation,E)包括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需求、經(jīng)歷、態(tài)度、期望及影響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的促進因素和阻礙因素等;(5)研究類型(research type,R)包括描述性質(zhì)性研究、現(xiàn)象學研究、人種學研究和扎根理論研究等,情境為出院后居住在社區(qū)或居家。文獻排除標準:(1)重復發(fā)表或信息不完整;(2)語言非中、英文;(3)使用混合方法設計且定性數(shù)據(jù)無法分離;(4)無法獲取全文。
1.3 文獻篩選與信息提取
由2名經(jīng)過循證方法學培訓的研究者獨立進行文獻檢索與篩選,并在提取相應信息后進行交叉核對,如有分歧則進行討論或在咨詢第3名研究者后共同決定;提取的信息主要包括作者、國家或地區(qū)、研究設計方法、研究對象、感興趣現(xiàn)象、情境、主要研究結(jié)果等。
1.4 文獻的方法學質(zhì)量評價
由兩名經(jīng)過循證方法學培訓的研究者按照JBI循證衛(wèi)生保健中心質(zhì)性研究質(zhì)量評價標準[11-12]對納入文獻進行獨立評價,評價內(nèi)容包含10項,每項評價結(jié)果分為“是”“否”“不清楚”“不適合”。文獻的整體方法學質(zhì)量評價結(jié)果分為A、B、C共3個等級,其中A級為完全符合,10項評價結(jié)果均為“是”,偏倚可能性較小;B級為部分符合,10項評價結(jié)果出現(xiàn)“是”以外的結(jié)果,偏倚可能性為中等;C級為完全不符合,10項評價結(jié)果沒有“是”,偏倚可能性較大。兩名研究者對文獻的整體方法學質(zhì)量評價結(jié)果不一致時則在咨詢第3名研究者后共同決定;本研究僅納入整體方法學質(zhì)量評價結(jié)果為A級或B級的文獻,C級文獻予以剔除。
1.5 Meta整合方法
本研究采用匯集性Meta整合法對研究主題、隱含意義、分類等研究結(jié)果進行Meta整合[13],要求研究者充分理解和掌握質(zhì)性研究的哲學基礎(chǔ)和方法論,然后通過反復閱讀、理解、分析和闡釋每個研究結(jié)果的含義歸納、組合相似結(jié)果,繼而形成新類別,最終將新類別歸納為整合結(jié)果。
2 結(jié)果
2.1 文獻檢索結(jié)果
初檢數(shù)據(jù)庫共獲得12 417篇文獻,經(jīng)過剔重、初篩、初審、復審等,最終共14篇文獻[14-27]納入Meta整合,其中現(xiàn)象學研究7篇[16,18,20,22,24-26],扎根理論研究4篇[15,19,21,27],描述性質(zhì)性研究1篇[17],其余2篇文獻[14,23]未說明研究類型。本研究文獻篩選流程見圖1。
2.2 納入文獻的基本特征與方法學質(zhì)量評價結(jié)果
納入Meta整合的14篇文獻共涉及183例腦卒中患者,納入文獻的基本特征見表2;納入文獻的整體方法學質(zhì)量評價結(jié)果均為B級,詳見表3。
2.3 Meta整合結(jié)果
經(jīng)仔細閱讀、理解、分析和提煉,本Meta整合共得出26個研究結(jié)果,其中相近結(jié)果可歸納為8個新類別,最終歸納出3個整合結(jié)果。
2.3.1 整合結(jié)果1: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和經(jīng)歷。
類別1:社會參與概念是多維度的體現(xiàn)。腦卒中患者認為社會參與意味著獨立性,涉及自由之軀(“我的身體我做主”[16])、生活自理且活動自如(“能夠外出,跟朋友搞搞活動……能夠正常的生活”[16]),能承擔起家庭責任[“(哽咽地)希望早點康復,生活自理,然后照顧自己的小孫女”[15]],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我有可能先試著上班,不管怎樣,錢得先賺起來”[16]),做些有意義的事,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同時享受美好生活等。
在人際關(guān)系方面,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混亂,一方面認為應該增加與他人的互動(“社會參與是與人接觸,與人的接觸少了,社會參與自然就下降了”[24]),另一方面又認為應該減少與他人的互動(“我之前很活潑的,很有勁的,現(xiàn)在也不能見人,突然一下子這個樣子了,變殘疾人了,那就不能說……”[24]),對社會關(guān)系有了新的認識。
類別2:社會參與發(fā)展過程歷經(jīng)不同階段。在患病前腦卒中患者的社會參與具有系統(tǒng)性、相對穩(wěn)定性,但在患病后腦卒中患者的社會活動暫停,家庭和工作角色的缺失使其喪失了身份感,也意識到自身因為疾病而受到限制(“生病前,上午打乒乓球,下午還游泳,結(jié)果這一下子突然不會動了”[15];“我是一個耕種者,我以前在我的田里工作,我的孩子們在幫助我,現(xiàn)在他們獨自工作,我什么都做不了”[20]),但也慢慢接受了這樣的狀態(tài)(“然后,我也必須意識到……我再也不能以同樣的方式處理信息了,我花了很長時間才開始接受和理解”[17])。
病情穩(wěn)定后的腦卒中患者想繼續(xù)從事社交和休閑活動,如散步、拜訪朋友、看電影、吃飯、做一些志愿者工作(“能像這樣四處走動是很棒的,尤其是對于即將到來的夏天,會很棒的”[26]),渴望與他人建立聯(lián)系,參與活動會使其有一種歸屬感(“你知道的,這是一項非常有社交意義的運動”[21]),希望對他人做出一些貢獻,而不是成為負擔(“馬克積極參與照顧孫輩,每天早上帶他們?nèi)ド蠈W”[21]),且隨著患病時間延長,其對職業(yè)角色和工作方式的看法也發(fā)生了變化(“我希望做一些我擅長的事情,而不是追求工作本身”[17])。
2.3.2 整合結(jié)果2:腦卒中患者多種社會參與受限且受較多因素影響。
類別3:腦卒中患者日常生活、活動和社會交往受限首當其沖。腦卒中患者患病后明顯感到生活空間流動性受限(“我不能走路了,我十年只出去過一次”[18];“我不想走太多路,因為我的腿不能輕易移動”[22]),且日常活動明顯減少,部分患者不能從事任何家庭活動(“哦,我不能用我的手做任何事……當別人去上班時,我想看看能否打掃房子,但這很困難”[20]),自我護理能力降低(“如果沒有幫助……哦!我甚至不能給自己洗澡”[20]),社交網(wǎng)絡萎縮,人際關(guān)系變得簡單而被動[“在中風(腦卒中)前我有很多朋友,現(xiàn)在他們知道我病了,很少上我家來;我也有自我意識,很少參加他們的活動”[18]],社會互動減少(“我無法到達別人在的地方,我不去拜訪任何人,我只是坐在家里,直到有人來看我”[20]),感覺自己被排斥和孤立(“我不能加入他們所有的聊天活動,我在那里只是在浪費時間”……“甚至是朋友和家人,我的情況還不算太壞,但你……你覺得自己被遺漏了”[23]),甚至一些患者因為身體限制而不能去教堂,感覺不能虔誠地信奉自己的信仰(“我很少去教堂,因為我不能獨自一人去教堂,我已經(jīng)失去我的基督教了”[20])。
類別4:自我認同紊亂影響腦卒中患者的社會參與。腦卒中患者患病后常感到沮喪和煩惱,甚至因為活動受限而產(chǎn)生自我認同紊亂(“我感到沮喪,我感覺自己像個孩子……像個兩歲的孩子一樣無聊,我對自己能做的那些小事感到非常興奮”[26]),而患者表現(xiàn)出來的自我認同紊亂常與人際關(guān)系和社會角色改變有關(guān)(“她是家里的領(lǐng)袖……他們過去都很尊敬她,而現(xiàn)在反過來了”[14]),部分患者甚至因為身體功能的改變而感到羞愧(“我很尷尬,人們認為我瘋了,但我不是,我不敢和陌生人說話,我感到羞愧”[25];“這是一個恥辱,因為我的協(xié)調(diào)能力下降了”[19]),因自我護理能力降低而導致自尊低下、認為請求他人幫助是可恥的(“請人帶我上廁所真難過,這對我來說是很可恥的”[20]),還會盡量避免與他人交流(“我會避免去參加派對,比如我哥哥的生日派對和婚禮之類的事情,因為我害怕我會出丑,被稱為愚蠢的人等等,你知道的”[23])。
類別5:環(huán)境和經(jīng)濟因素影響腦卒中患者的社會參與。對于腦卒中患者的社會參與,環(huán)境因素(如樓梯、不平整的地面或缺乏停車位等)具有重要影響,尤其是對于存在行走困難的患者(“但是…這里有一片林地,我覺得這很難”[19]),而缺乏相應輔助設備(如手杖、輪椅等)(“是的,你可以提前預訂,但是,你有時要等半個小時”[27])和無障礙交通服務(“我不經(jīng)常坐公交,因為進去有點困難”[27];“在那之后,我就不再開車了。我不被允許…太可怕了,我哪也去不了”[19])會在很大程度上限制腦卒中患者參與社會活動。
腦卒中患者患病后多不能重新參與工作,缺少經(jīng)濟來源(“我不得不退休了,我很少從事休閑活動,我也無法支付家庭康復服務費用”[19]),并因費用問題而使其無法參加部分促進康復的體育活動和鍛煉,進一步影響患者認知(“你明白了,現(xiàn)在我拿不到錢了,我像個孩子一樣被喂養(yǎng)”[20])。
2.3.3 整合結(jié)果3:多方支持對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至關(guān)重要。
類別6:家人和朋友的陪伴和支持是腦卒中患者的精神支撐。家人和朋友的陪伴和支持對腦卒中患者參與社會活動具有重要影響,并為患者提供了實際幫助(“我的鄰居很棒,他們經(jīng)常來看我,他們會做一杯茶、把煤放在火上、和我聊天等等”[26]),增強了患者自主性和信心(“我的家人……真的幫助了我,不是因為他幫我做了某些事,而是鼓勵'我能做到'”[14]),是患者融入社會的堅強后盾并提供了情感支持(“我丈夫指導我來參加諸如園藝、閱讀和玩賓果游戲等活動,當我缺乏信心時,朋友也鼓勵我參與”[19]);但有時候家人的過度關(guān)心反而會阻礙患者的社會參與(“我哪也不用去,都是我的孩子替我去買藥和日用品”[18]),且對他人的過度依賴使其感受到負擔(“我不能為自己做任何事,你看,現(xiàn)在是我的兒媳婦在喂我,給我洗衣服,給我穿衣服,她總是在幫助我……我希望我能回到我的家,等待我的死亡”[20])。
類別7:政府和衛(wèi)生保健組織的支持是影響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的重要因素。腦卒中患者希望參加一些康復鍛煉培訓和教育來改善現(xiàn)狀(“學習一些相關(guān)知識,這非常鼓舞人心”[14]),并通過政府支持獲得一些活動資助,如殘疾人交通補貼、收入補貼等(“政府每個月給我300~400元,他們還給我提供了輪椅”[18]),從而增加其參與社交活動和進行康復鍛煉的機會。
類別8:腦卒中患者自身社會參與意愿不容忽視。腦卒中患者能認識到患病后繼續(xù)生活的重要性(“我被限制在不能走太遠的地方,但我要繼續(xù)前進,因為這是讓我活著的原因”[27]),而盡管多數(shù)患者在患病后經(jīng)歷了失業(yè)、自愿或非自愿的裁員、提前退休等,但部分患者仍愿意在康復后重返工作崗位(“盡管我得不到報酬,我一點也不在乎,這是一種瘋狂的感覺”[14]),當然,也并非所有的患者喜歡重新參與社會活動或發(fā)展新的人際關(guān)系(“我不知道'交朋友',我不會喜歡的”[14])。
3 討論
3.1 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有新見解
既往研究多從個體對家務、娛樂活動等各種活動的參與和完成情況來評估其社會參與,其中日常生活活動是社會參與的重要體現(xiàn)[28]。社會參與是評定腦卒中患者康復效果的重要指標,但目前業(yè)內(nèi)對社會參與概念、內(nèi)涵的理解和定義尚不統(tǒng)一[29]。本Meta整合結(jié)果顯示,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存在多維度表現(xiàn),并體現(xiàn)出“獨立性”的內(nèi)涵,反映出腦卒中患者對身體獨立性及獨立參與社會活動的渴望,這有助于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內(nèi)涵和形式形成新的認知和深刻理解。
3.2 須糾正和消除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自我認同紊亂及其限制因素
本Meta整合結(jié)果顯示,腦卒中患者在參與社會活動的過程中產(chǎn)生了與活動、情緒和社會角色相關(guān)的自我認同紊亂。研究表明,患病時間在1年以內(nèi)的腦卒中患者身體狀況與自我感知障礙密切相關(guān)[30],情緒障礙是影響患者社會參與的重要限制因素[31],抑郁程度越低的患者社會參與水平越高,且社會參與水平低下會反過來引起患者自我認同/感知受損,繼而導致行為障礙和生活質(zhì)量低下等[32]。此外,較低的家庭角色認同感也會嚴重影響腦卒中患者的社會參與狀態(tài)[33]。ROCHETTE等[34]研究發(fā)現(xiàn),盡管中度腦卒中患者只表現(xiàn)出輕微損傷和殘疾,但已對其參與日常活動和承擔社會角色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甚至在患病6個月后這種影響依然存在。一項Meta分析結(jié)果顯示,腦卒中會對患者產(chǎn)生重要影響,即使是部分年輕患者也很難恢復正常的社會生活[35]。
本Meta整合結(jié)果顯示,環(huán)境因素、交通因素、人際交往和社會互動是影響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的重要因素,且即使是具有不同文化背景(中、西方文化背景)的患者在日常生活和個體活動受限方面的體驗也是一致的[36-37],但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患者所認為的環(huán)境障礙因素、交通障礙因素有所不同。在美國和瑞典等發(fā)達國家,家庭改造較為常見,其有利于幫助腦卒中患者消除日常活動中的環(huán)境障礙因素[38-39],而我國人口眾多、存在一定貧富差距、居住環(huán)境硬件設施存在一定差異,且部分老年腦卒中患者居住在農(nóng)村且收入微薄,沒有經(jīng)濟條件或具備個體認知以消除環(huán)境障礙因素等[18]。有研究表明,較為完善的基礎(chǔ)設施可減少腦卒中患者參與戶外活動的障礙,增加其社會參與的信心與機會[40],但我國腦卒中患者最基本的安全設施和居住環(huán)境需求并未得到很好的滿足[18,41],隨著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劇,我國須進一步加強無障礙措施等基礎(chǔ)設施建設,為腦卒中患者的參會參與提供有利環(huán)境,并在充分評估相關(guān)影響因素的基礎(chǔ)上有針對性地滿足腦卒中患者具體需求。
3.3 重視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的多方支持
本Meta整合結(jié)果顯示,家人和朋友的陪伴和支持、政府的資助和大眾的理解是促進腦卒中患者參與社會活動的重要因素。良好的社會支持可以提高腦卒中患者生活質(zhì)量并促進其重返社會、參與活動等[42],而在中國文化背景下,家人是腦卒中患者最重要的支持者,朋友的作用相對弱些[43-44],但在西方文化背景下,朋友是腦卒中患者社會支持的主要來源[43]。相關(guān)研究發(fā)現(xiàn),患有相同疾病的個體進行彼此支持更容易產(chǎn)生共鳴,有助于減輕疾病所導致的負性情緒,增加患者康復鍛煉依從性,如“中風俱樂部”或失語癥患者支持小組等可提高腦卒中患者參與積極性[45]。
除了家人和朋友的陪伴和支持,政府資助也是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的重要影響因素,但在我國部分農(nóng)村地區(qū),很多腦卒中患者無法獲得基本的康復服務。一項基于南方某省會城市的橫斷面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有9個社區(qū)衛(wèi)生服務中心并沒有康復治療師,但一項基于155例丹麥腦卒中患者的研究表明,約81%的患者在出院6個月后獲得了輔助設備和家庭適應服務[46],基本康復服務相對完善。通常情況下,社會參與障礙會使腦卒中患者回歸家庭與社會受限、難以發(fā)揮個人價值,須加以重視,政府部門及相關(guān)醫(yī)療衛(wèi)生單位應不斷完善基礎(chǔ)設施建設、就業(yè)保障機制、社區(qū)醫(yī)療服務等支持系統(tǒng),為提高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提供保障。
此外,腦卒中患者自身的參與意愿也不容忽視,且其參與意愿的內(nèi)在動機是積極的社會參與促進因素。有研究表明,在活動過程中自己做出選擇、從事自己感興趣的活動可以提高腦卒中患者活動參與度[47],增強患者歸屬感、控制感、個人身份認同感和自信心[6],提高患者自尊和自我價值[48],尤其是對于康復后重返工作崗位的患者。
4 小結(jié)
腦卒中患者的社會參與對個人、家庭和社會均具有積極影響,本研究通過Meta整合方法系統(tǒng)梳理關(guān)于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認知和經(jīng)歷的質(zhì)性研究,分析了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這一概念的認知、社會參與的受限方式及其影響因素,發(fā)現(xiàn)提高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水平離不開多方支持及自身參與意愿,為進一步提高腦卒中患者康復效果提供了循證醫(yī)學依據(jù)。結(jié)合本Meta整合結(jié)果與我國腦卒中患者社會參與現(xiàn)狀,建議后續(xù)研究重視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參與意愿及形式,開展有針對性的支持項目,進而營造良好的社會參與環(huán)境,制定更完善的康復干預和保障策略,為腦卒中患者順利回歸家庭、社會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
需要指出的是,本Meta整合雖然納入了14項來自不同國家或地區(qū)的研究,但這尚不能完全、真實地體現(xiàn)腦卒中患者對社會參與的認知與經(jīng)歷;研究對象的人口學資料、文化背景和經(jīng)濟水平也存在一定差異,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社會參與認知和經(jīng)歷;納入文獻的整體方法學質(zhì)量評價結(jié)果均為B級,可能會對Meta整合結(jié)果的詮釋產(chǎn)生一定影響。
作者貢獻:趙志欣、梅永霞、王曉萱進行研究的構(gòu)思與設計、可行性分析,負責收集、整理文獻/資料并撰寫論文;江湖、王文娜負責論文及英文的修訂;張振香負責文章的質(zhì)量控制及審校,對文章整體負責,監(jiān)督管理。
本文無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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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3-03;修回日期:2024-07-28)
(本文編輯:鹿飛飛)